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故人到訪
陳休吞吐天地之息，還復人族之身。
遙遠之處，似是有著琉璃凈土顯化，是為月光菩薩的道場浮現。
青蔥菩提古木之下，站有三道氣質高渺的身影，各據一處，井水不犯河水。
立于廟臺之上，欣賞著幽深道場者，正是寬袍大袖的梁蕭！
此刻的他，無比悠然，姿態從容，仿佛只是游山玩水一般。
陳休的眼眸微微變幻。
梁蕭，天仙！！
上古之行以后，這位昔日的天下魔道第一人，絕然受益匪淺。
只是，他都沒有料到，這家伙居然證道天仙了！！
什么時候？
為何天地之間，無有任何跡象，難不成是有古老者為他遮掩？
就算如此，天仙誕生，法理交織，宛若混沌開辟，當有開天辟地之聲響徹宇宙！
這，也是被隱蔽了？
陳休目光流轉，思索之中，他的眸子看向了正前方。
白蓮綻放，琉璃閃爍，瓔珞滴落不絕如水，一方金色的蓮臺之上，端坐著一位威嚴陽剛的男子。
大唐王朝前太子，隱太子，毗沙門天王，李建成！
而今的他，已然是為地仙之境，但卻是多了幾分超凡，神性大過于人性。
更遠處，則是有魁梧身影屹立，仿佛隱于混沌之中，看不真切。
“李建成，或者說如今是為佛門的毗沙門天王。祂的到來，應該是代表著佛門的意思。而梁蕭，這家伙居然無聲無息之間踏入了天仙之境，看來，他也找到了新的靠山了。道門，妖族，還是無生教？”陳休心念變幻之間，緩步踏入了踏入了道場的中央。
梁蕭輕輕一笑，“陳兄，恭喜得證天仙。從此，不在三界，不入五行，享有永世輪回之能，當萬古不衰。”
陳休神情如常，平如靜水，緩聲道：“魔師，沒想到，你也成功踏入了天仙之境。不知，是得到了哪位大能的恩賜？”
言語之間，他的眼眸之間，有著虛幻道果浮現，星輝般神光閃爍，映照出了梁蕭周身那一道道的因果之線。
梁蕭神色如常，茶余飯后閑聊家常般淡聲道：“我確實得到了大能者的恩賜，因此證道天仙成功。說起來，這還得感謝你呢。若不是能夠借助你的陣法，回歸過去，我或許一輩子都得不到如此機會。”
說到這里，他似真似假般笑著道：“當然，我也不能為大唐效力了，實屬可惜。”
陳休顯得頗為平靜。
他看到的結果，已然印證了這一點。
魔師和自己之間，無有因果瓜葛！
昔日，他在自己面前立下的誓言，從而構筑的因果之線，徹底被抹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道璀璨無比幽暗星辰之線；第一道縹緲不定，威嚴高遠，蘊含著殺伐兇煞之意，似是道門，又似是天妖一脈；第二道漆黑深沉，陰暗無比，象征著大毀滅和大終結，是為純粹的魔道；第三道，看似平凡，實則幽暗深邃，隱秘頗深，有著諸多的偽裝，涉及佛、道、魔、妖、鬼等諸相，以如今的自己，都實在難以看清其中的真實。
三位古老存在！
至少是造化境！
縱然是陳休，此刻心中也多了幾分忌憚之意。
他擔心，并不是造化境存在，畢竟，自己的身后也有著九靈元圣和月光菩薩。
甚至，還有當世行走的道果存在——青帝、
陳休真正忌憚的，是被徹底抹去的因果之線！
執掌因果大道，凝結虛幻道果的自己，對于應因果的掌握達到了極致。
即使是造化境存在，也無法徹底抹去和自己的因果。
在證道天仙之后，更為明顯。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和月光菩薩之間的因果。
但是，梁蕭的身上，他是完全感受不到和自己的因果。
這，只有一個可能！
梁蕭的身后，存在著一位造化境存在，祂對于因果之道的理解達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甚至也是凝結了虛幻道果！
在陳休的認知之中，這樣的古老者只有一位！
昔日佛門十大弟子中神通第一，而今的天魔，導致靈山隕落的罪魁禍首！
目犍連！
“既然如此，那倒是要恭喜‘魔師’了。只是休不明白，‘魔師’今日到此，是有何貴干？是有什么任務，還是你背后的那一位，看不得我踏入天仙境呢？”陳休無比平靜地開口，似是在閑聊。
“陳兄說笑了，我這次來，就是和武圣大人你道別的，順便回報昔日的恩情。”梁蕭淡笑著開口。
哦？這怎么說？
陳休饒有興趣地看了眼梁蕭，“魔師，還請言明。”
他試探著梁蕭忽然到此的來意，看他會不會透露一些口風。
“因果之道，離火之精，無上天魔。”梁蕭的話語間有著幾分深意，似笑非笑地道。
陳休眼眸微凝，厲聲道：“你什么意思？”
“三個，我只能說到這里了。”梁蕭的眸間多了幾分冷冽之色，單手指天，冷漠無比地道：“畢竟，祂們在注視著我。言盡于此，武圣大人，咱們就此別過。”
“他日人間再相逢，希望還能合作。”
梁蕭意味深長地開口，身影消散于虛空深處，無影無蹤。
陳休凝望著遠方，眼眸微挑。
這么看的話，梁蕭似是受制于那幫老家伙啊。
他的這個天仙境，看來代價不小！
只是，梁蕭所提及的那三個名詞，究竟是什么意思？
指代三位造化境的古老者嗎？
陳休思索之間，耳畔有著淡然的話語響起：“陳施主，貧僧于此，有理了。”
李建成雙手合十，輕輕頷首：“佛門毗沙門天，于此見過大唐武圣。”
“你，到底是李建成，還是曾經佛國凈土中四大天王之一的多聞天？”陳休很是凝重地開口。
“貧僧，從最初起，便是佛門毗沙門。”李建成緩聲開口。
陳休頗為平靜地道：“你作為佛門的護法天王，難道不知道，我和你們佛家有著幾乎無法調和的仇恨嗎？彌勒古佛而今尚在吧？當年，祂可是差點讓我隕落的。”
李建成淡笑著道：“我佛門講究慈悲為懷，陳施主若是愿意，我佛愿渡。”
“到了如今的時代，無論是我們佛家，還是道門，亦或者先天神祇和太古妖族，大家都認識到陳施主的實力。無論是因果之道，還是時光之道，皆為不凡。而且，你的存在，能夠制衡那家伙！無論是哪一方勢力，都愿意放棄仇恨，接納你的。”
陳休呵呵一笑，“你說的，是如今的那位天魔吧？你們佛門，是希望以我為刀，去制衡那家伙？那你們可想多了，祂如今已然凝結了虛幻道果，凌駕于尋常造化之上。”
李建成終于無法淡然，話語間有著幾分寒意：“你怎么知道？”
陳休想了想，認真地道：“當初，在藥師如來的幫助之下，我曾經跨越時間與空間，見證了祂的存在。或者說，是如今證道道果的青帝閣下。”
他打量著李建成的驚悚面容，笑呵呵地道：“怎么，你還不知道？看來，那位南無燃燈上古佛，隱瞞了很多東西啊。沒想到，你們佛門內部，也是人心不一，各有山頭啊。”
李建成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陳施主，多謝告知。”
他頗為認真地看著陳休：“因為你與天魔的關系，讓諸多大神通者對你投鼠忌器。故此，至今無有天仙和造化對你動手。但是，陳施主你應該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大神通者都樂于看著你繼續成長的。有的大神通者，對于光陰刀虎視眈眈，也有幾位存在，妄圖取代天魔，成為萬果之因！更有甚者，懷著對于天魔的恨，將仇視的目光對準了你。”
“道果，這是可望而不及的境界！大世將至，天地變幻，這是對于所有大神通者的機會，沒有誰愿意放棄這個！執掌光陰刀，統御因果之道的你，一定會成為諸位大神通者的狩獵目標。”
說到這里，祂的話語間多了幾分冷意：“畢竟，絕世神兵和虛幻道果，對于造化境而言，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陳休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所以，你找到了我？”
李建成點了點頭：“陳施主你素來自傲，也不是喜歡受人控制的性格。但現在的你，于無形之中，已然走在一條被規劃好的道路之上。此刻的你，依舊是那個池塘中即將被垂釣的游魚！因為，你徹底喚醒了光陰刀，凝結了虛幻道果，占據了時光之道和因果之道。此刻收桿，正是最好之時！你的未來，恐怕沒有那么好！！加入佛門，我們能夠庇護于你，甚至助你成為造化！”
陳休淡笑著搖了搖頭：“多謝毗沙門天王的好意。只不過，休沒有加入佛門的意思。”
他咧嘴一笑：“畢竟，我自有前輩照顧，無須擔心。”
李建成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漠道：“既然如此，那貧僧就告辭了。他日若是再見，便是敵人了。”
祂緩緩轉身，踏入虛空之中，即將渙散之際。
李建成忽然道：“我那位弟弟，如今怎樣了？”
陳休微微一愣，笑著道：“世民如今是大唐人皇，治天下，平江山，造福百姓，功德無量。”
李建成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笑容，“是嗎？那看來，他確實適合成為天子，比當時的我，要好多了。”
說完，祂的身影消散于虛空之間。
偌大的道場，再度歸于平靜。
此時，那一道站在遠處的身影緩緩走來，逐漸變得清晰。
那是一道披著灰袍的高大魁梧身影，披散著頭發，頜下有著一把濃密的黑色胡子，雙眸冷漠無比，冷漠而肅殺。
他的手中，握著一桿月牙寶杖，掛著一串泛著琉璃光芒的金色念珠。
仔細看去，每一枚念珠皆是一方白骨骷髏！
神圣與兇狠，霸道與超然，殺戮與崇高，諸多截然不同的感覺，此刻匯聚于他的身上！
沙悟凈！！
此刻的他，終于有了幾分羅教使者的模樣。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高大身影，陳休有著幾分莫名的感覺。
壓抑！
極致的壓抑！！
這份威壓，甚至堪比九靈元圣！
這是造化境大能的威壓。
“沒想到啊，沙悟凈你居然到了這個境界。西游五人組中，最是不起眼，最是孱弱的那個沙悟凈，居然成為了造化。”陳休的話語間有著幾分復雜之意。
從小知道的神話故事中的西游一行，共有師徒五人，西天取經，渡過九九八十一難，最終成就正果，封為佛陀。
而今，龍馬已逝，老豬隕落，大圣生死未卜，唐僧下落不明，唯一存在的沙悟凈成為了造化境大能。
此刻看來，不免有些唏噓。
陳休緩緩道：“沒想到，西游結束之后，被加封為金身羅漢的你，既沒有回歸天庭，重任卷簾大將，也沒有留在靈山享受香火供奉，卻是選擇成為了無生老母的麾下神將。”
“當初，我真的以為，你已經隕落了。”
沙悟凈無比平靜地道：“從一開始，我就是無生老母的麾下，就是十二神將之一。我由仙化凡，故作巧合之間混入天庭，擔任卷簾大將。而后，刻意打翻西王母的琉璃盞，在保持修為的情況下，被貶入凡塵，于流沙河化身為妖魔，以此成為未來西行隊伍的一員。”
陳休所有所思般道：“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或者說，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如此？”
“沒錯。”沙悟凈似是想到了什么，難得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緩緩道：“二師兄是天庭的耳目，奉天帝之命，混入取經隊伍。而我，則是代表著無生老母的意志。至于白龍師弟，他既是妖族的一員，也代表著道門的一員。”
此刻，他依舊用著二師兄，白龍師弟的稱呼。
“沒想到，昔日的取經隊伍，居然如此錯綜復雜。”陳休的話語間有著幾分感慨。
沙悟凈緩聲道：“我今日到此，是奉無生老母之命，告知你兩則訊息。”
無生老母？
告訴我？
陳休的眼神微微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