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入宮
雖然夢境空間中的表姐和現實中的表姐本質上并不算是同一個人，但陳年已經習慣了夢境空間中的生活。
所以依舊也早把對方當做了姐姐來看待，頂多就是一個大姐一個二姐。
只是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
忽然外面有一個穿著葵花胸背團領衫，頭戴烏紗帽和腰系犀牛帶的人走了進來。
對方看著膚色很白，樣貌有些陰柔。
但就對方這穿著和氣質而言，一看就是個當官的。
只不過陳年印象中并沒有這個人。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表姐，陸柯也搖了搖頭，表示她并不認識。
就算如此，他們也還是趕忙上前去行禮。
“不必多禮，咱家這次過來是找你有事，你就是陳年吧？”
“正是，不知大人有何貴干？”
“哎呀呀，你有福了，先前伱點心做得不錯，陛下甚是喜歡，然后又聽聞你飯菜也做得相當了得，先前靖王爺帶過幾次給陛下之后，陛下龍顏大悅，今兒個特意安排咱家過來請你進宮。”
聽到這話，陳年心中大驚！
進宮？
雖然剛才他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可聽對方的音調和自我稱謂，他哪還能看不出來面前此人是個太監公公？
眼下對方叫自己進宮，該不會是要把我咔嚓了吧？
雖說這是在夢境里有菜譜兜底，就算自宮了之后也不一定會出現那些公公們常見的職業病，但好歹自己也是個男人。
哪怕在夢境里咔嚓了也不行啊！
“敢問大人，陛下喚草民進宮去是為何事？”
而這名公公今天的心情也確實不錯，而且他在朝中摸爬滾打多年，如今已然成為了四品少監，所以自然也了解陳年在朝中有人。
先不說陳年的表姐與那戶部尚書之子海明賢走的很近，就陳年自己和鴻臚寺卿傅新也是莫逆之交，聽聞當初傅新還沒有考上功名的時候，便整日和陳年住在一起。
據傅新所說，陳年也是他的半個師父了。
因此他也不好得罪。
“你放心，陛下叫你進宮可不是讓你也和咱家一樣的，這次你進宮要去做的是御廚。”
聽到這里陳年也就放心了下來。
不是做公公就好。
只不過他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如果只是朝中的太監，斷然是不可能穿這等華貴的衣服的，所以面對這樣的人，萬一自己露出了輕視或者看不起的神色，那也會引來不少的麻煩。
“多謝大人，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當然是即刻出發了，不過你可以回去收拾些換洗的衣物，但你也別怪咱家沒提醒你，進宮可不比在這長安街上隨心所欲，帶進宮的物品到時候都是要經過嚴格審查的，若是不小心帶了些違禁品進去，別說是咱家了，便是傅大人也保不了你。”
“草民曉得。”
說完陳年轉頭看向了表姐：“姐，那我這就進宮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隔壁的鋪子是那會兒你幫我買下來的，但現在我也用不到了，回頭可以看著盤出去或者是留著自用。”
事發突然，陸柯都沒有反應過來，可宮里的公公都來了，他們總不能抗命。
于是只得點了點頭。
“姐，到時候如果有機會出來的話我再來看你，要是出不來的話，我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寫信。”
“嗯，去吧，在宮里萬事小心一點。”
隨后陳年便回到家里，趕忙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后就和公公一起進了宮。
“公公，還不知道您的名諱…”
“咱家叫王晉。”
“王大人。”陳年連忙改口。
其實他是想叫對方公公的，但畢竟在這個世界雖然呆的時間長，可也從來都沒有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所以陳年還是直呼對方為大人，萬一對方不喜歡公公這個稱呼呢。
“好好好，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客氣，隨意一點就好，接下來咱家再給你講些進宮后你要注意的事情，免得到時候犯了某些忌諱。”
就這樣一路上在馬車里陳年聽著王晉給自己講入宮之后的各種注意事項。
哪怕是在宮里做飯的地方，也有帶品級的御廚，見到之后最好也叫大人，除非對方要求叫師傅之類的。
還有平常的那些小宮女和小太監們倒是無所謂，因為陳年一來是陛下召進宮里的，二來和鴻臚寺卿關系也好，所以平常見到對方使喚也就使喚了，哪怕罵兩句也無所謂。
但是見到一些其他宮里的大大太監和大宮女，那就得恭敬一些了。
人家要么就是宮內某些機構的負責人，要么就是哪個娘娘身邊的親信，同樣不好得罪。
而且平常最好不要到處亂跑，只在工作的區域和住所附近活動，要是亂跑被當做刺客，那些侍衛可不是吃干飯的。
就算不當場格殺也會被帶回去好好審問。
普通的犯人和這種疑是刺駕的犯人可不一樣，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會被理解為想要刺架，進了牢房里該輪的刑具也會都輪一遍。
陳年當即表示明白了，他到時候一定會乖乖的。
王晉很滿意陳年的老實。
果然進宮的時候，光是在門口就有衛兵把馬車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而陳年帶的包裹也被完全翻開，一寸一寸地搜過，還有陳年身上也被對方摸了個遍。
最后沒什么問題才放他進宮。
就這樣陳年進宮之后被直接帶到了御膳房。
這里的規模很大，剛走進去就聽得里面傳來呵斥的聲音。
“能不能干？你腦袋不想要了，不能干就滾！”
“廢物！眼睛怎么長的，那個勺子是你能用來嘗湯的嗎？給我倒掉，重做一份！”
除此之外就是各種叮叮當當廚具碰撞聲以及菜板與菜刀的碰撞之聲。
“宋師傅，咱家給你帶了個新人過來，趕緊出來瞧瞧。”
來到廚房門口，王晉便沒有進去，就只是站在這里對著里面說了一聲。
剛才那個罵人的聽到這話之后趕忙出來：“王公公辛苦了，敢問這位是？”
“這位啊是陛下欽點進宮里做御廚的，就先讓他在你手下干活吧。”
“好好好，辛苦王公公了。”
那個宋師傅點了點頭。
“行，那人就給你放在這兒，咱家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就不打擾了。”
“王公公慢走。”
說完王晉便先離開了，而陳年則是看著這位宋師傅。
樣貌看起來有五十多歲，長得挺正派，雖然剛才對方對王晉特別客氣，但在宮里這樣都很正常。
別說是在宮里了，哪怕就是在現在的一些公司中，有些人看到領導也是這樣的。
只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這些能有了品級的公公們其實是有一定權利給他們這些廚師定罪的。
到時候人家就說你在飯菜里下了毒，謀反，你都無從辯解。
哪怕輕一點說你私吞財產你也沒招。
就算你真的沒有去碰那些，可人家有的是辦法把你房間里放些東西。
此時的宋師傅回想著剛才王晉說陳年是陛下欽點，請進宮里來的，一時之間他也不好怠慢，哪怕陳年看著特別年輕。
“你叫什么名字？”
“宋大人，我叫陳年，陳年老醋的陳年。”
“哈哈哈，這名字倒是不錯，那你擅長做什么菜？”
“我比較擅長做魯地和淮陽那邊的菜，點心方面也略懂一些，還有些海味也做著比較稱手。。”
陳年挑了兩樣在這個世界比較流行的菜說了出來，這個時候雖然也有川菜，但大多都是不辣的，而且川地距離這長安還比較遠，沒有流行到這里，但要是說個廣東菜或者福建菜的話，那就更沒用了。
這個時候的廣東和福建那還是被流放的地方。
但魯菜和淮陽菜不同，蘇揚那邊屬于富庶地帶，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都能和長安齊名了，而魯菜更是一直以來的宮廷菜首選。
“會這么多啊？”對方看著陳年直接說會這些菜，也不禁有一點兒不信。
大家誰學廚不是從十來歲開始學，先學個五六七八年的才能正式接觸到烹飪，一般來說不到三十都學不到什么真東西。
陳年現在看著也就二十二三歲，就敢說會這么多？
“對，弟子學廚已經很久了，早年間還在揚州的江月樓做過。”
“行吧，不過御膳房暫且是滿員的，你要是掌勺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挪一個空出來，你覺著呢？”
陳年倒沒有那么大的要求，反正根據以往的經驗來說，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學習，首先還是得和這邊的大師傅搞好關系。
“我無妨的，若是沒有空處我去切墩兒和備菜也行，宋大人無需如此客氣，平常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吩咐便是。”
聽著這話宋師傅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說這個陳年是陛下給安排進來的，但為人謙虛，而且看著也不像是托大之人。
“那你就先來幫我備菜吧，先前手下的那些幫廚手腳不干凈，已經被拉出去砍了，害得我也被罰了半年俸祿，這不才剛換了一批人，能力一般，用著也不太順手，要是你行的話就先干這個，如果陛下有其他安排，你再上灶如何？”
“全憑大人安排。”
陳年拱了拱手，然后說道。
隨后他便進入了廚房當中。
而后陳年也得知了對方叫做宋青舟很有詩意的一個名字。
在宋青舟的介紹之下，陳年也得知這邊的官職同樣有很多，從正一品一直到從九品，下面還有些不入流的閑散人士。
正一品的御膳總管、從一品的總事一直到正二品和從二品的左右膳事此刻都不在這邊，因為他們都是管理人員，主要負責大的宴席以及肉茶等各方的管理工作，并不做飯。
再往下便是正三品和總三品的御廚總管以及御廚掌事他們此刻也不在這邊，因為他們兩個主要負責的是一些大一點的宴席上面的菜品制作和監督，還有會場安排。
平常這些做飯的工作都是交給下面的人來做。
宋青舟屬于正四品的主御廚。
負責平常的烹飪工作，也就是平時廚房里的大頭目。
剛才也正是他嫌棄手下的人辦事不力，在那邊開罵。
在他的手下還有副御廚，主要是協助他管理茶房那邊的工作。
再之后就是御廚了。
主要負責跟著他一起做飯，每天他們都有相應的安排，如果各宮娘娘和皇帝有什么其他特殊的要求，他們這邊也會及時進行調整。
陳年現在進來目前還沒有安排品級，但做的是從八品助廚的工作。
在做飯的時候，陳年也見識到了什么是宮廷規格，所有人在干活之前都必須要把手洗的干干凈凈，在做飯時別說是掉地上了，哪怕就是掉出碗邊耷拉在外面的食材都得直接扔掉。
所有的食材切出來之后，長短大小，粗細厚薄都有規定。
稍微差一點就是輕則挨罵，重則挨打。
只不過陳年并沒有遇到這樣的問題。
宋青舟不管提了什么樣的要求，陳年都給他處理得妥妥當當，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其中有些陳年知道的菜，在詢問過對方要如何用之后，每次處理完還沒等到宋青舟伸手陳年就直接將石材和調料放在了宋青舟最順手的地方，以方便取用。
前前后后等十幾道菜出去之后，宋青舟才表示這是要送到陛下那里的。
聽到這陳年不禁有些心驚，這十幾個菜一個人吃，怕不是每道菜嘗一口就飽了。
但陳年也不敢多說些什么，誰讓人家是皇帝呢。
似乎是看出了陳年眼中的疑惑，宋青舟笑的說道：“這還是少的時候，有時候多的話光是陛下那里就要送去二三十道菜。”
“陛下嘛，當是如此的。”陳年笑著點頭。
“是啊，那可是陛下。”
一中午的時間，陳年跟著對方做了幾十道菜出去，就這還不包括其他御廚做的菜。
宋青舟的手非常快，而且對于每一道菜的把控都相當精準，陳年已經觀察過了，一樣的菜品宋青舟再做第二次的時候，每一種食材，每一位調料都會有些許的改變，想必這也是因為吃飯的人不同，宋青舟在做著相應的調整。
但過程中他還是一邊做菜一邊罵助廚和廚役，畢竟負責處理食材的不只是陳年一個，還有其他人在同步處理著食材以供宋青舟去用。
結果每次都是前腳罵完了其他人，后腳就讓陳年去接替對方干活，以免耽誤陛下和娘娘的用膳。
這邊宋青舟做好了菜，那邊就有廚師去進行擺盤，擺完之后立刻放在食盒里，由各宮的太監和宮女拿走匆匆送到各位主子的餐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