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掌燈判官 梁季雄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他知道朱雀生道對于大宣有多么重要。
可粱世祿剛死,梁功平又出了意外,蒼龍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梁季雄帶人圍困朱雀宮,本來只想問出一個真相,沒想到炎煥態度如此強橫,徹底激怒了梁季雄。
殊不知炎煥被迷魂陣困了三天三夜,心頭也是惱火,又被梁季雄無端責難,此刻自然不會示弱。
烈焰燃起,炎煥咬牙切齒!
霸氣翻滾,梁季雄神色猙獰!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忽聽有人來報,昭興帝駕到!
見了皇帝,梁季雄暫且收了霸氣,炎煥也熄滅了火焰。
昭興帝神色平靜的看著炎煥:“大宗伯,你在我大宣整整待了十年,十年間,我對你可曾有過絲毫怠慢?事到如今,為何連句實話都問不出來”
炎煥搖頭道:“陛下,外臣所言,句句屬實,我與圣慈長老前往破奴苑,一路上沒有過半句口角,在破奴苑中了奸人陷阱,糊里糊涂,去了鹽州,陷入迷魂陣中,三日方才脫身,我料圣慈長老與我我遭遇相同,陛下若是不信,且讓圣威長老隨我一并去一趟鹽州,等找到圣慈長老,真相自會大白!”
昭興帝搖頭長嘆:“我時才剛問過太卜,圣慈長老,已不在人世!”
梁季雄一哆嗦:“陛下,此言當真?”
昭興帝點點頭道:“你此前將陰陽雙生牌的灰燼交給太卜,太卜日夜推算,今已算出了圣慈長老的下落,圣慈長老,隕落于淵州!”
淵州?
西陲?
炎煥是從東海回來的,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梁功平為什么去了西陲。
炎煥連連搖頭:“陛下,外臣從未去過淵州!”
昭興帝含淚道:“我也相信大宗伯不會騙朕,可圣慈長老為何隕落于淵州朱雀宮?”
炎煥傻了!
梁季雄也傻了!
昭興帝聲淚俱下:“大宗伯,你且與朕說,這仇怨從何而起?你為何對圣慈長老下此毒手!”
炎煥連連搖頭:“陛下,此事且待外臣查明,其中必有謬誤…”
“還說什么謬誤!”公孫文喝道,“大宗伯,你卻用了什么手段,把圣慈長老騙到了淵州朱雀宮?”
炎煥喝道:“老夫以性命擔保,圣慈長老與朱雀宮絕無干系!”
“說得好!”公孫文喝道,“倘若圣慈長老當真命隕淵州朱雀宮,卻要你一命相抵!”
徐志穹也在人群當中,聽到這話,眉頭一皺。
公孫文在話里下套了。
圣慈長老死在朱雀宮,按常理推斷,這事貌似就是朱雀宮干得。
朱雀宮殺了蒼龍長老,這事貌似就是朱雀宮大宗伯指使的。
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漏洞百出,最大的漏洞就是,炎煥為什么要把梁功平騙到淵州?
為了掩人耳目?
那為什么又要在朱雀宮里殺了他?
這不是費盡力氣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嗎?
梁功平可能真的死在了淵州朱雀宮,可這件事和朱雀宮的人有沒有關系?
這很難說!
徐志穹殺人的時候經常嫁禍給別人,不能武斷的認為梁功平死在了朱雀宮,就一定是朱雀宮的人殺了梁功平。
就算真是朱雀宮所為,這件事也未必和炎煥有關,不能把兇獸直接認定成炎煥。
可徐志穹著急沒用,炎煥自己上當了!
炎煥咬牙道:“倘若圣慈長老真就死在朱雀宮,老夫便將這性命賠給你!”
不能怪炎煥沖動,事情來得太突然。
公孫文也確實擅長以勢壓人,當即對眾人喊道:“諸位聽得仔細,我這就去陰陽司,懇求太卜送我去淵州,待查明真相,再來取這奸賊的狗命!”
“夠了,莫再說這氣話!”昭興帝故作憤怒,呵斥了公孫文幾句,轉臉對炎煥道:“蒼龍長老乃大宣社稷之本,大宗伯,三日之內,你得給朕一個交代!”
昭興帝走了,梁季雄站在朱雀宮門前,精神有些恍惚。
梁功平真的死了?
平時意見不合,梁季雄和另外兩位長老口角不斷,可他從來沒想到,蒼龍殿會有一天只剩下一位長老。
炎煥比梁季雄更恍惚,去了一趟破奴苑,為什么會引來這么多事情?
他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頂風冒雨,連夜飛向了淵州朱雀宮。
淵州地廣人稀,朱雀宮還不在州府,修在了大宣與梵霄國的交界之地。
郁顯皇與梵霄皇的交情頗深,修在交界之處,對兩國都有照顧。
炎煥平時很少來西域,朱雀宮處在荒涼之地,本就難找,慌急之間,卻又飛錯了方向,等到了淵州朱雀宮,已是次日正午。
看到宮中的情形,炎煥臉色慘白。
朱雀宮里中擺著十多具尸體,一群朱雀修者圍著尸體放聲痛哭。
這些人的修為都不高,職位也不高,沒人見過大宗伯。
等炎煥說明了身份,一名典瑞哭著對炎煥道:“大宗伯,秋收在即,我等奉肆師之命,去各縣祈熟,沒想到突然收到消息,肆師連同宮中十余人,被兇徒殺害了!”
肆師,是一州朱雀宮的宮主,由朱雀生道五品修者擔任。
典瑞,是專門負責各地農事的宮人,相當于一名小隊長,一般由朱雀八品修者擔任。
祈熟,是朱雀宮為確保豐收做的相關工作,包括祭祀,包括法陣,也包括指導農人選擇正確的收割時機。
淵州的朱雀宮肆師,吩咐部下去各縣幫助秋收,結果留守朱雀宮的十余人,都被殺害了。
這是誰干的?
典瑞指著后院道:“兇手的尸體就在后院!我等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可小宗伯告訴我們,此事還得等大宗伯查明兇手身份,再做定奪!況且那尸體能吃人,我們也不敢上前。”
“小宗伯?”炎煥一驚,“哪個小宗伯?”
“小宗伯山艷!是她親手殺了那兇徒!”
山艷不是回郁顯國了嗎?
怎么跑到了淵州?
炎煥心頭抖戰,看向了后院。
里面躺著“兇手”的尸體。
還是能吃人的尸體。
千萬別是梁功平,千萬別是梁功平!
等走進后殿,炎煥差點摔倒在地。
他沒看見梁功平,他看見了一棵樹。
巨大的樹冠之下,垂著滿滿的氣生根。
寒風吹過,根須飄蕩之間,似乎有人在低語。
炎煥聽不清這低語,他沒有那么好的聽力,但他認得這棵樹,這是血樹。
朱雀宮里有血樹…
炎煥的腦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路全都斷了。
典瑞在旁道:“大宗伯,您小心些,別離那尸體太近,尸體上的根須能吃人!”
炎煥看著典瑞道:“你們怎么知道這是尸體?”
“小宗伯告訴我們的,她說是她用術法,把兇徒變成了一棵樹。”
山艷把梁功平變成了血樹?
且不說她根本不是梁功平的對手,卻說她怎么會懂得栽種血樹的方法?
而且梁功平一個人也成不了血樹,縱使他有三品修為,可以多抵一些人,但想要栽種一棵血樹,至少要一百亡魂,這是基數。
所有事情都出在山艷身上!
“山艷如今何在?”
“小宗伯說要回京城,要給大宗伯送信,大宗伯卻沒收到小宗伯的消息嗎?”
炎煥一咬牙:“今當手刃此賊!”
眾人一怔,不知道大宗伯要殺誰,還以為他要再殺一次兇手,戮尸泄憤。
炎煥還在整理思緒,忽聽宮外有人哭喊,典瑞怒道:“這幫宣人,又來生事,欺我朱雀宮無人。”
朱雀修者紛紛響應:“大宗伯來了,給我們做主!”
“這幫宣人都該殺!”
“忘恩負義,他們不得好死!”
炎煥問典瑞:“這又是何事?”
典瑞道:“朱雀宮年久失修,我們在附近雇了一些宣人來修宮殿,結果這些宣人不知跑去了哪里,他們卻來找我們朱雀宮要人!”
一名朱雀修者道:“或許也是被那兇徒給害了。”
典瑞喝道:“不要胡說!若是死在朱雀宮,尸首卻在什么地方?”
尸首?
炎煥看向了血樹。
“你們雇了多少人?”
“一百多人,每人一天六十文的工錢,我們可沒少給。”
一百多人,加上一個三品的梁功平,足夠湊成一棵血樹。
朱雀宮外,越鬧越兇,炎煥坐在后院,半響無語。
他本想立刻回京城,找到山艷問個明白。
可現在仔細想想,卻又不能去京城。
去了京城該做什么?能抓得到山艷嗎?抓到了又能怎么做?
梁功平確實死在了朱雀宮。
朱雀宮里出了血樹。
這條命要賠給蒼龍殿。
這件事情永遠也說不清。
炎煥思量再三,動身朝南飛去。
他要回郁顯國。
他要把此事告知郁顯皇。
蒼龍殿里,梁季雄默默發呆。
他想把事情稟告給星君,可又擔心星君不作理會。
縱使星君理會了,他也不知該如何交代。
這件事本身就說不清楚,更何況他思緒一片混亂。
一名蒼龍衛來報:“掌燈衙門紅燈郎徐志穹求見。”
梁季雄本不想見他,可猶豫許久,還是讓徐志穹進來了。
他不知道徐志穹的目的,只是這個時候,他想有個能說話的人。
徐志穹進了蒼龍殿,放下了食盒,拿出了幾道小菜和一壺酒。
“二哥,咱們喝一杯。”
梁季雄端起酒杯,眼睛有些泛紅。
換作平時,這一聲“二哥”讓他十分惱火,這一刻卻覺得如此親切。
活了這把年紀,親戚朋友早死光了。
這世上和他有關系的人只剩下兩位蒼龍長老,現在他們也死了。
這世界好像和他沒什么關系了,連個能喝杯酒的人都沒了。
聽到這聲“二哥”,梁季雄似乎產生某種錯覺,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好像還和他有那么點關系。
看著梁季雄的眼眶越來越紅,徐志穹低聲道:“別哭,哭也別讓那群王八蛋看見。”
梁季雄抬頭道:“誰是王八蛋?”
“王八蛋很多,但我覺得你不是王八蛋,大宗伯也不是王八蛋。”
梁季雄紅著眼睛道:“圣慈長老死在朱雀宮,炎煥還不是王八蛋?”
徐志穹道:“炎煥是大宗伯,不是大傻帽,你知道什么是傻帽么?你再繼續傻下去,蒼龍殿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