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認知自己的靈魂

　　肖恩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這里的惡意已經完全蟄伏了起來，不再試圖給肖恩創造阻礙。

　　“狗屎…”肖恩罵了句臟話，滿臉遺憾，“這才哪到哪啊，我還能承受啊！”

　　不過，即便他再怎么期待惡意的到來，終點之前也沒有陷阱出現了。

　　“唉…第一次這么期待有人來陰我…”

　　肖恩嘆了口氣，望向了自己的系統面板。

　　古代如尼文天賦：1085（悲泣聲開始回蕩，哀嚎聲終于響起，有人回到了他該有的位置上，世界和你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所有的饋贈終有代價，這一切究竟是什么呢？）

　　中間的數字已經變成了8，這代表了肖恩在現世中的古代如尼文天賦，離開幻境后即便少掉10點，他依然擁有85的天賦。

　　刨除其他的不談，這額外的四點古代如尼文天賦就已經值回了這次試煉的票價——不過，用票價來形容可能不太合適，應該是冒險后的收獲。

　　肖恩晃了晃腦袋長出了一口氣，眼中的血色也慢慢地褪去了不少。

　　靈魂的試煉中，他沒辦法讓體內的傲慢消耗掉負面情緒，索命咒所需要的強大殺意對他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不過，肖恩的心智足夠堅韌，外加得到大禮的喜悅，這股殺意被硬生生地壓制了下去。

　　“呼…”肖恩長舒了一口氣，隨即望向了出口。

　　這次不用擔心是陷阱了，需要擔心的是…自己要怎么拿到那殘缺的時間之神權柄。

　　湮滅時間線上的肖恩應該留下了后手吧…

　　肖恩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原地休息了一會，調整好狀態后便毫不猶豫地走出了出口。

　　當他的身子穿過出口，進入那漆黑洞口的一瞬間，他便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許許多多彩色的、黑白的、光怪陸離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顯現出來，仿佛是有一部漫長的電影在他的視網膜上上映。

　　“親愛的，辛苦你了…”

　　“我們有孩子了，還是個男孩…”

　　“哈哈哈，沃勒普家族的貴族傳統有了繼承人！”

　　“他還小呢…”

　　年輕的夫妻依偎在一起，襁褓中的嬰兒疑惑地眨著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是我出生時的景象…肖恩心有所悟。

　　“少爺，少爺，您千萬要抓緊了！馬上就有人來了！”

　　“珍妮，你能幫我弄來一架梯子嗎？”

　　別墅的高大花壇上站了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他正努力撥動著小腿，下面的女仆嚇得面如土色，可男孩卻樂不可支。

　　這是我剛開始能跑能跳的時候…

　　“肖恩，待會和校長見面的時候不用特意表現，我早就打點好了——呵呵，不過，按照你沉穩的性格，我也不用擔心。”

　　開始發福的中年男人滿意地看著自己剛穿上小學校服的兒子，眼中滿是自豪。

　　“肖恩，來看看，這是妹妹——以后，你要和我一起保護媽媽還有妹妹了，明白嗎？”

　　有些好奇的男孩略顯慌亂地從父親手中接過女嬰，名為血脈親情的感覺在慢慢發酵。

　　“肖恩，咱們真的要偷偷溜出去嗎？我爸爸每天都會派車來接我回去…”

　　穿著華麗的小女孩憂心忡忡，而她身邊的男孩則是表情慵懶、姿態懶散。

　　“貝蒂，你說錯了，是我要溜出去，到時候別告狀哦。”

　　“可是…可是——肖恩！”望著已經翻出高墻的男孩，女孩氣得跺了跺腳，“你敢丟下我，我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嘿，孩子，這里有一封你的信。”

　　年輕的英俊男孩放下手中的羊皮紙，接過了另一封沉甸甸的信件，望著上面的校訓‘為了更偉大的利益’，他臉上的驚訝和興奮再也無法抑制。

　　“榆木，十三英寸，杖芯是龍心弦，這是我最新的作品。”

　　“誠惠七個加隆。”

　　銀白色長發的少女第一次和少年相遇。

　　“你好，我叫哈利，這是納威，你是哪所魔法學校的？”

　　“你好，我叫赫敏·格蘭杰，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剛才路過包廂的時候只看到了你一個人。”

　　留著卷卷棕發的少女想要避開吵鬧的韋斯萊兄弟，第一次拉開車廂門。

　　“肖恩·沃勒普——拉文克勞！”

　　“阿不思，你總算愿意來見我了嗎？”

　　“額…格林德沃先生，能當我沒來過這里嗎？”

　　“以后就叫你戴夫吧——”

　　“我有一個妹妹，叫黛西·波特…她…生了重病。”

　　“勝者，肖恩·沃勒普！”

　　“當選國際巫師聯合會主席的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噓——世界會聽到…”

　　“肖恩，死亡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一幕幕場景在肖恩的眼前回放，生動無比，而且，這種以第三人稱觀看自己生平的感覺奇怪到了極點，明明畫面中的人是自己，明明那都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可他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我還沒死呢，怎么就走馬燈了…”肖恩暗自吐槽了一句。

　　畫面依舊在不斷地閃現，肖恩驚訝地發現，他好像能看到更多屬于肖恩·沃勒普的表情。

　　原來自己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竟然還有這樣的表情嗎？那時候我的內心里在想什么？

　　這樣的念頭不斷地冒出來。

　　畫面依舊在推進，但是，隨著畫面往后推移，它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原本雖是走馬觀花，但肖恩卻能夠看清——現在速度變緩了，他卻覺得眼前模糊了起來。

　　我陷入了某種幻境嗎？不，是因為我的靈魂越來越不清晰了…

　　肖恩自然而然地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為什么我的靈魂在變得模糊，連我自己都開始看不清我自己了？

　　肖恩很清楚，他是個堅定且驕傲的人，什么迷失方向、迷失自我，對于他而言是不存在的事情——他一直清楚自己要去做什么、自己又想要什么。

　　這是為什么…時間的權柄為什么會帶來靈魂上的不清晰…我被某種惡意影響了嗎？不對，我依舊能感受到到自己的內心…

　　他漂浮在未知的空間中，雙眼牢牢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突然，畫面開始抖動了起來——

　　未曾見過的畫面如同破損的畫卷一樣在面前展開，看不清，但能聽到里面的哀嚎。

　　不知道是誰在痛苦的吼叫、也不知道是誰在瘋狂的殺戮。

　　緊接著，一切又如同煙花一樣炸裂了開來，星星點點涌入了他的視野，令肖恩頭暈目眩。

　　再等他睜開眼的時候，肖恩看到了自己。

　　自己正漂浮在一個難以言明的空間之中，周圍有許許多多拱門和階梯，每個拱門都看不清其中的景色，紅的、綠的、黃的…各種顏色的拱門如同科幻電影中的傳送門一樣抖動著。

　　而在半空中是扭曲的、不規則的、倒著旋轉的各式鐘表，懷表、落地鐘、電子鬧鐘、古典鐘樓，甚至還有時間轉換器造型的沙漏，其中的時鐘要么癱軟、要么逆向、要么靜止，給人一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那里是我嗎…

　　肖恩望著在空間中緊閉雙眼靜靜漂浮的自己，他想要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然后便驚訝地發現，他連控制自己身軀的權利都沒有了，他就這么居高臨下，只能看到一個固定的角度，畫面的正中央是昏迷不醒的自己。

　　那么…我現在是以靈魂的狀態在觀測這里的時間嗎？

　　肖恩升起一股明悟。

　　這種念頭自然而然地涌起，就像是被設定好了的程序——當你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就會提示你，這就是正確答案。

　　我的確是以靈魂的狀態在觀測時間…但這里的時間僅限于我所經歷過的一切，以及這個古怪的空間…

　　那么，我要做的是什么？找到答案，并且回到自己身軀的體內？

　　念頭升起，明悟襲來，他的猜測再次被肯定了。

　　這是時間之神肖恩留下的東西？

　　又被肯定了。

　　那剛才的畫面就是在提示我了…差別在于，我的年紀越大，我能看到的畫面就越不清晰？

　　這是反常理的，因為時間越近，我的記憶越牢固才對。

　　這是為什么呢…

　　有人對我施加了影響？比如海爾波、比如未知的存在？

　　不，不是這個答案…

　　那么，是因為我離真相越來越近，被世界規則影響了？

　　太籠統，也不對…

　　是因為我依舊陷在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不對…

　　思考了許久，肖恩再度閉上眼睛。

　　那些經歷過的畫面再一次閃現了起來，許久后，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和剛才的一樣，越到后面就越慢，但卻越不清晰。

　　為什么，我的年齡變大帶來了什么特殊層面的改變嗎？

　　魔力？經驗？接觸到的秘密？

　　總不能是我給三個女孩子的愛越來越平均了吧？

　　不不不，這些都不對…肖恩甩掉自己腦海中的雜念，仔細思考起這個場景的用意來。

　　以靈魂的視角來觀察…我的記憶卻越來越不清晰…

　　肖恩努力地觀察起自己毫無動靜的軀體來。

　　似乎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昏迷啊…我平時睡覺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肖恩就看到視野中開始出現各種自己睡覺的畫面——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既然出現那就一定有所深意…

　　不看不知道，肖恩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睡覺的時候，表情都這么…平靜嗎？

　　雖然從小爸媽就說過，他睡覺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會有什么打呼磨牙的習慣，可肖恩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有成年人的心智所導致的。

　　可表情也太平靜了吧？

　　肖恩嘗試著回想其他的記憶，比如經常會做的那個帶有月亮的夢境——這一次他發現，自己在睡夢中的表情一下子就生動了許多，像是個正常人了。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變化？我的那個夢境是托付夢境，是知更鳥帶來的…

　　往更本質來說，這是另一個肖恩·沃勒普留下給我的信息…

　　為什么另一個肖恩·沃勒普留下的信息會讓我睡覺時的模樣變得正常？

　　因為…接觸？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肖恩便感覺到了一股肯定之意。

　　猜測是對的…接觸…接觸另一個肖恩·沃勒普留下的信息會讓我變得正常？這是為什么？

　　突然，肖恩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一直在被影響——漸漸出現了喜歡舔嘴唇的習慣、逐漸開始習慣生食等等。

　　因為靈魂不變，所以肖恩的靈魂經歷過許多湮滅的時間線，這種深刻的影響終歸會在靈魂中留下一些痕跡，肖恩被前世的習慣影響，這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僅僅是一些習慣而已，不會影響他對自己靈魂、對自己人格的認知。

　　可是，他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點——對不上，數量對不上。

　　肖恩自己意識到的習慣改變很少，可是，他靈魂經歷過的湮滅時間線應該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照理來說，自己會不斷出現被靈魂影響的習慣，來自于各條湮滅時間線的肖恩。

　　這依舊不會影響他，因為他的認知一直不變，人格也不會被影響——但是，數量不對！

　　你可以不影響到我，但你不能不出現。

　　那股被肯定的感覺再度出現了。

　　肖恩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接近了真正的答案。

　　靈魂、影響、湮滅時間線…

　　種種因素在肖恩的腦海中攪動，猜測不斷地出現，但是，那股被肯定的感覺沒有再度出現。

　　我遺漏了哪里嗎？肖恩皺著眉頭。

　　關鍵肯定是靈魂…還有時間…

　　時間會給靈魂帶來變化嗎？

　　時間一定會帶來變化，靈魂又不是永遠不會變化的東西，它也會消耗，也會改變，甚至，像伏地魔那樣分割自己的靈魂也有可能…

　　等等，伏地魔，魂器…

　　肖恩突然一頓，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他的視角瞬間極速下墜，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度醒來，肖恩睜開了雙眼，他回到了自己的體內，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斷收縮的瞳孔證明了他此刻震驚的心情。

　　他找到了答案…

　　自己的靈魂…從來就不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