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近揚很快被拿下,五花大綁,和一顆肉粽子一樣,高高懸吊在木桿子上。
麻繩嵌進皮膚里,鮮血滲透出來,鉆心的疼。
捆自己的幾個雜役咬牙切齒,仿佛和自己有深仇大恨,可明明在不久前,他們還笑盈盈打著招呼,那樣和善。
秦近揚的身軀和秤砣一樣來回晃動著。
天旋地轉,頭暈目轉。
他嗅到了距離死亡最近的味道,像是數不盡的鉛水在往鼻子里灌,每一次呼吸都在顫栗。
秦近揚幾乎就要尿出來,但他強忍著。
這種場面,誰能不怕?
幾天前,他還是文明社會里的一個社畜,他半輩子最勇武的行為,也就是論壇當當鍵盤俠而已。
稀里嘩啦!
很快,堂主一行人抵達。
堂主身后有七八個護衛,各個身強體壯,其中還有三個一品武者。
秦近揚看到了老梁。
他老臉滿是淚痕,明顯是剛哭過,木訥老實的慫臉,永遠都是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
看到這張慫臉,秦近揚一瞬間竟然忘了疼痛和恐懼,他想問一句為什么,可最后只是笑了一下。
能有什么為什么…人性!
老梁頭低頭不說話。
堂主到來,其他雜役噤若寒蟬,也不敢亂吵。
“堂主,雜役秦近揚敲詐勒索,證據確鑿,是否就地正法!”
王管事抽出刀,抵在秦近揚喉嚨上。
刀刃很利。
稍微用點力氣,血痕就出來了,血液淌在刀的表面,顏色很紅。
但王管事還不敢斬下去,他得等堂主下令。
“去,把贓物給我搜出來!”
馮中富朝身旁的一品護衛道。
“明白!”
三個護衛轉身離去。
所有雜役都站在原地,護衛已經封鎖了院子,誰都沒辦法去轉移贓物。
秦近揚眼珠子通紅。
可能是因為憤怒。
但更多的原因是麻繩捆的太緊,氣血上涌。
他就死死盯著老梁頭,和地獄爬出來的冤鬼一樣。
老梁眼神躲閃。
但王管事承諾過,自己可以留下,還可以做最輕松的活,甚至200個銅錢都能留下。
他釋然了。
人不心黑站不穩。
秦兄弟,等你死了,我幫你多燒點紙錢。
合嵐山莊,醫堂!
郎中的房間不算小,一眼放去是數不清的小抽屜。
馮奪英松了口氣。
高二虎吐了半天血,現在居然和沒事人一樣,郎中還在號脈,但郎中已經斷定,高二虎不會死,甚至狀態很好。
剛才嚇死人,居然吐那么多血。
“你體內一直有淤毒存在,所以你食量巨大,但卻常伴有饑餓敢,照此下去,你活不長久!但你前幾天吃下另一種毒物,機緣巧合,以毒攻毒之下,你吐盡腹內毒物,反而是救了你的命。”
“回去吧,給你開一方補元氣的藥,這藥得十兩銀子,但看在馮奪英的面子上,就先賒賬把,你什么時候有錢了,再來還!”
郎中開始配藥。
高二虎不知所措,十兩銀子是巨款,但自己又必須得服藥。
“沒事,銀子的問題慢慢解決!”
馮奪英看出高二虎的窘迫。
“大夫,以毒攻毒的毒物是什么?”
高二虎心里特別好奇。
自己一窮二白,也沒機會吃什么毒物啊。
“我看了你最后吐出來的殘渣,有一些禽骨,如果你近期生吞過禽骨,應該就是它了,但不確定!”
“其實這禽骨毒性不致命,一切機緣巧合罷了,你運氣好!”
郎中搖搖頭。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萬物相生相克,誰都無法解釋。
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把骨頭往肚子里吞,所以吃肉沒問題。
“禽骨?雞骨頭?我前兩天吃過一顆雞頭,秦近揚給我的…難道…”
高二虎皺眉回憶著。
他搶飯的時候,一般搶雞屁股,近期沒咽過雞骨頭。
唯一一次,就是秦近揚。
“少爺,可能是秦近揚給過我一顆雞頭,這下,我欠他一條命了。”
高二虎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是個福星!”
馮奪英點點頭。
萬年不夸人的師傅,昨天居然贊賞了自己,原因就是抄寫大江功。
“少主,我和您說個事,其實是秦近揚的事,有個老雜役該走了…”
回雜役堂的路上,高二虎提了一句老梁頭。
“小事一樁,你回去安排一下,讓這個老梁,專門給我打掃院子,撿最輕松的活干,咱也得給福星個面子嘛!”
馮奪英笑道。
雜役堂。
侍衛很快回來,秦近揚的屋子都快拆了,根本沒有一顆銅板。
“沒有?”
馮中富皺著眉,冷冷看向老梁頭。
“他肯定是連夜轉移走了,我沒有撒謊。”
老梁頭渾身虛汗,急忙說道。
“堂主,對待這種害群之馬,我建議大刑伺候!”
王管事瞇著眼,上下打量著秦近揚。
這么快轉移錢財,你小子夠狡猾的。
“呵呵呵…”
秦近揚突然笑了。
“死到臨頭,你笑什么!”
王管事抖了抖刀。
“堂主,我也告個狀…老梁頭蓄意誣陷我,我認為可以搜搜他的屋子!”
秦近揚道。
“誣告你?你是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被誣告?”
王管事都煩躁了。
“去…搜一搜!”
堂主又下令。
“秦兄弟,你還是別硬撐著了,你拿沒拿我的 200 個銅板,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何必再受皮肉之苦。”
老梁頭嘆了口氣。
秦近揚如此貪婪,居然迫不及待就轉移了銅錢。
你以權謀私,更不是個好東西。
“稟告堂主,搜出來個包裹,里面是銅錢!”
很快,侍衛急匆匆回來。
同時,他們手里拎著一個灰布包裹,包裹有三個補丁。
看到包裹,老梁頭當場跌倒坐下,眼珠子都直了。
“給我數,看包裹里有多少銅錢,每個銅錢上,是不是有一個小記號。”
堂主瞇眼看了看老梁,又冷冷下令。
稀里嘩啦。
銅錢傾倒在地上,侍衛開始清點。
“堂主,整整200枚銅錢,表面都有個小記號。”
侍衛道。
王管事都懵了,手里的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放了下來。
這老梁怎么回事?
包裹不是送給秦近揚了嗎?為什么又在他自己屋子里?
這老東西,難不成連自己都敢騙?
“堂主,這是假的,是假的…”
老梁頭跪在地上,已經語無倫次,不住的磕頭。
他腦海里想到一個可能…
肯定是秦近揚不愿意幫自己,嫌惹麻煩,就不聲不響把包裹退了回來。
該死!
你到是說一聲啊,你害死我了。
“老梁頭,老梁…人呢,快出來出來!告你個好消息,少爺念你歲數大,讓你負責打掃少爺的院子。”
“咦,今天雜役院有點安靜…堂主的護衛怎么也在…”
高二虎大病初愈,整個人精神振奮,還不到門口,他就喊出好消息。
現在的他,在雜役院可囂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