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莊。
曾經小小的村落,如今卻擠滿了人群。
除了寥寥幾個房舍,其他的地方全都擠滿了人,不管是那山坳又或者是大樹之前,只要稍微能夠遮風避雨,全都被人給占了。
一步踏入此地,無數到目光便充滿期頤的看向商逸,面對這些祈求的眼神,商逸卻是充滿著失落。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商逸低下頭,感覺自己的身體充滿著無力感。
“唉!”
似是早有預料,眾人也沒有說什么,目光依舊黯淡,只留下一聲嘆息。
元軍、黑炭軍、華夏軍,不管是面對誰,他們都是最卑微的存在,是隨時隨地可以被拋棄的對象,便是想要向其中一方祈求保護,都必須要畢恭畢敬,沒有半點的尊嚴。
沒辦法,名為戰爭的馬蹄會將一切都給碾碎。
“逸兒,這不是你的錯。”
眼見商逸回來,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來,蒲扇大的手掌摁在商逸的肩膀上。
他叫做商凌,乃是一位商人,只是因為元軍的到來,所以被迫舍棄襄陽城中的財產,帶著自己的妻兒一起離開襄陽,打算投奔均州。
但是情況大家也知曉,因為杜彥圭所采取的新政策,商凌還有劉家莊數萬流民全被關在城外,只能靠著自己攜帶的一些糧食度日。
至今也有十來日了,若是繼續下去,少不得會鬧出饑荒來。
面對這種狀況,商逸實在是忍受不住,便仗著自己也曾經學過一些武術跑到均州城內,打算強迫杜彥圭打開城門,而結局也如同大家所見到的那樣,什么也沒有做成功。
商逸身軀一陣,雙目濺出幾滴淚水:“父親。孩兒無能,未能如愿勸說均州開城。”
“沒關系。你既然有這個心思,那就足夠了。”商凌笑著安慰道。
商逸緊抿嘴唇,又道:“可是母親呢?她現在已經身染重病,若是無法醫治的話,只怕就會——”話語止住,之后的事情商逸也不敢繼續說下去,生怕這事兒變成事實。
“也許,這就是命吧。”商凌神色黯然的回道。
他這一輩子顛簸流離,見到了太多的事情,早就沒有商逸這般的斗志。
“父親!”
商逸驀地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商逸,喝道:“我不相信命,更不相信母親會這樣逝去。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救會母親。”
“我又何嘗不是?但是逸兒,就目前這種狀況,你覺得可能嗎?”商凌搖著頭,眼中滿是擔憂的看著商逸。
先前時候他未曾見到商逸便感到害怕,生怕自己也許就此再也無法見到商逸,如今商逸重新出現,他實在是不想自己的兒子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商逸咬住嘴唇,嘴唇也被咬出血痕來:“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不可能?”對于父親的表現,他估計也是有些厭惡,只因為自己的父親竟然這般懦弱,心中決心一下,直接回道:“而且師傅也跟我說過了,他也去尋找解救的方式,絕不會讓母親就此消失。”
“丁博嗎?”商凌目中透著擔憂,問道:“我不是說了,讓你莫要跟他身后,你怎么有去找他了?”
商逸回道:“還不是父親太過懦弱,要不然我為何去找師傅?而且師傅人很好,不僅僅贈藥給我,讓母親得以延續生命,更是教我各種武功,讓我能夠在這亂世之中生活下來。要不然,我如何能夠活下來?”
“這——”
眼見兒子心志堅決,商凌欲言又止。
這時,商逸露出幾分惱怒,喝道:“只可惜這一次沒成功,卻是讓師傅失望了。下一次,若是有下一次的話,定然不會讓師傅失望。”說罷之后,他便向商凌辭別,然后便離開了此地,去尋找丁博。
目送兒子就這樣離開,商凌心中有些失落:“唉。希望你能夠安然無恙。”
面對商逸這種表現,他也只能這樣的祈禱。
另一邊,商逸自辭別商凌之后,也來到了附近的山頭之上。
一如他所想的那樣,正有一人立于峭壁之上。
商逸躬身一拜,訴道:“這一次徒兒讓師傅失望了,未曾順利讓那均州知州打開城門。”
“沒事。那均州本就是華夏軍前線之地,豈是輕易就能打開的?你若是成功了,那才讓我感到奇怪。”丁博這才轉過身來,在朦朧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出來他的身材相當高大,乃是正宗的北方人體型,要比商逸要高上一個頭來。
商逸面露難色,又問:“若是這樣,那又該如何才能夠讓我媽媽,以及這里的百姓順利進入均州,并且安然活下去?”
襄陽如今面臨元軍圍剿,自然是不可能考慮了,而那元軍則是兇殘成性,前往那里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唯有均州才是適合的地方,往日時候也是襄陽之人逃難的首選之地。
只是自杜彥圭到來之后,這均州便徹底封鎖,其他人根本就難以進入其中。
“說實在的,這個我也不知曉。”丁博搖搖頭,顯出一副為難之色來。
商逸有所失落:“你也不知曉?若是這樣的話,難道讓這里的百姓就這么白白犧牲嗎?”雖然有所節省,但根據儲存的糧食來計算,他們頂多只能夠支撐半個月,半個月過后的話,那就會陷入饑荒之中。
若是陷入饑荒之中,那究竟會發生什么,可就誰也不知道了。
丁博語帶黯然,回道:“這個我當然清楚。但是我不是讓你去均州了嗎?”話音一轉,他卻是帶著齏粉困惑,直接問道:“對了,那均州知州是誰?他竟然讓你安然回來,這倒是讓人感到稀奇。”
“聽人說,此人叫做杜彥圭,今年四十來歲,有著相當豐富的地方治理經驗。”商逸回道。
對于那杜彥圭,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方面是對其行為感到厭惡,另一方面也是敬佩其敢作敢為的勇氣,冒著得罪另外一些人的威脅來保護一些人,這種行徑說不上正義,但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丁博念了一句,訴道:“他叫杜彥圭嗎?難怪這么難纏!”后面一句卻是細微的讓人難以聽到,便是商逸也未曾察覺到。
商逸點點頭回道:“沒錯。而且此人實力也不弱,便是我傾盡全力的一擊也無法擊破其護體罡氣。若要說服此人的話,實在困難。”能有這般修為的,商逸只在自己師傅身上見過,而華夏軍隨便一人就有這般修為,實在是讓人吃驚無比。
“那是當然。畢竟長安之內武學昌隆,他既然能夠成為知州,當然有些手段。”丁博回道 商逸眼見父親竟然夸獎對方,不免感到不忿:“那又如何?他不開城門,讓我等在這里忍饑挨餓,算什么清官?不管如何,我定然要打破城門,進入其中。”
此時此刻,商逸已然下定決心,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要讓此地百姓進入均州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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