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八思巴的提點,闊端便似開悟一樣,明白究竟應當如何對付赤鳳軍以及南宋朝廷。
于是他便命令張柔、史天澤兩人分別駐守歸德府以及河南府,將孟珙、趙葵兩人給牽制住,以防這兩人趁著這個時候北伐。二者,則是由自己率領大軍自慶陽府南下進逼京兆府,令赤鳳軍難以動彈;再者令八思巴入藏集結藏民,由西藏高原入侵成都,進而能夠鉗制余玠等人,令其無法分身。
其后,更是暗中抽調人選,準備開始進行其封鎖赤鳳軍,暗殺孟珙、趙葵、余玠這等強者的行動。
此等事情非是短時間奏效,卻是需要相當時間準備,其中復雜性倒也難以全數描述,待到所有兵力完成調遣,已是六月流火之時。
而史天澤自駐守歸德府之后,便約束手下兵馬,除卻每日操練外,便沒有多少動作,便是屢有赤鳳軍前來挑釁,他也是緊閉城門絕不出陣,只是派遣麾下之人四處游動,不知有著什么打算。
這不,在今日時候,宋子介便領著一行騎兵,準備拜訪河中府。
這河中府,本名蒲州,只因為位于黃河中游,遂稱之為河中府,因為靠近黃河所以向來都是漕運周轉之地,而那著名的潼關便在河中府以南六十里之外,只需不到半天時間便能抵達,乃是對抗赤鳳軍的最前線。
今日宋子介前往此地,便是想要了解赤鳳軍狀況。
但等到騎兵走到半途時候,他卻見遠處馬蹄陣陣、人影憧憧,其中更是摻雜火炮聲響,分明乃是有人鏖戰。
宋子介立時運足功力大喝一聲:“賊子敢而?”手中馬鞭應聲一晃,立刻便讓身下戰馬四蹄攢動,朝著遠處戰斗地方奔去。遠處之人也似是察覺,立即便錯開身影,朝著遠處逃竄。
他正欲追逐時候,卻見于眾位士兵之中,卻是眾星拱月一般,將一個將軍護在中央。
見到宋子貞前來,那將軍這才送了一口氣,高聲笑道:“幸虧有爾等義士襄助,否則我等只怕便要葬身此地了。”
“那些人是赤鳳軍嗎?”宋子介這才張口問道。
“沒錯。而且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誰敢襲擊我等蒙軍呢?”這人點點頭,對著宋子介盈盈一拜之后,方才訴道:“在下塔海,見過使者。只是未曾及時接到眾位,還請原諒我的無能。”說著,已然是雙膝一彎,就要就此蹲下。
宋子介一見,趕忙走上前來,將塔海整個抬起來,訴道:“將軍大義,再次守護河中府,確保赤鳳軍不至于威脅到我朝安寧,如此功勛晚輩豈能受你一拜?還是塊塊起身,莫要折了在下的壽辰。”又見旁邊樹桿之上的灼熱痕跡,便問道:“只是那些人應該是赤鳳軍吧,否則他們如何能夠和爾等一戰?”
“是的!自我駐防此地之后,這些惱人的騎兵便屢屢越過黃河,在我統轄境內制造混亂。不得已之下,我只好親自率領騎兵,布下陷阱意圖將對方全數殲滅。孰料這計劃卻不知為何被敵人發現,以至于我陷入了這陷阱之內,若非有你突然現身,只怕我也早就成為了這地上的一具尸體。”塔海一臉唏噓,顯然對之前戰斗心有余悸。
彼時赤鳳軍為求鞏固內部根據地,在占據潼關之后也停止了軍事動作,將精力全部放在內部建設方面,除了在潼關之處安排了一支軍隊作為戒備外,便沒有了大的軍事動作。
但是為防蒙古偷襲,卻經常派出麾下精銳騎兵,深入到河中府附近偵查敵情。
宋子介聽聞之后,這才有所了悟:“原來是這樣。”
“沒錯。若以騎術而論,那些騎兵遠遜于我等,但無奈他們手上銃槍威力甚是厲害,卻非我等所能對抗。否則我麾下如何會損失這么多的人員?”一臉苦澀,塔海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體,眼中全都怒火。
這些驍勇的戰事,自小時候便在馬背上長大,對于拉弓射箭亦是不在話下,但轉眼間弓箭已然被火器取代,卻是讓他們難以發揮往日時候的實力,只能再次變成一具具尸體。
想到那些死難的同胞,塔海便感到怒火中燒,想要將整個潼關徹底摧毀。
但經過先前張柔進攻,潼關之處早已經有一支人數多達一萬多人的兵馬駐扎,其麾下更有上千門火炮,后又經過赤鳳軍以紅磚加固,端的是城堅炮利,絕非他能夠將其攻下的。
宋子介聽罷之后,亦是稍稍抬頭看了看遙遠南方,而那連綿山脈似是一道雄偉的城墻橫于眼前,更令人生出畏懼之心。而作為唯一能夠踏入漢中的軍事要塞,潼關亦是如同那塞子一樣,將其整個塞住,令任何外界的攻擊全都失效,分毫動不了里面的一兵一卒。
他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訴道:“但既然我來到這里了,那就斷然不會讓對方繼續囂張下去。”
“希望如此吧。”塔海眉梢皺緊,似是有些懊惱。
兩人既然提前相遇,便一同攜手防止赤鳳軍后續動作,等到回到河中府時候,已然是傍晚時分。塔海眼見宋子介等人饑腸轆轆,早就安置城中廚師整治出一桌酒菜,讓眾人好好的飽餐一頓,只是宋子介卻心有掛礙,淺淺的嘗了幾口便托辭離席,回到屋中點上幾根蠟燭,來到了河中府的檔案室之中,仔細查閱了塔海所搜集的關于赤鳳軍的信息。
待到深夜時分,天上星辰稀疏,只余一輪明月高懸。
宋子介這才發現此刻已然深夜,便打算就此睡去,孰料他卻瞥見遠處忽有赤芒顯露。
凝神望去之后,宋子介心中一驚,暗想:“是火炮?難道說赤鳳軍又來襲擊了嗎?”想到白天時候塔海狼狽樣子,他不敢遲疑,立時便將旁邊衣架上衣衫取下穿上,運起輕功朝著遠處掠去。
約莫走了數里路程,等到聽到那“轟隆轟隆”的火炮聲時候,宋子介便聽到陣陣潮水之聲傳來。
“是黃河?難不成戰斗是發生在黃河之上?”
凝聚元功,宋子介雙目如炬,自那寬闊黃河之上掃過,且見赤芒再現立時便注意到在黃河之上,漂浮著一艘又一艘小船,這小船甚是簡陋,大部分都是只有丈許長的小舟,更有的只是將竹子綁在一起的竹筏,而在小舟、竹筏之上卻是載著十數人,人員太多幾乎將船上空間全都占據了。
而他們正奮力劃著船槳,試圖從這里逃離!
“轟!”
又是一聲炮聲,一艘竹筏瞬間崩潰,上面載著的人全都跌落江水之中,一浮一沉很快的便消失不見。
“這?究竟是誰在做這種事情?”
宋子介一臉錯愕,順著炮聲便注意到遠處正駛來一艘戰船,戰船約有十丈之長,上面裝著數十門火炮,而火炮也被挪動瞄準黃河之上的小船,每一下都令那些小舟、竹筏崩潰,上面的人也因此而跌落河中,再無生機可言。
“是蒙軍?”
目光微凝,宋子介立時注意到戰船之上的旗幟乃是熟悉的蒙軍旗幟,聲音驟然拔高:“究竟何人,敢在此假冒我軍,做這狼心狗肺之舉?”話甫落,身形如電一般射入黃河之上,只見腳下輕點,濺起道道漣漪,朝著遠處戰船掠去。
戰船之上,那些士兵眼見有人竟然憑虛御空,臉色駭然之下連忙取出手炮、弓弩,但是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扣動扳機,宋子介已然出現在戰船之上,素手一揮便將眼前子彈、弩箭盡數擋下,旋即落在戰船之上。
但是等他聚目看向眼前之人,身形又是愣住,張口問道:“塔海?你在做什么?”
“宋子介?”塔海亦是一愣,旋即送了一口氣,回道:“我還以為你乃是負責把守潼關的王著呢。”復有恢復笑容,揮手讓旁邊士兵收起兵械,然后朝著宋子介走去,訴道:“不過今日你既然再次,那便助我將這些人滅掉這些人吧。”虎目一掃黃河之上的眾人,口中之話卻是透著猩紅之色。
宋子介卻是臉色異常嚴肅,低聲問道:“他們?是赤鳳軍嗎?”
“嗯!不是!”塔海神色一愣,旋即搖了搖頭,回道。
宋子介神色更是冷肅,又是問道:“既然不是赤鳳軍,那你為何在這里殺他們?”
“他們乃是逃難之人,因為受到赤賊蠱惑,所以準備逃到關中。我若是讓這些人走入潼關,那赤賊的實力便會增加一分,到時候我等若要殲滅赤鳳軍,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奉察罕之命,自然不可能允許這些逃難之人踏入關中,成為赤賊的一員。”塔海眉間緊蹙,開始解釋了起來。
只是他越是解釋,宋子介的臉色便越來越難堪,從之前的鮮紅,到之后的無色,等到聽完之后臉上早就失去了血色,變成了慘白。
“這,怎么可能?那將軍派我來,又是為什么?”
細想史天澤之前命令,宋子介已然帶著幾分質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此行是否應該。
“今日派你前往河中府,其目的便是為了制造混亂,將潼關徹底控制在我們手中。唯有如此,我等才能夠徹底封鎖赤賊,令其難以獲得外界資源。”
一詞一句,當初他還是興高采烈,以為乃是自己立功時候到了,但且看如今塔海所行,只怕這其中藏著的東西更多,而且多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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