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祖濤第一次聽說陳莫白的時候,就是其在練氣境界使出劍氣長虹,于宗門大比縱橫無敵。
其絕世劍道天才的名頭,傳入了神木宗上下修士的耳中。
不過那個時候,在筑基修士看來,也僅僅是一個有可能成為自己同道的天才而已。
哪知道僅僅是成為真傳一年,陳莫白就筑基成功。
也正是因此,鄂云提出要帶陳莫白來拜訪自己的時候,岳祖濤點頭答應了。
第一次見面,岳祖濤對于陳莫白的印象還不錯。
是個天才,但卻不像紅河和木圓那樣傲氣,言語談吐之間,溫文爾雅,根本就不像是傳說之中那種極情于劍的虔誠劍修。
但現在想想,岳祖濤卻是覺得自己是以貌取人了。
陳莫白的劍修性格是深藏于心,而非那些故作偏執和執著的樣子貨。
他的劍道,已經隨心所欲。
劍之銳利、平直、神韻皆已印在心海,只在出鞘的剎那,才會爆發出劍修的一往無前,雖千萬人吾往矣。
陳莫白不知道岳祖濤在目睹他飛上半空,與穆漢雄對峙的瞬間心中浮起的敬佩之意。
他雖然在小赤天之中與上百筑基修士有過對戰并且戰而勝之的經驗,但與筑基后期交手,卻還是第一次。
如果可以的話,陳莫白肯定是不想和穆漢雄生死對決的。
但現在的情況擺在這里,他殺了姬道原,撼山頂這邊的筑基修士肯定是要殺了他報仇的。
在宮萬山大喝一聲之后,就有三個巖國的筑基修士出手幫助穆漢雄掙脫了連承海四人的陣法,后者更是乘機殺了一個,雙手染血先泄了泄心頭因為姬道原死去而勃升的怒氣。
“我要拿你的命祭拜道原。”
穆漢雄冷冷的開口,他這個時候已經披上了一層全身盔甲,一股鐵銹般的黑紅氣流縈繞著他,整個人如同一尊鋼鐵的神像。
“你有可能是我殺的第一個筑基后期修士,我會記住你的。”
陳莫白說完了這句話,正打算施展天木符,把儲作樞發下的那顆青陽樹種盛開。
一道青色靈光飛了過來,擋在了他身前。
正是神木宗這次過來僅次于儲作樞的筑基后期修士,賞善殿督察傅華坤。
“他交給我,你去對付巖國其他的筑基修士。”
傅華坤之前因為修整戊土金刀陣,無法出手,現在飛了上來,應該是陣法已經重整完畢。
陳莫白聽了之后,抬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本來裂開了三道口子的戊土罩這個時候卻是在充沛的地脈靈氣上涌之下,開始緩慢的修復愈合。
不過傅華坤上來對付穆漢雄,現在操控戊土金刀陣的又是誰呢?
但現在不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傅華坤既然過來應戰,那么自然是安排好了。
“傅督察小心,此人不容小覷。”
陳莫白雖然沒有和穆漢雄交手,但兩人氣機對峙之下,他用洞虛靈目卻是看到了對手體內那磅礴的氣血,的確不是簡單的人物,不比當初的陸秋龍的差。
傅華坤點點頭,隨后天木符發動,掌中的樹種已經展開,化作了一株十二米高的青陽靈樹。
“那就先殺了你吧。”
穆漢雄看到傅華坤領域展開,就知道今日不將這個家伙殺了,是無法將陳莫白給手刃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渾身黑紅之色的氣流狂涌。
與此同時,三道同樣色澤的靈光飛來,落到了他的身邊。
“峰主,我們來擋住他,你去找那個神木宗的劍修,此人不除,后患無窮。”
穆漢雄眸光一凝,卻也沒有反對,轉身就要越過傅華坤,向著陳莫白飛去。
傅華坤見狀不由得皺眉,他伸手一拍腰間的儲物袋,一道青黑之色的光華閃爍,轉瞬之間就化作了一個木人傀儡。
木傀儡手持兩米多長的巨大木矛,身手矯健的在青陽靈樹之上的一蹦,向著穆漢雄刺去。
“先過我們這一關!”
但這具木傀儡卻是被撼山頂的一個筑基修士用環首大刀攔住了,大刀噼出,就像是平波之中砸下了一塊巨石。
刀光巍峨,在交手的剎那就將傀儡連同木矛一起斬飛回了傅華坤的身邊。
但在這個時候,傅華坤的儲物袋之中卻是再次飛出了三道青黑光華,又是三具二階的木傀儡浮現,手持木刀,木劍,木盾,圍繞著他和青陽靈樹布下了一個小四方戰陣。
“我們也來幫忙。”
又有兩個筑基修士飛了過來,其中一人正是宮萬山,另外一個也是筑基中期,似乎是巖國的筑基家族老祖。
兩人加上撼山頂的三個筑基修士,五個人一起向著傅華坤出手,后者雖然修為更高,但在這個時候卻也不得不放下其他的心思,全身心的將長生不老經發揮到極致。
他儲物袋之中又有八具一階的木傀儡飛出,與之前的四具二階木傀儡一起,以青陽靈樹為中心,布下了一個簡易的天木神光陣。
看到這一幕,宮萬山等五人對視一眼,頓覺頭疼。
神木宗的修士一旦展開了這個陣勢,哪怕是他們五人聯手,也不一定能夠打破這個領域。
但戰場之上,卻是由不得他們退縮,若是不在這里攔住傅華坤,后者就能夠從容出手,不論是對付穆漢雄,還是對巖國沖殺進來的練氣修士出手,都是大問題。
穆漢雄被拖住的話,那個修成了劍虹分光的神木宗少年,單對單找上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是必死的結局。
而若是他們避開了現在傅華坤最強的一波,那么天木神光陣就會讓巖國的練氣修士知道什么叫做割草。
長生不老經的殺傷力一般,僅僅是對于同境界的修士來說。
若是練氣修士對上了,哪怕僅僅是普通的木箭,也是無法阻擋的二階法術。
巖國這次殺到滾雷山,總共出動了二十個筑基修士,一千兩百名練氣修士。
最強的姬鼎金和儲作樞兩人在半空之中打得靈機蕩漾,山峰動搖,但所有人都知道,姬鼎金能夠拖住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而傅華坤作為神木宗這邊僅次于儲作樞的修士,之前由于在修整戊土金刀陣沒有露面,但穆漢雄卻是始終都留有心神在等待著他的出現。
只不過在等待的時候,穆漢雄有些不耐煩,就落入了下面結成戰陣的雷國練氣修士之中沖殺了一陣。
本來還在劃水的連承海等雷國四大筑基不得不聯手將穆漢雄拉出了練氣的戰場,避免自己的族人傷亡過多。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姬道原找上了陳莫白,自信滿滿的他被一劍斬了。
“今日你必死,上界仙人來了都救不了你!”
穆漢雄瞟了一眼被五個人圍著打的傅華坤,飛到了陳莫白的面前,冷冷的開口。
回答他的,是一道燦爛的紫火劍光。
陳莫白也懶得跟他廢話了。
小赤天之中豐富的戰斗經驗,令得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雖然他的靈力由于二相功的緣故,幾乎堪比筑基中期修士,但和筑基后期肯定是比不了,所以這一戰必須要速戰速決。
劍光的厲害,穆漢雄自然清楚。
他們撼山頂的體修,就怕練成劍光的高階劍修。
實際上,體修在練氣和筑基這兩個階段,可以說是同境界之中最強的。
因為除了一些修煉特異功法的修仙者,哪怕是劍修都無法破他們的防。
但練成劍虹分光的劍修就不一樣了。
極端凝練的劍氣噼下,哪怕是精鐵都能夠被斬斷,更不用說是體修的肉體了。
不過穆漢雄筑基百多年了,也和金光崖好幾個練成劍光的長老戰斗過,數次險死還生之下,卻是有和高階劍修戰斗的獨到經驗和功法。
“鐵甲功!”
他一聲厲喝,渾身縈繞的黑紅氣流在剎那之間與自身的盔甲結合,在這件二階法器表層又凝練了一層氣甲。
再加上他自身的強大肉體。
整整三重防御之下,陳莫白的紫火劍光竟然被他的手掌抓住。
雖然穆漢雄掌心也皮開肉綻,冒出了一縷青煙,但毫無疑問,他的確能夠扛得住劍光。
轟的聲響之中。
穆漢雄身軀快速在半空之中移動,沖到了陳莫白的身前,重重的一掌拍出。
劍修之輩都是攻高防低,和他們體修正好相反。
只要能夠近身打中一次,就可以將他們脆弱的肉體捏成粉碎。
然而陳莫白在小赤天之中身經百戰,四大道院十大學宮的天才們也早就針對這一點想出了不少戰術,對于這種近身攻擊早就應對自如。
他強大的神識運轉之間,身邊的赤霞云煙羅凝聚成了一道暗紅色的煙火之氣,好似一塊柔軟至極的棉布,將穆漢雄澎湃雄厚的掌勁消卸去了大半。
隨后一粒粒青色的光點飛出,青鱗護臂的威力全開,化作了六重鱗盾。
穆漢雄左掌落下,打散了煙霞云氣,又破開了三重盾,雖然掌勁已經宣泄一空,但右手已經隨之抬起揮落。
更為恐怖雄厚的掌勁排空了陳莫白身邊的所有云霧之氣,剩下三重鱗盾也崩散成了千百塊漫天散落。
但迎接穆漢雄這一掌的,卻是一柄金玉斧。
這件二階頂尖的法器,在陳莫白灌注了五滴液態靈力之后,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玉潤光輝,其鋒銳的特性被發揮到淋漓精致,在破開了穆漢雄的雄厚掌勁同時,也斬破了其氣甲,盔甲,肉體三重防御。
血光乍現之中,近乎半只手掌被切下,但穆漢雄卻是面色不變。
他用自己右手手骨夾住了金玉斧之后,回氣凝氣完畢的左掌沖著已經沒有任何防御之力的陳莫白勐然砸落。
但在這個時候,穆漢雄卻是看到陳莫白的眼睛之中突然閃爍出清瑩瑩的光澤。
隨后一道紫火劍光爆發,好似一顆紫色的流星刺向了穆漢雄的眉心。
只見一個無面人偶駕馭著飛雀簪,爆發出了不遜色于筑基中期的靈力波動,從陳莫白的背后飛出。
“傀儡?”
穆漢雄看到精致的無相人偶有點詫異,雖然對于自己的三重防御很有信心,但眉心識海太過于重要,他也不敢冒險。
他本來砸向陳莫白面門的左掌向上一抬,將這一道紫火劍光握著,隨后黑紅氣流流轉,強行以自己的鐵甲功磨滅了這道紫火劍光。
兩股靈力爆發的沖擊波,也讓兩人分開,也算是讓陳莫白躲過了對手連綿不絕的攻擊。
乘著這個功夫,陳莫白已經用天木符將樹種展開,雖然他這些年專注于純陽卷,但是長生不老經的法術卻是經常在神樹秘境之中習練。
穆漢雄再次沖過來,天木靈光凝作一個螺旋狀的巨大槍頭,在陳莫白神識操控之下將對手撞飛。
不過天木靈光的攻擊力屬實有點不夠看,穆漢雄僅僅是最外層的氣甲被破,整個人毫發無傷的飛起,再次向著陳莫白的沖來。
呲咧聲響之中。
陳莫白終于準備完畢的丙火神雷術發動了,赤紅的電光如同靈蛇一樣從他掌心迸發,重重的噼到了穆漢雄的身上。
一道道雷電接連不斷的噼落,穆漢雄瞪大了眼睛,服下了一瓶回氣的丹藥之后,將自己的鐵甲功催發到了極致,竟然硬是頂著丙火神雷,和漫天木箭的射擊,再次強行沖到了陳莫白的身前。
但在這個時候,陳莫白卻是從無相人偶的手中接過了蓄勢完畢的飛雀簪。
他張口一吐,以自身元陽之氣渡入了這柄小巧玲瓏的飛劍之中。
剎那之間,劍光如熾,就像是本來還在黑暗之中的太陽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華。
正好沖上來的穆漢雄,直直的接上了陳莫白以自身火靈之體,升陽術,青陽火種三重加持的最強一劍!
這一劍斬出,整個滾雷山好似浮現了另外一輪太陽!
穆漢雄瞪大了眼睛,氣甲,盔甲,肉體三重防御之外,又拿出了一道二階防御靈符。
但就算是如此,在這一劍之下依舊是全部被斬破。
血光乍現之中,陳莫白卻是微微皺眉。
他感覺這一劍似乎并不能夠將穆漢雄徹底斬殺。
猶豫了下,他拿出了自己最后壓箱底的法器。
六陽神火鏡在他的腦后升起,將丹田氣海之中最后剩下的十五滴長生靈力舍去了十二滴注入了這面三階法器之中。
一股金色半透明的火焰從鏡面吞吐而出,落到了剛剛撐過了劍光的穆漢雄身上。
只見穆漢雄胸口被劍光斬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淋漓,但依仗著四重防御,他卻是在陳莫白最強一劍之下活了下來。
“哈哈哈,劍虹分光也不過如此,經過這一戰,我窺見了筑基圓滿的道路,神木宗的小子,為了感謝你,我會給你留個全尸…啊…這是什么…”
金色的火焰落下,穆漢雄引以為傲的氣甲,盔甲,肉體,在剎那之間就被燒成了飛灰。
這位撼山頂的峰主,筑基后期修士,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之中,變成了漫天骨灰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