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君成就金丹以來,還從沒遇到過如此危險的局面。
動手之前,她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筑基會如此厲害。
憑著武道硬抗純陽千絲劍。
更想不到的是,小小的筑基居然有金丹級別的人形傀儡!
這人一身華美威嚴的盔甲,赤紅披風,法力強橫有靈性卻沒有神魂氣息。
很顯然,就是很常見的法術傀儡、黃巾力士。
金丹級的法器多不勝數,高謙手里有幾件高階法器很正常。
但是,這個人形傀儡卻能駕馭金丹力量,甚至有著強大戰斗靈性。
這樣的人形傀儡,已經稱得上法寶了。
風子君非常震驚,但她修煉幾百年,戰斗經驗豐富。
越是危急時刻,她反而越能冷靜下來。
她眉心深處一顆若有若無的金色光團,在她催發下勐然爆發出無盡神光。
凝煉的金丹,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所有力量。
風子君護身的碧霞元光法袍第一個被激發,藍色道袍瞬間生出碧色霞光,如同重重碧色簾幕把她護在中間。
她手腕是龍雀雙環,第二個被激發。
兩個手環一只化作青色龍形,一只化作赤紅雀形。
龍雀雙環,象征著青龍、朱雀。一攻一守,都是異常精妙的七階法器。
碧霞元光法袍,加上龍雀雙環,形成一重重保護。
風子君金丹之力化作的無暇金光,也是一重保護。
直刺而至的方天畫戟,先被環繞的青龍擋住。
呂布手腕一抖,神速無雙的力量加持下,他手中方天畫戟瞬間高速震蕩。
飛舞的青龍才一碰到戟刃,就被戟刃絞了個粉碎。
如同簾幕般的重重碧色霞光,綿軟而堅韌、光滑,又如同洶涌水流般激蕩流淌。
兇厲的方天畫戟刺在碧色霞光上,都免不了被碧色霞光帶的向外偏飛出去。
高謙也有點意外,這等護身至寶,他在造化宗、天木宗都沒見過。
天靈宗真是底蘊深厚,一個真傳金丹身上,就有如此等階法器。
好在呂布有鈞天輪作為核心,其力量之強,比起元嬰都不差。
只是對于力量駕馭層次太低,無法和元嬰真君相比。
面對一個金丹,高謙還是能游刃有余。
他駕馭著呂布再次神速無雙,方天畫戟上雷光閃耀,速度驟然提升到極致。
明銳戟刃一轉,連續刺穿三重碧霞靈光護罩,戟刃距離風子君眉心不過兩寸。
風子君還有一層碧霞元光護體,但她心卻異常冰冷。
對方的方天畫戟太霸道太凌厲,這一層碧霞元光只怕是擋不住對方。
現在這種局面,完全是高謙主動收手。
風子君也不敢亂動,她還有兩門秘術,還能催發純陽千絲劍。
可是,這些只怕都無法立即解決這個可怕傀儡。
就在風子君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時,這個異常強大的傀儡突然消失了。
高謙遠遠對風子君稽首施禮:“風道友,我一時魯莽,還請見諒。”
風子君苦笑稽首還禮:“道友高明,佩服佩服。”
她輸給高謙,自然是滿心不服氣。
但她活了幾百年,可不會因為一時不服氣,就不知死活的要和高謙硬鋼。
非常明顯,剛才高謙手下留情了。
雙方真要死戰,她未必會輸。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高謙已經表明實力,不是她能掌控的,這就足夠了。
另外,高謙暴露了強大傀儡,卻沒有殺她滅口的意思。
也證明了高謙并沒有什么歹意。
風子君只能在心里感嘆,高謙這個修者真是妖孽,不過是個筑基,就有這等手段。
非常的可怕!
她還要主動解釋:“道友,我并無惡意。萬絕地宮陰氣濃重,邪祟變化無常,總要小心提防才是。”
“我知道風道友一番好意,都是我冒昧失禮,還請風道友不要見怪。”
風子君很客氣,高謙更客氣。
高謙本就不想和風子君結仇,更沒有殺她的想法。
對方做事比較強硬,卻說不上什么惡意。
以純陽之力檢查別人,主要是為了自己安全,也是為了別人安全。
這里面不存在故意欺辱之類的問題。
高謙又說道:“對了,我這個黃巾力士也是機緣巧合得來的。還請道友幫我保密。”
“這是自然。”
風子君急忙說道:“我一定守口如瓶,道友只管放心。”
對于高謙保密的要求,風子君也非常理解。
畢竟是非常強大的法寶,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高謙又只是筑基。
還有,這種強寶有著巨大威力,能夠完全扭轉戰局。
要是敵人有所準備,這個強大傀儡就很難發揮作用。
“謝謝道友。”
高謙再次對風子君表達了誠懇感謝。
這種謙遜禮貌的態度,也讓風子君很感慨。
不知道的人,還會以往剛才的戰斗是高謙輸了。事實上,卻是她差點被殺。
關鍵是高謙之前也是這副姿態,事后還是如此,前后如一,這樣做派就顯得非常誠懇。
風子君對高謙當然非常警惕,這家伙強大到足以威脅她生命。
也正是高謙的強大,激發了風子君對他的興趣。
再看高謙謙遜低調的姿態,也就多了幾分欣賞。
高謙看向角落,那里本應該躺著一個人,現在就空無一物。
空中還飄散著一點點的黑色灰盡,是那個衛左留下的最后一點痕跡。
高謙想了下什么都沒說,一個入邪的修者被純陽劍光化作飛灰,這個結果其實很不錯。
他和衛左不過一面之緣,也沒什么可說的。
高謙對風子君點點頭:“風道友,我精神不濟,先去休息。先行告退。”
稽首施禮,高謙飄然離去。
等到高謙走出大殿,風子君才松了口氣。
要是高謙不走,她就必須小心提防。幸好,對方很識趣的離開了。
風子君回到椅子上瞑目靜坐,回想著剛才戰斗。
金丹修者,所見所聞都會留在記憶里,永遠不會忘記。
通過對回憶,風子君可以把剛才戰斗反復觀看,而且,還能發現許多剛才沒注意的細節。
在記憶中反復回味了幾十次戰斗,風子君不由嘆口氣,就算她早有準備,也很難戰勝高謙。
那個戰斗傀儡,實在是太強大了。
她除非是自爆金丹,才有可能在力量上碾壓那個戰斗傀儡。
簡單來說,任何正常情況下她都贏不了。
風子君一點沮喪,她堂堂金丹,居然打不過一個戰斗傀儡。
就是高謙本人,也非常難纏。精純強大的武道,甚至能和純陽千絲劍對抗。
風子君為了防止意外,還是發了一張傳訊金符。
把萬絕地宮內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強調了高謙的強大。
在萬絕地宮歷練期間,真傳是不能離開地宮的。真有緊急情況,可以發金符求助。
風子君不是求助,只是把情況說明白。萬一她出意外,外面的人也知道找誰算賬。
讓風子君意外的是,此后幾年的時間,她都沒見過高謙。
為此,她甚至深入到了三十二層去查探,還是沒找到高謙的蹤跡。
三十三層的邪祟就有些太厲害了,在這個陰氣無盡的環境中,風子君也不敢再深入。
這次冒險,風子君恢復了一年才調整過來。
萬絕地宮太特殊了,陰氣濃重之極。在這里吸納一口靈氣,就要吸納九十九口陰氣。
普通修者在這里待不了幾天,就會被陰氣腐蝕成灰。
進入地宮的修者,必然都有祛除、轉化陰氣的法器、丹藥,這才能在地宮里生存。
風子君雖然是金丹,在這個靈氣貴乏的環境里,也只能依靠純陽千絲劍純化陰氣,轉化為靈氣。
這種轉化可沒那么簡單,一次激烈戰斗,就要調整許久。
也正是嚴苛到殘酷的環境,讓修者只能更精微運轉法力。
所以,每名金丹真傳都要在萬絕地宮歷練三十年。正是為了磨煉金丹對于力量的精微掌控。
濃烈的陰氣,也會讓修者的金丹更純粹。
風子君在這待了十年,自覺在修為上大有進步。
萬絕地宮的修者,都不堪一擊。
只有高謙,才是最好的對手。
可惜,高謙就像消失了一樣。
又過了兩年,風子君才再次見到高謙。
這一次高謙情況還是有些糟糕,他臉色蒼白,頭發灰白,身上帶著一種破敗氣息。
那種狀態,就像命不久矣的老人。
兩個老筑基修者緊張的用法器指著高謙,“別動,再動我們動手了!”
看到風子君出現,兩個老筑基修者大喜:“真人,這家伙很不對勁,應該是被邪祟附體了!”
風子君對兩名老修者擺擺手,她走到近前很好奇問道:“道友,你好像不太好?”
這種熟稔有親近的語氣,讓兩名老筑基大為驚訝。
啥情況,風子君啥時候這么平易近人了?
再說,大家都知道風子君做派,看到人就用純陽法器掃過來,沒有一點客氣。
高謙稽首施禮:“還好還好,就是在地宮深處待久了,沾染了一些死氣…”
他對風子君笑了笑:“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對于這種話,風子君是半信半疑。
風子君很想找高謙再動手試試,可看高謙這種狀態,她反而不敢動手了。
萬一高謙真被邪祟污染了,這么強烈刺激對方,她就危險了。
高謙沒多解釋,稽首施禮后灑然離去。
風子君看著高謙背影,神色有些復雜。
她覺得高謙情況不妙,只怕下次見到高謙,這位就變成邪祟了…
這次分別后,高謙就又失蹤了。
對于修者來說,二十年彈指既過。
對于萬絕地宮修行的人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風子君開始的時候,幾乎是每天扳著手指計算時間。
和高謙一戰后,她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也意識到了高謙的危險,這讓她變得異常警惕。
也就沒心思再去關注時間的流逝,她所有精力都用來修煉、戰斗、感悟。
三十年間,風子君看到一個個筑基死去、化灰。
萬絕地宮中的生死,變得如此簡單,又如此殘酷。
三十年的時限到了,風子君反而沒了那種急迫離開的心情。
她決定再次深入地下,去尋找高謙。
這一次,風子君一直殺到三十四層,卻被邪祟所逼迫,只能退回來。
修養了一年,風子君再次殺了回去。
她就不信了,高謙都能進去,她憑什么進不去。
這一次,止步于三十五層。
又修養了兩年,風子君修為愈發精純,這一次她一鼓作氣殺到了三十六層。
在三十六層深處,風子君看到了對著神像靜坐的高謙。
濃重如墨的陰氣中,靜坐的高謙神色平靜澹然,頭發已經盡數變為白發,皮膚也是一片慘白,看起來如同冰封的尸體。
可在高謙身上,卻有種飄然物外的清凈純粹。
風子君看到這一幕,心里就突然想到一句話:“惟精惟一,道外無我。“
她若有所悟,對高謙也多了幾分由衷敬佩。
沉默了許久,風子君才喊了一聲:“道友?”
(還是一更陷入一種低迷狀態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