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剛落了一場雪,不管是房屋,還是草木,盡皆披上了銀裝。
再次來到長安,曹芯的心情仍很激動。
天下雖大,但長安的繁華,每一次來都會震懾外鄉人的心靈。
入冬后,長安街頭的美人蹤影,倒是少見得很。
偶爾碰到一個,也是身上裹著厚厚的襖子,看不出身材的好壞。
“陽大人,我先去客棧。”曹芯隨后跟陽九分手。
她知道陽九必然是要急著回家。
家有嬌妻,即將臨盆,換誰都會急得不得了。
甘思思的身子很重,雙腳腫得厲害,下床走路都很困難。
但因她想在家里生產,故而沒去皇宮。
不過武三月在暗中,派了不少大內高手保護。
就在前幾天,每天夜里,都會有小賊前來滋擾,都被大內高手斬殺。
小賊出現后,長安城中,倒是沒再發生假借陽九殺人的兇桉。
絕情壓下心,專心在家里照顧甘思思。
她必須寸步不離地看著甘思思,以防在這緊要關頭出現任何紕漏,哪怕她的身子也沉甸甸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好在有梅姨過來幫忙,將她們都照顧得很好。
悶了的話,也可以跟魏雨燕等人說說話。
入夜后,還能看著僵小蟲在院子里跳來跳去。
盡管她們看不到鬼鬼,也聽不到鬼鬼說話的聲音,但她們都知道鬼鬼必然會騎在僵小蟲的頭上,笑得沒心沒肺。
此刻,甘思思和絕情坐在窗戶前,看著外面的雪。
天越來越冷,也不知道陽九在外面有沒有凍著。
就在這時,只聽吱呀一聲,院門被人推開。
二女同時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陽九。
二女臉上頓時出現喜色,雙雙想要起身去迎接,卻因身子太重,才剛起身,陽九已是推門進來。
看到兩人都挺著大肚子,陽九松了口氣,還好回來得及時。
三人緊緊抱在一起,久久都沒說話。
正是晚飯時間,梅姨煮好面端過來時,看到陽九也在,微微一愣,道:“我再去煮兩碗。”
“三碗。”陽九糾正。
梅姨笑道:“好,三碗。”
許久沒吃到梅姨煮的面,現在只是聞著那味道,就讓陽九感慨萬千。
三碗面下肚,這一路飛奔而來的疲憊,一掃而盡。
說起此次出使金國的事,陽九可謂是眉飛色舞。
當然,跟公孫青相似的風流史,還是得隱瞞。
要是所有的事都如實相告,那肯定會影響到家庭和睦。
吃過飯后,陽九給甘思思和絕情把脈。
二女的脈象都很穩定。
甘思思的話,隨時都有生產的可能。
隨后三人進宮去看望武三月。
武三月正為吐蕃的事發愁。
盡管祿東河雅想要帶領吐蕃并入大夏,但結果可想而知,祿東河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讓吐蕃并入大夏,首先吐蕃百姓就不會答應。
祿東河雅在吐蕃的確很有權勢,但想要壓過那些反對派,難度之大,感覺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
事實上,最近吐蕃正在集結人馬,大有向大夏宣戰的架勢。
武三月看似強勢,實則一點都不想打仗。
戰爭是燒錢的游戲。
任何統治者想要贏得民心,唯一的法子就是讓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
而戰爭,則會讓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差。
不過在看到陽九后,武三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想不到在年前能夠回來。”武三月一點都不關心事情辦得怎樣,只要陽九平安回來就好。
陽九覺得此次去金國,事情辦得還是可以的。
完顏烏魯和鐵木真聯手,感覺金國并入大夏帝國,指日可待。
“思思就要生了,今晚九兒要不要留在宮里?”武三月媚眼如絲。
甘思思笑道:“我和絕情商量過了,反正我倆都侍奉不了九郎,就讓九郎留在宮里,由三月好好伺候。”
天下男人其實都一樣,對那點事非常執著,如果沒有,就會在外面亂搞。
有武三月伺候陽九,她們兩人也很安心。
回來數日后,陽九將武三月喂得飽飽的,讓武三月以更好的精神狀態去處理國事。
直到這事,絕情才跟陽九說起最近發生在長安城中的殺人桉。
陽九聽后眉頭緊皺,問道:“有人敢假冒我的名字殺人?”
“相公,都怪我沒用,沒能查明真相,將那惡人繩之以法。”絕情神情悲傷。
陽九握住她的手,笑道:“以后再發生這種事,你不用管,養好自己的身子便是。”
“嗯。”絕情點頭,臉蛋上泛起紅暈。
等到入夜,陽九來到九號縫尸鋪,沒等多久,六扇門的捕快就將尸體送了過來。
這兩具尸體,都是被假冒陽九的那人所殺。
尸體損毀嚴重,但對陽九來說,縫這樣的尸體都是小菜一碟。
這兩具尸體,一具是屠夫,一具是青樓姑娘。
他們的生平都很普通,唯一的不普通就是他們被殺的時候。
兇手是個小個子,盡管蒙著面,看其身形,應該是個女子。
這女人的武功招式,非常狠辣,絕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力氣。
從那兩具尸體身上,陽九得到了增速丹和大力丸。
盡管看到了兇手的身影,但因兇手蒙著面,陽九也沒辦法找到兇手的藏身之所。
陽九走出縫尸鋪,讓捕快多送幾具被害者的尸體過來。
不管那兇手有多謹慎,陽九堅信她終會露出真面目來。
殺人太多,官府又無法偵破桉件,這無疑會讓兇手產生放松心理。
事實證明,陽九的猜測是對的。
又縫了三具被害者的尸體后,陽九總算是看到了那個兇手的真面目。
在殺死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時,那兇手明顯動搖了。
她揭掉面紗,呆呆看著小女孩的尸體。
小女孩的肚子被一刀破開,腸子都流了出來,死得很慘。
看著那小女孩的尸體,讓兇手想起了她曾經的過往。
若非遇到師父,可能她也會跟這小女孩一樣,早早橫死。
正因如此,她才會揭掉面紗,輕輕擦掉已經流到鼻頭的淚水。
月光下,那張滿是憂愁的臉上,竟有好幾道刀疤。
那刀疤就在臉頰上,完全平行,應該是刻意為之。
在陽九看來,那刀疤更像是某種懲戒。
只要做錯事,臉上就會多一道這樣的疤痕。
若非如此,相信這女人肯定不會一直蒙著面紗。
面紗遮臉,終究還是太影響呼吸。
既然看到了真兇的臉,那接下來要找到她,就很容易。
這后面所縫的三具尸體,身份都是尋常百姓,生平也是平平無奇。
不過,系統所給的獎勵還是可以的。
從一個賣狗肉的人身上得到了狗鞭,從一個頭頂綠光的男人身上得到了綠帽,從那小姑娘的身上得到了菩薩心腸。
縫完這五具尸體后,時間還早,陽九直接來到閻羅殿去縫那些人生空白的尸體。
足足縫了六具,又得到六張白紙后,陽九方才回到陽宅。
甘思思和絕情睡在一起,陽九倒是在獨守空房。
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會走出房間,去看僵小蟲,順便跟鬼鬼說說話。
陽九這次回來后,就發現鬼鬼一直不開心。
再三詢問,鬼鬼也沒說原因,只說心里不舒服,自然心情不好。
作為鬼,而且是不用去閻羅殿報道的鬼,真不知道鬼鬼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天亮后,在吃早飯的時候,絕情順便詢問昨晚縫尸的情況。
因陽九回來得太晚,為了肚子里的寶寶,她跟甘思思早早睡下。
不將那殺人惡魔繩之以法,絕情的心頭就仿佛是壓著一塊石頭。
陽九咽掉嘴里的包子,笑道:“找到了。”
在金國圓包城,陽九也有吃過包子,但那味道,跟甘思思做的真是沒法比。
“真的?”絕情滿臉驚疑。
陽九道:“兇手是個女人,臉上有刀疤,喜歡用紫紗遮面,所使的武功,簡單粗暴,非常厲害。”
“她肯定還會殺人,我們必須盡快將她抓捕歸桉。”絕情滿臉期待地看著陽九。
甘思思笑道:“你們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我沒說我要去,這種事,讓相公去就好了。”絕情身子很重,現在真是懶得出門。
外面的氣色過于寒冷,還是呆在家里溫暖舒適。
陽九打算先去六扇門,叫上冷血去抓人,然后再去一趟蘇府,將萬劍鋒的頭顱交給蘇擎蒼處理。
冷血一聽能抓到那殺人魔,立馬來了精神。
最近他在研制墨舞的蓮花盒,發誓要將蓮花盒做出來,可是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在陽九的帶領下,他們很輕松就抓住了那個女人。
在冷血帶那女人回六扇門前,陽九笑道:“她的尸體我預定了。”
“九爺,我一直都很好奇,在你們縫尸人眼里,尸體當真都一樣?”冷血笑瞇瞇問道。
在他看來,男尸和女尸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尸,區別就更大了。
陽九傲然道:“那是當然。”
其實吧,這個問題就跟在醫生的眼里,病人就是病人,不分男女,實則在人的心里,怎可能毫無區別?
冷血嘿嘿一笑,押著那女人回了六扇門。
陽九繞道來到蘇府,正好撞見蘇擎蒼要出門。
蘇擎蒼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出去走走,便又將陽九請進府上。
“萬劍鋒被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江湖。”蘇擎蒼得知消息時,非常開心。
但沒看到萬劍鋒的腦袋前,任何傳言都不可信。
此刻陽九登門,蘇擎蒼覺得傳言必然是真的。
陽九從九蛇歸洞里取出小木箱,交到蘇擎蒼的手上,將殺死萬劍鋒的過程,詳細說明。
蘇擎蒼聽得熱淚盈眶,更是連連叫好。
想不到萬劍鋒身邊的那個傻子神箭手,竟會對萬劍鋒有著那般恐怖的恨意,讓萬劍鋒死得無比痛苦,更能讓那些被萬劍鋒害死的靈魂得到安息。
“陽大人,這回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蘇擎蒼擦干眼淚說道。
陽九笑道:“萬劍鋒人在金國,意圖對帝國不利,除掉他,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陽大人憂國憂民,實乃…”蘇擎蒼再度抱拳。
陽九擺手道:“蘇大人,這種話還是趕緊打住,聽了只會叫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擎蒼哈哈大笑,請陽九到屋里喝茶,順便要跟陽九殺一盤。
陽九的棋藝,非常高超,就連魏忠賢都是贊不絕口。
跟高手對弈,才不至于永遠當個臭棋簍子。
“陽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對弈開始后,蘇擎蒼猶豫著開口。
陽九笑問道:“是錦云的事吧?”
“陽大人如何知道?”蘇擎蒼頗感意外。
最近蘇擎蒼發現愛女跟人有頻繁的書信往來,頗覺頭疼。
他知道蘇錦云的心里一直有陽九,只因陽九跟武三月關系匪淺,故而他才沒有再跟陽九提過,蘇錦云若要跟圣人共侍一夫,恐怕很難得到幸福。
陽九邊下棋邊聽,聽到最后,才知道蘇擎蒼是在擔心蘇錦云遇到騙子。
其實蘇錦云目前遇到的情況,就跟后世的網戀非常像。
躲在網絡背后的那個人,究竟如何,真的很難知曉。
不要覺得那些甜言蜜語很讓人開心,實則網戀就跟買彩票一樣,靠的全是運氣,絕大多數都是運氣不好。
能吸引到蘇錦云的人,必定不凡。
蘇擎蒼不好意思去問,陽九便答應下來,有機會會找蘇錦云談談,蘇擎蒼表示感謝。
這種事讓陽九去談,總好過他這個當爹的去談。
這盤棋下到最后,蘇擎蒼選擇丟子認輸,真是太丟人了,簡直輸得一塌湖涂。
蘇擎蒼心情極好,還想再來一盤,卻有東廠的公公來請陽九。
回來后,陽九有找過魏忠賢,只是說了說金國的情況。
現在魏忠賢派人來找,十有八九跟九尸有關。
陽九辭別蘇擎蒼,騎馬來到東廠。
魏忠賢呆在書房里,火盆燒得很旺,身上穿著襖子,腿上竟然還蓋著厚厚的毯子。
以魏忠賢的功力,本不該如此怕冷,真是奇了怪了。
“拜見督主。”陽九抱拳行禮。
魏忠賢擺手笑道:“不必多禮,突然叫你過來,是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