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算命先生很快就被蘇府的家丁摁倒在地。
賓客們都在議論紛紛,這算命的跑來蘇府胡說八道,莫不是活膩了?
豎葬?
蘇茵茵生前遭了太多罪,死后還要站著?
雖說棺材豎著葬,子孫福氣旺,可蘇茵茵一個黃花大閨女,哪來的子孫?
真按算命先生說的下葬,蘇府定會倒霉。
蘇擎蒼很快出來,揮手讓家丁放開那算命先生,皺眉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我途經此地,看貴府上空陰云密布,鬼氣森森,就知道貴府一定有冤魂作祟…”算命先生掐著手指,搖頭晃腦地說道。
蘇錦云從靈堂里出來,披麻戴孝的她,依舊美人。
“你是說我姑姑是惡靈?”蘇錦云帶著怒氣。
算命先生道:“我所說的冤魂,并不一定就是死者。”
蘇擎蒼問道:“先生可能找出?”
“這個嘛…”算命先生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要找到這個害人的冤魂,得先算一卦。
眾賓客看得出來,這家伙就是來騙錢的。
蘇擎蒼倒是覺得算一卦,也無不可。
昨晚跟蘇茵茵道別后,這場喪事,其實他們也沒多悲傷。
蘇茵茵死了都已經超過二十年了,當時蘇擎蒼還沒娶妻,蘇錦云更是不知道在哪。
“蘇大人,這一卦,得等到天黑后才能算。”算命先生道。
距天黑還有幾個時辰,今夜徹夜守靈后,明天蘇茵茵就會下葬。
蘇擎蒼抱拳道:“那就請先生先去用茶。”
下人帶著算命先生去了別院。
賓客們對蘇擎蒼的態度很是費解,不過換個角度去想,這事要是落到他們身上,他們可能也會選擇讓算命先生算上一卦。
縱然算命先生在胡言亂語,至少也能給他們一個心理安慰不是。
陽九本要離開,得知此事,便在蘇錦云的帶領下,來到算命先生休息的院子。
算命先生面前擺滿了山珍海味,挽著袖子,吃得滿嘴是油。
“好巧啊。”陽九過去坐到算命先生的對面。
算命先生一抬頭,看到是陽九,面部抽搐。
陽九抓起盤子里的最后一根雞腿,咬了一口,贊道:“蘇府的廚子真是不錯。”
“閣下可還要算一卦?”算命先生拿袖子抹抹嘴。
陽九笑道:“也行。”
算命先生閉上眼睛,手指掐動。
蘇錦云站在旁側,好奇地看著。
此前在街上,她也找算命先生算過卦,當然不是這個算命先生。
那個算命先生說她會得償所愿,此生圓滿。
再過幾天,陽九就要跟甘思思成親了,她真的還能得償所愿?
哪怕她愿意當妾,陽九也不見得會要啊。
還有那個甘思思,看著很溫柔,實則非常強勢,肯定不愿意跟別的女人共享陽九。
故而算命先生的話,要是好話,就當是圖個樂子,若是壞話,也別太往心里去。
“有轉機。”算命先生霍然睜眼,無比震驚地看著陽九。
陽九“哦”了一聲,繼續啃著雞腿。
“這轉機來得莫名其妙,不應該啊,真是不應該,怎么回事?”算命先生再次閉眼,手指掐動得很快,不住在搖頭。
陽九猛地抓住算命先生的手,微笑道:“算不出來,就別算了,有些事就算是天注定,只要人有心,也能改變天意,不是嗎?”
“言之有理。”算命先生嘆了口氣。
陽九道:“所以我們還是談談蘇府的冤魂吧。”
“提前聲明,我可不是為了騙吃騙喝,而是靠本事來蹭飯。”算命先生舉起手,天地良心都能為他作證。
陽九點點頭,表示相信,問道:“先生怎么稱呼?”
“在下無名無姓,行走江湖,得了個‘算死仙’的諢號。”算命先生對這諢號,可是非常滿意。
蘇錦云驚道:“你就是算死仙?”
這名字她聽說過,在江湖中非常有名,據說算什么都準,簡直就是活神仙。
“都是江湖中人的謬贊,其實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怎可能算死仙呢?”算死仙笑呵呵說道。
“先生,那這冤魂…”蘇錦云對算死仙的好感度蹭蹭往上升。
算死仙道:“天黑自見分曉。”
陽九決定留下,倒想看看,這家伙在晚上能搞出什么鬼來。
不過算死仙所說的轉機,陽九倒是知道是什么,心想這家伙可能真有幾分本事。
這世界如此詭異,可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他都能看到靈的存在,死尸都能尸變成僵,算命先生算得準點,倒也不奇怪。
傍晚吃過晚飯,算死仙就開始給蘇擎蒼算卦。
算死仙給了蘇擎蒼六枚銅錢,蘇擎蒼隨意往桌子上一丟。
三枚靠得很近,兩枚疊在一起,另一枚滾到了遠處。
“這是唯一的生路。”算死仙指著單獨滾出去的銅錢說道。
蘇擎蒼道:“先生可否細說?”
“大雨傾地雪滿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帶水費盡力,事不遂心且耐煩。”算死仙看著卦象,眉頭皺得很緊。
蘇錦云忍不住說道:“更加聽不懂了。”
蘇擎蒼卻知道這些江湖術士,就喜歡賣弄這些,說一些你聽不懂的話,然后才能將你騙得團團轉,讓你心甘情愿地掏出銀子。
算死仙嘆道:“蘇大人,雖有生路,但這生路很是遙遠,起初我以為,將死者豎葬,便能保你們平安,現在看來,恐怕只有…”
說到關鍵處,自然得賣個關子,等主人家主動詢問,方能彰顯高深。
“先生請直言。”蘇擎蒼抱拳道。
算死仙道:“將尸體燒掉,才能解此災。”
私自焚尸,乃是重罪。
蘇擎蒼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更是罪加一等。
看蘇擎蒼皺眉不語,算死仙嘆道:“蘇大人,逝者已矣,當為生者考慮,此乃唯一的解法,還請蘇大人早做定奪,若過了今夜子時,縱然焚尸也無濟于事。”
蘇茵茵的尸體剛被縫合,靈魂也已去往陰曹地府,將她全尸而葬,有這么難?
“我說大仙,難道就不能將那冤魂除掉?”陽九實在聽不下去了。
算死仙結結巴巴地道:“這這這…這當然也可,但這冤魂,怨氣極重,誰能將其封印?”
“爹,鎮尸司的大人應該可以吧?”蘇錦云低聲說道。
蘇擎蒼不怎么想跟鎮尸司的人打交道,但事關全家人的性命,再不想也得厚著臉皮去請。
蘇擎蒼當即書信一封,派人送往鎮尸司,請石雄雄派人來捉鬼。
“大仙,這冤魂在哪?”陽九問道。
算死仙掐指道:“我只能算出在西北方向,但蘇府這么大,想要找到他恐不容易。”
況且,就算知道冤魂具體躲在哪兒,他們也看不到。
滅掉冤魂實在過于冒險,算死仙覺得還是應該求穩,跟圣人報備一下,將尸體焚燒即可。
接近亥時,突然起了大風。
雖是秋天,但最近的氣溫,堪比酷夏。
可這陣風來得突兀,而且帶著剔骨的寒。
“完了完了,冤魂已經知曉你們要除掉他…”算死仙臉色大變。
陽九環顧四周,九蛇歸洞里的大量拘鬼符,已在蠢蠢欲動。
寒風掠過,所有人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老爺,鎮尸司的大人到了。”下人跑來通報。
蘇擎蒼道:“去將人請到這里來。”
看到鎮尸司派來的人,陽九頗感意外。
那人居然是馮豹。
當時去鎮尸司進行縫尸會時,這馮豹可是縫尸人。
雖說鎮尸司的縫尸人也會鎮尸拘鬼,但水平肯定跟明衛暗衛沒法比。
石雄雄派馮豹來此,擺明了就是敷衍了事。
蘇府哪來的厲鬼?
要是有,那蘇府的人早就完蛋了。
“下官鎮尸司縫尸人馮豹,拜見蘇大人。”馮豹抱拳行禮。
縫尸人?
蘇擎蒼臉色微變,道:“我請的可是石大人。”
“城外出現大尸,我們大人已帶人趕了過去。”馮豹解釋。
不想來就不來,扯這種謊作甚?
蘇擎蒼笑笑,道:“那就有勞馮大人了。”
“惡靈在哪?”馮豹點點頭,低聲詢問。
眾人木然看著他。
蘇擎蒼請鎮尸司的專家來,不就是為了找到惡靈,除掉惡靈,怎還反問他們惡靈在哪?
此刻他代表的是鎮尸司的臉面,馮豹自知絕對不能承認他什么都不會。
“老爺,不好了,姑姑從棺材里爬了出來…”一個下人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來。
蘇茵茵爬出了棺材?
蘇茵茵的尸體已經縫好,詐尸的可能性非常低。
而且蘇茵茵的靈魂,早已離去,更無操控自己肉身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是蟄伏蘇府的那個惡靈干的。
馮豹一聽臉有點綠,但來都來了,自然得咬緊牙關上。
眾人來到靈堂時,看到棺材是空的,蘇茵茵的尸體果然不見了。
蘇擎蒼氣得臉都綠了,喝令所有家丁去找。
“馮大人,難道你就不能做點什么?”陽九笑問。
馮豹早就看到了陽九,只是懶得打招呼,縫尸會上輸給陽九,可是被石雄雄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他心里還是很服氣,陽九的縫尸水平,確實遠在他之上。
馮豹亮出鎮尸司專用的鎮尸符咒,冷聲道:“陽大人,只要找到尸體,我定會將其收服,切莫害怕。”
蘇擎蒼微微皺眉,這倆人較什么勁?
“老爺,找到姑姑了。”下人很快來報。
爬出棺材的蘇茵茵,卻是來到了內院的一座獨門小院。
蘇擎蒼來到這里,心頭納悶。
這小院的主人正是蘇茵茵。
里面的草木和家具,全都是蘇茵茵親自挑選打造。
她離世二十多年,這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
也不能說是原樣,畢竟院子里的梅樹,從一棵小樹苗長成了粗壯的老樹。
推開院門,只見蘇茵茵就站在那棵梅樹下,背朝院門,仰頭看著樹冠。
“茵茵?”蘇擎蒼走進院子,輕輕叫了一聲。
蘇茵茵沒有回應。
“爹,她不是姑姑…”蘇錦云顫聲說道。
馮豹越過蘇擎蒼,道:“蘇大人退后,專業的事,還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蘇擎蒼點點頭,退到了門口。
陽九擠進來,站到蘇錦云的旁邊。
蘇錦云扭頭看了一眼,心里倍覺踏實,感覺有陽九在,不管多厲害的邪祟,都別想傷害她。
馮豹一步步逼近蘇茵茵,雙手分別捏著鎮尸符。
這算是他第一次單獨鎮尸,內心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靠近后,看到蘇茵茵毫無反應,他迅疾出手,一個飛撲,便將兩張鎮尸符同時貼在了蘇茵茵的后背。
誰知蘇茵茵毫無反應,連頭都沒回。
馮豹大為震驚,但凡是尸變了的尸體,就沒有不怕鎮尸符的。
陰風吹過,那兩張鎮尸符直接飄落。
馮豹彎腰去撿,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馮大人小心。”馮豹聽到陽九的喊聲,抬頭一看,一張滴血的臉幾乎碰到了他的臉。
馮豹雙眼一翻白,都沒發出慘嚎聲,已被嚇暈。
“大仙,你快想想辦法。”蘇錦云轉身催促算死仙。
算死仙面如死灰,喃喃道:“我就是個算命的。”
算命他在行,可這鎮尸拘鬼,他是真的一竅不通。
陽九發現,操控蘇茵茵尸體的是惡靈,故而馮豹用鎮尸符,自然傷不到那惡靈。
對付這玩意兒得用拘鬼符。
陽九緩步走過去,笑道:“閣下若有要求,大可提出來,這般挾持一具尸體,算什么本事?”
“陽大哥,你別過去…”蘇錦云滿臉擔心。
算死仙道:“這家伙命硬,一般的惡靈奈何不了他。”
蘇茵茵的臉上全是鮮血,看著無比猙獰瘆人。
馮豹作為鎮尸司的縫尸人,居然會被這樣一張臉嚇暈,膽子之小,遠不如橘貓。
橘貓都敢將小母狗給禍禍了,馮豹肯定不敢。
靠近后,陽九并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勸道:“閣下若有冤情,可跟我們說,我相信蘇大人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蘇茵茵臉上的血跡,頓時減少了一些。
但剩下的那些,讓她的臉看起來仍然很可怕。
“當然,如果你非要動粗,我們也不怕。”陽九說著又向前走了幾步,距蘇茵茵的尸體只有數步之遙。
蘇茵茵臉上的血跡,一直在減少。
“我若離開她的尸體,還怎么跟你們說話?”有陰冷的女聲從蘇茵茵的體內飄出,但這個聲音絕非蘇茵茵的。
陽九道:“放心,我看得見你。”
那惡靈呆在蘇茵茵的尸體里,靜靜看著陽九,她能感覺得到陽九的危險。
如果反抗,別說沉冤昭雪,可能瞬間就會被打得魂飛魄散。
她操控蘇茵茵的尸體緩緩躺在地上,然后站了起來。
她穿著破爛的白衣,前胸后背都粘有血跡,頭發散披著,一張臉上全是血跡。
不過她的眼眸里,卻盡是驚懼。
她向前邁出兩步,直接離開蘇茵茵的尸體,問道:“你還能看到我嗎?”
“你往那邊走走,我讓他們將蘇茵茵的遺體送回去。”陽九點頭。
兩個蘇府家丁戰戰兢兢地過來,抬起蘇茵茵的尸體便跑。
“二娘?”蘇擎蒼剛才聽到那女惡靈的聲音,只覺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想了半晌,總算是有了眉目。
那惡靈點點頭,道:“是我。”
但她此刻說話,蘇擎蒼聽不到。
陽九感覺這里面肯定有丑聞,揮手將蘇擎蒼叫過來,在他額頭一點。
看清那女惡靈的相貌,蘇擎蒼撲通跪下,道:“二娘,真的是你?”
“小蒼,這些年我一直看著你,看著你長大,看著你成親,看著你當爹,看著你變老…”那女惡靈伸出手,想要去撫摸蘇擎蒼的臉頰。
快碰到時,她又將手縮了回去。
“二娘,當年我還小,到底發生了何事?”蘇擎蒼悲聲問道。
那女惡靈輕笑道:“小蒼,我程夢夢沒有對不起你爹,沒有對不起蘇家…”
就因她跟一個下人多說了幾句話,便被蘇擎蒼的娘親誣陷,說她跟那個下人私通。
那個下人當場被活活打死,而她也被關了起來。
但后來,蘇擎蒼的娘還是沒有放過她,讓下人控制住她,將她的臉割花,然后將尸體埋在了花園里。
蘇擎蒼的爹娘之所以會早死,正是拜程夢夢所賜。
程夢夢大方說出此事,一點都不覺得愧疚。
得知真相后的蘇擎蒼,很難相信他的親娘會做出這種事。
雖說當年爹娶了二娘后,經常睡在二娘的屋子里,可娘那么善良溫柔的一個人,如何能做出此等兇殘的事來?
來到程夢夢所說的地方,很快就挖出了一副骸骨。
看那骸骨的構造,的確是女尸。
“小蒼,這些年我沒再害過任何人,更不會害你,只是最近我總感覺有人想要抓我…”程夢夢的聲音在顫抖。
她很害怕,想要離開蘇府,卻是不能。
正好蘇茵茵的尸體出現,她便想借蘇茵茵的尸體,來將當年的真相告訴蘇擎蒼,好讓蘇擎蒼放她出府。
陽九本不想插手蘇府的陳年舊事,聽到程夢夢的這話,忍不住問道:“有人想要抓你?”
“我也不知道此人是誰,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我…”程夢夢的害怕絕非裝出來的。
蘇擎蒼轉身看向陽九,抱拳道:“陽大人,二娘的尸體,生前有殘損,故而才沒辦法去往陰間,不知你可有辦法縫好她?”
“爹,你就別為難陽大哥了,白骨怎么縫?”蘇錦云滿臉嗔怒。
陽九看著地上的白骨,半晌后,抬頭問道:“大嬸,你是想繼續做孤魂野鬼,還是去往陰間轉世投胎?”
“自然是投胎。”程夢夢太清楚做孤魂野鬼的痛苦了。
陽九笑道:“既如此,你的尸身就交給我。”
縫好后,程夢夢便能安然離開。
蘇擎蒼當即命人將白骨送到閑置的空屋,請陽九縫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