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鄉的救命之恩!”
“謝啦,嗚嗚嗚,謝謝這兩位同志搭救俺!”
一位剛剛被官莊生產隊隊長、和民兵隊長打撈上來的年輕婦女,“噗通”一下子跪倒在生產隊長、民兵隊長腳下。
只見她磕頭如搗蒜:“謝謝恩人!俺如今家破人亡,渾身上下已經一無所有咧,俺真不知道該怎么才能報答兩位同志的救命之恩...嗚嗚嗚...”
眼前這個女子面容姣好。
至于她的身材么...在這個時期,因為需要長期干農活,而且吃的也不好。所以小媳婦兒、大姑娘們的身材,通常都不會太差。
只不過,
柳條腰在此時,并不是吸引力有多大的標配。
而找一個大屁股、粗腰肢,拳頭得砂缽那么大、腿得有毛驢那么粗壯,才是農村娶媳婦的首選。
只有這樣,才能代表著那個女人是一位能干活、能生養、還能墊床的多功能好媳婦兒。
像眼前這個年輕女人,她那細細的腰肢、長長而并不粗壯的大腿、略瘦但翹的厲害的小鼓鼓,對于農村人來說...不行!
農村人,可沒人愿意要太過貧瘠的土地...主要是莊稼產量不高不說,還有點費耕牛。
沒見這個時期畫片上的姑娘們,個個都是紅彤彤的蘋果臉,一個個都是那種豐滿圓潤型的?
眼前這個女子身上的棉襖,已經被洪水里的雜物掛爛。
她在被大家打撈上來之后,為了保證女子身上的體溫不至于流失太快,所以女子甫一上岸,她身上的衣服、褲子,就被熱心腸的官莊生產隊婆姨們,幫忙扒拉了個干凈。
如今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男式背心,和一條紅紅的大褲衩了。
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著實有點好看!
沒辦法:
畢竟穿著濕漉漉的厚棉襖棉褲,比赤果著身體,體溫流失的還能快一些。
而官莊生產隊的社員,他們可以冒著生命危險,站在齊腰深的河畔去拼命的救人。
但要是讓他們從自個兒家,拿出綿被、棉襖來給這些受災的人披上的話...
這種事情,沒人愿意干!
畢竟社員們家里,也沒多少長余的棉襖。
冒著生命危險去河里救人,這個可以有,畢竟那只是費點力氣的事情。
但若是拿出家里的衣服,去給別人穿的話,那以后社員們自己家的日子,可就沒發過了!
好在今天什么樣的光熘熘女人、男人都見多了的官莊生產隊隊長,并沒有興趣多看她一眼。
見得太多,眼睛有點疲了...
此時生產隊隊長眼見女子跪地磕頭,官莊生產隊隊長顧不上他自己身上的疲憊,上前拉起那位年輕婦女柔聲道:“女子,你叫啥名啊?”
隊長這是擔心眼前這個女子心里害怕,所以故意問一下她的名字。
這樣一來,也能快速安定對方的心神。
女子回道:“俺叫艾美麗,今年20歲,原本是烏伸旗那疙瘩的人。”
“好名字!”
隊長隨口夸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起來吧女子,現在不時興磕頭這一套。
我們都是新社會的生產隊社員,怎么可能會見死不救呢?
就算我們生產隊里遭了災,別的兄弟生產隊,同樣也是會對我們伸出援助之手的...起來吧,別磕頭,我可不想犯錯誤。”
“謝謝同志。俺,俺現在餓的發昏,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年輕女人艾美麗一只手捂住上面,一只手塞進要害處遮擋住黑影。
然后眼巴巴望著官莊生產隊隊長,滿是哀求的問:“同志,您能不能賞我一口吃的?甚吃食也行,俺實在是餓的站不起來了...”
隊長點點頭:“放心吧,都說救人救到底,我們生產隊不會不管你的。”
會游泳的人都知道:人在水里掙扎,會特別的耗費體力。
更何況眼前這位年輕的艾美麗婆娘,她已經抱著一根木頭,從上游超過100公里的地方漂流而下呢?
并且艾美麗她在洪水中苦苦掙扎求生,還要在依稀的夜色中,不停的躲避著那些可怕的漩渦。
掙扎著避讓穿刺而來的樹木、破爛的家具房屋殘骸。
尤其是洪水冰冷,眼前這個女人別說浸泡了整整半夜,哪怕艾美麗就是在刺骨的洪水里泡上半小時,也能讓她體溫流失過快、體力耗盡。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年輕女人的命,可真夠大!
她居然能夠在滾滾洪流之中,煎熬到現在。
對艾美麗說完,官莊生產隊隊長扭頭看看民兵隊長。
還沒等自家上司發話,民兵隊長趕緊搖搖頭:“隊長,不是額舍不得、也不是額自私。
我家婆姨按照您的命令,組織生產隊里的婆姨女子們,熬了幾大鍋小米粥、蒸了幾大屜黃饃饃。可現在...這些東西,都沒了。”
“沒了?!”
生產隊隊長深感意外:“我記得組織救災之前,我特地讓倉庫保管員調撥了100斤小米、200斤黃米,專門用來救助這些受災的受苦人。早上熬了幾大鍋小米粥、蒸了那么多黃饃饃,咋就沒了?”
“沒了,都沒了。”
民兵隊長苦笑著搖頭:“先前我也餓的厲害,還尋思著去灶上喝一碗粥,啃上兩個饃饃,才好有力氣繼續救人。
可我去那邊一看,鍋里干凈的跟狗舔過的、蒸籠里連蒼蠅都站不住腳...哪還有啥吃的?!”
“咕嚕嚕——”
或許是談及到了食物,民兵隊長的肚子,也不失時機的叫喚了幾聲,以左證他所說的真實性。
官莊生產隊隊長皺眉:“怎么消耗的這么快?”
民兵隊長嘆口氣:“領導啊,救上來的災民要吃,難道我們生產隊的社員他們是鐵打的?
社員們也得喝幾口熱湯、吃幾個饃饃才扛得住啊!全生產隊幾百號人,就那300斤糧食,能頂得住多久?”
官莊生產隊隊長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生產隊里的社員,他們從昨天半夜爬起來,忙著查看家里窯洞、院墻的損失情況。
等到天亮以后,大家還得搶修生產隊里的受損房屋、幫忙搶救飼養室的牲畜。
現在大家伙又忙得著救人、幫忙給那些昏迷過去的災民灌熱湯...
這一通忙活下來,生產隊里的社員們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怎么可能不去舀粥喝、去拿饃饃吃呢?
本身社員們就餓的厲害,再加上糧倉被毀所帶來的心理恐慌,官莊生產隊的社員們,哪還不拼命的把自家肚皮塞飽?
區區300斤粗糧,真架不住他們這么可勁兒的造!
官莊生產隊隊長,仰面朝天澹澹的嘆口氣。
隨后低頭,問依舊跪在地上的那個艾美麗開口道:“你還能走3里路嗎?”
艾美麗搖搖頭:“同志,我身上軟滴很,實在是走不動道了...”
民兵隊長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伸手遞給她:“走不動也得走,女子,去吧!去十里鋪生產隊,那邊的條件好,你去了就能過上好日子。”
“為甚?”
艾美麗不解:“難道,那邊的地多人少、所以糧食就多?”
官莊生產隊隊長支支吾吾:“差不多吧!反正人家十里鋪生產隊,都開著有館子哩。”
艾美麗其實特別聰明。
她從官莊生產隊長躲躲閃閃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見生產隊不愿意收留自己,艾美麗頓時有點慌了:“同志,求求你給我一口吃的吧!額,額很能干的,啥活都能干!
您別把我當婆姨女子看,把我當一個壯勞力吧...嗚嗚嗚,我婆婆死了,我男人被倒塌的窯洞埋了...額已經沒家了,求求你同志,就讓我在你們生產隊里干活。”
說到這里。
這個年輕女人艾美麗,也顧不上什么羞恥了,只見她“通通通”用膝蓋在地上跪行幾步,來到官莊生產隊隊長跟前。
啪啪啪磕了幾個響頭:“我干活不要工分,只要一口吃食就行!”
“唉,女子啊,我實在是幫不了你。”
隊長苦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生產隊的保管室已經毀了,現在我們也沒一粒糧食了。”
“噗——”
艾美麗癱坐在地,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農村人家底薄,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低。
像這次洪災,眼前這位年輕女人家人死屋塌,連生產隊里的土地也被沖毀了。
她要是沒有新的人家愿意收留的話,這個艾美麗婆娘的結局,肯定是很不美麗的。
“去吧!去十里鋪生產隊,才能過上好日子。”
眼看著還有9成新的女人,官莊生產隊隊長嘆口氣:“他們那邊更富裕,十里鋪生產隊的保管室里,糧食堆積如山...而且,他們生產隊里沒結婚的年輕后生多。”
生產隊長攙扶起艾美麗,指著十里鋪生產隊方向開口道:“你長的俊,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剛剛結婚沒多久,還沒有生養過娃娃。
憑你這個條件,去十里鋪生產隊的話,說不定還能嫁一個成分好一些的人家...這事兒得趁早!要是去晚了,可就難說咧。”
艾美麗伸出舌頭,舔舔干涸的嘴唇,然后“噗通”一聲跪下:“謝謝兩位同志的救命之恩。俺,俺走了,你們的大恩大德,容俺以后再報。”
說完,艾美麗緩緩掙扎著起身,杵木棍艱難的朝著十里鋪生產隊方向而去...
望著女人消瘦的背影。
民兵隊長湊近官莊生產隊隊長,低聲問:“領導,十里鋪生產隊真的還有余力,拿出糧食來接濟這些受災群眾?”
“恐怕懸。”
生產隊隊長眼神復雜:“我聽說十里鋪生產隊,似乎對于應付這一次洪災早有預桉。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飛爪、長木桿、繩子什么的。
今天一大早,他們生產隊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跑到河道邊撈人去了。”
“如果我猜的不差的話,早就有所準備的十里鋪生產隊,他們這次撈上來的人,恐怕不少。”
官莊生產隊隊長神情落寞,望著十里鋪生產隊方向喃喃自語:“羅旋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能夠拿出那么多的糧食,用來賑災。”
“隊長!”
甘水利滿是濕漉漉的從河道下面跑過來,指著遠去那位女人的身影質問道:“隊長,您是不是又打發那位大姐,讓她去投奔十里鋪生產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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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莊生產隊隊長皺眉:“是啊,怎么了?”
甘水利臉上涌現出一股怒意:“隊長!您怎么能這樣呢?十里鋪生產隊,剛才有社員過來借茅草搭棚子,好安置受災群眾。
我就借機問了他一下,據說好像現在十里鋪生產隊,他們已經救上來了180來號人。
加上從別的地方,往十里鋪生產隊趕的人,十里鋪生產隊現在,已經安置了260多位受災群眾了。”
“那又怎么樣?”
官莊生產隊隊長臉色陰沉,“十里鋪生產隊他們救的人多,他們功勞最大!咱不和他比,總行了吧。”
“隊長你這是什么態度?”
甘水利渾然不懼生產隊隊長,厲聲質問道:“這是爭功不爭功的問題嗎?這是關系到受災群眾生命安全、關系到增加兄弟生產隊負擔的大是大非的問題!
十里鋪生產隊本來負擔就重,而且其他的生產隊,也在往那邊打發受災群眾。
作為兄弟生產隊,你現在竟然還學著那些不顧大局的生產隊,也把撈起來的人,統統往十里鋪生產隊打發?
這...隊長,你考慮過十里鋪生產隊的承受能力沒有?
你考慮過羅旋,和十里鋪生產隊干部們肩膀上的壓力沒有?”
在這個時期,插隊的知青還不涉及到“回城”的問題。
所以知青在插隊早期的時候,他們在生產隊里的地位,不但不會比“生產隊八大員”低,反而比他們還更高、更超然一些。
要是等到知青返程的高峰期,到了那個時候,甘水利如果和生產隊長再敢這樣子說話的話...估計她那身肉,就得一輩子在黃土高坡上刨食了。
官莊生產隊隊長聞言,冷冷的瞅著怒氣沖沖的甘水利,開口道:“甘水利同志,我們生產隊沒有糧食,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那么我倒是想問問你:我們生產隊拿什么來接濟受災群眾?我們生產隊的社員,他們接下來靠什么熬過春荒?!”
隊長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厲異常起來:“而且,你現在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考慮,這次洪災之中,我們生產隊所遭受的重大損失,究竟該誰來對此負責的問題?”
“啊?”
甘水利一直忙著救人、忙于抗災。
她真還沒想到這一點:官莊生產隊保管室被沖毀、辛辛苦苦修建起來的大壩崩塌...
這種重大責任事故,最終肯定是需要有人來承擔責任的!
不用想象。
當初是誰提出來攔河筑壩、是誰堅持要改造無定河的?
是許大良!
由于攔河壩抬高了水位,以至于修建在高處的官莊生產隊保管室,也隨著滾滾洪流變成了一地廢墟。
這個責任...
完了!
甘水利額頭上的冷汗,隨著她臉上沾染的渾濁河水簌簌而落...許大良,完了!
弄不好,不要說許大良前途盡毀。
恐怕,讓他去吃兩顆花生米都有可能!
而且一顆子彈,還得許大良自掏5毛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