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顧嘉兒看他和周圍乘客,尤其是這個練舞蹈的學姐,打成一片處得火熱,心里吃味。
“學弟,你平時玩QQ嗎?”
“他不玩!”這下顧嘉兒可急了。
隨口聊兩句,她忍了。
當著她的面夸別的女人,她也忍了。
怎么還要交換上聯系方式了?
這才認識幾分鐘?
大學生就可以這么開放的嘛?!
“哥哥!”顧嘉兒很吃氣,眼神警示他走開,“你去前面站著!”
路滿聳肩:“不好意思了學姐,家屬管得嚴,沒有QQ號。”
“你們是一起的啊,不好意思。”呂娜笑笑,繼而試探問道,“是哪種家屬?”
家屬和家屬還不一樣。
可能是一個屋檐下的,也可能是一床被子下的。
這時候,顧嘉兒的小腦袋靈光一現。
“沒事,學姐不要誤會,我是他的妹妹。”顧嘉兒放緩語氣,對呂娜說道。
她瞥一眼路滿,攥起小拳頭揮了揮,意思是有種你就繼續撩她啊。
顧嘉兒小算盤打得響,如果路滿承認自己是她妹妹,那她就有借口捶死這個渣男,誰讓他嘴上沒句實話。
如果路滿說她不是妹妹,那不就是承認,自己屬于另一種“家屬”,還是他的女朋友,分手的說法就不復存在啦?
路滿剛要開口,瞧見顧嘉兒貓貓祟祟的小神情,想了想,他說道:“她是我妹妹,倆爹不一個娘的親妹妹。”
“哦…等等,不對。”呂娜學姐險些被路滿繞暈。
顧嘉兒更氣得牙癢。什么時候,路滿的騷話變這么多了?
“濱海師大北門站,即將到站,請乘客從后門有序下車…”
“我們到了,學姐再見。”顧嘉兒提了包包起身,她現在只想拉著路滿,離這位呂娜學姐遠遠的。
“那再見啦。”呂娜沖著路滿顧嘉兒擺擺手,“學弟,你家屬不樂意,我就不留QQ或者手機號啦。但以后有機會來藝設職院的話,歡迎你們一起來找我哦。”
有意思的學弟,他旁邊的這個漂亮女孩子,顏值美得驚人,看樣子居然像在倒追這個學弟?呂娜如此想道。
她之所以這般猜測,是路滿還有心和異性聊天,這位女孩子卻擔驚著急的。
在外人看來,就是女孩子愛而不得、沉不住氣,被倒追的路滿反而有恃無恐。
如果以后有緣分,和他們當朋友也會很有趣。
顧嘉兒與呂娜擦肩而過時,這位萍水相逢的學姐決定小小點撥她一下:“學妹,女追男隔層紗,大膽一點,加油哦。”
“…”顧嘉兒欲哭無淚。
明明在昨天之前,路滿還是事事哄著她、順著她的…
回到濱海師大,時間上闊別了十多年,別人返回母校看到的是新氣象,路滿卻是回溯了一個年代,站在最初的起點。
近海的天空一碧萬頃,陽光都比內地要毒辣三分。濱海師大的女生出行必帶陽傘,在北門這邊聚集交匯。隨著人流游動的傘面,像朵朵被風吹拂的繽紛小花。
“好像全是女生…”顧嘉兒注視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發現基本沒有雄性生物出沒。
濱海師范大學,男女比例驚人,達到了3:7的程度。在個別學院比如文學院、翻譯學院,甚至可以達到1:9。
她瞥了路滿一眼,這就是他想報這所大學的原因嗎!
呵,男人。
“先去吃點東西吧。”路滿的注意力則完全不在顧嘉兒和往來經過的女大學生上面。當年母校周圍,可是有很多物美價廉的海鮮,量大管飽,用盆上菜的那種。
穿過通往宿舍生活區的道路,經過一個過街天橋下面,三兩個乞討者坐馬路牙子上,每人面前擺個紅彩的搪瓷杯。
顧嘉兒小手揣進背帶裙的口袋,路滿一看她這是想拿出錢來,一手握住她手腕。
“不要給。”
顧嘉兒盯著路滿的爪子,滿腦子想法卻是:他可算牽我一下了。
路滿又叮囑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啊?”
“這邊的乞丐不一定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他們有手有腳,咱們也得救急不救窮。”
“可是總會真的吧,萬一幫助到了真的了呢。”
顧彥給女兒的零用錢很充足,顧嘉兒出于好心,聽見幾聲“行行好”時,總會心軟給一點。
路滿指指馬路對面的一家店面:“嘉兒,看下那家炒酸奶店,有個立牌寫了什么。”
顧嘉兒望過去,照著讀出來:“招聘兼職,每小時4元。”
“兼職的大學生,顛鍋鏟勺的累半天,回到寢室連胳膊都抬不起來,才掙多少錢。”路滿說道,“待會兒路過他們的時候,你再看看他們碗里,又有多少錢。不夸張地說,富得盆滿缽盈。”
“往他們碗里投一分錢,都是對勞動者的不尊敬。”
“嗯,我聽哥哥的。”顧嘉兒乖乖點頭,戀愛感情之外的問題,她還是很惟路滿是從的。
兩人經過天橋下面,對周圍的乞討視若無睹,快步離開。
“那個,求求你們…”
這時,從天橋階梯下面最角落的陰影里,傳來一聲年輕的求助。
路滿和顧嘉兒停下腳步,出聲的人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看上去和他們同齡。
顧嘉兒剛要吐槽路滿,老頭老太太當乞丐不讓施舍,遇到小姑娘就走不動道了是吧。
卻聽見這個小姑娘自己打了退堂鼓:“那個,對不起,我,我沒事…”
路滿停下,帶上鼓勵意味詢問:“有什么我們可以幫忙做的嗎,沒關系的。”
小姑娘頂著齊劉海短發,身上穿的白短袖,領子處有些黃污漬。
衣服胸口前一個大大的粉紅毛絨愛心圖案,已經臟污成粉中帶灰。
這衣服看上去就是地攤貨,二十元三件特價處理的樣式。
可能是見路滿長得周正,顧嘉兒模樣清純更是無害,她吸了口氣,鼓足勇氣才開口:“我想求求你們,可不可以借我幾十塊錢,我出來打工,錢包被偷了…”
顧嘉兒還是頭回見張不開嘴的乞討者,她第一反應是看向路滿。
在路滿繼續詢問了解下,她陸陸續續說了自己的情況。
短發小姑娘叫趙紅,家是隔壁沂城,紅色老區山區出來的孩子。
她也是剛高考完的學生,想在開學前打工攢些學費。
聽說海曲市有個很大的食品廠招技術工,跟著奶奶學過在鏊子上攤煎餅的她正適合,就搭了個進貨的順風車來了這里。
結果進了廠子,說好的工資只發一半,余款結算遙遙無期,趙紅便辭工離開。進家店討杯熱水的工夫,自己放褲口袋的錢包就不翼而飛。
她本想在附近做個工,掙出火車票錢的。但是店家怕來路有問題,用人不放心,要先看她身份證,可她證件也被一同偷走了。
趙紅兩天沒吃東西了,上次吃還是因為徘徊在包子店前猶猶豫豫,老板見狀免費給了幾個。
她心思很樸實,麻煩過人家一次,怎么好意思再去呢。再有她也不善言辭,更不敢主動找其他人討要錢財吃食之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