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名這件事上,陽九是絕對的白癡。
但看二女都盯著他,看來這個名字,他必須盡快想出來。
想了半晌,陽九躊躇地道:“叫頂天如何?”
“頂天?”
“陽頂天?”
絕情和甘思思面面相覷。
在她們看來,這個名字起得很是一般。
不過這是陽九起的名字,就算再難聽,也得覺得好聽。
況且人的名字,只要不太離譜,叫順了都挺不錯。
然而,陽頂天這個名字,她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本來這個名字聽著很是威風霸氣,但要是往細了想,簡直就是在耍流氓。
“九郎,能不叫這個名字嗎?”甘思思眉頭緊皺。
陽九笑問道:“為何?”
“等兒子將來長大成人,遇到中意的姑娘,說自己叫陽頂天,你讓那姑娘怎么想?”甘思思本來還覺得下身很疼,現在被陽九這么一氣,甚至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陽九微笑道:“只要那姑娘足夠單純,肯定不會將這個名字想歪。”
“你看看,連你自己這么說,不行,不能給孩子起這么齷齪的名字。”甘思思使勁搖頭。
絕情也很無語,平時看陽九做事不大正經,想不到在給孩子起名這么重要的事,也是如此不正經。
陽九想了半晌,問道:“陽了個陽如何?”
甘思思的額頭浮現出黑線。
陽九腦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鬼名字啊,這個還不如陽頂天呢。
“總不能叫陽偉吧?”陽九無語。
甘思思眼睛一亮,道:“陽偉?偉兒?好像不錯。”
“我也覺得還行。”絕情面露微笑。
陽九揉了揉額頭,心想你倆真是虎。
“那就叫偉兒了。”甘思思說著扭頭看向在她懷里安睡的孩子,滿臉都是慈愛的笑容。
陽九立馬讓甘思思放棄這個名字,叫啥也不能叫陽偉吧。
“絕情,還是你來吧。”甘思思對陽九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了。
絕情其實一直都在思考,只是起名這種事,并非她所擅長。
陽九不再開玩笑,道:“自古以來,都是強者為尊,我的兒子,不求文武雙全,至少得武功蓋世。”
“所以呢?”甘思思都不想跟陽九說話。
陽九笑道:“就叫陽武好了。”
絕情和甘思思這回都沒有意見。
“陽武,以后你就叫陽武啦。”甘思思嘻嘻笑道。
但那嬰兒,卻是睡得死沉,毫無動靜。
“絕情,等你再生個兒子出來,就叫陽文好啦。”甘思思又道。
絕情臉一紅,道:“相公說還想要個閨女。”
姑娘家肯定得有個甜美好聽的名字。
絕情沒有名字,現在所用的這個名字,還是諸葛正雄起的。
六扇門的四大名捕都是孤兒,被諸葛正雄撫養長大,視若己出。
他們也沒有辜負諸葛正雄的期望,長大成人后,全都變得能夠獨當一面,替諸葛正雄排憂解難。
接連數天,陽九都在照看甘思思母子,沒空理會其余的事情。
期間,武三月倒是偷偷出宮來看過一回,看到陽武,喜歡得不得了,恨不能回宮的時候直接帶走。
送武三月回宮時,陽九看到她的眼眸里噙有淚水。
武三月無法生育,此生無法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這對女人而言,非常殘忍。
陽九有送子娘娘符,即便是像武三月這樣無法生育的女人,這符咒也有用。
只不過陽九從沒跟武三月說過,武三月身為一國之君,可不能終日挺著個大肚子。
“九兒,你說下輩子我能生兒育女嗎?”武三月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聲音聽起來都很悲傷。
陽九笑道:“這輩子都行。”
“別逗我開心。”武三月鄙夷道。
這種安慰人的話,聽來更像是某種諷刺。
“我是說真的。”陽九決定說出實情。
至于后面要不要生孩子,還得武三月自己決定。
武三月凝神看著陽九,許久都沒說話。
陽九的眼神非常真誠,不像是在撒謊。
“如果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當我的肚子也大起來時,你說百官會如何看我?”武三月沉思片刻,輕聲問道。
百官必然是在看笑話。
只是他們不敢在武三月面前說什么,也不會在陽九面前說什么,只會在背后嚼舌根。
正常而言,武三月是個女人,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貴為一國之君,還不能生兒育女了?
“遵從本心就好了,真要管天下人說什么,在你登上皇位時,早就被千夫所指了。”陽九笑道。
武三月微微一笑,道:“也對,但此事,我還得慎重考慮一下。”
如果陽九真沒說笑,真有辦法讓她懷孕,那貿然成事,可能反而會壞事。
“九兒,武兒還小,其實你不用來陪我的。”快到宮門時,武三月笑著說道。
陽九道:“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從陽武出生的第七天開始,陸陸續續有人來看望甘思思。
那些都是長安城中權貴的妻女,帶著豐厚的禮品,誠意滿滿。
甘思思產子,對那些人而言,這是跟陽九搞好關系的大好機會。
讓女人前往看望,相信陽九也不會將她們拒之門外。
沒幾天,家里到處都堆著禮品。
有些東西能用得上,但絕大多數東西,都用不上。
經過商量,甘思思決定將那些用不上的禮品,無償送給有需要的百姓。
但那些來送禮的人,還是得登記在冊,這些都是人情往來,將來是要還的。
這天入夜后,陽九來到閻羅殿。
此前魏忠賢所給的獎勵,乃是四具古尸。
魏忠賢手頭的古尸,應該只剩下三十多具,一口氣獎賞四具,的確算是重賞。
但在別人看來,所謂的獎賞,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尸體,著實可笑。
這四具尸體,都在天字號房里,從二到六,臨近天字一號房,也是為了方便陽九。
陽九將天地玄號房的尸體清空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新的尸體存進去。
只要陽九還在長安縫尸,基本上就不會再有尸體進去。
而黃字號房的尸體,相信假以時日,也會被郭七娘等人清空。
陽九感覺未來的縫尸生涯,將會無比輕松,也就是呆在縫尸鋪里,東廠配發什么尸體,就縫什么尸體。
先來到天字二號房,寒玉棺中的古尸,穿的正是前朝的服飾。
前朝的尸體雖也算是古尸,但時間其實并不久遠。
這尸體的脖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針眼,所用的縫尸線乃是粗糙的麻繩。
這尸體雖然被縫過,但若將縫線拆開,再縫一遍,也是可以的。
陽九很快將縫線拆掉,尸體的腦袋頓時離開了身體。
看尸體沒有任何反應,陽九點燃香,拿出針線,開始縫尸。
縫尸的過程,竟也是出奇順利。
《生死簿》很快出現,開始記錄這古尸的生平。
這古尸名叫谷勝文,乃是前朝的一個大內侍衛。
谷勝文出生在武學世家,從小勤練武功,年少成名。
正因如此,他才有機會進入皇宮,做了大內侍衛。
大內侍衛的地位非常高,尤其是殿前帶刀侍衛,就連朝中要員,也得禮讓三分。
谷勝文的目標就是成為殿前帶刀侍衛。
然而在即將實現愿望的時候,谷勝文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他喜歡上了一個被皇帝冷落的嬪妃。
只要有機會,谷勝文就會偷偷潛入那嬪妃的寢宮。
兩人如膠似漆,恨不能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
谷勝文武功高強,偷偷出入嬪妃的寢宮,倒不至于被人發現。
畢竟那嬪妃被冷落后,身邊只剩下兩個宮女。
那嬪妃對那兩個宮女都不薄,她們對嬪妃非常忠心。
后面之所以會出事,全因嬪妃突然有了身孕。
此事要是傳開,他們必將被誅九族。
但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們商量后,決定私奔。
起初,那嬪妃想要說服兩個宮女。
但聽到嬪妃要干誅九族的事,兩個宮女都很害怕,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祈求嬪妃放過她們。
再過兩年,她們就會被趕出皇宮,可嫁人過自己的日子。
谷勝文沒有那嬪妃那么善良,他當即一刀將兩個宮女殺了,命嬪妃換上宮女的衣服。
既然要逃,就得當機立斷。
為了他們的孩子,他們都不顧自己家人的性命了,又何必在乎兩個宮女的性命?
然而計劃很完美,現實卻很殘酷,他們還沒能逃出皇宮,就被大內侍衛團團包圍。
那些侍衛都跟谷勝文相熟,谷勝文苦苦哀求,卻是沒人敢私自放他離開。
別說帶著嬪妃,就算只有他自己,谷勝文也清楚根本殺不出去。
“殺了我。”那嬪妃流著淚說道。
她知道現在若不死,等落到皇上手中,她的下場會更凄慘,絕對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谷勝文眼含熱淚,勐地揮刀。
看到鮮血從那嬪妃的喉頭涌出,他知道,這一刀殺死的不僅僅是嬪妃,更是殺死了他的孩子。
谷勝文心痛如絞,再度看向那些大內侍衛時,眸中盡是殺意。
谷勝文握緊手里的刀,知道真正將他們逼上絕路的人是皇帝。
但想殺皇帝,肯定得先過這群大內侍衛的這一關。
一把刀,在谷勝文的手中,宛如死神的鐮刀,在肆意收割那些大內侍衛的性命。
大內侍衛的武功都很高強,但能打得過谷勝文的沒有幾個。
谷勝文的家傳刀法,據說來自九牛刀法,雖然比不上九牛刀法,但也深得九牛刀法的精髓,最擅以快打快。
倒下去的大內侍衛雖多,但隨后趕來的大內侍衛更多。
谷勝文最終寡不敵眾被活捉。
前朝皇帝大怒,當即下令將谷勝文斬首示眾。
就連那嬪妃的尸體,也被懸掛到城樓上,供百姓唾罵。
然而尸體沒掛幾天,長安城就被叛軍攻破,前朝覆亡。
大魏帝國建立后,縫尸制度也開始成形。
谷勝文和那嬪妃的尸體被縫好后,合葬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他們的棺材便被盜墓賊挖出。
盜墓賊只是求財,不曾想棺材里只有兩具尸體,身穿前朝服飾,并非腐爛。
這時候已經有開始研究古尸的人,從盜墓賊那里聽到消息后,直接帶走了兩具尸體。
兜兜轉轉,最后這兩具尸體全都落到了魏忠賢的手中。
魏忠賢在這兩具尸體身上,仍是一無所獲。
想從死尸身上得到有價值的東西,機會非常渺茫。
縫尸二百八十二具,獎勵宿主九色神功(九層)。
將九色神功練到第九層,可讓斷肢重生。
陽九內心激動,卻是不想驗證這一點,最好是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驗證這點。
谷勝文不算惡人,但也有惡行,過去這么久,只怕靈魂早已到了地府。
但陽九還是決定試一試,畢竟現在他最缺的就是功德點。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在超度谷勝文的靈魂后,赫然得到了一百點功德值。
陽九來到隔壁的房間,看到躺在寒玉棺中的尸體,赫然是那個嬪妃。
再次給這嬪妃縫尸后,陽九得到了菩薩心腸的獎勵。
那嬪妃始終不忍傷害那兩個宮女,心腸的確很善良,可惜最終的結局非常凄慘。
從這嬪妃的靈魂上,陽九也得到了一百點的功德。
兩百點功德值到手,感覺比任何獎勵都有用。
魏忠賢所送的四具古尸,陽九打算在今晚全都重新縫一遍。
第三具古尸是具被腰斬的女尸。
這女尸的左臉上,肉被挖掉,留下的疤痕無比瘆人。
她的嘴角帶著詭笑,雙眸圓睜,饒是陽九陡然看到她的臉,也覺瘆得慌。
“年紀輕輕就被殺,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怨氣,但這不能怪我。”陽九仔細檢查,看到這女尸雖然被縫過,但那縫尸人的手藝,著實很差。
針腳相距都很遠,就是單純將尸體連到一起,感覺稍不小心,尸體就會被撕成兩半。
陽九將縫線拆掉,再用桃花針法縫上,必定很完美。
“你在做什么?”線剛拆了一半,就聽旁側有人冷冷地問道。
不用看,也知道是這尸體的靈魂來了。
陽九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停下手頭拆線的動作,輕笑道:“這縫得太丑了,拆了后,我能縫得好看些。”
“你就是想對我…”那女鬼的聲音愈發冰冷。
陽九趕緊打斷她的話,鄙夷地道:“我有的是銀子,去云雨樓找活生生的姑娘不好么,非得對一具死了幾百年的尸體有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