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血神之因
話音落下，全場一陣嘩然。
“比斗氣藥劑效果還強？”
“這也太嚇人了吧，難道用同為騎士的心臟為原材料，就能取得這種效果？”
“這會不會引起騎士們自相殘殺？”
“切，有什么大不了，找死刑犯就行了，總而言之這絕對是利大于弊的一件事！或許我們金血學院將憑此站上世界的巔峰！”
諸多煉金師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雷特站在不遠處，將不同的聲音收入耳中，暗自冷笑，心道怪不得該項實驗在后世被列為邪惡煉金實驗——這分明就是在摧毀整個超凡者的根基。
利益蒙人眼，在豐厚的斗氣回報面前，自相殘殺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長此以往，雷特毫不懷疑，整個世界的騎士和魔法師基數都會大幅下降，陷入惡性內耗之中…
“這…或許也是血魔分身的目的之一吧…”
此時此刻，雷特才想通了這一切關竅，恍然大悟，若真的讓血源珠普及開來，形成如上面所說的后果，本土超凡者的數量必然大幅減少。
這種惡性內卷，淘汰到最后，依然堅挺的少數人，或許的確通過血源珠掌握了強大力量，但仍付要付出壽命削減的代價。
這一算下來，對于整個種族而言依然是沉重打擊。
對獸人來說反而更加有利！
“如果沒有遭到阻止，恐怕千年之后的世界，早已被血魔完成了收割…”
雷特想到這里，竟是有些后怕，不由得慶幸人類的先輩有遠見之明，將邪惡煉金實驗扼殺于搖籃，至少沒有普及開來…
“海蒂斯大人，這枚血源珠交給我吧，我手下有一批死刑犯，里面剛好有幾個騎士，讓他們做實驗對象再好不過。”
杰安卡舉起手右手，自告奮勇，一邊發出申請，一邊走向海蒂斯。
角落中的謝曼眸中閃過異色，杰安卡手下有死刑犯實驗體？來時的路上，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海蒂斯贊賞地看向杰安卡，微微笑道：“是杰安卡啊，那就交給你吧，相信你們跟著古納斯，學到了足夠多的煉金知識，絕對是合格的助手。但要記得寫一份煉金報告，一個星期后交到我手里。”
“您的任務我謹記在心，多謝信任！”杰安卡撫胸說道，從對方手中接過血源珠。
手心一陣冰涼，感受著腦海中那道血影傳來的饑渴欲望，杰安卡臉色平靜，默默退了下去。
“好了，今天的實驗就到這里，每個人回去寫一份總結，一個星期后來這里交流，并進行新的實驗。”
海蒂斯一邊整理煉金臺上的儀器，聲音擴散至整個三樓的實驗室。
絕大多數人聞言，熙熙攘攘地朝大門方向離開。
謝曼站在原地愣神的那一會功夫，竟發現杰安卡沒有等自己，而是一個人出去了，不由得眉頭一皺，心道這小子搞什么鬼，但腳步卻絲毫不慢，緊緊跟了過去。
最后，房間只剩下雷特和海蒂斯。
雷特來到主煉金臺旁，看了眼被收拾的干干凈凈的煉金臺，坩堝中潔白如故，他看向海蒂斯，問道：
“那枚珠子就這么輕易地交出去了？為什么不自己找人做實驗？”
最后將一個容器復歸原位，海蒂斯拍了拍手，嘴角掛著一抹澹笑：
“煉制珠子的方法我已經掌握，只要材料到位，后續可以批量煉制，一枚珠子算不了什么的。”
“更何況，你我現在并非金血學院的院長，不過是這里暫時的守護人，名不正言不順。院長死亡的真相一天沒有查清，嫌疑就無法徹底擺脫，我也需要照顧他們的情緒。”
“杰安卡和古納斯關系非常親密，他想要就給他好了。”
雷特輕輕點了點頭，“那枚珠子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吧？”
“應該會有一些，但具體的副作用尚不清楚，只能肯定不會太嚴重，只實驗一枚的話，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大事。”海蒂斯思索著說道，接著又頓了頓，看著雷特，“我已經帶著圓環高塔的人離開太久，按照原本計劃，一個星期前就該回歸圓環高塔，為了這項實驗才拖到現在。如果可以，接下來這里就暫時拜托你了，塔主離奇失蹤，圓環高塔不能長期沒有圣域坐鎮。”
“放心回去吧，這里交給我一人足矣。”雷特沉穩說道。
“那個影魔…已經回去了？”海蒂斯抿了抿嘴，問道。
雷特撒謊不眨眼，點頭表示回應。在一個星期前，為了打消海蒂斯的懷疑，他找影魔商量，將血魔準備入侵一事告知海蒂斯。目的沒有別的，而是將塔主的死亡推到了血魔頭上，促使對方放心與自己合作，繼續人體煉金上的研究…
實際上海蒂斯對此半信半疑，但有古納斯的前車之鑒，可以肯定那血魔絕不是什么好東西，才算勉強與雷特繼續合作下來。
“如果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能對付血魔分身嗎？”
“你說呢？”雷特自信一笑。
回想初次對付血魔分身的一幕，海蒂斯搖頭失笑，“是我多嘴了…”
雷特笑著不說話，而海蒂斯也沉默下來。
場面忽然陷入詭異的安靜。
片刻后，海蒂斯終于忍不住開口：“我還想再問一遍之前的問題，你…究竟是誰？”
這一次。
雷特并未沉默也并未一口否決，而是故作猶豫一番，才說道：“等什么時候將血魔分身消滅，就什么時候告訴你。”
“好吧。”海蒂斯搖頭嘆氣，“將圓環高塔的人送回去后，每個月我都會來這里多待幾天。”
“沒問題。”
接著，兩人又聊了幾句，雷特將海蒂斯送到門口，這時海蒂斯又轉身說道：“海帕斯特那小子的確很有天賦，多謝你的贈予，他有潛力成為圓環高塔的支柱…”
雷特訝然一笑：“哦？這么快就能看出天賦，并做出如此高的評價了嗎？”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海蒂斯搖了搖頭：“這次人體實驗的成功，其中一處優化細節還是他提出來的，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這樣的天賦，就連我年輕時都不敢保證能做到這一步…或許只有塔主可以…”
“還有這種事？”雷特愣了一愣，但回過神來才想起這是在模擬，并非現實。現實中的維拉斯早就和塔主同歸于盡，海帕斯特依舊在碧澤家族打工…
“當然，這件事要感謝你。”
“不客氣，我帶來的另外一個人，也希望你多多照看。”雷特回過神，又想到了維娜的兒子，輕聲說道。
“呵呵，他和海帕斯特的關系很好，你不必擔心…”
“嗯…”
雷特目送海蒂斯離開，化作一團水霧消失于空氣，迅速飛向了天際，眨眼間消失不見。
夜幕中，雷特抬頭看了眼天空的繁星，沉默半晌，朝著某個陰影區域走去。
金血學院邊緣的雜物間。
灰塵鋪滿了每一寸地板，蜘蛛網隱匿于各個幽暗的角落。
謝曼和杰安卡貼著墻根行走，輕手輕腳，并用暗元素遮蔽了蹤跡。
謝曼緊跟在杰安卡后面，來到雜物間后，進去后將房門反鎖，借著星辰透過窗戶投射的微光，看到房間內的情況，眉頭微微皺起，詢問道：
“杰安卡，你帶我來這個地方干什么？還跑的這么偏僻。唔，話說這里的房間至少三四年沒有人打掃了，那些保潔平時難道都是吃干飯的嗎？這可不行，出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整治！”
杰安卡沒有立即回應，先是來到唯一的窗戶旁，放下黑漆漆的簾子，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但對兩個大魔導師來說，還是很輕易就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一團光元素凝聚，如黑夜里的小臺燈，兩人得以看清彼此的身位。
杰安卡站在墻根處，拉長的影子印在墻壁，宛如一根漆黑的擎天柱，他神色復雜地看著謝曼道：
“謝曼，我的好伙伴，我認為這件事情不應該瞞著你，所以將你帶到了這個地方，請不要見怪。”
謝曼的影子拖在地板，穿過破爛的雜物堆形成扭曲的怪物，他疑惑地看著杰安卡，“難道是很重要的事？不可以來一頓夜宵，邊吃邊說嗎？”
“不可以。”杰安卡否決的干脆利落。
“好吧，那你可要說快一些，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現在想趕快吃上芭芭拉大廚做的大餐。”謝曼說：“對了，你剛才在實驗室里說…找了幾個死刑犯做實驗對象？什么時候的事情？兩天前明明還說自己沒有合適的實驗體，甚至拿自己做實驗？”
“對不起，當時我說謊了。”杰安卡平靜地說道：“因為在我身體里，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認為不適合在那個時候說出來。”
“什么事情？”謝曼看著臉色不對勁的杰安卡，也逐漸凝重起來，他像是想起什么，“噓”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煉金手冊，翻到空白一頁，拿出一桿晶粉筆，小心翼翼道：“不要說出來，寫在這上面。”
杰安卡神色微動，走上前將手冊拿到一張桌子前，當著謝曼的面寫下一串文字：
“我的身體里寄宿了一個惡魔。”
謝曼皺起眉頭，看著杰安卡認真的模樣，迅速從其手中搶過筆，寫道：
“你在開玩笑嗎？什么惡魔能鉆進一個大魔導師的體內。”
“我沒有開玩笑。”謝曼親口說，拿過筆，另起一行寫道：“那個惡魔說自己是血魔，來自傳說中的冥界，會幫助我成為世界最強之人。”
“代價呢？故事里的惡魔從來不會做慈善，它們送上好處的同時，往往會附加難以承受的條件。”謝曼雖然依舊覺得不真實，但還是想把一切都問清楚。并且他認為詢問的過程，也可以辨別所言真假。
“它希望我們繼承人體煉金實驗，發揚光大，給他送上源源不斷的血源珠。”
“血源珠？那是什么？”
“海蒂斯今天煉制出來的成品。”杰安卡寫下這一行字，從懷中掏出那一枚渾圓的血色珠子，開口直接說道：“就是這個！”
“我覺得太危險了。”謝曼對伙伴的話有了七分相信，眸中透著擔憂，繼續在紙上寫：“能不能和他商量，換一個宿主，我們可以答應送給它血源珠。”
杰安卡搖搖頭，寫道：“那我就無法獲得力量了，我需要它的幫助。”
“可是…”謝曼一著急，差點脫口而出。
一根手指堵住了謝曼的嘴，杰安卡目光決絕地看著伙伴，低沉的聲音在房間響起：“金血學院力量空虛，守護古納斯的基業，傳承他的夢想，不是你的愿望嗎…”
“不，不。杰安卡…這對你不公平。”謝曼眼神空洞，手指抽了抽，回過神來咽了口唾沫，神色慌張地在紙上寫道：“讓它附身在我的身上，由我來承擔一切后果！”
當謝曼寫完最后一句，轉身去看杰安卡時，雙眸勐然一瞪。
只見杰安卡的咽喉鼓動，一刻珠子滑入腹中，再看一眼對方的雙手，此時已然空無一物！
“杰安卡，你…”
“噓…”杰安卡伸出食指擋在嘴唇，搖了搖頭。
謝曼感動的眼眶漫起水霧，嘴唇蠕動，上前抱住了杰安卡，在耳畔愧疚低語：“謝謝你，我的好伙伴。”
“額…嗯！”
忽然，杰安卡痛哼了一聲，彎下腰，臉色隱隱有些掙扎。
謝曼感到異狀，連忙分開，雙手按著杰安卡肩膀，盯著對方扭曲的臉龐，神色緊張道：“杰安卡，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沒事。”杰安卡擺了擺手，緩緩站直了身體，大口喘著粗氣，痛苦之色如潮水般退卻，他閉上眼又睜開，從上到下打量自己的身體，輕聲呢喃：“它給我反饋了絲絲詭異的能量，我的身體變強了。”
“副作用呢？”聽到伙伴沒事，謝曼心里稍稍放松，但卻拋出另一個問題。
“它說有它在，我不需要擔心任何副作用，只要有足夠的血源珠，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晉升至圣域！”杰安卡說道：“剛才我吞服的是血源之心，對精神力無用，若是吞服另一種血源之腦，對我才是有真正的幫助。”
謝曼神色復雜地看著杰安卡，雖然對方這樣說，但他心里始終不相信，被這樣一個詭異的存在附身，會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