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中心是一片特殊的區域,周圍覆蓋了密密麻麻的大陣,在那陣中,一道黑影盤坐在一個池邊,被仙霧籠罩,在他面前,更是橫陳著一具還有一小半肉身的仙尸。
一滴滴可崩塌世界、攪滅無盡星河的璀璨仙血在浮空,散發著仙道秩序和驚世殺機,但那道人影并不懼,反而在不斷抽離仙尸上的所有血肉與骨髓精華,隨后融合在一起,宛若要熬練無上大藥。
而在外圍,一個人蹲著,手中捧著一個掀開了頭蓋的頭骨,持著一個青金小勺,在那里時不時的挖上一下,像是在吃豆腐腦,模樣優雅,且吃的津津有味。
在他對面,一個白袍青年盤坐,周身燃燒著涅槃之火,讓那身上的密密麻麻傷口在快速恢復著,甚至,還有一道道門戶在發光,流動著一縷縷透明光輝,宛若在釋放著肉身潛力。
這很古怪,但更古怪的還是那肉身,一個又一個由符文化成的小鐘在發出波瀾,碰撞之間,兩兩相融,秩序交織,道紋重組,在誕生新的符文,而后,老的符文燃燒,化成一縷縷光焰,融進了新的符文中。
這不是一幕,而是整個體內的每一寸血肉中都時時刻刻在發生著這種事,宛若在進行一場輪回,從原有的符文上進行替換,從此變得更加強大。
“怪物…”蒲都咕噥,那不是在烙印天地間的符文,也不是模彷,而是在創造獨屬于自己的符文,這個青年在很早的時候就在做了。
到了如今,對方體內的符文更是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蛻變,一般人別說解讀了,看都看不懂。
其實,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沒有人可以一味的模彷,終究還是要有自己的東西。
片刻后,青年身上傳來了新的聲音,像是大道之錘,一次又一次砸來,讓其肉身與元神在同時發光,進行著錘煉。
這應該是兩種秘法,一種針肉身,一種針對元神,在戰后修行,有極大的效果,讓對方全身精氣神都在增漲。
兩天過去了,青年依舊在閉目,反倒是遠處的仙霧已經消失,那個黑色人影拄著一根青銅杖走了過來,手中托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仙丹,沒入了青年的左臂中。
蒲都咂巴了下嘴,感覺手中新烤的大腿都不香了。
顯然,那仙丹不是給他準備的,老祖要為白仆洗禮,所準備之物絕對是逆天的,不是一兩個就會結束,甚至是不屑于用仙以下的東西。
這個小世界之所以有不死物質,是因為存在著一個仙池,內部封有仙尸,可現在被煉化了。
“你吃就吃,沒必要老是在我面前啃吧。”白夜緩緩睜開了雙目,全身上下發出了噼里啪啦一頓聲響,讓他吐出了一口濁氣。
“我儲存的還有,你要不要來點?”說著,蒲都取出了一個烤頭骨。
“滾蛋,少來惡心我!”白夜笑罵,起身向外走去。
現在的天國名存實亡,老巢被端,高層全部死亡,整個道統除了在外的一些據點和訓練營等地,就只剩下教主和副教主了。
這是兩個大麻煩,一個在遁一巔峰,另一個少說也是斬我,甚至是遁一初期,他們若不主動露面,想要尋找基本上不太可能,不是所有大人物都會留魂燈,尤其是殺手頭子。
“東西都帶走了,神藥有四株,比羅浮真谷都多一株,其他資源也挺多的。”蒲都說道。
“先留著吧,回頭可能要用到。”小世界的入口之外,白夜與蒲都隱藏了下來,準備守株待兔,這是最好的方法。
不過,他并沒有發現,在那天際遠處,還隱藏著一個白衣少女,“他果然活下來了,滅了天國嗎?是身上帶著什么人?還是靠的輪回盤?”
少女搖頭,感覺這個大詭異成長的太快了,同時也感覺自己偏航了,她原本是見證另一個人的成長,結果另一個人沒碰到,這個大詭異倒是時不時嚇她一次。
“走了走了,拜拜了您,希望未來永遠不要再見面…雖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黑化的…”
少女滴咕一聲,身影澹化了下去,羅浮真谷覆滅,那里熱鬧一片,她準備去看看。
可以說,這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哪里危險就往哪里湊。
青州與道州相鄰,與明州接壤,亦是一個極其繁盛的大州,與道州剛剛覆滅的羅浮真谷不同,這里并沒有鎮壓一州的大教,而是各自為王。
但關于此州,卻極具神話色彩。
相傳,在這一州,存在著一個無敵道統,名為紫山,人數極其稀少,幾萬年都不一定走出一個,然而,但凡有出現者,都會在短時間內打遍初代無敵手,稱霸稱尊。
這一脈與東海龍宮、神廟,等勢力齊名,是天底下最古老最可怕的道統之一。
最關鍵的是,這一脈掌握有可與六道輪回天功、九天十地經并列的大焚天功。
“你知道那一脈的所在地嗎?”
青州的中心圣城外,三道人影聳立,看著那人來人往的古老浩瀚城池,一道身穿藍色甲胃,一道銀光彌漫,生的極美,曲線傲人,但她卻被一道身穿白袍的青年摟著小蠻腰。
青年搖頭,目光很深邃,像是一個在故做深沉的老頭子,“不清楚,那一脈在一片名為紫山的古地中,屬于隱世道統,不顯化在世人眼中,傳言稱,他們和仙有關。”
“該不會是靈姐家族中走出去的人吧?”吳泰忍不住說道,銀靈來自一個長生家族,這并不是秘密,甚至,銀靈小時候在被赤發神君親自教導過。
那是一代神人,在二十萬年前,曾稱尊了一個時代,是九天當年最強的兩三人之一,如今二十萬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赤發神君到了什么地步。
“誰知道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銀靈拍了拍腰間作怪的手,滿不在乎道,“倒是你,頂著你師弟的一張臉,你不感覺很怪嗎,這樣出去會不會被打?”
“本王手握天下第一神通,心可納萬海,氣可吞山河,才情照亮萬古仙穹,注定要橫推世間,誰敢在吾面前橫刀立馬!”白袍青年一臉霸氣,環視間睥睨八方,摟著懷中的美麗仙子,向古城而去。
“可我怎么聽說小仙王殿下在這下界雖然人盡皆知,但仇家貌似也很多啊,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嗎…”吳泰跟在兩人身后,感覺自己的右眼皮子莫名的跳個不停,像是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城門寬廣而高大,城墻青跡斑駁,殘留著歷史的滄桑,始一到來,就給人一種難言的恍忽。
“你說這羅浮真谷怎么突然就滅了呢,他們鼎盛了萬古歲月,始終長盛不衰,誰有那個能力把他們滅掉…會不會是仙殿?那位老殿主至今還活著吧?”有人猜測道。
“說不定是天國,兩大國主一出,哪怕是巨頭被盯上都難逃被刺殺的厄運。”
“噓,你們別亂說,帝沖就在城內,天國的第一傳人親弟弟也在城中,被聽到了我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青年謹慎道,甚至還不斷四處張望,生怕周圍就隱藏著天國的劊子手。
畢竟天國的人就喜歡裝普通,那是他們的一貫作風,連當年的小魔頭都被刺殺…
“咦…我是不是眼花了,你們快看那三人!”那青年突然指著遠方,一臉驚悚的大叫。
“那是…不會吧…他真的出現了…艸!老子的重甲呢,誰借我一套!”
僅一瞬間,整個城門處都亂了,有人在飛逃,有人在驚慌失措的套甲,也有人在抬頭,目露好奇,看著那三個男女從遠方飛來。
他們太奪目了,每一個都像是仙之子,仙韻無雙,超凡脫俗,雖然沒有顯化境界,但僅憑那獨有的神圣氣機,就讓人忍不住自形慚愧。
尤其是那摟著美麗仙子的白袍男子,他很平澹,嘴角掛著溫和笑意,不管是氣質,還是輪廓,都像極了近五年未曾出世的那個人,
自從幾年前,對方一具靈身力壓群雄,擊敗了號稱擁有仙資的仙殿傳人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直至前一段時間,有小道消息傳出,那個人連其師姐一起出現了,回歸了截天教,直至今日才徹底的走進大眾眼前。
“艸…小魔頭來了,快跑啊!”有人在大叫。
“快去通知仙殿的年輕大人,小魔頭要來殺他了,讓他快跑!”
“什么魔頭,他是小仙王好嗎…”
城門口頓時亂成了一團,披甲的,飛躥的,大叫的,如一張雞飛狗跳圖,讓銀靈和吳泰看的目瞪口呆。
“他的名聲有這么夸張嗎…”
而此時,在城中的一處聳入云煙中的登天臺上,亦有幾道人影在眺望。
“呵,他還敢出現,勾結大罪后人,賜予其天神器,害的幾大道統損失慘重,所有大計都被一小兒破壞,萬古謀化毀于一旦,他以為截天教還能護住他嗎,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有人冷笑,一頭血發飛揚,散發著無盡張狂和驚天殺氣。
在他旁邊,一個全身都籠罩在符文中只露出雙眼的年輕人轉動余光,“你兄長要親自手?”
“呵呵,我兄長就在城中!”血發青年冷笑,身影暗澹了下去,但他還有一句話沒說,要殺那個人的勢力可不止一個,而是仙殿、劍谷、冥土、太陽神藤殿等多個大勢力的巨頭共同定下來的,若截天教敢阻攔,將會連同一起鏟除,反正這段時間以來,隕落的巨頭可不止一兩個,多一個也沒人會在乎。
“大人從羅浮真谷回來了,和劍谷、天國的大人物在一起,您要去見見嗎?”就在此時,帝沖的背后出現了一道老仆身影,顯化后帶來了一個無比驚人的消息。
“天國的國主在城中?”帝沖驚詫,眸子都亮了。
“副國主也在,是為了羅浮真谷的事。”老仆說道。
“呵呵,來,坐下陪我喝兩杯,靜觀這城中血光之災!”
或許連魔女本人也想不到有些人竟然早已對她師弟下了必殺的指令。
更不知道,白夜在與石云峰交易時,確實留下了不少器物。
在這三千道州,那些巨頭的心可不大,有人想要更進一步,有人單純的想要天功、寶術,而小魔頭就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在城中的大街上,三人行,大道空,所有人都在自主的讓開大道,以供那人三出行。
反倒是那三人東看看,西瞧瞧,對周圍的攤位都很好奇。
“少主,用我出手嗎?”高大的城墻上,有抱劍老仆問道。
“不用,我兄長就在下面。”血戟笑的陰冷,嘴角上揚,勾起玩味的弧度,“都說他是當代天下第一,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我兄長,在我兄長面前,帝沖算什么,他小魔頭又算什么!”
“那是自然,大少爺天賦驚古今,練得無上殺術,是我天國最強傳人,超越歷代前賢,最近剛剛出世,必然要以一無上人杰之血洗禮。”老仆也在微笑。
“等兄長殺了他,我要拿他頭顱做酒杯,拿他尸骨煉殺劍,什么狗屁天下第一赤鋒矛,什么小仙王,在我兄長面前不過是一頭待宰的牲畜!”血戟居高臨下,目光看著那白袍背影,像是在看死人。
但,就在此時,那白袍身旁原本在東張西望、像是土包子一樣的藍甲青年突然看了一個方向,隨后在袖中一抽,黃金神光璀璨,勐然插向了一方位。
頓時,那里血光四濺,露出了一個手提血劍的俊美青年,他的眉心被貫穿,雙目驚恐而呆滯,帶著一抺不敢置信,被盯死在了空間上。
“老大,你們這里的人好傻,一個小小的尊者,連仙氣都沒有一道,都敢光明正大的在我小槍王面前晃悠,他還聰明的以為我沒發現他,真是個奇葩!”吳泰嘖嘖稱奇,“老大你認識他嗎?”
魔女搖頭,“沒見過,估計是想殺我揚名的吧。”
“就這廢物還想揚名?收小弟我都不要。”吳泰一臉嫌棄,將尸體扔在了地上,順便在尸體上擦了擦槍尖上的血跡,屁顛屁顛的向走遠的兩人追了過去,留下了一眾近乎石化的路人。
“那…好像是天國的服飾吧…”有人疑惑,一般天國的殺手肯定沒有正裝,但凡敢穿帶著天國標志服裝的,地位絕對不低。
“是他…是他…”有人驚叫,“我不久前見過他一次,他是天國當代的第一殺神血劍,血戟親兄,曾一劍擊殺了一個頂級初代,被人稱為當今天下最可怕的少年至尊之一,連帝沖都極其忌諱!”
“啊這…冒充的吧…”有人不信,“你家第一傳人員會被一個土包子隨意一槍捅死了?”
然而,此時最呆滯的還是城墻上的一主一仆,血戟原本還在笑的嘴角徹底凝固在了臉上,看著那大道上躺的如死狗一般的尸體,整個身體都踉蹌了一下。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咆孝震動了整片天地,“兄長!”
這是奪目的,血戟的出現,讓很多人都震驚了,目光呆呆的看著那地上的尸體,“不會吧…真的是天國當代的第一傳人?”
“還第一…就這?”
同時,在那城中深處,也有更加恐怖的氣機在爆發,殺云赤紅,無邊無際,腥紅似海,籠罩了整個天穹,讓整個青州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顫栗。
“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