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關幾年,學會寫詩了…”
風子君枕著高謙手臂隨口調侃,只是語氣里都是滿足后的慵懶,又帶著幾分骨子里溢出來的柔媚。
高謙輕拂著風子君細膩順滑如玉的脊背,嘴里低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更好。”
風子君聽得情動,忍不住攬著高謙獻上香吻。
這首卻是高謙抄的,不過也無所謂,只要博得美人一笑就足夠了。
男女投契,陰陽和合,水火相濟,本就是極樂美事。
兩人情動,又是一番云雨,又是一番云雨,又是一番云雨…
窗外春雨綿綿,窗內云雨連連。
數日后才春雨才散,雨后的晴日分外明媚,草木清新,群山翠碧如洗。
高謙和風子君攜手在林間散步,飛霞峰不高,卻頗為秀麗。
這等景致其實也沒什么,天靈宗三十六峰,峰峰不同。
風子君從小看到大,一直看了幾百年。再如何漂亮山色景致也看膩了。
不過,和高謙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
這些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景致,因為身邊的人就變得如同仙境。
風子君從沒覺得山林景致能如此清逸,如此的靈妙,如在愜意。
她心里也很清楚,一切不同都是因為身邊有高謙。
和高謙在一起,她很自然就能感覺滿足、舒適、自在。
前面幾百年,似乎白過了一般。
風子君修煉幾百年,卻從感覺到生命如此的美好。
雙修的極樂濃烈,卻轉瞬即逝。
兩人氣息相投,情意繾綣綿長,則讓生命猛然鮮活起來,色彩明亮起來。
風子君對世俗凡人的愛恨,原本是很不屑。
男女間的情感飄忽難測,患得患失。修者卻能自持修行,內心圓滿具足,不假外求。
等到成就金丹,生命層次躍升,再看凡人愛恨情仇,只需要區區幾十年光陰就會一切盡付流水。
直到和高謙在一起,風子君才知道真摯情感如此動人,如此美妙。
風子君只希望一切能一直如此,每天和高謙牽牽手,喝喝茶,修修道。
哪怕不成元嬰,這一生也足矣。
一封飛鶴傳書,讓沉浸在甜蜜中風子君回歸了現實。
不止是風子君,高謙也收到了飛鶴傳書。
這是天元峰發的緊急傳書,紙鶴都是如血的赤紅。
能夠收到傳書,也是因為兩人都有真傳金牌。
飛鶴傳書循著真傳金牌氣息,能輕易鎖定兩人。
傳書內容也很簡單,讓他們立即去天元峰開會。
所有真傳,必須盡快趕到。
風子君看著手里傳書焚燒成灰,她忍不住嘆口氣:“風雨欲來,人心惶惶。”
“哦,出了什么事?”高謙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按照道理他不應該知道。
“天煞宗被滅了…”
風子君搖頭,“這宗門歷史和我們差不多,宗主吳鏑據說非常厲害。
“前一段時間又和天罡宗攪和在一起,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宗門就突然被滅了!”
天煞宗實力和天靈宗非常接近,兩個宗門嚴格來說算是鄰居,在南邊有一塊區域挨著。
各大宗門其實都沒有嚴格界域劃分,其宗門掌控區域只有個大概。
太皇天廣闊無盡,一個宗門的根基在于大陣,在大陣范圍內,才是宗門真正能管轄的區域。
大陣之外,區域劃分就非常的含湖。
一般來說,兩個宗門接壤的地方必然是窮山僻壤,毫無價值。
誰都不會刻意去爭奪這里管理權。
所以,各大宗門之間都有大片的緩沖區域。
天煞宗行事雖然霸道,卻也不會主動挑釁天靈宗。
這么多年來,雙方偶爾有些小摩擦,大體上卻相安無事。
當然,天靈宗修者大都厭惡天煞宗的人。
風子君也是如此,只是聽到天煞宗突然被滅,她也是感同身受,心中戚戚。
“世道如此。”
高謙沒那么多感慨,天煞宗的覆滅雖是因他而起,大半卻還是吳鏑自己作的。
吳鏑不那么積極動手,以大陣護持自己,他也不是非要殺吳鏑。
另外,天煞宗被摧毀,也是吳鏑不顧一切拔出九岳劍。
九岳劍從是天煞宗的根基,拔出九岳劍,十方劍陣都難以保存。
更別說九岳劍本身對于天煞宗的巨大破壞。
高謙和風子君來到天元大殿,眾多真傳已經來了大半。
看到高謙和風子君手牽手進來,眾多真傳也都是眼神閃動,不少人臉上都帶出了幾分情緒。
有的是驚奇,有的是不屑,還有一些人是神色復雜。
風子君才晉級金丹沒多少年,可她在天靈宗卻是出了名的美人。
這位性子有些孤高,雖然有不少金丹都對她有意思,卻從沒有回應過任何人。
修者無心男女之事,這也很正常。尤其是風子君天資極高,也是未來的元嬰種子。
專心修道,準備證道元嬰,大家也都能理解。所以,眾人雖然是被拒絕了,也并不氣惱。
可是,風子君把宗門內一眾金丹都拒絕了,卻和個外來的修者手牽手,這就讓很多金丹不爽了。
怎么,寧可便宜外人,也看不上他們?
眾多金丹再看高謙,目中不免多了兩分惡意。
不過,真傳之間嚴禁私斗。
別看高謙是外來修者,有了真傳身份,眾人對他再有什么看法,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天靈宗主,天元峰主,衛平陽也是面色不悅,他并不是對高謙,而是對眾多金丹真傳。
風子君和高謙愿意雙修,那是他們的事情。一群宗門真傳金丹,在宗門生死關頭,還在這爭風吃醋,簡直可笑!
衛平陽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眾多金丹真傳這才察覺衛平陽的不滿,一群人都急忙收回目光,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就像入定了一般。
對于這些金丹的敵意,風子君是毫不在乎。
她是碧霞峰主的師妹,就是碧霞峰主也很難約束她。
找誰雙修,更是要看個人意愿。
就算祖師衛道玄,也不可能強行給指派。
風子君都不在乎,高謙更不在意,他甚至對著眾多金丹真傳露出友好客氣微笑,不時點頭致意。
兩人聯袂到了宗主衛平陽身前,一起稽首施禮后退到后方。
真傳之間,三十六峰主自然高高在上。
其他真傳,就沒有一二三四這樣的排位,只是一般來說,都要按照年齡、資序有一個默認排位。
高謙和風子君都是才晉級金丹沒多久,不論怎么排都要站在最后。
“你不要理會他們,免得他們借機生事。”
風子君怕高謙不高興,用神念安慰高謙。
高謙笑了,“這有什么好氣的,美人是我的,我可是勝利者。只有敗犬才喜歡哀嚎…”
“你啊、別亂說話。”
風子君有些好笑,又覺得高謙用詞太難聽,讓人聽到肯定要生出麻煩。
“他們又聽不到,再說,諸位真傳何等身份,怎么都和敗犬掛不上邊…”
高謙和風子君偷偷閑聊,其他眾多真傳也沒閑著,大家都在用神念互相溝通。
本來一群人都在議論天煞宗,這會議論對象卻改成了高謙和風子君。
衛平陽是不高興,卻也擋不住眾人的八卦之心。
天煞宗有點遠,風子君和高謙卻很近。風子君又如此清麗動人,和高謙搞在一起,這種男女事情可比天煞宗有趣多了。
“這兩人怎么搞到一起的?”
“他們一起在萬絕地宮閉關,也許那時候就搞上了。”
“還以為多清高,原來就是做做樣子。”
“你們這又何必,風道友自己選的,有什么不妥。再說,我看高謙風姿氣度,的確是不凡。兩人聽般配…”
“看著是挺般配,就怕高謙不是個好東西。別看他總是笑吟吟的禮貌周到,我看他心思陰沉…”
眾人神念交織,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也挺開心。
衛平陽不知道眾人說什么,卻能感應到他們神念起伏波動,他臉色就更陰沉了。
他又不好說太多,總不能阻止別人私下議論。
他只能心里嘆氣,宗門的戒律太寬松了,環境也太安逸了。
到這個時候,哪怕是眾多金丹還都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天靈宗太久沒有經歷過大戰了。
甚至是祖師衛道玄,其實都沒有經歷過毀宗滅門的危機。
自祖師以下,眾多金丹更是活的舒服自在。
除了在修道上會遇到一些困境,其他問題幾乎不會對他們造成困擾。
簡單點說,都是一群沒吃過苦的修者。哪怕見過血,殺過人,卻還是難以理解戰斗的殘酷。
衛平陽心里著急,卻也沒什么好辦法。
萬年來養成的習慣,可不是他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終于等到宗門內所有金丹真傳到齊了,一共是一百一十二人。
衛平陽高聲說道:“肅靜,諸位隨我一起恭迎祖師。”
衛平陽帶領下,眾多真傳一起稽首施禮。
大殿上方金光閃動,衛道玄憑空出現座位上。
衛道玄一拂袖,“免禮。”
眾人一起謝過祖師后,再次有序站好。
“今天叫諸位來,是有大事和諸位商議。”
衛平陽站在衛道玄身前,高聲說道:“天煞宗以滅,宗主吳鏑已死,天罡宗的李東陽也死了。天煞宗眾多修者星散四方。”
四散的天煞宗修者,有不少逃到了天靈宗境內,也帶來了天煞宗覆滅的消息。
對于天靈宗境內秩序,也造成了一定的破壞。
眾多真傳聽到了各種版本的消息,卻不太清楚具體情況。
聽到吳鏑被殺,眾人還不算意外。
要是吳鏑沒死,天煞宗也不會就這么解散。可是,天罡宗的李東陽也死了。這遠遠超乎眾人的預料。
李東陽本身就是元嬰真君,更代表著天罡宗。
這樣的強者,怎么就死了?!
天罡宗何等強勢,當初死了一個金丹,就派人過來威逼五大宗門。
最后找了個理由,更是強占了天煞宗。
現在連李東陽都死了,天罡宗怎么能善罷甘休!
眾多真傳都非常震驚,很多人都想到了這件事將會引發的嚴重后果,都是臉色大變。
一時間,眾人都是默然不語。
衛道玄也有些失望,眾多真傳大都是一臉惶然,還沒怎么樣呢,他們就已經怕了。
宗門似乎對他們有些太好了!
衛道玄目光掃過人群后方的高謙,幾年沒見,這位年輕的修者氣息愈發圓融,顯然是修為大有精進。
更為難得的是,高謙眼神平靜深邃,一派從容。和驚慌失措眾人有著鮮明對比。
當然,也可能是高謙對宗門并沒有多深感情,對此并不太在意。
這人心思還真是深沉難測…
衛道玄心中感慨,好在他還喜歡女色,和風子君到也搭配。
一個修者如果只是專心修道,心無旁騖。那也未免太不正常了,不符合人性。
這樣的修者固然會有所成就,衛道玄卻并不喜歡。
因為這樣修者完全沒有人味,在對方心中,除了大道之外,再無別物。
這樣修者修為再高,對宗門也毫無益處。
高謙注意到衛道玄的目光,他微微點頭示意,這老頭對他還不錯。
他待在天靈宗不走,根本就在于此。
宗門上下對他都不錯。
他撒手離開容易,要是因此牽連天靈宗就大大不妥。
至于怎么解決眼下的難題,高謙其實也沒什么思路。
主要是他不知道天罡宗怎么想。
一個超級龐大的宗門,內部肯定派系林立。對外的時候固然會保持一個聲音,可這個聲音由誰來發,卻是完全不同的。
他無法和天罡宗正面硬鋼,可他有躲在暗處的優勢。
看情況稍加引導,就能改變局勢。
這也是他唯一的優勢…
這個時候,衛平陽已經把事情經過簡述了一遍。
“那位元嬰真君拿到了青云道尊傳承,一身威能異常強大。在天煞宗內硬戰兩位元嬰真君,還把他們逐一斬殺。
“根據天煞宗修者所言,吳鏑拔出了一柄如山巨劍,就是如此,都沒能戰勝對方…”
有一名金丹質疑道:“宗主,這些都是天煞宗修者所言,只怕其中有許多問題。”
衛道玄突然開口說道:“吳鏑和李東陽戰死,這一點絕對可靠。吳鏑催發那柄如山巨劍,威力恐怖絕倫。
“直到現在,天空上依舊有那巨劍留下劍痕…”
衛道玄長長嘆口氣:“不論是那位神秘元嬰真君,還是天罡宗,都能破宗滅門。諸位,宗門生死已經系于一發!”
眾多金丹真傳們聽到此話,都是凜然一驚,局勢已經如此嚴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