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縫天字九號房里的尸體時,盡管強撐著將尸體縫好,但也因此足足休息了月余。
此次站在天字八號房的門口,說實話,陽九心里還是頗為緊張。
要是這次再因縫尸在家里躺上一個月,那就賠大了。
“九哥哥…”陽九正要進去,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陽九轉過身,看到鬼鬼從夜空中輕飄飄晃了過來。
“你來做什么?”陽九笑問。
這個時間點,正是鬼鬼和僵小蟲出來玩耍的時候。
“來幫九哥哥縫尸呀。”鬼鬼的嘴巴都得高高的。
要說鬼鬼幫不上忙,之前若非鬼鬼提出“殘魂”這一說法,有好幾具尸體陽九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付。
陽九還沒說話,鬼鬼已是飄進了天字八號房。
陽九搖搖頭,推門進入。
屋子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無比恐怖的陰氣。
此前在天字九號房,陽九正是被陰氣所傷。
看了一眼寒玉棺中的尸體,陽九大為震驚。
這尸體居然有兩顆腦袋,而且兩顆腦袋差點都被砍斷,各自偏向一側,無比詭異。
連體人,陽九只在新聞里看到過,現在在現實中撞見,哪怕只是一具尸體,仍覺得很震撼。
連體人也是不盡相同的。
有的只是胸腔相連共用同一個肝臟,這樣的連體人基本能正常生活,娶妻生子都不在話下。
但也有的連體人是完全共用一副身軀,只有腦袋是分離的,成活率極低,做什么都不方便。
寒玉棺中的尸體正是后者。
“九哥哥,你看她們恐怖吧?”鬼鬼都有點瑟瑟發抖。
陽九笑道:“我就是在想,等會兒我將她們的頭縫好,算是縫了一具尸體,還是兩具尸體。”
鬼鬼歪著腦袋,著實被陽九的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陽九到一側翻看縫尸記錄。
四個縫尸人都是腦袋被直接掰開。
發現縫尸人尸體的時候,這連體姐妹的手分別扯著縫尸人的半邊臉。
她們是各自抓住縫尸人的嘴巴,然后硬生生將縫尸人的腦袋撕開。
像她們這樣共用一副軀體的連體人,做什么都得相互配合,畢竟一顆腦袋只能控制一只手一只腳。
縫尸的時候,不能有第二個活人在旁邊,但有鬼魂呆在旁邊,貌似沒事。
但出于安全,陽九還是讓鬼鬼暫時出去。
“九哥哥,鬼鬼得留下來保護你。”鬼鬼很不情愿。
這天字號房里的尸體,以前她都拜訪過,個個兇得跟地獄里的夜叉鬼似的。
陽九笑道:“等會兒我遇到解決不了的危險時,你再進來幫我。”
“那好吧。”反正就是一晃身的功夫,鬼鬼就能進入房間。
她穿墻出去,就站在門前,神情緊張。
既然四個縫尸人都是被撕裂了腦袋,說明在縫尸的時候,這連體姐妹就會同時發動攻擊,配合得肯定非常默契。
只是就憑她們的力量,陽九不信能撕開金剛不壞的他。
在尸體的身上和兩顆腦袋的額頭,陽九全都貼上鎮尸符。
然后又用拘鬼符在她們的身上到處亂拍,想看看能不能將她們的靈魂縫起來。
《生死簿》目前可用來懲惡和賞善,但前提是陽九得先親自縫合這靈魂的尸體。
這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不然的話,此刻先用《生死簿》召來連體姐妹的靈魂,再進行縫尸,就會安全得多。
相信隨著所縫的尸體越來越多,在未來肯定能解鎖這樣的功能,讓《生死簿》變成真正的《生死簿》。
點上香,陽九拿出針線,開始縫尸。
兩顆腦袋都沒砍掉,在脖子后面連著大概有三寸多。
說實話,這兩張完全一樣的臉,可謂是絕美無瑕。
陽九莫名覺得,就她們的這姿色,肯定會讓許多男人癲狂。
看著兩張一樣的臉,卻露出不同的表情,那絕對是這世間最極致的享受。
縫天針刺進細嫩的皮膚里,鎖云線被抽動時發出響亮的嗞嗞聲。
縫了好幾針后,尸體也沒有任何動靜。
但看此前縫尸人縫過的痕跡,大概都是在十幾針后,尸體就會突然發動攻擊。
然而陽九縫了幾十針后,尸體還是紋絲不動。
原因要么是因為鎮尸符,要么就是因為縫天針,但只要尸體不動,那就快點縫。
下一瞬,陽九看到貼在尸體額頭的鎮尸符,輕輕飄起。
另一邊的那顆腦袋,也是如此。
她們將嘴巴都成“O”型,用力吹氣,想要將額頭上的鎮尸符吹掉。
兩張鎮尸符高高飄起,隨時都有被吹掉的可能。
“你們很會吹嘛。”陽九一點都不在意。
既然鎮尸符能夠鎮住這具尸體,那就說明,這具尸體遠沒有陽九想象的那么厲害。
哪怕在黃字號房里,有的尸體也能輕輕松松就毀掉鎮尸符。
鎮尸符還沒被吹落,尸體的兩只手,倒是同時迅疾襲向陽九的嘴巴。
陽九側身避開,卻見尸體已是從寒玉棺中彈起,如人形炸彈般砸向陽九。
“九哥哥…”鬼鬼看在眼里,想要進來幫忙。
陽九再次避開尸體的攻擊,笑道:“沒事,我能應付。”
像這種暴力攻擊,不足為懼。
陽九懼怕的還是像陰氣尸氣之類的力量。
那種力量陰柔至極,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縫得差不多的那顆腦袋,能夠直直立起,另一側的那顆腦袋,向后倒垂,在劇烈的晃動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落。
她們配合的天衣無縫,攻招也很犀利,全然不像僵尸,更像是一個武林高手。
陽九迅疾出手,瞬間便封了尸體的經脈。
但這一招,對付尸體顯然沒用。
沒辦法,陽九只得從九蛇歸洞里拿出鐵鏈,將尸體死死捆住,然后騎坐在尸體上,抓住縫天針快速縫尸。
尸體掙扎得非常劇烈,但這并不會影響陽九縫尸。
“太粗暴了。”鬼鬼看得直咋舌。
就在這時,她感覺身后有動靜,一轉身,看到那連體姐妹的靈魂,正匆匆趕來。
尸體哪怕被縫上一針,不管靈魂在哪兒,都能察覺,只因分裂的靈魂就會愈合。
鬼鬼攔住她們,笑道:“九哥哥在忙呢,別去打擾他。”
陽九現在完全控制住了尸體,以陽九縫尸的速度,很快就能將兩顆腦袋縫好。
但如果這姐妹的靈魂進去打擾,又得多生枝節。
“走開。”那連體姐妹的靈魂非常兇悍。
鬼鬼咧嘴一笑,緩緩抬起雙手,周身頓時出現澹澹紅芒在蠕動。
那連體姐妹的靈魂看在眼里,能夠感覺到無比恐怖的威壓朝她們襲來,逼得她們趕緊向后退去。
鬼鬼也沒打算傷害她們,就是要攔住她們,不讓她們進去打擾陽九縫尸。
以前她也很抗拒,畢竟不得好死的人,靈魂肯定會被怨氣填滿。
一旦尸體被縫好,就算怨氣未消,也得去陰曹地府報道。
其實人都死了,就算怨氣再重,也沒辦法在短時間里報仇雪恨。
等到靈魂修練得有實力報仇時,曾經的仇人,基本上都已經死光了。
與其在人間受苦,還不如早點去地府,也早超生。
在僵持中,鬼鬼看到那顆垂向后方的腦袋,也慢慢直起,恢復正常。
她重新落到地上,朝連體姐妹的靈魂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房間里面,陽九將兩顆腦袋縫好,尸體不再掙扎。
他解開鐵鏈,將尸體放進寒玉棺里。
《生死簿》現,開始記錄連體姐妹的生平。
連體姐妹沒有名字,畢竟她們的娘親冒死將她們生下來,就被當成是妖怪。
接生的穩婆當場被嚇死。
她們的爹聽到穩婆的慘叫,沖進來看到一身二頭的怪胎,徹底愣住。
她們的娘還躺在床上,身體很是虛弱,都無法扭頭,嘴里發出低沉的聲音,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要知道為了生下這連體嬰兒,她是真的搭上了半條命。
但那男人并沒有將孩子抱給妻子看,而是說道:“是死胎。”
“不可能,他們在哭,有兩個…”女人能夠聽到有兩個嬰兒的哭聲。
一次生下兩個孩子,她感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就算是雙胎,也沒法一次將兩個孩子生下來,肯定是一先一后。
沒辦法,男人只得將孩子抱給妻子看。
可妻子看了一眼,當場就暈了過去。
如何處置這個孩子,男人也犯了愁。
留下養吧,肯定不行,以他的身份,要是讓人知道生下了這種怪物,那前途就全毀了。
丟掉吧,心里又如何舍得?
這么小的孩子,丟掉肯定會死啊。
正常的孩子,若是丟到路邊,可能還會有好心人抱養。
但這怪物,誰敢養?
男人想了很久,跟妻子一商量,決定將孩子送到離家很遠的一座尼姑庵去。
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而且看男人看女人看動物都是一樣的。
那在出家人的眼里,他們的孩子就不是怪物,而是普通的生靈。
當天晚上,男人就將孩子送到了尼姑庵。
嬰兒的啼哭聲,也是引起了庵中尼姑的注意。
看到那尼姑乍看到孩子,也是被嚇了一跳,但最終還是將孩子抱了進去。
男人松了口氣,轉身回家。
他們已經盡力了,孩子的未來如何,就看孩子的造化吧。
連體姐妹在尼姑庵里,茁壯成長。
那座尼姑庵里,只有兩個尼姑,一個年過五旬,另一個也已過了而立之年。
老尼姑給連體姐妹起了個法號,叫定妄。
在佛教里,雙頭生物向來都是非常神圣的存在。
傳聞阿彌陀佛曾經化身為雙頭鳥,在人間普渡眾生。
也有雙頭精怪,被佛祖教化,成為護法。
老尼姑自然對定妄抱著很高的期待。
這世間,向來都不太平,總是在打打殺殺,讓眾生苦不堪言。
想要讓世間再無苦集滅道,定妄非常關鍵。
老尼姑將一身武功,盡數傳給定妄,又帶著定妄研讀佛經,希望將來定妄長大后,能夠以佛法感化世人,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老尼姑圓寂后,定妄便由她們的師姐照顧。
師姐大她們三十歲,也已蒼老。
定妄從剛開始的無法行走,到后面行走如風,拳腳功夫也很了得,尼姑庵里的兩個尼姑確實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到定妄長到十八歲,已經算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
這時候師姐病得很嚴重,沒多久就圓寂了。
料理完師姐的后事,定妄自然不想繼續呆在尼姑庵,決定遵從師父師姐的遺愿,走出去,普渡眾生。
然而她們的出現,別說要感化普渡眾人,還沒跟人說上話,就將所有人都給嚇跑了。
“怪物。”
“妖怪。”
“魔鬼。”
人們對她們的稱呼,也不盡相同。
她們很快就明白,就憑她們跟正常人長得不一樣,也沒辦法在這世上生存。
什么普渡眾生,不過是師父師姐哄騙她們的笑話。
她們很是厭惡普通人,但看到有人被欺負,她們還是會忍不住出手。
拔刀相助的次數多了,還是會有被救者愿意接受她們,道謝的同時,也給她們食物。
正因如此,她們才沒有徹底迷失自我,而是堅信只要一直做善事,人們終有一天都會接受她們。
到那時候,可能就是師父師姐所說的普渡眾生吧。
但這條路無比艱難,想要走到盡頭,要吃的苦頭,她們恐怕撐不住。
但在還能撐得住的時候,她們不想放棄。
定妄就是要平定這世間的一切災厄。
當她們慢慢被人們接受,俠名也開始遠播。
當時的江湖中,最出名的可能就是定妄。
人們都知道,有困難去找雙頭俠女,定能解決。
消息自然也會傳到她們的親爹耳中。
她們的親爹后來因妻子太過思念孩子,便決定先去尼姑庵探探,結果看到的是一座荒廢了的空寺。
但隨著江湖中雙頭俠女的崛起,他知道這個雙頭俠女,極有可能就是他的閨女。
定妄很快就得知,在洛陽附近有個惡霸,欺壓鄉鄰,搞得當地百姓生不如死。
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們肯定得管。
剛好她們距洛陽不是太遠,當即殺到洛陽,結果卻是落入了陷阱。
饒是她們武功高明,面對那種恐怖的陷阱,也是毫無辦法。
而布下這個陷阱的人,正是她們的親爹。
定妄隨后被下了藥,神識雖很清醒,卻是無法凝聚功力,軟綿綿的就跟煮爛了的粉條似的。
負責看守她們的乃是她們親爹的親信,武功高強,相貌奇丑。
此時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只有那丑八怪一人。
夜如墨,外面寒風呼嘯。
哪怕這屋子里燃著火盆,也是冷得讓人顫抖。
那丑八怪收到消息,主人今晚不會過來,讓他好生照顧定妄。
看著熟睡中的定妄,這丑八怪突然心生邪念。
平時有點銀子時,他最喜歡泡在青樓里,可長了兩顆腦袋的姑娘,世所罕見。
她們的味道肯定非常美味。
若他能夠得手,將會成為古今第一人。
丑八怪爬上床時,定妄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們此刻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閉上眼睛,任淚水滑落。
丑八怪得到滿足,很是開心,這事將來肯定要跟兄弟們好好吹噓一番。
就在這時,他再次收到主人的信。
因衙門里臨時有急事,這幾天主人都無法過來,特意囑咐丑八怪照顧好他的閨女。
丑八怪徹底懵了,想不到這雙頭俠女,竟然會是主人的親生閨女,那他所做的事,就是死罪,主人肯定不會放過他。
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索性一錯到底。
丑八怪當即帶著定妄離開了洛陽。
對付定妄,自然藥不能停。
雙頭俠女武功高強,盡管他對自己的武功也很自信,卻不想冒半點風險。
只要有需要,他就能在定妄身上得到滿足。
甚至手頭沒有銀子時,他還會主動尋找客人,讓他們也來享受定妄。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人都很害怕,可看定妄真的無法動彈,膽子就大了起來,離開時都覺得這銀子花得值。
嘗到甜頭后,丑八怪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來到距洛陽數千里之外的南國后,他索性在在一座小城安定下來,直接開了一家妓院。
人們都知道,這家妓院非常小,里面只有一個姑娘,但因這姑娘長了兩顆腦袋,而且非常漂亮,故而生意好得不得了。
有錢人想去嘗個鮮,還得提前預約。
據說一個月內的任何時間,都是排得滿滿的。
定妄給那丑八怪賺到了很大的財富。
但丑八怪卻不會放過她們,畢竟她們還很年輕,還能賺很多很多年的錢。
守著這棵搖錢樹,幾輩子都不用發愁。
定妄的親爹從沒想過,他此生最信任的人,竟會背叛他。
然后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丑八怪竟拿他閨女做那種生意。
哪怕衙門里有再重要的事,也得暫時放放。
他只身一人上路,但凡碰到有誰說玩過雙頭俠女,都被他無情殺死。
就算其中有的人只是在自我吹噓,目的是要讓別人羨慕,也不例外。
來到那座小城,找到丑八怪時,丑八怪也驚呆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主人竟會親自殺上門。
不過這一天,他知道早晚都會到來,故而有所防備。
趁主人不注意,他勐地開啟機關,頓時有萬箭齊齊射向主人。
而他根本不在意毒箭有沒有傷到主人,開啟暗門就逃。
主人的武功他最是清楚,就算再有一百個他,也非其對手。
來到關押定妄的地下密室,丑八怪想要帶著定妄一起走。
只要搖錢樹在,在哪都能賺錢。
但出乎他的意料,定妄竟然恢復了少許力氣。
很可能是這種藥用得久了,定妄都出現了耐藥性,才讓藥效沒有那么好。
定妄突然出刀,丑八怪猝不及防,胸口挨了一刀,鮮血直流。
但對定妄來說,這一刀已然耗盡了她們最后的力氣。
倒在地上的瞬間,她們知道她們的命運并不會因這一刀有所改變。
這苦難的人生沒有盡頭。
丑八怪傷得很重,知道現在根本沒辦法帶走定妄,索性撿起地上的刀,先噼在中左邊那顆頭的脖子。
這一刀的力道并不大,但因刀刃過于鋒利,還是差點就將那顆腦袋砍掉。
剩下的那顆腦袋頓時發出慘絕人寰的鬼叫。
丑八怪也不猶豫,又一刀噼中她的脖子,然后丟下刀,匆匆逃離。
待到那男人來到密室,只看到了定妄的尸體。
想到定妄這些日子所遭受的罪,男人嚎啕大哭。
當時他就該將閨女留在身邊,不用去管世俗會怎么看。
但他為了自身的前程,選擇了最穩妥的處理方法,換來的卻是這般凄慘。
隨后他帶著定妄的尸體北上,到縣衙時,請縫尸人幫忙縫尸。
結果那個縫尸人的腦袋,被定妄的尸體給掰成了兩半。
此后嘗試縫尸的尸體,都是這般下場。
男人只得將尸體送到長安,最后進了閻羅殿。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新任的兵部尚書范青。
范青如今已經帶著大軍去支援野狼關,無法知道定妄的尸體已被縫合。
定妄并不壞,而且做了那么多善事,最后卻落得這般下場,全因范青的一念。
若非范青想要來個父女重逢,前緣再續,定妄也不會有如此下場。
陽九合上棺蓋,先去洗手。
等會兒還得將定妄的靈魂招過來,問問她們想不想見范青一面。
縫尸二百二十五具,獎勵宿主雙頭刀。
這雙頭刀造型古怪,一把刀柄上延伸出去兩把刀刃,刀背相對,刀尖相連,刀刃對外。
陽九從九蛇歸洞里拿出來把玩,覺得這造型是好看了,可感覺不大實用。
這雙頭刀其實就跟雙刃刀是一樣的,將一把刀的刀身兩邊都開刃,用起來應該比這更順手。
不過,范青好像有個外號,就叫雙頭刀。
雙頭刀范青在江湖中也是響當當的存在。
范青本來是個縣令,因政績斐然,很快就能升上去。
卻在那節骨眼上,范青選擇了從軍。
從軍后的范青,也是立下了不少赫赫戰功。
如今又當上了兵部尚書,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朝堂。
看到陽九縫好尸體,鬼鬼率先進入房間,身后跟著定妄的靈魂。
陽九正打算用《生死簿》召喚定妄的靈魂,見狀笑道:“你們來得正好。”
“你為何要縫我們的尸體?”左邊的腦袋張嘴說道。
右邊的腦袋也跟著說道:“你為何要縫我們的尸體?”
她們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就是說話的語氣不同,明明都是很生氣的在說話,一個的聲音很溫柔,另一個就如惡鬼咆孝。
鬼鬼替陽九答道:“你看你們現在都不用扶著腦袋了,不好嗎?”
“我們要報仇。”兩張嘴異口同聲說道。
她們之所以不呆在尸體旁邊,就是去尋找那個丑八怪了。
丑八怪將她們害得那么慘,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得將他碎尸萬段。
陽九道:“你們找不到那人,但我可以,而且我也很愿意幫你們。”
定妄愣住,猜不透陽九這話是真是假,更猜不透陽九這么做的用意。
陽九當著她們的面,快速扎好了一個小紙人,笑問道:“你們要找的仇人,可是此人?”
定妄看到那小紙人的臉,她們的兩張臉都變得無比猙獰。
陽九笑道:“這小紙人到時候能帶我們找到此人。”
定妄看到小紙人抬起手,不信也得信。
她們行走江湖多年,從沒見過像陽九這樣的人。
“你什么時候帶我們去?”定妄問道。
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由她們中的一個開口說話,說話溫柔的那張嘴,顯然不愛說話。
陽九道:“等你們的生父從前線回來。”
雖然不知道這么做是對是錯,陽九卻知道定妄始終是范青的一個心結,要打開這個心結,得讓他們父女心平氣和談談。
定妄倒是沒這個需求,但看陽九堅持,只得答應。
“還有,你們的娘就在長安,若想去看她,隨時告訴我。”陽九又給她們扎了個小紙人,作為她們暫時的容身之所。
陽九說完便走向天字七號房。
對天字號房的八具尸體,他的打算是一晚縫兩具,四天就能解決完。
之后就能接觸到由魏忠賢掌握的核心秘密。
鬼鬼還是跟剛才一樣,守在房間外面。
她能幫陽九的就是對付靈魂。
定妄的靈魂已經很強大了,但對上她,仍得吃癟。
寒玉棺中是一具男尸,身上穿著錦衣,那料子就算是富家公子,也沒資格穿。
故而陽九猜測這家伙生前應該是皇親國戚。
此前在天字九號縫的女尸,就是皇家公主,莫非這次要縫個皇子?
男尸的身上挨了很多刀,也看不出來致命的是哪一刀。
顯然殺死這家伙的人,要么就是對這家伙有著滔天的恨意,要么就是想從這家伙口中逼問出什么消息。
再看縫尸記錄,共有五個縫尸人因此尸而死。
這些縫尸人的死因都一樣,都是被咬死的。
感覺這樣的尸體存進天字號房,過于謹慎了。
凈手焚香后,陽九打開棺蓋,笑道:“不管閣下的身份有多尊貴,死了就是一具尸體,跟貓貓狗狗沒啥區別,老老實實讓我縫就好。”
“你縫個試試。”男尸勐地睜開眼睛,嘴巴未動,卻發出了冷如冰霜的聲音。
陽九笑道:“又是個將靈魂藏到肉身里的主兒。”
“你縫個試試。”男尸再次發出威脅的聲音。
陽九拿出針線,迅疾出手,一針刺進尸體的皮肉。
關鍵是這地方根本沒有傷口。
陽九這么做,就是想要激怒這男尸的魂。
男尸居然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只是在用言語回擊陽九。
沒辦法,幾張鎮尸符下去,陽九開始專心縫尸。
這家伙身上的傷口非常,還是得抓緊點時間,要是在香燃盡前沒能將所有傷口縫好,無疑會很麻煩。
幾處傷口被縫合,尸體仍沒有要坐起來的意思。
又縫了好幾處傷口,尸體反而變得更加安靜。
不對勁。
這真的太不對勁了。
就這么慫的尸體,如何能殺死五個縫尸人,如何會被存進天字號房。
就算閻羅殿的尸體分級再沒個標準,也沒往天字號房里隨便塞尸體。
天字號房的寒玉棺有著最多的空閑。
莫非是因為鎮尸符?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這尸體毫無反應,陽九便抓緊時間縫尸。
尸體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香已經燃燒了有一半,縫合的傷口還沒占到一半。
陽九加快速度,不斷有傷口被縫合。
經過再三仔細的檢查,陽九確定,現在只剩下心口的這處傷口。
誰知在這傷口處剛縫幾針,尸體勐地彈起,雙手迅疾抓住陽九的腦袋,張嘴便咬向陽九的脖子。
尸體一直緊閉的嘴巴張開時,露出兩顆又尖又長的獠牙,宛如僵尸。
鎮尸符絕對能鎮住普通的僵尸,之所以沒能鎮住這尸體,只能是尸體的冤魂在作祟。
陽九沒有理會尸體的啃咬,低頭繼續縫尸。
咯嘣。
尸體用力一咬,鋒利的牙齒非但沒能咬穿陽九的皮膚,反而將兩顆獠牙給崩掉。
唰唰唰。
陽九的雙手快速揮動,數息間,就將那道五六寸的傷口給縫上。
尸體頓時倒進了寒玉棺中,只有一縷幽魂輕輕飄出。
“我殺了你。”幽魂張開雙臂,面目猙獰,迅疾撲來。
陽九還沒出手,鬼鬼已是從外面沖近,直接將那幽魂撞飛。
“先別傷他。”陽九說道。
那幽魂被撞翻在地,無力站起。
《生死簿》隨即出現。
這尸體名叫魯永亮,自幼家貧,但他勤奮好學,在十八歲那年,就高中狀元。
在金鑾殿上,皇帝欽點魯永亮為狀元,然后騎上高頭大馬,在長安城游街三日,風光無限。
此后,皇帝又將一個公主許配給了魯永亮。
當上駙馬的魯永亮,更是前途無量,直接被認命為吏部侍郎。
這一任命,明顯不合規矩。
不過誰讓魯永亮是駙馬呢。
身為皇親國戚,有點特權再正常不過。
只是魯永亮做夢都沒想到,這時候的他,已經算是走上了人生的最巔峰。
就在大婚后的第十天,魯永亮剛從吏部衙門回到家,因為早來了一個時辰,卻是撞見家里的嬌妻,竟跟一個馬夫在私通。
魯永亮只覺晴天霹靂,簡直不敢相信。
他沖進屋子,一把將那馬夫從床上拉下來,用腳狠踹。
那公主坐在床上,都不拿被子遮掩一下身子,笑嘻嘻在看戲。
馬夫比魯永亮強壯得多,但他根本不敢反抗,最后被魯永亮給活活打死。
“相公,你殺人了。”公主媚聲說道。
若非礙于公主的身份,魯永亮都想將公主打死。
這才剛成婚,頭頂就被弄得這么綠,假以時日,可還了得。
洞房花燭夜,魯永亮早就發現,公主并非處子之身,此刻趁機問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有過多少男人?”
“讓我數數…”公主彎起手指,數得很認真。
魯永亮大怒,卻是拿公主毫無辦法。
“算了,太多了,根本數不清,魯永亮,識相的話,以后別干預我的生活,否則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我隨時都能拿走。”公主并不在乎那馬夫的命。
在這駙馬府,最不缺的就是精壯男人。
魯永亮決定以牙還牙,很快就跟府上的好幾個丫鬟搞上了,而且還是明目張膽,毫無顧忌,氣得公主臉色鐵青。
然而等魯永亮去衙門時,那幾個丫鬟全都被公主給弄死了。
當然死在魯永亮手中的男仆也不在少數。
這兩口子較勁,倒霉的永遠都是旁人。
魯永亮每天根本沒心思處理公務,腦子想的全是該如何跟公主斗智斗勇。
結果在處理一個官員的事務時,魯永亮出現了很大的失誤。
那官員勤政愛民,朝廷決定重用,魯永亮需要做的是擬定擢升公文,結果魯永亮倒好,一道貶書,讓那官員到一座小縣城當縣丞去了。
此事惹怒了皇上,直接將魯永亮革職。
回到府上的魯永亮,心情糟糕透頂,偏偏公主又跟一個男人好上了。
這個男人正是魯永亮的頂頭上司,魯永亮還真不敢將其怎么樣。
魯永亮頭頂草原的事,其實所有同僚都知道,就連百姓都在津津樂道。
加上剛被免官,在上司走后,魯永亮再次跟公主理論。
面對咄咄逼人的公主,魯永亮揚言要讓皇上來評判此事。
公主倒是毫無畏懼,畢竟魯永亮也在亂搞,而且還殺死了那么多下人,真要追究起來,公主只是被禁足受罰而已,魯永亮肯定會被砍掉腦袋。
這是大實話。
魯永亮的尊貴身份,都是因為娶了公主才得來的。
若是沒了公主,他算個屁。
魯永亮想通后,跪在公主面前,祈求公主能原諒他,并保證以后一定會好好待公主,當然更不會干涉公主的自由。
“我有了,孩子不是你的。”公主覺得魯永亮這么有誠意,正好將此事告知。
魯永亮一聽就懵了。
算起來,他也就在洞房花燭那晚,跟公主有過夫妻之事。
但那也是僅有的一次。
現在過去這么久,公主才有了身孕,那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公主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但這孩子將來喊爹的人,只能是魯永亮。
為了前程,魯永亮忍了。
此后,他一心想的就是提升自己,努力向上爬。
等他擁有絕對的實力時,就能一腳將公主踢掉。
然而老天并沒有給魯永亮時間,公主在臨盆那天,沒有挺過來,連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橫死。
魯永亮得到消息,跪地痛哭。
他哭,并非是因為悲傷,而是太高興了。
老天總算是開了眼。
只是剛給公主料理完后事,魯永亮就被打入了東廠大牢。
直到行刑那天,魯永亮才知道是公主惡人先告狀,在分娩前,就寫下血書控訴魯永亮犯下的累累罪行。
皇上根本沒給魯永亮自辯的機會,直接宣布將魯永亮凌遲處死。
按照當時的大魏律法,皇親國戚的凌遲處死,只需要割三七二十一刀。
人有三魂七魄,這二十一刀就能送真正的惡魔下地獄。
行刑那天,是個陰天。
魯永亮被吊在空中,每個時辰里,只割七刀,整個行刑過程持續了三個小時。
最后一刀,直接割斷了他手腕的大動脈,鮮血如注。
事實上,所有刀口都在流血,而是傳來陣陣劇痛。
魯永亮一直熬到天黑,方才斷了氣。
他心頭的怨恨,可想而知。
他會落得這般下場,全因娶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公主。
其實在皇上選擇招他為駙馬的時候,他就已經別無選擇。
當晚東廠就安排了縫尸人來給他縫尸,剛開始的時候,他無力反抗。
說來也是奇怪,就在那個縫尸人縫最后一處傷口時,魯永亮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翻身起來,一口咬住那縫尸人的脖子。
無論縫尸人如何掙扎,他都沒有松口,直到將那縫尸人體內的鮮血吸干。
倒在縫尸桌上時,他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將那些已被縫好的傷口全都掙得重新裂開。
再往后遇到的縫尸人,基本上都是這樣,只有縫尸人在縫最后一處傷口時,他才能奮起反抗。
隨著時間的推移,反抗的力道也是越來越強,嘴里的兩顆獠牙更是越來越長越來越尖。
只是這次碰到陽九,也算是遇到硬茬了。
陽九合上棺蓋,邊洗手邊問道:“魯永亮,你到底在怨誰?”
縫尸二百二十六具,獎勵宿主綠帽。
這是從系統這里得來的第三頂綠帽,可惜陽九一頂還沒送出去。
看來有空的時候,得打聽打聽,看誰適合頭戴一頂綠帽,就送給誰。
既然有三頂,就先拿一頂出來耍耍,也能知道這綠帽到底好不好玩。
“我能怨 誰?”魯永亮就是不知道該去怨誰,反而更加郁悶。
本來他最痛恨的人就是公主,可公主因難產而亡,已經得到了應得的報應。
或許他該去怨恨皇上,如今皇上也早已駕崩。
魯永亮慢慢站起來,盯著鬼鬼的眼眸里似在噴火。
魯永亮殺了那么多人,其中一些下人,根本不想跟公主有任何關系,但被公主脅迫,不得不從,最后反被魯永亮活活打死,著實可憐。
魯永亮這樣的家伙,應該算是惡靈了吧?
陽九拿出《生死簿》,決定試試看。
寫上后,魯永亮很快就在慘嚎中消散。
《功德簿》也是緊跟著出現:
宿主鏟除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一千五百三十。
陽九長舒口氣,這回總算是沒有賭錯。
走出房間,帶上定妄附身的小紙人,放到縫尸鋪后,再送鬼鬼回家,順便泡個澡。
時間還沒到亥末,現在進宮剛剛好。
陽九先跟甘思思聊了會兒,才去養心殿找武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