第六十八章脫衣

　　“order！”

　　香港高等法院原訴法庭。

　　主審法官敲了一下錘，開口示意眾人肅靜之后，環視四周開口：

　　“原告教資會下轄慈善機構平勵會向本庭入稟，代表旺角區一未成年女性馮姓少女控告香江警務處，指警務處在調查案件過程中存在濫用職權與欺詐行為，造成其父馮霄自殺，并致馮姓少女患上嚴重心理疾病，請求法庭裁決判罰警務處公開道歉，并賠償各項損失費用一千五百萬港元，正式開庭。”

　　御用大律師區浩堃戴著假發，此時氣定神閑立在原告席前，在他身側，則坐著平勵會發起人梁陳之頤與平勵會理事彭玉樓。

　　對面的被告席，則坐在代表警務處出席的御用大律師馬思琪和警務處公共關系科，內務部兩名警司。

　　“被告席的那位女性大律師看起來氣場好強大。”游蕙欣小聲對旁邊的盛家樂說道：“感覺比原告的區爵士還要厲害。”

　　盛家樂微微點頭：“當然，她是現任監警會主席的老婆。”

　　馬思琪起身，先朝法官致意，隨后鏗鏘有力的開口：“法官大人，關于此項指控，警務處方面認為…”

　　港島中環美利道停車場大廈。

　　這棟大廈是多層式停車場，共計十一層，不過第十一層被廉政公署租下，作為廉政公署三大部門之首執行處的總部。

　　此刻十一層廉署執行處詢問室，歐陽楓孤零零坐在審問桌之后，這間詢問室空間極大，通體白色，整間房間只有自己面前的一張審問桌與兩把椅子，這種裝修會讓身處其中的人愈發感覺自己渺小。

　　自己背后的墻壁上掛著一個圓形后視鏡，方便等下過來詢問自己的廉署調查員及時觀察到從正面無法捕捉到的細微小動作，根據自己的反應調整問題，擊破自己的心理防線。

　　再有就是遠處墻壁上一塊長鏡，她知道，鏡子背后，會有甲級廉政主任級別的人物默默觀察自己。

　　詢問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昨天帶自己回來調查的一男一女手里抱著資料，走了進來，女人一邊拉開座椅落座，一邊笑容親切的對歐陽楓說道：

　　“不好意思，歐陽督察，昨晚睡的還習慣嗎？介紹一下，我是ICAC執行處甲級調查員白智穎，他是我的助手，乙級調查員陳家杰。”

　　歐陽楓抱著雙臂，冷淡開口：“不如直入主題，我趕時間。”

　　“據我所知，歐陽督察已經開始度假，時間應該好充沛。”白智穎滿含深意的笑著回應道。

　　歐陽楓嘴角微微扯動：“時間充沛也無需浪費在這里。”

　　“看起來歐陽督察與大多數警務人員一樣，對ICAC充滿敵意。”白智穎理解的點點頭：“好，那我們直接開始，我們收到舉報，所以請歐陽督察來ICAC，了解一下當時具體情況。”

　　馬思琪此時雙眼直視平勵會請出來的證人，那位三育書院的女校監：

　　“請問，當日你是否親眼目睹了一切。”

　　校監肯定的點點頭：“是的。”

　　“那么請問，你作為書院校監，為何會同意兩人進入校園，接觸馮姓女生？”馬思琪繼續追問道。

　　校監猶豫一下：“他們兩位當日介紹說是馮…馮姓女生母親的朋友，從南灣返來，希望把她母親準備送給她的禮物當面交給她。”

　　“所以，他們沒有對你表明警務人員身份。”馬思琪幾乎不給對方思考的機會，馬上就開口說道。

　　校監開口：“是的。”

　　“你既然都不知道對方警務人員的身份，那么你今日出現在這里，為原告方證明警務處涉嫌欺詐馮姓少女，這非常可笑。”馬思琪轉頭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認為對方證人的發言不足以作為證據。”

　　“不過馮姓少女跳樓時，他們曾以警方身份進行喝止。”校監對馬思琪補充道。

　　馬思琪沒想到校監居然再次開口，轉身再次看向校長，聲音冷厲：

　　“那么請問，他們喝止時有沒有向你表明過警務人員的身份？”

　　“沒有，但是…”校監想要解釋。

　　馬思琪打斷校監的話，加重語氣：“不需要但是，我只需要請問，伱有沒有親眼見到對方向你出具表明他們警務人員身份的證明，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

　　“沒有。”校監低下頭說道。

　　馬思琪看向法官，稍稍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成員，我詢問完畢。”

　　原告席上的區浩堃微微搖頭，開始動手收拾面前的資料，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法官和陪審團給出的裁決。

　　陪審團眾人互相交流意見之后，最終把意見整理好，遞交給主審法官，法官看完之后，隨后抬頭看向眾人：

　　“經陪審團商議，本席現在宣判，原告入稟關于警務處存在玩忽職守及欺詐行為的控告，因證據不足，罪名不成立，退庭！”

　　宣判完結果之后，穿著紅衣頭戴假發的主審法官起身離席，與陪審團眾人離開。

　　“喂…”游蕙欣忍不住伸手去抓盛家樂的手臂：“你聽到未有…”

　　盛家樂拍拍對方的手背，示意不用擔心：“當然要輸，上來就成功，警務處不要面子的咩？這是給對方打聲招呼，趕緊推脫責任，錢是一定要付的，但是盡量減少犧牲警務處聲譽，把罪責主要集中到個體上，何況監警會主席太太，也需要一場勝利證明她已經盡力，畢竟這里是原訴法庭，法官落錘宣判完畢的同時，我們的上訴狀已經同時遞交到上訴法庭。”

　　“我沒有任何玩忽職守的行為，以上所說的一切，都可以在我的行動匯報備檔中查閱。”歐陽楓雙手始終保持環保姿勢，面對白智穎的發問，語氣平靜的說道。

　　白智穎笑容一點點斂去，整個人慢慢起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盯著歐陽楓的雙眼：

　　“包括你在三育書院與播道醫院的行動，也可以查閱嗎？”

　　“當然可以。”歐陽楓回望著白智穎，肯定的說道。

　　白智穎放慢語速，近乎一字一句的說道：“歐陽督察，我們懷疑你，不止涉嫌玩忽職守及欺詐，更懷疑你及你的長官高級警司史伯禮先生，為了晉職不擇手段，請問，你任職SDS之后的種種打擊與調查行動，是否與你長官史伯禮先生被警務處列入公示考核總警司晉升五名候選人有關，請問一切行動是否想要在短期內為史伯禮高級警司的考核履歷添上一筆亮眼功績，他是否曾允諾過你，晉升總警司之后對你進行提攜！”

　　歐陽楓兩只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雙臂，雖然穿了外套，但她此刻卻仍然覺得有些寒冷。

　　“沒有。”歐陽楓喉嚨處微微涌動，仍然語氣堅定的說道。

　　那面長鏡背后，廉政公署執行處首席調查主任抱著雙臂，觀察著歐陽楓的表情，嘴里對身邊端著咖啡的史伯禮高級警司說道：

　　“年輕人，不懂事，問話措辭太過露骨了一些，多多包涵，當然，你這位下屬似乎也有些行事太過跳脫。”

　　史伯禮喝了一口咖啡：“謝謝。”

　　“是我要謝謝你，忙著應付考核之余，仍然肯賞光上來喝杯咖啡。”首席調查主任對史伯禮笑了一下。

　　史伯禮放下咖啡，看向對方，伸出手：“再見，替我恭喜你在政治處的前同事鐘保廉高級警司榮升總警司在即。”

　　首席調查主任伸手與對方回握：“也要謝謝你，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