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沒有選擇與最終的儀式
按照行程，按照神降儀式的計劃，雷還需要見一見烏魯克的幼王吉爾加美什。
不見是不行的，畢竟對方已經邀請了很多次。
另外，雷本身其實也是想要見一見這位半人半神的新王的。
人與神的結合？
只是想著，雷就覺得有些古怪。
雖然吉爾加美什的誕生并不是來源于人類認知中那種人與神關系然后生下的孩子。
但既然他被神說成是半人與半神之間的存在，想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再說計劃也必有這么一環。
進入烏魯克，來到王城之下。
看著城門處的盛大陣仗，一時之間雷既有詫異又有些習慣了。
此刻，烏魯克王城的大門早已大開，在雷與妹妹米亞到來之時，這里周圍已經有衛兵弄出巨大陣仗。
城內是無數翹首以盼看熱鬧的平民，而城外，露天的裝飾豪華的牛車上正有一位金發的幼童目光好奇且顯得無比興奮的看向雷。
幼童壓抑興奮，從牛車上走下。
“烏魯克的子民啊！看啊，這就是我們人類的獵魔大英雄，雷！”
“來吧，讓我們以最熱情的方式歡迎我們的大英雄回歸！”
幼童走下牛車之時第一時間走向雷，同時空氣中也立刻出現擴音般稚嫩的‘威嚴滿滿’的聲音。
聲音響徹此地大半區域，而城門口與城內的烏魯克子民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大英雄！”
“獵魔大英雄！雷！
“雷！
那是一個個來自于向往英雄過往生活的平民們的呼喚，也是一個個幼童孩子充滿崇拜的大叫。
空氣充滿熱情的味道，但越是這樣，雷的心情就越是復雜。
收斂心中的情緒，看著迎面而來的幼王。
雷立刻也迎了上去，用手撫摸胸口，微微低頭致意。
“烏魯克的王，雷·古斯金感謝您的熱情迎接！”
幼王昂首，神情略顯一點小驕傲。
“本王深知獵魔英雄的事跡，也明白獵魔的英雄你為我們這個世界做出的貢獻，所以，來吧，獵魔的英雄，與本王共乘一騎吧！”
“這是特許，也是你應得的榮耀！”
說著，幼王也不管雷的錯愕，直接興奮的上前拉住雷的手，然后就向著自己的牛車走去。
看著這幼王，看著對方明顯同樣是小孩般的崇拜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刻，雷頓時會心一笑。
“感謝您，烏魯克的王。”
看著獵魔的英雄被自己的王邀請上豪華的王車。
那一刻，所有烏魯克圍觀的子民更是高聲歡呼。
很多烏魯克的子民甚至認為，自己的王或許真的能夠招攬到獵魔的英雄成為自己國家的守護者。
不過無論是否能夠招募到，就眼前看見的這一切而言，所有的烏魯克子民都覺得今天看到的一切也值得了。
豪華裝飾的牛車王座前行中一路緩慢，幼王站在牛車上不斷對著自己熱情的子民揮手，而雷也稍顯配合的以著溫和的目光看著周圍歡呼激動的人群。
牛車前方，是負責撒花的女官，香氣撲鼻自然不用多說。
而周圍圍觀的子民更是熱情不斷吶喊。
牛車行過之處，一些半大孩子在衛兵維持的路線上甚至對著王車興奮大喊：
“吶，吶，獵魔的英雄！英勇的雷，我聽說您可以變成三人那么高呢，您真的能變的那么高嗎？”
“雷！雷！雷大人，您能給我們展示一下您的強大力量嗎？”
一群好事，眼里有光的孩子不斷興奮的跟著牛車跑，也在一邊吶喊著，而周圍一些大人眼神一亮也跟著起哄。
很快，四周的人民海洋中，聲音便成了渴望見到強大力量的話語。
看向幼王的吉爾加美什，雷發現這個小家伙也正露出一絲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對此，雷微微一笑，隨后便有了打算。
只見，在所有人的吶喊與歡呼中，雷輕輕一躍，跳出幾米高斌落于牛車的前方。
好事的人群在這一刻頓時也發出好耶與哦的歡呼聲。
牛車停下了。
包括幼王在內，這一刻所有的烏魯克子民全部眼神放光的看向了雷。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雷沒有言語，只是突然爆喝一聲。
下一刻，無形的火焰頓時從雷的身軀爆散開來。
火焰的熱浪讓街道本就不足十米的人群紛紛退避，但就在這退避中，所有人都瞪大著眼睛看著那火焰的中心。
那一刻，所有的烏魯克子民都看見了。
人類的雷原本僅是兩米出頭一點的強壯身軀突然開始膨脹與壯大。
五米。
十米。
直至二十五米。
這是神卷體的最大程度，也是三重神紋以下，恐龍人都只能保持的最大體型。
三重神紋以后便是一次重大的突破，也是分水嶺。
只有抵達三重神紋，神卷體的人類甚至是恐龍人才能再次拔高體態。
保持的體態便在一百至三百米之間，然后便是四重神紋......
看著突然變成巨人的雷。
看著他那高過這街道所有房屋的巨大的體態。
周圍的人群驚恐，目瞪口呆的表情都有，但很快全部都爆發出了熱切的歡呼！
“雷！獵魔英雄！
“這就是獵魔英雄！好強大！好厲害！”
興奮中，看著俯瞰向自己的巨大人類，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群一個個露出的表情可謂是激動至極。
人類也是可以擁有偉大力量的！
而獵魔英雄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不是神，但卻擁有了神的部分實力。
這便是普通人的理解。
看著雷那巨大的體態。
此刻哪怕是年幼的王也被徹底震撼。
好強！好大！
僅是看見雷這樣的面貌，幼王更是堅定了無論如何也想要留下雷的決心。
只是，這位王卻不知道，他們認為的英雄，此刻內心卻充滿嘆息。
而一側看著自己哥哥好似深受人類敬仰的場景，更是充滿復雜。
“老師，您說我和哥哥招來熔巖之神的神降對這個世界真的好嗎？”米亞有些猶豫。
尹芙薇爾感受著自己弟子的情緒，明白她的擔憂。
米亞可以說就是在她的教育與眼中看著長大的。
說實話，尹芙薇爾早已把米亞當成自己的孩子。
看著米亞，她就仿佛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雖然米亞比起她當初可要機靈的多了就是了。
所以，面對米亞，尹芙薇爾沒有像迪亞伯特那般嚴厲要求雷一樣的對待。
“我也不清楚好壞，但如果你們招來偉大的熔巖之神，我想這里的人民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吧。”
“不過這一切都看你們自己的意志。”
“因為現實的情況招來神降必定引起一場很大的風波，所以這里的人類到時哪怕會死去很多我也一點都不意外。”
尹芙薇爾嘆息。
說到底，神恩什么的，尹芙薇爾依然不是太理解。
作為普通的人，她其實只想要好好生活如此而已。
但說到底，她與他的上尉，當初承受了太多神的恩惠。
沒有任何付出，得到的全部都是實質性的好處，這樣的恩惠，尹芙薇爾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但如果招來神降會導致這個世界出現慘劇，尹芙薇爾情愿自己的弟子不去召喚神降的到來，恩慈的熔巖之神想來也會理解的吧？
不過，仔細想一下，其實也不可能。
“個人的意志？”
“可是我和哥哥早已得到了很多神的恩惠，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這本就是我與哥哥本該付出的代價，另外就算我們現在什么都不做，紙是一定抱不住火的，諸神遲早會有發現的一天。”
“我不想哥哥死，但更不想因為我與哥哥的夢想而導致這個世界發生巨大的慘劇。”
“老師，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了，真的，我好迷茫......”
米亞的聲音彌漫著一絲無助與迷茫。
尹芙薇爾沉默了。
看著自己的弟子這樣，她也在想，自己當初與上尉的靈魂要是沒有抵達過這個世界就好了。
但，同時，想到當初自己被偉大的熔巖之神拯救，尹芙薇爾心中也升起一絲希翼。
“米亞，我的孩子，不用迷茫，恩慈的熔巖之神神降之時一定會知曉一切的。”
“你和雷作為熔巖之神的信徒，恩慈的她降臨之時必然會理解你們的，就如當初我與上尉被拯救一般，我相信熔巖之神一定會想辦法盡量保護這些脆弱的人類不受神戰而影響的。”
米亞微微一愣，隨后露出一絲希望之色：“老師？真的會這樣嗎？”
尹芙薇爾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因為尹芙薇爾也根本不了解神啊！
就如她當初召喚神降一般，她僅是看到了一個恐怖存在的幻影而已，她也從未真實看見過神，更不了解神的真實狀態。
但有一點尹芙薇爾一直記得。
那就是當初他僅是看著那恐怖的幻影剎那，她的眼睛就被恐怖的異化了。
最后雖然一切都完美落幕，但那心靈上的陰影還是讓她有些恐懼。
她感恩熔巖之神對她的拯救，但同時她也恐懼熔巖之神。
雖然加入秩序文明之后她已經明白。
普通凡人無法直視秩序主神的特性，但知曉超凡路徑晉升的殘酷性后她也明白對于普通的人而言，這條路注定充滿曲折與殘酷。
不過曲折與殘酷與收獲的回報是對等的。
這都是個人意志的最終選擇。
雷與米亞被她和自己的上尉帶上了這條路，那么其實從當初兩個小孩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她們早就沒得選了。
這或許便是代價吧！
只想獲得，而不付出，這是何等的傲慢與褻瀆？
放在秩序星，這樣的人或許會被很多人唾棄吧？
不過，這里畢竟不是秩序星，所以其實米亞她們還有回旋的余地。
但這種回旋的余地其實也已經沒剩多少了。
無他，現在米亞與雷實在太出名了。
要是有一天引起一些神明的興趣探索所謂秘法，甚至是用以神力查探記憶。
那么，雷與米亞一切都將暴露。
到那時，這個世界的神又將對她們持何種態度？
更別說，這個世界雖然也有英雄的超凡人類，但這些人類可都是和其它人類一樣都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的壽命。
如果有一天雷與米亞真的生活到了百年而還沒死，沒有任何衰老跡象，你能瞞過這些諸神嗎？
開什么玩笑，諸神又不是傻子。
就說雷現在的情況不就被尹什塔爾用以神力的隱秘方式標記了嘛。
所以，雷其實不管到了哪里，尹什塔爾也絕對可以第一時間找到雷。
而雷則完全無法知曉尹什塔爾標記的手段。
那是神力的秘法，哪怕雷已經是超凡存在，但終究與神是有天大差距的。
這一切不光尹芙薇爾知道，米亞與雷自身其實也很清楚。
一切早已沒有回旋的余地。
除非他們愿意自殺，但他們可能嗎？
雷從小的愿望就是幻想有一天能夠加入秩序文明，去到那個繁榮的可以遨游星宇的世界。
這個過程雖然因為年齡的增長，伴隨閱歷的增長有了意外的雜音。
但這難道就不是一種人生的磨礪嗎？
這是對個人意志與心性的磨煉。
無關善惡，只在于各自的立場。
你想要得到什么，又將要失去什么，只有明白這一切，才能更加清晰的看清這個世界。
說到底，普通人類也不過短短不到百年的壽命，在神的眼里何其渺小。
生滅只是一個瞬息，怎么死的，神或許都毫不在意。
只是作為人，作為從人開始蛻變成超凡的過程，雷與米亞他們顯然還無法抵達那個高度。
這就是一個磨礪的過程，也是意志判定的過程。
“或許，在神降儀式那一刻，我們可以讓那些符印師學徒的弟子都盡量出來保護一下這些人類吧！”
“這只是最后的選擇了，其她的便只能交給恩慈的神去判斷了。”
這是尹芙薇爾對自己弟子最后的安慰。
盛大的歡迎儀式很快結束。
在烏魯克的王宮，晚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而就在這個深夜，米亞獨自離開了王宮，而且以著最快的速度朝著當初山村的深山而去。
在計劃中，雷是不會離開烏魯克的。
是的，因為被女神尹什塔爾標記，雷為了不讓可能意外出現的尹什塔爾打擾到神降儀式，所以他必須留在外面。
留在烏魯克，以期牽制可能隨時找到他的尹什塔爾。
而神降儀式的最終舉行主導者就是米亞。
不，應該說是由尹芙薇爾主導。
米亞她們畢竟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而尹芙薇爾不光是理論知識有，就連儀式中會發生什么都早已體驗過。
所以，為了不讓儀式出現任何問題，最終主導儀式的將是尹芙薇爾。
站在巨大的王宮露臺，望著天上灑下的銀月。
雷的目光充滿沉默。
而就在月光下，米亞的速度十分之快，但同時也輕盈的如同獵豹。
從烏魯克的王城到偏遠的山村，近乎五百公里的距離，但這點距離在米亞的速度下只是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跨越而過。
地堡門戶的入口位于深林一處的懸崖一側。
有符印師布置的幻覺門幕。
那是如同巖石顯化一般的陣紋刻印。
踏步走入巖石的門幕之內，很快地堡的一切就映入眼簾。
火炬的光照耀著整個空間。
在空間內，有無數處石屋。
在米亞到來以后，這些石屋內休息的符印師學徒紛紛迅速集合。
望著一個個看向自己的興奮弟子。
尹芙薇爾最終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去吧，將所有魔獸殺死，帶到這里來。”
“是！”
符印師學徒們興奮的接下了命令。
然后，整個空間便迅速響起了哀嚎與悲鳴的聲音。
那是魔獸們死前發出的最后聲息。
而此時，在地堡中心，早就刻畫好的符印陣紋的凹痕很快就被灌滿鮮血。
伴隨鮮血的侵入，尹芙薇爾站立在陣紋的中心。
她雙手觸摸著陣紋中心的圓環圖桉，同時從手中蔓延出了無數熔巖一般的液體。
這些液體與魔獸的血開始融合，侵染過每一個陣紋的凹槽。
隨后，當陣紋中開始閃耀起光的那一刻，早已準備好的符印師學徒們紛紛推動著魔獸的身軀進入那直徑超過一百五十米的龐大陣紋之內。
下一刻，陣紋勐然突然跳躍起火焰。
而在火焰的灼燒之中，魔獸的血肉并不是被烤熟之類的，而是迅速融化。
連帶著骨頭，一切的有機物都化為了蠕動的血肉。
這些蠕動的血肉蔓延了陣紋的每一寸凹槽。
但這還不是全部。
當陣紋內里布滿血肉那一刻，所有巫師學徒紛紛遠離。
因為眼前陣紋只是最中心的一環。
在陣紋外還有三環。
整個儀式的圓環結構可是有超過千米的直徑。
所以隨后的操作只是重復而已。
伴隨更多的魔獸被投入陣紋之中，下一刻，就在這偌大的地堡空間內，頓時閃耀出無比耀眼的光。
這光穿破了空間，同時不斷聚合血肉籠罩向陣紋中心的尹芙薇爾。
而尹芙薇爾最終僅是微微閉目。
下一刻，她的嘴里便已經開始念叨起了祈求神降的禱告之詞。
看著火焰中血肉簇擁中的米亞·尹芙薇爾，周圍的符印師學徒已然個個瞪大著眼睛充滿狂熱的盯著。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終于，穿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原本還半沉眠于某個不穩定星球內部的康橋突然便睜開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