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近揚丹田空虛,真氣越來越難以為繼,突然,他眼珠子一亮。
勝原截…他回來了。
雖然自己身上還有丹藥,但這鬼地方丹藥稀缺,吞一顆就少一顆,根本舍不得吃啊。
明明是殺你勝谷國的奪舍虱,卻要吃我中州的丹藥,是什么霸權道理?
不合理。
一定要吃勝谷國的丹藥,這才是一個完美的閉環。
再演演?
秦近揚戲精上身,開始表演體力不支的戲碼。
然而,還不等秦近揚徹底入戲,一顆丹藥已經從大陣外飛過來。
居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勝原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小子是個厚道人,是個夠意思的好人。
秦近揚隨手就捏住了丹藥,他也沒有耽誤時間,嗓子干吼了一句,就一口把丹藥吞下,全程行云流水。
這個節骨眼,他也不怕勝原截會下毒。
在這鬼地方,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一切都來不及。
至于如何解釋自己明明中了毒,但還知道吞丹這件事情,直接不解釋。
你勝原截如果懷疑,那我直接搶走兩顆甘壺果逃跑。
很明顯,勝原截并沒有懷疑。
或許,他認為武者吞丹,是一種本能,類似于猛獸進食。
丹藥入腹,丹田里的真氣在急速恢復。
這丹藥厲害,不簡單。
甚至,都不弱于史英南給他的那幾顆。
能多吞一顆,都是血賺。
“殿下,會不會太冒險…這畜生居然還知道服用丹藥,會不會有詐?”
護衛隊長一顆心懸在嗓子眼里,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
可惜,他現在已經被判定成史上最蠢的蠢貨,別說提出建議,可能連呼吸都是錯。
如果不是勝原截白白把丹藥送給應關三,他都做好了當啞巴的準備。
忍不了了,不得不問。
應關三吞丹的瞬間,隊長的心也隨著發生滔天地震,總覺得事情不妙。
“冒險?呵呵…用得著你去冒險嗎?”
勝原截反問道。
其實他并不是沒有考慮過風險。
但風險又如何?
一個山窮水盡的三品,能翻起什么風浪?
雖然他自己也已經筋疲力盡,但還有不少透支精血的手段,一旦大陣里有變化,他可以隨時恢復到巔峰。
但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從前至后,接近一個時辰時間,應三觀全程都沒有休息過,他一直在斬殺奪舍虱,機器傀儡也不能如此生猛啊。
接近300只了。
哪怕是殘缺的奪舍虱,也足夠活活累死一個三品大圓滿。
不對。
累死兩個三品大圓滿都不奇怪。
自己道詭劍法大圓滿,肚子里不知道吞下多少丹藥,最終才打殘這么多奪舍虱。
僅以目前彰顯出的實力判斷,其實應關三要超過自己。
雖然很難接受,但勝原截也不得不承認。
都已經殺到這種地步,他如果還能留有余地,那他根本就不是弟子,他完全可以去當座師。
“咦…劍快毀了…把你的劍扔進去!”
突然,勝原截又察覺到一個問題。
應關三殺戮時間太久,他身上那柄重劍已經彎曲,大小不一的豁口到處都是,想繼續斬殺下去,必須得更換兵器。
“殿下…這…遵命!”
隊長愣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可勝原截眼神冰冷,表情已經不悅。
他急忙遵命。
大陣內。
秦近揚手里的兵器確實來自東嵐國護衛。
重劍就擺在尸體旁,表面光澤如新,仿佛連血都沒有沾染過。
奪舍虱不玩野蠻玩計謀,它們要用護衛的尸體當誘餌去布置陷井,所以尸體保持完整,身旁兵器也沒有被摧毀。
初次拿到重劍,秦近揚的內心其實疑惑過。
重劍就是用歲分在進山前兌換的普通貨色,但品階不重要,重視的是重劍的成色。
太新了。
可以說光潔如新,沒沾過一滴虱血,沒有一條劃痕。
這代表東嵐國根本就沒有使用過重劍。
你們來自東嵐國,你們有自己的絕世武學,你們有寶器,你們瞧不上重劍,都再正常不過。
但問題就在于你們既然不用,那兌換重劍干什么?
單純想嘗試負債累累的滋味?
難以理解。
在第一區,東嵐國的成績也極其詭異。
三個護衛沒有成績,只有高閑路殺出全場最高記錄。
也難怪三個護衛的重劍原版原漆,劍都沒染過血。
雖然東嵐國處處透著詭異,但秦近揚也懶得燒腦分析。
周水章死后留下的重劍已經開始損壞,他撿到便宜,正好和衣服配套成全套裝備。
秦近揚好幾次感慨重劍的韌性。
也幸虧是全新,如果是周水章那一柄,可能早就廢鐵了。
可隨著奪舍虱越來越兇,東嵐國這柄重劍,也到了即將要報廢的臨界點。
新的難題再次出現。
一旦重劍報廢,艘木匕首便有了暴露的風險。
這木劍本就來自勝谷國,稍有不慎勝原截就會辨認出來。
一旦木劍暴露,那這仇恨就結深了。
可惡。
大陣內部被勝谷國清掃的干干凈凈,根本沒有武者的兵器遺留下來。
甚至,這大陣里都不可能有中州武者存在。
秦近揚很久之前就看上了隊長背上的重劍,這柄劍也是在終點兌換而來,但和東嵐國的大眾貨色截然不同。
這柄重劍添加了一些其他珍貴金屬,價錢要昂貴不少。
當然,一分價錢一分貨,隊長手里的重劍,要更加堅韌鋒利。
秦近揚大腦運轉,開始醞釀搶劍計劃。
成功率肯定是有。
但不高。
罷了,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萬一暴露,大不了跑路。
秦近揚腦海里的算盤還沒有打清楚。
突然,護衛隊長解下背上的劍,然后依依不舍的朝著自己扔過來。
詭異的行為,讓秦近揚虎軀一震,失神了一瞬間,他急忙恢復到癲狂狀態,剛才差點露了餡。
這隊長在干什么?
送財童子?
呵呵呵…
明白了,肯定是勝原截擔心第三顆甘壺果。
厚道人,永遠都為人所想,永遠都細心細致,要不說別人優秀呢。
勝原截,你可以的。
重劍斜著插在身前不遠處。
但秦近揚沒有著急去換劍,那樣顯得自己不夠失智。
瘋子,得有瘋子的行為邏輯。
秦近揚戲癮來了,又一次開始飆演技。
他依然保持著殺戮節奏,但之前盡量在保持重劍的耐久度。
現在則不同。
同樣的頻率,秦近揚專門要摧毀重劍。
之后后續拾取新劍,也很簡單。
他會無意中被奪舍虱逼迫,突然一個不留神就抓住一柄劍…之后,就是重復的殺戮。
一切都朝著秦近揚的導演的方向進行。
秦近揚成功拿到新劍,開始了嶄新的殺戮時代。
一個優秀的演員,要足夠貪婪。
秦近揚變本加厲,動不動就氣血虧空,動不動就體力不支。
勝原截咬牙切齒,這是他丟進去的第六枚丹藥。
如果不是第三顆甘壺果已經成熟了九成,他已經在思考是不是應該放棄。
東嵐國畜生的消耗太過于恐怖,這是勝原截沒有預料到的狀況。
莫名其妙付出七枚重要丹藥,誰心里能好受。
唯一的慰藉,就是三顆甘壺果。
三洗有望。
鑄造如此根基,我勝原截七品有望。
隊長目睹勝原截又丟進去一顆丹藥,頭皮都已經麻了。
他總覺得事情不正常,他認為截殿下陷入了賭徒的心態里,目前是難以自拔的狀態。
其實有兩枚甘壺果,穩扎穩打,是最穩妥的手段。
可偏偏截殿下酷愛劍走偏門,從小到大都擅長冒險豪賭。
也不知道這次是贏還是輸。
大陣外的空氣都已凝固,三個護衛的心里滿是忐忑。
勝原截微微瞇著眼,表情淡漠,猶如一個穩操勝券的大將軍。
這副表情,他偷偷在鏡子前練習了很久很久,是在模仿高國師。
從小到大,高國師都是勝原截最崇拜的老師,那副從容不迫的深情,無數次讓勝原截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奪舍虱數量足夠。
東嵐國這個皇子實力也夠。
第三顆甘壺果,根本就沒有失敗的可能。
我是被命運照顧的皇子,我是勝谷國未來的皇帝,我安排妥當的事情,不可能出亂子。
大陣內。
秦近揚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忐忑。
他只能確定,自己的狀態已經到了巔峰極致。
勝原截的丹藥豈止是厲害,簡直是厲害到沒邊。
秦近揚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根本沒有偷藏丹藥的想法,每次騙過來,都如惡狗一樣,直接一口吞下,根本連丹藥的樣子都沒有看過一眼。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也恢復不到巔峰。
但秦近揚的丹田與眾不同,真氣量是其他武者的數倍。
丹藥藥效可以發揮到巔峰極致。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第三顆甘壺果成熟在即,秦近揚表面渾身鮮血,已經奄奄一息,可事實上,他的狀態和剛剛踏足第二區時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近揚感覺塵封已久的丹田鐘都有了些許的松動。
可惜,二洗九成之后,哪怕進一星半點都難如登天,所以作用不大。
大陣里只剩下14只奪舍虱。
這時候,第三顆甘壺果成熟。
勝原截和三個護衛早已經制定下詳細計劃。
幾乎是甘壺果成熟的瞬間,大陣立刻潰散,三個護衛配合嫻熟,第一時間解開大陣,讓勝原截能以最快的速度拿走甘壺果。
里面的畜生雖然瀕死,但畢竟是個不穩定因素。
這一次,勝谷國配合完美。
隊長的瞳孔收縮成針尖,仔仔細細盯著秦近揚,他心里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總覺得,勝原截這一次可能會吃虧。
但他不敢表達悲觀情緒,害怕影響截殿下的氣運。
但愿,是自己在胡思亂想,是自己腦子愚蠢。
一切順利。
隊長親眼目睹勝原截入陣,一切順利的話,不到一個呼吸時間,截皇子就可以拿走三顆甘壺果。
可惜…
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一切順利。
勝原截距離甘壺果固然很近。
但任何事情都最怕比較。
還有一個人,比勝原截更近。
勝原截閃電入陣,而在大陣里,秦近揚同樣醞釀著逃亡路線。
敵人沖進來的瞬間,秦近揚身前的奪舍虱立刻就爆炸開來。
秦近揚使用了驅逐藥水。
奪舍虱竄開的剎那,干擾了勝原截的速度。
就這眨眼時間,三枚甘壺果已經全部到了秦近揚懷里。
他轉身就跑。
“畜生,你敢!”
勝原截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
他心里本來就有預案,雖然心里怒到極致,但基本的理智還在。
繞開奪舍虱后,勝原截緊追不舍。
他不怕秦近揚逃。
連殺300多只奪舍虱,你就是四品大圓滿,也得累成死狗,你逃不了多遠。
然而,他低估了東嵐國武者的卑鄙。
臨走前,秦近揚又丟過來一枚藥水。
這枚藥水的作用,是吸引奪舍虱。
其實兩枚藥水都來自死尸,杜早其贈送的那兩份,還在秦近揚身上。
秦近揚成功逃離。
勝原截根本沒想到對方如此卑鄙。
可大量奪舍虱匯聚過來,他根本不可能瞬間繞開。
最終,勝原截只能眼睜睜目睹人影消失。
該死。
輕功很厲害,比自己想象中厲害十倍。
自己被算計了,這畜生在大陣里根本就沒有使用出全力。
勝原截氣急攻心,嘴里的鮮血再也壓不住,終于一口噴了出來。
“殿下,怎么辦!”
另外兩個護衛去獵殺周圍的殘缺奪舍虱,隊長跑過來,滿臉憂愁。
我就知道會出意外,我總覺得應關三不正常。
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三顆甘壺果,居然一顆都沒有留下,白白便宜了東嵐國。
我的兵器。
數不清的丹藥。
300多歲分。
全部便宜了東嵐國。
這事…
“一會我留個標識,你們三個速速來找我,路上別耽誤時間!”
勝原截咬牙切齒,狠狠往嘴里吞了一顆綠色丹藥。
他的眼睛又一次出現燃燒狀態。
“殿下,您的眼睛!”
隊長焦急道。
來規鹿山之前,高國師已經提醒過,這枚丹藥只能服用一次,如果強行第二次,有可能造成眼睛永久損傷。
殿下這是瘋了?
“我勝原截還不至于被一顆丹藥殘害…我去去就來,他逃不掉!”
話音落下,勝原截邁開雙腿,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掠去。
秦近揚消失的瞬間,勝原截在其衣服上留下了一種留香味道,只要順著香味尋找,很快就可以追蹤過去。
剛才勝原截要恢復真氣,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狂奔的路上,勝原截還在暗中對比自己和應關三的速度。
很遺憾,對方很強,是自己望塵莫及的水平。
東嵐國…
深不可測啊。
大家都是皇子,你憑什么如此出類拔萃。
秦近揚來到一棵樹上。
樹上藏著一具尸體,走之前,秦近揚用真氣覆蓋護衛,讓他尸體依然保持著最初的模樣,和剛死時一模一樣。
三下五除二,秦近揚把自己的乞丐裝穿上,又以閃電般的速度,把護衛服重新物歸原主。
就連剛才在大陣里負傷的位置,秦近揚也重新給死尸增添了一遍…在氣血的逼迫下,死尸居然和活人一樣,傷口里有鮮血濺射出來,乍一眼看去,傷口明明就是生前的殘留。
這些手段,都是在京都地牢的收獲,刑部栽贓嫁禍,給尸體保鮮,給尸體增加傷口,都是基本操作。
還有來自勝原截饋贈的優品重劍,也一起放在尸體掌心里。
可惜了寶劍,雖然有了些缺口,但還能支撐很久,甚至支撐到第四區都不是沒有可能。
可惜,自己要物歸原主。
尸體自己的重劍,已經在大陣里被摧毀,秦近揚轉身離開,臨走前,他又重新拿走周水章的那一柄。
此時的秦近揚,和剛來第二區時一模一樣。
萬事俱備。
尸體仿佛是逃命到樹上,最后內傷爆發,一命嗚呼。
勝原截留下暗香,秦近揚并不是沒有察覺。
厚道人,你也不容易。
留個懸念給你吧。
是東嵐國的人搶劫你,我秦近揚光明磊落,從不裝神弄鬼。
秦近揚朝著反方向悠然而去。
突然,他遠遠嗅到一股奇異的檀香味。
有人?
秦近揚下意識藏在樹上。
果然有人。
很快,三個人影出現,他們腳步匆匆,似乎在追逐著什么。
“高閑路?”
秦近揚愣了一下。
踏破鐵鞋無覓處,剛才還念叨東嵐國,沒想到轉眼就見到本人了。
看樣子,高閑路是在尋找護衛的蹤跡。
“勝原截和高閑路,不會遭遇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