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府縣城隍,幽冥鬼域
陳休走過吵鬧喧嘩的街道，跨過污濁的水池，最終在街道繁華處的盡頭止步。
那里，有著一間古老而輝煌的城皇廟。
香火不絕！
一道道虔誠的身影，跪拜著所謂的城皇老爺，祈求著未來和平安。
但是，陳休的元神感受中，卻是多了幾分森冷之意。
他的眸子，落在那門前的護法靈獅之上，略有幾分皺眉。
眉心的暗金色豎眸半開半闔，華光綻放。
此刻，于他的注視之間，那座城皇廟是為無盡因果之線所纏繞。
“確實是所謂香火神力。”陳休輕聲開口，目光幽深晦暗，難見真實。
香火神力，是上古時期流傳于如今的神道教體系。
如今的南疆十萬大山之中，有著對于所謂蠱神的信仰體系，而在北方的金帳王庭，則是有著長生天的信仰。
以黎民蒼生為基礎，凝聚香火，歸納蒼生氣運于本身，鑄就不敗金身。
這可是大隋朝廷，最是忌憚之物。
畢竟，人間天子即為掌握天下龍虎氣運者，縱然是江湖至尊，都不敢輕易觸碰。
這也是為什么，他遲遲沒有動楊廣的原因。
一國之氣運的加護，那可不是誰都敢觸碰的。
而香火神道，則是修煉秘法，收割百姓的信仰，收攏四方的香火，歸納氣運于本尊，化身為神明！
這也是為什么，歷代反叛者，最是喜歡假托神明于本尊，創立教會，四害傳播！
為的，便是收攏龍虎氣運！
昔日神漢帝國，正是因為那一代的大賢良師張角，喊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言，創立黃巾教會，聚合萬千信徒，如燎原火般遍及神州大地。
故此，自有龐大的龍虎氣運護體，縱然是朝廷的神將，也難以傷他。
此間，忽然這么一尊城皇廟，倒是頗有幾分意思。
這里，可是城鎮熱鬧之處，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如此瘋狂的朝拜，朝廷的官員，居然視若無睹！
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還是說，他們已經被收買了呢？
陳休想到了很多。
比如，和鬼魂有著勾結的佛門和道門；
似是是在刻意營植幽冥亡魂，收納財富，甚至和妖族有著幾分勾結的城皇爺；
以及，那近乎瘋狂食人，弄得川蜀之地尸橫遍野，災禍滿地，卻是依舊有著號稱二十萬大軍的南陽王。
串聯于一起，一個匪夷所思，但卻是頗有幾分邏輯的推論，浮現于陳休的腦海之間。
“莫兄，你能幫休一個忙嗎？”陳休忽然開口。
莫宗書微微點頭，雙手抱拳，沉聲道：“大人請言，一定竭力。”
“我記得，當初我入川之時，曾經看過資料。益州之地，號稱有著大軍二十萬，鎮守一方。你且替我走一趟蜀郡成都，告訴姬無情，讓他給我調動十萬大軍！
便說，這是益州牧的要求。”陳休的話語頗為平靜，隨手丟出一方金牌。
益州牧？
莫宗書凝視這那枚龍紋金牌，他的眼中，有著幾分不解之色浮現。
昔日神漢時期，尚有益州牧之說。
但大隋自先皇定鼎天下之后，罷當世諸郡，以州統縣，置太守督察一方、
怎么如何，又有益州牧之說？
“這是老王爺給我的州牧大印。”陳休的掌心，多了一方古風的玉質大印。
他的嘴角微微掠起，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老王爺，特意封我為益州牧，意思就是很明白。古之益州，下轄多少郡縣，堪比昔日的諸侯封國。他是希望，我徹底蕩平益州的判斷，為朝廷立功。”
“那大人您？”莫宗書有些擔憂地開口。
陳休凝視著那座頗為金碧輝煌的城皇廟，澹聲道：“我得去這城皇府轉一轉。畢竟，有些事情，我需要去確認！”
倘若，真的如他的推論那般。
那么，不只是城皇廟，甚至是牽扯到的官員，道門乃至佛門中人，他可不都打算放過的。
陳休輕輕邁開步子，隨著人流踏入這城皇廟之間。
紫色的雷霆縈繞主周身，逐漸變色森冷而陰邪，鬼氣森森。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猙獰兇煞的城皇之相。
“楊大人，是需要回去，赴大人之命吧？”城皇廟里的廟祝，第一眼便認出了陳休顯化的楊渺，頗為恭敬地開口。
陳休沒有言語，凝視著那尊城皇之相。
眉心的暗金色豎童之間，看到的，是為那一道道交織的因果之線。
或是貧窮，或是富貴；
或是心有慈悲道德之意，或是滿心的殺戮貪婪之念。
蘊含著無盡情愫的因果之線，若那龐大的毛線球般交織，糅雜為團。
最終，化為一道血色兇煞的線，洞穿了虛空，蔓延至那渺渺茫茫的深處。
“血腥殺戮之意，倒是和我的推測頗為相似。”陳休輕言自語。
他的眸子掠過一旁的廟祝，澹澹道：“還愣住做什么？我等著回去赴命呢！”
“是是是——”
廟祝點頭哈腰，倒是顯得頗為諂媚。
他輕輕拉開了地下的閘門，一股濃郁的濁臭之息散開。
“大人，請吧。”
陳休的眸子微微變幻。
沒有想到，去尋那城皇大人，居然要走排水渠。
他頗為小心地鉆入其中。
元神之力迸發。
偌大的地下水渠，瞬間清晰如畫卷般綻放于記憶之間。
明溝暗渠，哪里的捷徑，哪里的淤堵，皆是清晰于眸間。
順著排水渠的道路，走到了盡頭。
映入陳休眼簾的，是一座有著街道和坊市的龐大城池。
濃郁無比的霧氣彌散，森羅之江分割大地。
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楚看到那圍墻高聳之間，是如人間般的街道交互。
只是，有著鑼鼓聲不絕，墨綠色的輝光閃爍。
幽冥亡魂，行走于街道，甚至近乎于常人無異。
這里，是真正的幽冥鬼城。
“上船吧。”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有著艄公搖著江州行至，面目蒼老，渾身彌散著死氣，但卻是有著暗澹的生機。
渾身的三點陽火，唯有頭頂那一盞依舊。
這是活人！
幽冥鑄就鬼城，活人撐桿擺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