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苦難的秀娘不喜歡女兒,總覺得這孩子生下來就是一個跟她一樣吃苦受罪的。要是家里再有一個男娃就好了,可以長得跟二虎一樣健壯,彪悍,啥事都能應付。二虎卻喜歡女兒,覺得女兒家只要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嫁了,就有一輩子的好日子過。如果是兒子的話,那可就遭罪了…“二虎掌柜,二虎掌柜…”劉義一連喊了三聲,才把殷二虎從胡思亂想中拽回來。“啊,管家您說,二虎聽著呢。”殷二虎胡亂回答一聲。劉義瞅著殷二虎道:“君侯讓你走一遭洛陽。”殷二虎聽劉義說這話,心頭一緊,覺得不對頭,什么時候劉義這個管家也能指派死士做事情了?見劉義臉上沒有其余的表情,就起身拱手道:“不知管家要某家去洛陽何事?”劉義道:“娜哈小娘子去了洛陽,你也是知道的,她麾下就一群和尚,辦起事情來不怎么爽利,君侯就要你立刻去一遭洛陽,給小娘子當一陣子的管家。”殷二虎四處看看,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別的掌柜都已經離開了,屋子里只剩下他跟崔氏,劉義三人。“為何不是在娜哈小娘子離開長安的時候讓小的跟隨呢?”劉義搖搖頭道:“不知曉,這是君侯安排下來的活計,不管如何,你都要護住小娘子的周全。”殷二虎答應一聲,見劉義跟崔氏沒有別的安排,就離開了學堂,他準備再尋找一下君侯,問一個準確的主意。洛陽城里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錢大娘子那一群人又是一些桀驁不馴的,他空降到了洛陽,到底是受錢大娘子節制,還是他這個長安總管節制錢大娘子這個洛陽總管。出門來,看看天色,殷二虎就徑直去了大食堂,如果他預料不差的話,君侯這個時候應該正在大食堂的雅間里喝羊肉湯。來到大食堂,用竹籌買好了羊肉湯,殷二虎就來到了雅間,果不其然,君侯一個人正在把餅子撕碎了往湯碗里丟。云初抬頭見殷二虎來了,就用手指指對面,殷二虎就抱著自己的吃食坐在云初對面。云初一邊撕餅子,一邊瞅著殷二虎看了一陣子,用快子將餅子壓進羊湯里笑著道:“怎么還是那副鬼樣子,幾年下來了,還學不會當人?”殷二虎道:“隨時等著君侯的號令呢。”云初吃一口泡軟的餅子道:“當初見你可憐才把你從亂墳崗里撿回來的,既然都撿回來了,就期望著你好好地活著,命只有一條,不好好的活都對不住你自己。”殷二虎喝一口羊湯,再咬一口香酥的餅子,吞咽下去之后道:“沒有報答君侯大恩之前,還不敢輕易言死。”云初笑瞇瞇的瞅著殷二虎道:“把你撿回來,養傷,花費了我足足七八貫錢,再想想你幫我干的那些事情,老子的錢早就連本帶息的收回來了。你現在就是要為自己活,嗯,我不是陰陽怪氣,是真的這么想的,就算要你幫我辦事,也一定要讓你辦的喜歡,覺得應該才成。別死板板的把自己固定死,就等著那一天被人砍掉頭才算回報我,那就大可不必。”殷二虎道:“屬下喜歡在君侯手下干活。”云初想了一下道:“那就想辦法把太子大婚給攪和黃了吧,別殺人,殺了人娜哈那里不好看。”殷二虎抽抽鼻子道:“那就把生蛆的魚,茅坑里的鮮貨端上桌子如何?”聽殷二虎說的話,云初愣了一下,馬上道:“能成?我是說手尾要干凈,查不出來的那種。”殷二虎搖頭道:“這種事就沒有辦法不留手尾,手尾必定是要有的,只是看,君侯看誰不順眼,我們就把手尾安到他們家頭上。”云初大笑道:“在長安,我相信你有這種手段,在洛陽恐怕不成吧?”殷二虎冷笑一聲道:“咱們在洛陽的人手,是長安的十幾倍之多。尤其是裴氏,君侯就算是要屬下將太子妃浸泡在糞桶里也不難做到。”云初愣了一下道:“那可是太子妃。”殷二虎道:“太子東宮用的人里頭,有三成是我們的人。”云初皺眉道:“我記得我當初說過,我們不往東宮里塞人。”殷二虎道:“不是我們塞進去的,是太子殿下去洛陽的時候帶走的,好些還是娜哈小娘子推薦給太子的人才,再有一些是幫著太子殿下賣菜的人手,被殿下一鍋端去了洛陽東宮。”云初疑惑地道:“那些人難道說不是太子自己的人嗎?怎么還跟我們有關系?”殷二虎道:“自從東宮遇到花郎徒刺殺之后,殿下就認為自己身邊的人太少,那些人屬于借用,溫柔公子同意之后,就把那些人劃撥到了太子門下。而且跟太子殿下說的很清楚,以后,那些人都是他的屬下,與我們無關。”云初皺眉道:“你說這話的時候,你自己相信不?”殷二虎攤攤手道:“出了問題那是太子殿下御下無方,跟我們沒關系。”云初聽說是溫柔私下里干的事情,就忍不住長嘆一聲,云家的飯最大的特點就是花樣多,量大,管飽,好吃!一旦吃習慣了,就吃不慣別人家的飯了,最重要的是云家的飯能留的住人心,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要這些人拼死效力的話,可是呢,愿意為云家效命的人很多,好多人還是自發的。大唐人心眼實誠,自己吃了云家的飯,然后就會出現全家吃云家飯的事情,而且吃的是一口安生飯,這種飯吃的時間長了之后,大唐人就順理成章的認為吃的是自家飯。然后,就會衍生出一個道理,砸云家飯碗的行為就等于是砸他們家的飯碗,偏偏大唐人在保衛自家飯碗的事情上,拼命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比如晉昌坊里的那些人…云初從沒有給這些人白白給過錢,他們目前賺到的錢都是他們自己的勞動所得。獲得的大收益,也是房子置換之后產生的利益,市場擴大之后帶來的紅利。云初也從來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動輒揮舞大棒的行為他們也不是經歷了一次兩次。甚至于跟著君侯一起殺人滅口的事情都沒有少干。偏偏就是這樣的君侯,他們愿意跟著。云家在晉昌坊的改造過程中,永遠都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但是,百姓們不這樣看,他們覺得自家縣尊是故意從指頭縫里漏錢,讓他們撿拾呢。因此上,此時的晉昌坊,絕對是一個圍繞云氏形成的一個緊密的,新的利益結合體。李弘的人都是哪里來的?自然來自他喜歡的晉昌坊,他總覺得晉昌坊的人最講道理,最講信譽,最勤快,最忠誠…因此上在給自己招收人馬的時候,自然以晉昌坊人優先。偏偏李弘是一個很窮的太子,那些人去了李弘那里之后已經不習慣當一個貧窮的胥吏了,有給李弘當差的功夫,他們能在晉昌坊,或者云氏的工坊里賺到更多的錢。給太子當差,就目前來看,只是名頭好聽罷了,身為長安人,有人幾輩子給富貴人家當差,下場也沒見好到哪里去,說到底,就是黔首而已,終究是上不了大臺面,僅僅是太子東宮的一個使喚人。一年到頭,賺到的錢糧,未必就能比得過大食堂賣包子的府兵。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們還是愿意回到晉昌坊,繼續干自己的老營生。既然東宮有了,長安百騎司恐怕也很難幸免。云初不想現在就形成一份新的勢力,并且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就成為某一份勢力的首領。李治還沒有昏聵,而且正在清理各路勢力,武媚還沒有開始奪權,跟李氏的矛盾還沒有尖銳到不可調和,李弘還沒有成為確定的繼承人,這個時候冒頭,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云初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溫柔好好地談論一下,他需要給大家伙安排好一個或者好幾個安全的退路,而不是安排這么多的暗樁圖謀個啥。殷二虎吃完飯離開了,明天,他就會帶人去洛陽,幫助娜哈攪亂李弘的婚禮。算是云初這個當兄長的給妹子的一份賀禮。就算皇帝,皇后猜測到是他干的,也不要緊,這種程度的破壞,應該在皇帝,皇后的容忍范圍之內,甚至在他們的預料之內。只要不被當場捉住,問題不大。云初從大食堂的包間出來,臉色陰沉,原本想要上前跟云初打招呼的掌柜,轉身就去了另外一個方向。伙計們更是如此,一個個都忙碌著招呼客人,只把云初這個君侯晾在一邊。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換源app云初找到溫柔的時候,這家伙正靠在一個巨大的羊毛軟枕上看一個舞姬跳舞,邊上還有一個樂伎正在彈奏琵琶,琵琶聲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舞姬的舞蹈也變得越發的劇烈,激昂。這就是胡人音樂,舞蹈入侵的結果,原本中原音樂,舞蹈講究一個中正平和,每一道音樂都像是祭祀祖先一般的平靜,自從胡人舞蹈進入唐人眼簾之后,就變成目前這種跳一曲舞就把人跳出一身汗的模樣。溫柔見云初來了,就把身子往一邊挪一挪,示意云初跟他靠在同一個羊毛靠枕上來。自從上一次溫柔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好過龍陽之好,云初在人少的時候,就盡量的距離溫柔遠一些。這個只有半個屁股的男人,變態起來,連云初都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