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www.qqxsw.tv,迷失在一六二九!
昨天到外地出差,未能更新,抱歉甲的驚人氣勢讓那些人不得不保持理智。瞪視過來的眼光雖然兇狠,倒還沒什么人敢靠近,只有一個干癟猥瑣的老頭子哆哆嗦嗦走上來拱手見禮,看來是對方的接頭人。
此人自稱姓嚴,是瓊州軍的一名都司,龐雨立即翻出事先抄錄好的明朝文武官員品級小冊子,和解席一起找了半天,好容易才在倒數第二頁找到都司官名。
“從九品的芝麻綠豆官兒?,這么瞧不起我們!”
老解板起了臉,旁邊明軍千戶張陵也顯得很尷尬:
“呂大人呢?胡守備呢?他們為何不來?”
老頭兒苦笑一聲,看看這邊李教授等人,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估計是怕死不敢來吧,真是些膽小鬼,我們連俘虜都放了還能拿你們怎么樣…”
老解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說出來,那老頭兒愈發顯得無奈,湊到張陵面前低聲嘀咕了幾句,后者臉色數變,最后苦笑著搖搖頭:
“罷了罷了,也沒什么好隱瞞啦…”
他回頭轉向李教授——這邊以他為首。
“瓊州府那邊,大小官員就都跑光了。現在城里居然是一名小吏在管事兒…”
經過這十多天接觸,張陵說話總算不那么酸了,而且還學了一點現代人普通話腔調。
這邊三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李教授皺眉道:
“不是說大明朝律法森嚴么,他們這樣擅離職守就不怕受到追究?”
那位姓嚴的老頭兒看來是個老油子,居然不怎么怕這些短毛,聞言嘿嘿一笑。露出滿口大黃牙。
“上官總有理么。知府吳大人突然想起要為死了六年的老娘丁憂守孝,連夜辭官跑回原籍去啦。”——
上行下效,堂堂知府大人都跑了,底下人自然跟著效仿,除了海南本地拖家帶口跑不掉的,幾乎所有外地官員都找出各種各樣理由逃回大陸去了。一時間就連附近漁船都給征用一空,這十幾天來府城里天天雞飛狗跳。逃跑的,散布謠言的。還有趁機偷搶東西的…不一而足。
之所以如此倉皇,是因為那些敗兵逃回去之后把這群短毛匪說無比兇殘。身披厚重鋼甲,手持連發火銃的鐵面人,毫無憐憫地將周圍同伴一排排射殺…這種場景顯然會被那些逃跑明軍銘記一輩子。
現在的瓊州府可以說是空城一座,如果這邊想要占領,不廢一兵一卒就能如愿。
“熟透了的果子啊…要不要去摘?”
解席一向是主張應該占據海南島全境的,這時候又禁不住心癢癢了。不過對于他的詢問,李教授和龐雨都沒接他的話茬。
“先交接傷員吧,有事回去再說。”
在龐雨有意無意的提醒下老解總算意識到旁邊還站著明軍代表,于是不再多說什么。大家安心干正事。
其實沒什么好交接的,那些民夫家屬等人已經開始搬運傷員了,這邊再把統計出來地傷員人數資料交給明政府的代表,核對下數字就可以。
不過看那位嚴都司滿不在乎的樣子,龐雨很懷疑明政府是否會照顧這些傷員,也許抬回去也不過是任其自生自滅,當然,這就不是他所操心的范疇了。
雙方都沒打算搗鬼。也沒想多接觸,一切都很平淡。只是到了最后,老李教授拿出一條字幅,遞給對方的交接者,溫言對那位嚴都司說道:
“這次的事情,我們也是為了自保,沒辦法。有些尸體恐怕不太容易整理了,請節哀順便吧。”
那老頭兒頗為精明,接過字幅以后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打開——顯然是怕被旁人懷疑。
但那張白紙上其實只寫了兩具詩,還是用的相當漂亮的顏體楷書: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交接完成后。穿越眾們集體撤退返回臨高縣城。在回去的路上,龐雨忍不住詢問老李教授,那些人要挖尸體就挖好了,何必勸阻他們,而且還用上小日本地詩詞。
李明遠教授注視他片刻,微微一笑:
“以龐雨你的頭腦,其實應該能想到——這兩句話并不是寫給那些死者家屬看的。”
龐雨愕然。皺眉沉思片刻。終于恍然抬頭:
“您還是沒忘記要和他們談判的事情啊。”
李教授微笑點頭:
“不錯,安全有了保障。實力也已經展現過了,現在差不多是談判的時機了。”
走在旁邊的解席,以及隨后走過來的凌寧等人無不莫名其妙,那兩句話他們剛才也都看到了,一點都沒有什么求和的意思在內啊?
于是龐雨不得不解釋——這兩句話本身并非求和,他們當然不會主動求和。但用上這兩句詩詞地目地,是要扭轉明朝官員心目中,這些短毛只是粗魯匪徒的概念,告訴他們——這邊的文化程度很高。
既然雙方都是文明人,就完全沒必要再打生打死么,很多事情都可以談的——特別是對于全部讀書人出身的明朝官員,這年頭文人之間特別講究所謂“會心”和“默契”。現在李教授已經把暗示放了出去,就看對方能不能領會了。
這邊都是現代人,若非老李教授一直研究中國古典文化,這些天來又同那位程葉高縣令,李長釬師爺等人應酬往還,已經初步有了點明朝讀書人的思維模式,還真掌握不住這類拐彎抹角的手段——政治這東西,果然是最麻煩的。
打發走傷員俘虜,對于剩下那些以千戶張陵為首的,身體健康的明軍戰俘,這邊也做出承諾:等解決紅毛人地問題后,他們也將被釋放。
有了這樣地承諾,加上先前釋放全部傷員的事實,使那些殘余明軍戰俘的人心安定不少,包括千戶張陵在內,他們干活兒的積極性明顯高了不少。
只是關于那兩百多名外國海員,穿越眾內部的意見還不太統一。黃曉東和王若彬等人都希望能留下這批海員,好幫忙操縱那艘大帆船。龐雨和林漢龍的工程組也希望能保留這批質量極佳的勞動力。這幫老外水手個個身體強壯,干起活來一個頂倆——只要不偷懶。
但人力資源組地阿德卻明確告訴他們——對于是否能將這批人成功轉化過來,他并沒有太大把握。
人力資源組前一段地工作成績非常出色,成功將第一批大部分原本立場敵對的明衛所官兵和海盜轉化成了可以信賴地“自己人”,但并不是說阿德他們有什么特異功能,而是要深入了解每一個目標人物的具體情況及其內心世界,對癥下藥解決他的思想顧慮和不滿情緒。再通過平等對待和正面鼓勵等手段慢慢感化…都是些潛移默化的水磨工夫,除此外沒有其它捷徑可走。
若非他們原來的那世界,其執政黨乃是一個最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政黨,大家對這套手段從小耳濡目染都很熟悉,肯定也創造不出這樣的奇跡。
不過,思想工作大殺器碰上老外,還是十七世紀的老外,那可就有些耗子拉烏龜——無從下手了。雙方連語言交流都很困難,更不用說剖析內心。
阿德曾想過在宗教信仰方面下手,不是說中世紀老外們都信這個么。為此他找陳濤,老杰克狠補了幾天課,然后通過翻譯和那些老外聊了幾次。
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搞清楚這一船上的人究竟信仰哪一種上帝…這艘船并非屬于荷蘭東印度公司,船上水手來歷也是五花八門。有意大利人,法國人,西班牙人,以及英國的水手。當然荷蘭人也有幾個,不過不多。
令人驚奇的是他們的宗教信仰居然也不盡相同,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有,甚至還有少量信奉東正教,也就是拜占庭那邊的。不過這些人既然同處一條船,就并不象這一時期歐洲教徒那樣相互仇視,彼此間處得還挺和睦…
“總之,對于他們的思想脈絡,我們現在毫無頭緒,也就是說我們掌握不住他們在想什么。而不了解對方的真實思想狀況,政治工作就無從做起。”
阿德頗為無奈的作出了如此結論,使得參與討論的眾人都沉默了。
把這些人放走是不行的,在瓊海號喪失動力以后,他們需要這批人來操作帆船,以保持整個團體的戰略機動能力。此外,龐雨希望能夠在和那位安娜公主正式談判以前,瓦解掉她手下水手的軍心,這樣,他們在談判中將會占據很大優勢。
但如何攻克那些外國人思想上的堡壘,確實是一個難題。自從來到明朝以后,大家同心協力,已經創造了許多奇跡。這一次,他們還能取得成功嗎?
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