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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聞火災赤賊再現,陷害出長卿遭劫

  命令下達,王著立即便領著麾下三百騎兵直奔而出,準備將那宇文威抓捕起來。

  一路上驚擾百姓不算,王著總算是將宇文威的地方團團包圍,而在確保安全無虞之后,方才自戰馬之上下來,走入宇文威下榻的酒樓之內。

  孰料等到王著踏入酒樓之中,就聽到那宇文威俯身一輯,朗聲說道:“在下宇文威,拜見叩見大人。”

  “你便是宇文威?”王著皺起眉梢,略有詫異。

  先前他以為當知曉自己前來之后,此人應當是淚流滿臉、痛哭流涕,熟料現在看來,宇文威此人卻是坦然自若,不丁不八的立在原地,更無半分狼狽之色。

  如此氣度,當真不凡!

  “正是在下。”宇文威欠下身子,卻是指了指身邊酒桌,緩聲訴道:“而且知曉乃是大人所來,小子特意備好一桌酒菜,就等著貴客到臨。”

  “等我?你這人倒也有趣,居然和別人不一樣,一點都不怕我。”王著微微一哂,撩起身前官袍,便做上那早已準備好的酒席之前。

  宇文威搖搖頭,卻將準備好的茶端起來,對著王著便是敬道:“大人若要殺我,無須和他人訴說,自有人拿我腦袋。但大人卻親率麾下至此,縱使是問罪于我,也不過是為了公事公辦罷了。若是這樣,我又何必逃走,反而讓大人難堪?”

  “你這話倒是中聽。”王著亦是端起酒杯,并無絲毫遲疑,便一飲而盡,復有抬頭看著眼前老者,問道:“說吧,你特意設下此宴,究竟有何同意?”

  若是別人,見到他們蒙古大軍過來,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又豈會如眼前這人這般神情自若,甚至還說出這般慶幸的話。

  如此表現,自然讓王著倍加在意,想要知曉眼前之人,究竟有何底牌,居然敢如此面對他們這群豺狼虎豹。

  宇文威放下茶杯,不禁搖起頭來,遲疑道:“實不相瞞。在下其實有生命威脅!”

  “生命威脅?莫不是我?”王著身子一僵,放下手中筷子,又問。

  “自然不是大人您了。”宇文威面有難色,旋即回道:“實不相瞞,不知將軍可曾聽到過赤賊?”

  “赤賊?”王著神色一凝,立時緊張起來:“是他們嗎?”昔日時候,赤鳳軍所掀起來的那一場浩浩蕩蕩,自潞州一直席卷整個中原,甚至險些波及到中都府。

  這聲勢浩蕩的叛賊,他如何未曾聽到過。

  只是自數月之前,赤鳳軍被蒙哥和忽必烈于靜海剿滅之后,其聲勢便消聲滅跡了,不再被眾人所知。

  眾人也以為自此之后,赤賊應當是已經被徹底剿滅,所以也放下心來,安心的過上好日子。

  而蒙古也終于能夠騰出手來,著手解決李璮叛亂以及南朝軍隊的進犯,雖是戰事依舊但也再也沒有往常時候那般的激烈了。

  孰料今日,他卻又聽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兒。

  “沒錯。”宇文威緩聲訴道:“至于具體的原因,便是因為我發現了他們所收藏的寶藏。”

  王著又驚:“寶藏?沒想到你居然得到了赤鳳軍埋藏的寶藏了?”

  傳聞之中,這赤賊一路橫掃,沿途不知道多少豪奢家族為之遭殃,而在靜海一戰之后,蒙軍所繳獲的東西卻寥寥無幾,除卻了一些銃槍、火炮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所以有很多好事者便懷疑了,以為赤鳳軍將所得寶藏藏在某個地方,以待日后發掘。

  而其中具體的過程,更是描寫的惟妙惟肖,幾乎讓人以為這便是真事兒。

  “正是。”宇文威露出一絲驚懼,細細說道:“當時候我剛剛從家鄉逃難,準備前往中都府的時候。豈料路途之中遭遇到赤鳳軍圍殺,無奈之下便在身邊奴仆的保護下一路逃跑,孰料后來卻被他們抓住,并且充當苦力,押往一個山谷之中挖掘坑洞,作為埋藏寶藏之用。”

  王著訴道:“若是這樣,以你這般身子骨,如何能夠逃出來?”

  “說起來你也不信。”宇文威蒼老臉頰之上,也浮現出幾分劫后余生的慶幸來:“當挖好之后,那些赤賊準備將我們全都滅了。幸虧我機警,提前準備了一個坑洞躲起來,卻未曾被他們找出來。之后發生的事情你們也明白,那些人全部在靜海一戰之中盡數隕落,而我也趁著那個時候逃出此地。”

  “若是如此,你這經歷倒也傳奇。”

  “雖是如此,卻也滿是心酸,不說也罷。”

  “若是這樣,那你為何說自己受到威脅?而且聽你所言,那赤賊還活著”聽到這里,王著卻是熄了先前怒火,更見到宇文威白發蒼蒼,不免觸景生情,心中更是不忍。

  如斯年歲,卻是遭逢這般變故,讓旁人聽了莫不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宇文威嘆氣回道:“唉。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前往中都的時候,被一位赤賊給認出來了。那人乃是赤賊之中負責人事的,他認得我曾經被指派前去埋藏寶藏。為了找出寶藏的埋藏地點,他便率領麾下余孽,一路追我企圖將我擒下來,好追問出寶藏的埋藏地點。”

  “所以你就一路逃到此地?企圖借助這里的力量,好保護自己?”王著不免唏噓,看著眼前耄耋老者,更是唏噓不已。

  以一介年近天年的歲數,卻屢次經歷如此之多的經歷,更不知曉又究竟糟了多少罪。至于為何他身邊只有一侍童,并無其余人護持,只需一想這混亂世間,更是可以了解到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無奈之處。

  宇文威頓感心酸,溝壑縱橫的老臉之上,布滿淚水:“沒錯。我也不過一介布衣,便是和列位大人說了,只怕你們也不相信。故此我只有四處散播錢財,期頤能夠借此讓列位大人知曉,好讓我避免遭受那赤賊戕害。至少也可以在這里頤養天年,不至于臨亡時候,更無人祭拜燒香。”

  “若是這樣,那我養你。”

  王著立時回道,旋即便自座位上走下來,對著宇文威便是恭敬一拜。

  對待這位如同他父親一般年齡的老者,王著實在無法忍受他被人脅迫,故此便做出這番動作來。

  孰料正等他準備回去時候,一騎忽然飛奔而來。

  王著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城南處!存儲糧食和布匹的倉庫被人襲擊了。”這騎兵立時回道:“而且他們在攻打倉庫時候,口中更是吼道‘凈火焚世、驅逐韃靼’的口號。”

  王著頓時喝道:“果然是赤賊。”

  之前聽聞宇文威談及此事,他尚且以為這里面或許有假,但如今聽到這赤賊消息,心中已然信任許多。

  “這幫子赤賊,就知道鬧事,難道就不能稍稍安穩一下嗎?”

  低聲咒罵一句,王著吩咐屬下好好照看宇文威之后,就立即領著屬下士兵一路朝著城南倉庫之處奔去。

  畢竟那倉庫可是存儲著準備運往前線的糧食,若是被這赤賊給燒了,皆是蒙哥怪罪下來,自阿合馬以下所有人,全都會被牽連進去。

  到時都一個殺頭的罪名,可是跑不了了。

  由此,王著對赤鳳軍更是充滿憤怒,對宇文威說的話更是相信數分:“那些赤賊,果然還沒死絕。還在暗中躲藏,隨時隨地都準備伺機而動!”

  “追殺”宇文威如是,燒毀倉庫如是,每一樁事件背后,全都藏著赤鳳軍的影子。

  這些赤鳳軍,什么時候才有消停的時候?

  倉庫之前,阿合馬乍聞消息,已然來到此地。

  只見眼前倉庫,早被人用火炮轟出數個碩大的洞口,自洞口之中數道濃濃煙塵直入云霄,整個磚砌的房子被燒的通紅通紅的,甚至因為經受不住溫度,整個墻壁都開裂了。

  從那裂開的縫隙之中,更是不斷的有火舌從中吐出來,稍不注意就將那躲閃不急的士兵卷入,化作一句哀嚎的移動火炬。

  旁人見了,更是害怕,絲毫不敢靠近,只能任由他們被火徹底燒沒。

  見到別人如此,其余人更是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而自己無能為力。

  因為這里火勢太過強勁,更是燒得人滿臉大汗,幾有置身于三伏天的時候。

  而等到這火焰燒得旺盛的時候,這倉庫更是“轟隆”一聲,整個倒塌下來。

  卻是其中的房梁也被這大火給燒得坍塌下來,將里面的糧食等物資全數埋住,更讓人欲哭無淚。

  這里面,可都是送往前線,讓蒙古大軍得以征戰天下的糧食啊。

  但是現在,它卻被人一把火,燒的是干干凈凈。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阿合馬但見眼前場景,只感覺自己心臟也似被掏出來,放在火上烤一下。

  他就像是一只老虎一樣,在原地來回走動,看著眼前一排排之人,更是感覺內心滿是惱火,張口便是怒吼:“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讓那些赤賊混入倉庫里面,將糧食全都燒了?”

  “啟稟大人!”

  秦長卿看著無奈,立時走上前來說道:“依我看,現在最要緊的是救火。若是任由這火災繼續,只怕其中糧食就要被全數澆滅了。”

  阿合馬輕哼一聲,喝道:“那你還不快去?”只感覺火舌甚旺,他不由得朝后退后數丈,以免自己被卷入這火災之中。

  至于身邊護衛,更是不敢松懈,全都是一臉警惕看著周圍,以免還有赤鳳軍余孽冒出來,讓他也置身于危險之中。

  秦長卿搖搖頭,只好褪去身上長袍,卻自旁邊提著一個木桶,領著自己麾下士卒一起上陣,將那井水、湖水什么的全都聚攏起來,全力以赴將這大火撲滅。

  火災已經產生,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壓制以及撲滅火災,以免這損失繼續擴大。

  正逢王著領著麾下兵馬回來,他見到倉庫這般模樣,也率領麾下兵馬一起加入。

  阿合馬卻左思右想,總感覺有些不妥,便道:“你們兩人在負責撲滅這里的火災。我先行離開這里,那赤賊還有余孽尚存,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稟報殿下,向他道明緣由。”說罷,已然不顧眼前兩人,便領著麾下人馬離開此地,又是重新回到府衙之內。

  王著、秦長卿兩人面面相覷,雖敢心中惱火至極,然而眼下救災緊要,自然不敢懈怠,身兼士卒一起上陣,務求能夠撲滅火災。

  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這火災終于在傍晚時候,被徹底遏止住,直到確定沒有一絲一毫火星之后,已經是第二日清晨時候了。

  阿合馬早已離去,而在這火災現場之上,也只剩下王著、秦長卿兩人罷了。

  他們兩人因為撲滅火災,身上全都布滿灰燼,看起來就像是剛從煤堆里面走出來一樣,渾身烏漆嘛黑的。

  雖是慶幸撲滅火災,但是兩人一想到阿合馬那桀驁性情,便不免露出幾分不滿來,然而對方畢竟是自己上司,他們也不能說什么,只能各自回到家中洗洗睡覺,直到傍晚時候方才醒轉起來,然后被阿合馬召喚到府衙之中,說是要商量今日的事情。

  兩人各自茫然無措,只好走上府衙之中。

  “關于今日之事,你們有什么見解?”阿合馬高踞座位,依舊那般桀驁,透著怨毒瞧著兩人。

  秦長卿俯身回道:“啟稟大人。以我看法,那倉庫之所以遭逢襲擊,便是因為兵力薄弱,故此為赤賊所乘,將其徹底焚毀。若是當初有王著在,那赤賊斷然不敢輕舉妄動。”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責我不應該擅自調集士兵,擒拿宇文威嗎?”阿合馬卻感面皮發熱,更感覺堂下眾人瞧著自己的目光之中充滿不屑,憤怒之下,立時喝道:“依我看,定然是你這廝暗中勾結赤賊,故此將軍中重情泄露出去,否則那赤賊如何能夠闖入中都府之內,燒了倉庫?”

  咬牙切齒,他的神色似是已經篤定了,這其中就是秦長卿在作祟。

  秦長卿頓感愕然,正欲爭辯。

  孰料身邊兩位侍從一起出手,立時便將秦長卿雙臂抓住,兩人一起用力,立時讓秦長卿雙膝跪倒在地,再無掙脫的余地。

  如此變動突然發生,就連王著也是猝不及防,只感覺一臉茫然,混不知眼下究竟發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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