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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長安詭案

  睜眼的瞬間,陳妻的右拳便狠狠砸向陽九。

  力道雖大,陽九卻覺得如同情人間的打情罵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任憑陳妻的拳頭如雨點般出擊,陽九都是專心縫尸。

  縫完最后一針,陳妻的手臂也是緩緩垂落,不再抬起。

  但她的眼睛還睜著,顯得死不瞑目。

  陽九伸手摸了好幾次,都無法讓那眼睛閉上。

  《生死簿出現后,開始記錄陳妻的生平。

  陳妻名叫宋麗華,乃是一個戲班子班主的閨女,自幼跟著爹娘學習唱戲。

  宋麗華生來就很可愛,越長大,越好看。

  而她的嗓音,也是非常悅耳。

  戲班子以前的生意,其實并不好,但自從宋麗華成長起來后,生意可是越來越好。

  戲班子每到一個地方,必然會引起轟動。

  更有達官顯貴一擲千金,想要得到宋麗華。

  名氣越大,麻煩越多。

  宋麗華看重的從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情投意合。

  她這輩子嫁人,必須得嫁給她喜歡的人,哪怕這人是個窮光蛋,也無所謂。

  遇到陳念后,宋麗華知道她一直在等人,終于來了。

  陳念就是喜歡聽戲,得空的時候,就會去戲園子聽戲。

  陳念除了聽戲,平時還很喜歡寫戲,漸漸也有了名堂。

  許多名角都不惜花費重金,也想得到陳念最新的戲。

  但聽過宋麗華的戲后,陳念所寫的戲,只想交給宋麗華。

  兩人也是私定終身,沒多久便成了親。

  成親后的宋麗華,不再跟著戲班子奔波,而是在縣衙安頓下來。

  相夫教子的日子,也是她一直所渴望的。

  然而不管是洞房花燭夜,還是往后的相處中,她跟陳念都沒有夫妻之實。

  并非他們不想,而是宋麗華的身體有缺陷,干涸如沙漠。

  縱然如此,陳念也從未嫌棄過宋麗華,始終待她如一。

  但宋麗華心里過意不去,幾次張羅著要給陳念納妾。

  夫妻之事或許沒那么重要,但傳宗接代可非小事。

  只是陳念一直都不愿意納妾,無論宋麗華如何苦勸,都改變不了陳念的心意。

  宋麗華別無選擇,只得一走了之。

  陳念身為朝廷命官,不能丟下一城百姓,前去尋找。

  但他一直派人在找,奈何宋麗華就如泥入大海,從此了無音訊。

  宋麗華其實并沒有走遠,就呆在城中,每天甚至都會偷偷看看陳念。

  這樣的日子雖苦,對她來說,也很不錯。

  然而好景不長,哪怕宋麗華有喬裝,也是難掩她的天生麗質。

  正好有一群江湖惡漢經過小城,他們看到宋麗華時,眼睛都直了。

  宋麗華只是個戲子,手無縛雞之力,被擒后,受盡屈辱。

  那些江湖惡漢輪番嘗試,都是沒能得逞,氣得只能罵娘。

  這女子好看是好看,但如果不能用,那就只是個好看的花瓶,還不如摔了。

  其實不用他們動手,就在他們稍不注意的時候,宋麗華便自行了斷,一刀狠狠插進了心口。

  “老子抓的人,只能死在老子的刀下。”一個惡漢看宋麗華還有一口氣在,唰地出刀,一刀砍在宋麗華的背上。

  這一刀并不致命,只是徒增傷痕罷了。

  宋麗華斷氣后,他們將尸體往大街上一丟,繼續在城中作樂。

  宋麗華的尸體被送到縣衙時,陳念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他拼盡全力,也沒能找到殺害宋麗華的兇手。

  宋麗華自然死不瞑目,這怨氣留在尸體內,無法消散。

  陳念安排了不少縫尸人,都被宋麗華的拳頭砸死。

  到最后,陳念不得不放棄,將宋麗華的尸體放進冰窖。

  若非陽九來到這里,陳念絕不會再將尸體搬出來。

  縫尸四百零一具,獎勵宿主龍王符。

  系統有時候給獎勵,總感覺亂七八糟的,毫無規律可言。

  宋麗華明明是干涸的沙漠,跟龍王符也能掛鉤?

  不過得到龍王符也不錯,這符咒陽九試過,他復制的沒有用。

  看到陽九打開門,陳念頗為激動,問道:“如何?”

  “好了。”陽九笑道。

  陳念趕緊進屋,看到亡妻身上的傷口,果然縫好,便親自將衣服弄好,喊來衙差,將尸體抬走。

  剩下的五具尸體,對縣衙的縫尸人而言,很難縫合,但在陽九的針下,縫起來輕輕松松。

  這五人都是普通人,就是死得憋屈,才會為難縫尸人。

  從他們的尸體上,陽九得到了豹子膽、大力丸和增速丹等。

  更好的是就因超度他們五人,足足得到了二百五十點功德值。

  陳念只是將亡妻送到靈堂,回來時,看到那五具尸體,已被陽九縫好,頗為驚駭。

  “陽大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縫尸人。”陳念抱拳行禮,發自內心感到佩服。

  陽九笑道:“陳大人謬贊了。”

  “陽大人還請早些歇息,明日下官…”陳念現在只想去給亡妻守靈。

  陽九道:“我去給夫人上香。”

  陳念面露感激,輕輕點頭。

  來到靈堂,陽九點燃三根香,鞠躬后插進香爐里。

  陳念抱拳還禮。

  陽九來到棺材旁邊,看著里面的宋麗華,嘆道:“陳大人,我想夫人應該還有話想對你說。”

  “我也有好多話想對她說。”陳念眸中噙淚。

  陽九道:“那就最后好好告個別。”說著便伸指在陳念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陳念本來不明白陽九此舉的用意,可一抬頭,竟然看到宋麗華就站在棺材旁邊。

  陡然看到,著實嚇得他心跳加速。

  可看到宋麗華的尸體好好躺在棺材里,陳念便知道他看到的是愛妻的靈魂。

  陽九的那一指,竟能讓他看到亡妻的靈魂?

  陳念想要詢問,卻見陽九已是走出了靈堂。

  差不多半個時辰后,《功德簿徑直出現:

  宿主幫宋麗華了卻遺愿,獲得二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五百八十。

  陳念了卻心頭的遺憾,對陽九更為感激,過來想要再次道謝,卻看到陽九已經睡下。

  次日陽九離開時,陳念拿出不少金銀,執意要讓陽九拿著。

  陳念當官以來,日子過得簡樸,俸祿雖不多,好在賣戲本很掙錢,倒也攢下了不少錢財。

  陽九謝絕,但看陳念始終堅持,便道:“陳大人,不如就將這些金銀分發給城中的窮苦百姓,也當是給夫人結下善緣。”

  “那…好吧。”陳念嘆了口氣。

  陽九翻身上馬,抱拳道:“陳大人,后會有期。”

  “陽大人保重。”陳念抱拳還禮。

  出城后,陽九和墨舞也得分手。

  陽九要回長安,墨舞要去吐蕃,根本就不同路。

  陽九看向吐蕃方向,道:“墨舞,如果你到了吉曲城,看到祿東河雅還活著,能幫就幫幫她。”

  “九爺這是讓我去救人?”墨舞笑問。

  陽九道:“不用,救人的話,太危險了。”

  “只要九爺一句話,我肯定能將人救出來。”墨舞很有自信。

  陽九無語道:“都說了不用。”

  “那好,我先走了,九爺保重。”墨舞笑笑,騎著木驢朝吐蕃國方向走去。

  陽九也是一揮馬鞭,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長安。

  看著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甘思思和絕情都覺得很有成就感。

  絕情以前想的是查桉,如果沒有桉子可查,整個人都會沒勁。

  但她現在只想陪著陽蕓,看著她慢慢長大,僅此足矣。

  都說女本柔弱,為母則剛,這話一點都不假。

  “絕情,最近你手頭的那個桉子,可查清了?”閑下來,甘思思突然想起此事,笑著詢問。

  甘思思所說的桉子,乃是最近發生在長安城中的奇桉。

  這桉子雖沒有死人,但在百姓中掀起的恐懼浪潮,卻是很強大。

  別看現在還沒死人,絕情有預感,若是遲遲無法破桉的話,早晚都會死人。

  第一次聽到這桉子時,絕情都感到很害怕。

  有百姓天黑后外出,回家的時候,聽到在一條小巷里傳出笑聲。

  那人膽子很大,平時經常走這條路,知道在那小巷中沒有住人,便走過去查看。

  這一看差點將他嚇個半死,只見在那小巷中,竟有一堆皮影人圍坐在一起聊天。

  許是說到了有趣的地方,他們全都哈哈大笑。

  笑聲洪亮,這才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

  “要不要過來一起坐?”其中一個皮影人扭頭看向那人,咧嘴笑問。

  鬼呀。

  那人只留下這兩個字,拔腿就跑。

  跑回家后,雙腿軟得站都站不住。

  妻子詢問后,反而笑了。

  畢竟她的相公平時就以膽大自居,誰家鬧個鬼啥的,都得跑去瞧瞧。

  這回倒好,就是如此膽大之人,居然會被鬼嚇成這樣。

  次日那人遇鬼的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熟人都在嘲笑。

  但這時候他的妻子反而笑不出來了。

  只因那人沒兩天就病倒了,一直在發燒,嚴重的時候,嘴里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看了不少大夫,都是不見好轉。

  此后更是有不少人都看到過皮影人。

  但凡看到的那些人,無一例外,全都病倒了。

  事情逐漸鬧大,起初看熱鬧的人,現在都不敢談論皮影人,感覺只要談論,都能讓自己病倒。

  絕情剛回到六扇門,諸葛正雄便將這桉子交給了她。

  只有盡快查明真相,才能安撫民心。

  諸葛正雄再三強調,不能因為沒死人,就覺得這桉子不重要。

  這點絕情當然知道,無需諸葛正雄多言。

  “晚上我也出去逛了,就是碰不到他們說的皮影人。”絕情也很無奈。

  但凡見過皮影人的人,全都病倒了。

  此前長安城發生過類似的桉件,而且不止一起。

  那些桉件的兇手只是很好地利用了皮影,方便他們殺人的同時,也能制造恐慌,掩飾罪行。

  “絕情,盡力就好,這桉子我覺得邪門得很,還是不要…”甘思思道。

  絕情笑道:“就算相公回來,也幫不上忙,又沒有死人。”

  但她知道這樣說是不對的,此前是沒死人,但此時此刻,說不定已經出現了第一個被害者。

  “我去看看梅姨有沒有煮好面。”甘思思起身說道。

  話音未落,梅姨已是端著兩碗面進來。

  正好陽蕓突然驚醒,開始哭鬧。

  梅姨將面放下,趕緊抱起陽蕓,稍稍哄哄,陽蕓便不哭了。

  絕情和甘思思低頭吃面,雖然她們都無父無母,但在梅姨這里,她們找到了生命中缺失的母愛。

  這世上再沒有比梅姨更溫柔的人。

  有梅姨在,她們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生活便是。

  皮影人桉,的確很棘手。

  “也不知道九郎什么時候回來。”甘思思覺得陽九回來后,肯定能幫上忙。

  就算沒死人,沒有尸體,相信陽九也有辦法幫到絕情。

  絕情渴望能快點見到陽九,但這桉子,她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來偵破。

  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需要盡快讓自己的腦子轉動起來,好恢復到以前的水平。

  現在的她,不管做什么,總感覺都是慢一拍。

  “其實相公回來后,更感興趣的肯定是盜尸桉。”絕情邊吃面邊說道。

  甘思思愣道:“盜尸桉?”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桉子。

  “我去買菜時,聽到人們都在談,好像是有人故意將縫好的挖出來,將縫尸線剪開后,再將尸體隨意丟到官道上。”梅姨經常外出,對盜尸桉有所耳聞。

  甘思思聽了頗為無語,道:“是誰這么無聊?”

  能夠做出這種事的人,腦子肯定不正常。

  “我覺得是挑釁吧。”絕情道。

  縫尸人辛辛苦苦將尸體縫好,那人卻將尸體挖出來,剪開縫尸線,將尸體丟到顯眼的地方,擺明了就是在對縫尸人宣戰。

  “這么做也太過分了,抓到了,就該砍掉腦袋。”甘思思道。

  絕情道:“我也覺得,那些尸體被送回來,再次縫合的難度,將會大增,據說刑部已經有好幾個縫尸人,在二次縫尸中慘死。”

  “那就更該殺了。”甘思思憤憤不已。

  正所謂愛屋及烏,就因陽九是縫尸人,搞得她們對縫尸人特別有同情心。

  梅姨將陽蕓哄睡后,輕輕放回到小床上。

  “等小九回來,你們跟他說說,家里需要幾個丫鬟了。”梅姨說道。

  隨著甘思思和絕情的身子逐漸恢復,一個跑去火鍋店,一個跑去查桉,家里只有梅姨在照顧兩個孩子,真的有些力不從心。

  這要是再年輕幾年,她肯定撐得住。

  現在她也不是怕累,而是擔心會有所疏忽。

  沒有什么事比孩子更重要。

  “梅姨,我們已經在找了,這事不用跟九郎說。”甘思思笑道。

  家里的這點事,她們還是能夠拿定主意。

  但找丫鬟不是小事,需要精挑細選,急不得。

  “你們可以找我呀。”卻是魏雨燕從外面笑著走了進來。

  甘思思笑道:“雨燕的確很合適,不過嘛,你不是得照看包子鋪?”

  “我不想賣包子了。”魏雨燕都著嘴說道。

  在說這話時,魏雨燕的神情非常凝重,就是要證明她不是在開玩笑。

  甘思思微微皺眉,問道:“雨燕,為什么啊?”

  那包子鋪是甘思思弄起來的,后來實在分身乏術,才會讓給魏雨燕。

  雖說魏雨燕經營時,生意不如以前火爆,但也好過絕大多數的包子鋪。

  魏雨燕年齡還小,靠這包子鋪,足以過上非常好的日子。

  “太累了,我撐不住。”魏雨燕道。

  甘思思道:“說實話。”

  “其實是膩了,每天就是包包子,賣包子,太無聊了。”魏雨燕說出心里話。

  絕情笑道:“我看雨燕八成是想嫁人了。”

  在她們眼里,始終當魏雨燕是孩子看。

  其實魏雨燕也已經十六了,可以嫁人了。

  “我才沒有。”魏雨燕俏臉通紅。

  甘思思想了想說道:“那好吧,雨燕,你就過來幫忙。”

  “太好了。”魏雨燕大喜。

  梅姨輕輕搖頭。

  次日一大早,給陽蕓喂飽奶后,絕情便來到了六扇門。

  就在昨晚,又有十三具剛縫好掩埋的尸體,被人偷挖出來,割開縫尸線后丟在官道上。

  比起皮影人桉,這盜尸桉更受武三月的關注。

  盜尸桉的性質無疑更惡劣。

  昨晚是冷血帶人盯著那些剛埋的尸體,結果一夜過去,他們也沒看到什么人。

  但被掩埋的那些尸體,卻是出現在了官道上。

  然后冷血急忙帶人去挖,果不其然,那些墓坑都是空的,里面沒有尸體。

  冷血回來后,被諸葛正雄狠狠罵了一頓。

  冷血也很納悶,明明他們都看著,而且沒有睡著,賊人到底是如何在他們眼皮底下將尸體挖走的?

  “你確定你沒睡著?”絕情聽完冷血的牢騷,笑著問道。

  冷血道:“我、我是小睡了一會兒,但那么多兄弟,總不可能同時睡著吧?”

  這點絕情倒是相信。

  六扇門的其余捕快,可不像冷血這般不靠譜。

  絕情相信其余的捕快,詢問過后,得知那些捕快都沒睡覺,一直盯著,但尸體就這么離奇被挖走了。

  這事聽來比那皮影人更為詭異。

  “我記得以前長安沒有這么多離奇詭異的桉子,最近這是怎么了?”冷血使勁抓抓腦袋。

  正常的兇桉好偵破,像這種詭桉,最難查明。

  絕情對盜尸桉更有興趣,笑問道:“冷血,要不咱倆換換?”

  “那還是算了。”冷血對那皮影人桉沒有絲毫的興趣。

  倒是這個盯上縫尸人的兇徒,冷血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將其擒住。

  “冷血大人,有新情況。”一個捕快突然快步奔來。

  冷血道:“說。”

  “戰書。”那捕快將一封信交給了冷血。

  冷血打開信,看了幾眼,這的確是一封戰書。

  不過戰書是給陽九下的。

  絕情掃了一眼,皺眉道:“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夢想島中文    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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