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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梅耶爾的決定

第407章像瑪莎和弗蘭這樣的女人,見慣了社會險惡,也清楚什么樣的男人才會無緣無故給錢送她們回家。所以賣身十幾年的瑪莎欣然接受了邀請,而弗蘭選擇了拒絕,直到梅耶爾又掏出了20法郎  “我是報社記者,我沒有惡意。”梅耶爾拿出了巴黎新刊的記者證,“我只是做個采訪,采訪完我就下車。”

  錢幣的金屬香氣勾起了瑪莎的興趣:“只是采訪就給20法郎?”

  剛坐上駕駛座的車夫也忍不住喊道:“要不您也采訪采訪我,我要的不多,再給我5法郎就行了。”

  “我只采訪她們。”

  即使如此,弗蘭也不以為然:“兩個窮女人,還是上了年紀的窮女人,有什么好采訪的?”

  “瑪莎!那可是20法郎!”

  “5法郎給車夫當路費,同時希望您忘記這趟生意。”梅耶爾摘下帽子,撣去了上面的灰塵,“剩下的20法郎你們平分,作為回答問題的報酬。”

  “嗯?問問題?”

  采訪這樣的高級詞匯總會隱去一些關鍵東西,剛才還很有興趣的瑪莎頓覺不妙,把挪進去的屁股又重新挪了出來,“你要問什么問題?”

  “我先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能說,有些人的名字也不能說。”弗蘭搶在了瑪莎之前,和這位記者朋友約法三章,“我們只能聊卡維醫生一人的事。”

  至于現在,答不答應又有什么關系呢。2050,每人能分到35法郎,足夠支付一個多月的房租。對方也說了是記者,只想知道一些情況,并不想揭穿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瑪莎在貧民區待久了,許久沒見過這樣的有錢人,警惕的坐姿瞬間又變成了晚上才有的風騷模樣。

  早在他掏出20法郎的時候,弗蘭就已經心動了。就算是年輕時候賣力工作的日薪也到不了2個法郎,在如今連填飽肚子都困難的時候,每人10法郎的報酬太過誘人。

  “我明白。”

  “這是個好問題。”瑪莎噗嗤一聲笑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真的綁架。”

  “是啊,我也這么覺得。”

  梅耶爾聽笑了:“他可是被你們綁架,怎么聽你們說著像在度假一樣輕松愜意。”

  她的過激反應讓梅耶爾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卡維被綁架必定和她們有關。自己接下去的反應會決定整件事情的走向,必須慎重:“我沒有惡意,也不想做所謂的‘英雄’。我只希望了解一些情況,一些真實發生在某位先生身上的情況.”

  梅耶爾馬上猜到了她的職業,拍拍她的大腿,把她哄進車廂,然后又看向弗蘭:“你呢?上車么?”

  “在他眼里?”瑪莎接過煙,點了煙頭,塞嘴里呼了一大口,“說得夸張些,在他眼里,來我們這種地方可能是來體驗生活的,或者純粹是想看看我們這些人能鬧出什么名堂?”

  “在我們眼里,那應該算綁架,畢竟信都寫了,人也一直關著。”瑪莎解釋了一句,忽然問道,“你有煙么?”

  “也不輕松吧,住我們那地方,只有張破破爛爛的床,吃的也不太好。”瑪莎過了煙癮,話也說開了,“不過他這樣的大人物也沒說什么,還找我們開起了診所。”

  最后是個疑問句,問的對象是弗蘭。

  梅耶爾看上去頗為通情達理,提問也顯得很克制:“首先要問的還是卡維醫生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

  見她沒有反感“綁架”這個詞,梅耶爾心里有了底,至少自己追查的方向是對的,昨天的稿子也沒問題:“這是什么意思?你可把我搞糊涂。”

  說完,他又掏了衣服內側口袋,露出小半截鈔票。1

  金錢收益帶來的僥幸心理已經占了上風,即使理性再掙扎也沒用。見到紙鈔后的弗蘭沒再猶豫,很快就在車夫的催促下上了馬車。

  但她答應過萊克斯,所以才克制著沒上車。

  這次是紙幣而不是硬幣,最小也有50法郎,而更大概率可能是100法郎!當然,對梅耶爾這樣穿著打扮的體面人來說,能拿出紙幣就必然會有那么多金幣,只是懶得帶在身上罷了。

  “額,有。”梅耶爾掏出煙盒,遞了一支過去,“那在他眼里呢?”

  梅耶爾筆尖一頓,還以為自己沒聽清:“說什么?”

  “診所,就是小醫院,我們做他的護士,他幫著看病做手術。”弗蘭看了他一眼,“對對,我們當時就和你現在的表情一樣。”

  即使護士的社會地位并不高,也依然屬于女性中的高級職業,是只有少數女性才有資格做的工種。要是放在50年前,護士隊伍里都能經常看見貴族女性的身影。所以,當卡維讓她們洗手上臺幫忙的時候,兩人都非常激動。

  “我只是有些驚訝竟然在那種地方開診所”梅耶爾壓著興奮的表情,重新把話題拉回到綁架上,“聽說他是被你們從火車站劫來的。”

  “應該是吧,10號還是幾號來著?”瑪莎回憶道,“反正這天晚上我剛接了個客,累得夠嗆。”

  “是10號,卡美伊太太都是這個時間上街找洗衣工,我記得很清楚。”

  確定了時間和地點,梅耶爾想進一步確定具體位置,可惜兩人都守口如瓶:“這屬于保密內容,記者先生。”

  “那好,我換另一個.”

  車夫遵從了梅耶爾那枚5法郎銀幣的要求,駕著馬車自主宮醫院門口開始,就沿著主城區外圈閑逛著。但因為他原本就知道瑪莎和弗蘭上車的位置,為了減少回程時間,他總是在貧民區周圍兜圈子。

  當梅耶爾結束采訪下車的時候,所在位置離卡維被關的地方只隔了兩條街。一條是環繞在富人街區東北外沿的奧菲拉街,一條就是中國街。

  至此已經不需要再猜了,卡維必然是被送去了梅尼蒙當,一個介于黃色與藍色之間的龐大工人街區。

  這里到處是纏滿爬山虎的破舊平房、帶有些許艷色的野草和灌木,以及不同于嶄新大馬路的磚石小路,自帶一絲吸引孤獨藝術家們的寧靜色調。

  或許那些見慣了大排場喧囂的富人們,身處此情此景會覺得是個足以慰藉嘈雜心靈的休憩之所。但對常年生活在這里的人們而言,微博工資所帶來的貧苦可能更要命一些。

  梅耶爾很清楚這兒是什么地方,不愿久留。

  他需要沿著奧菲拉街向西南方的市中心一路尋找另一輛馬車,然后帶著近百法郎換來的新聞材料,給按部就班的輿論環境一個小小的震撼。

  “除了開診所有點離奇之外,時間、地點都符合邏輯,應該不是編的。”

  “那些信寫得也很真實,綁架的人確實不怎么聰明關鍵是他們為什么不直接讓卡維寫下代理人證明,直接去銀行提錢呢?”

  “.算了算了,都是群笨蛋,不然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對,稿子結尾就這么說.”

  就在梅耶爾自言自語地給即將問世的爆炸新聞打草稿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從他眼前閃過,很快鉆進了街邊一家小酒館。

  “羅切斯特?他怎么會在這里?”

  梅耶爾好歹也是巴黎新刊的記者,自然認識這位公主身邊的紅人,見過他更是不足為奇。但想要記住這張臉,并且在有意遮擋面容的情況下認出這張臉就需要一些交情了。

  正巧,他的好友泰奧菲勒戈蒂埃就是公主沙龍的管理員,早在隆尚賽馬場露面之前,梅耶爾就見過并且采訪過了羅切斯特。當時那篇采訪稿就刊登在巴黎新刊的頭版,引來不少人的目光。2

  好朋友肯定談不上,但在巴黎,梅耶爾確實是少數幾位和羅切斯特攀談過的人之一。他很清楚瑪蒂爾德維持愛情的“手段”,羅切斯特想單人外出并不容易。

  所以一見到匈牙利人出現在這兒,他就覺得奇怪。

  梅耶爾本來就是社交圈記者,寫“貴圈真亂”才是他的主業。現在又一個驚爆人物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他很難當做沒看見。

  類似“貪多嚼不爛”的想法剛出現在腦海里,就被梅耶爾揉成團,當成垃圾拋到了腦后。沒有記者會嫌新聞多,他要擔心的只是梅尼蒙當街區的治安問題。

  這里是巴黎第二十區,主要的移民聚集區,也是廉價勞動力聚集區。

  就像原警察局長謝巴斯托標注的淡藍色那樣,這里的危險極少危及性命,但被人撈走錢包,扒掉衣服,或者像卡維那樣被人當成肉票綁在地下室里好幾個星期,靠干硬的過期面包充饑,還是太難受了。

一邊是社交圈重磅新聞,就算不是新聞也能成為很好的威脅把柄,另一邊則是單純的財產安全  到底進還是不進?

  梅耶爾沉思許久,見羅切斯特一直沒出來,便慢慢走向小酒館。門框上木質告示牌上被歲月侵蝕的字母終于拼出了清晰可見的字樣:“煎兔肉、啤酒和葡萄酒,齊聚木鹿酒館”。

  他想往里看看,看看羅切斯特在干什么,然后再考慮進還是不進。

  “你是來喝酒的?”一個女人聲音從他腦后猛地竄了出來,“還是來找姑娘的?”

  梅耶爾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是個有些不耐煩的女招待。她盤著頭發,涂滿了濃妝,但還是留了些雀斑在外面:“進去坐坐吧,我們的啤酒非常不錯的。”

  “我我找人。”

  梅耶爾沒想好借口,隨口說了一句,誰知剛才還在陪笑的女招待瞬間變了副嘴臉:“找人?該不會是來找女人的吧。找女人就往后走,過了那條街就能看到一家不錯的,一晚上只要2法郎。”

  “不是,我是找朋友.”

  說話間,梅耶爾摘下帽子,用帽檐擋著半張臉,又往酒館里望了兩眼,沒看到羅切斯特。沒等他反應過來,女招待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不進去也別影響我們做生意,要不然老板又要罵我了!”

  梅耶爾踉蹌了兩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趁機會再次確認羅切斯特不在后,拉著女招待問道:“你剛才看到一個穿戴整潔的漂亮男人走進去了么?”

  “漂亮男人?有啊,去二樓了。”

  “二樓.”

  梅耶爾抬頭看了眼木質招牌上的幾扇窗戶,點點頭:“好,給我來份煎鹿肉和你推薦的啤酒。”

  此時酒館二樓,羅切斯特正站在房門邊,看向樓梯口。

  房間里還有兩男一女,女的安靜地在角落里坐著。兩個男的穿著黑色大衣,一個微微掀開窗簾看著樓下,另一個則連喝了兩口剛送來的啤酒,一時沒忍住全吐了出來:“什么招牌啤酒,酸的!和馬尿一樣!!!”

  “卡士柏先生,有事兒趕緊說,說完我就得回去。”

  卡士柏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笑著說道:“我找你自然是為了那件事。”

  “我已經和公主提過了。”羅切斯特說道,“她說會支持我的想法,但怎么做并沒有說。我也不可能明著讓她去找拿三把事情挑明吧,那也太明顯了。”

  “干得不錯。”卡士柏像個孩子一樣拍拍手,問道,“樓下那個是找你的吧,是誰?”

  “一個記者。”羅切斯特嘆了口氣,“我已經夠隱蔽的了,找的還是沒人會來的20區,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要幫你解決么?”

  “別,千萬別,他可是著名記者,死了很麻煩的。”羅切斯特連忙說道,“法國不是普魯士,秘密警察遍布巴黎,只要你這里稍稍做些動作,他們馬上就會把你們全揪出來。”

  “我也沒說要把他怎么樣啊,你那么緊張干嘛。”卡士柏把手帕捏成團重新塞進口袋里,忽然看向角落里的女人,“阿耶莎,你那兒怎么樣了?”

  “挺好的,莫拉索伯爵和夫人都對我不錯。”阿耶莎也和羅切斯特一樣,時間很緊張,“沒事兒的話我現在就得回去,哦,對了,馬車的車錢得給我,女管家管錢管得很嚴。”

  卡士柏對兩人的表現都很滿意,這次找他們過來除了述職之外,也有些別的事兒要聊:“你們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我對你們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最近我收到消息,匈牙利方面似乎有人在刻意接近你們這種人。”

  “我們這種,這種人?”羅切斯特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什么叫我們這種人?”

  “我們有什么好接近的?”

  “談判不順利,有些家伙就想耍些盤外招。”卡士柏沒明說,只是告誡道,“用你們,給你們重新做人的機會,也是托了伊麗莎白皇后陛下的福,誰讓她喜歡漂亮的匈牙利人呢。”

  “我明白。”

  “我也明白。”

  “所以,別給我耍花招。”卡士柏問道,“最近有人給你們送信么?匈牙利語寫的那種信,有么?”

  羅切斯特臉色沒什么變化,但放進口袋的右手卻緊緊捏著內襯,搖搖頭:“沒有,我每天不是待在公主的莊園里,就是待在她的畫室里,哪兒有機會接觸其他人。”

  “我也差不多,女仆工作很累的。”

  卡士柏見他們這么說了,倒也沒繼續刁難:“既然這樣,那就請便吧。回去后記得我說的話,如果有人送來些不方便的信件,請第一時間交給我。”

  “知道了。”

  羅切斯特和阿耶莎離開房間后,假裝是姐弟倆相逢的樣子,匆匆下了樓。解釋并不難,梅耶爾也不至于和這位公主身邊的大紅人一般見識。只要別太過分,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畢竟還指望著他給自己爆料呢。

  “卡士柏先生,他們不老實啊。”

  “確實都是人才,沒有枉費米克老師的一番挑選。”卡士柏重新拿起剛才喝了小半杯的啤酒,又往嘴里灌了兩口,“這酒就和他們一樣,一股子匈牙利人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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