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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菲利克斯

  第二天一早,卡維起床后就給希爾斯回了一封信。1

  先是肯定了他的工作,然后跳過西線那些事兒簡單說了自己的情況。其次就是關照一些必須注意的事項,比如是否已經在奧爾米茨之后的安全區域設立了康復療養所,一旦要塞失守是否已經選定了撤離路線。

  最后就是傳染病方面的問題,大量傷亡下,細菌滋生,必須時刻小心要塞內出現瘟疫。

  寫完信后,他并沒有選擇去翻書,而是穿上正裝,戴上禮貌,去了一趟霍夫堡。他以自己中將的身份又一次破格進入了皇宮,見到了弗朗茨。

  本來戰爭就嚴峻,前線殊死搏斗,后方的指揮部也一直沒好好休息,卡維不該隨隨便便去見他。但考慮到埃德姆事關整個戰局,情況不容樂觀,手術難度也大,必須要事先告知弗朗茨。

  卡維在侍衛長的帶領下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站正,脫帽:“國王陛下。”

  “你可算回來了。”弗朗茨的臉色不太好看,但見到卡維后還是擠出了點笑容,“見過埃德姆先生了?”

  “恩,昨天下午到的維也納,已經見過他了。”

  “來來,坐,別客氣。”弗朗茨站起身,和卡維一起坐上了沙發,然后對侍衛長說道,“去給卡維醫生泡杯咖啡,不要奶和糖。”

  “是。”

  見侍衛長離開了辦公室,弗朗茨這才問道:“你寄來的信我已經看了唉,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西線戰事的變化實在太快,我們反應不及,等撤退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纏上了。”卡維簡單說起了剛過去的奧塔卡小鎮,還是給予了護衛隊極為正面的評價,“阿雷斯塔和他的小隊成員是帝國最優秀的優秀士兵,至死也沒有想過投降。”

  “確實是帝國的驕傲,我會給他們立碑的。”弗朗茨嘆了口氣,看上去有些累了,“算了,先不說這些傷心事了,還是聊聊那位法國老畫家吧。”

  “這正是我前來拜訪的原因。”卡維說道,“從問診和之后的實驗室檢查來看,他應該得了尿路腫瘤。大概率是膀胱癌,當然也有腎癌的可能性。”

  “腫瘤”

  這是弗朗茨唯一聽得懂的疾病,因為腫瘤就代表了痛苦和死亡,不用過多解釋。當然,這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對的疾病:“你能確定?”

  卡維點了點頭:“我能確定。”

  “這兩個腫瘤能否手術治療?”弗朗茨還是心存希望,“就像給朱斯蒂娜做的手術一樣?”

  “手術肯定能做,但過程很復雜。”卡維說道,“畢竟是內臟器官,不是皮下組織,損傷會非常大,手術時間很可能要3個多小時。他已經60多歲了,能不能撐到下手術臺都得打個問號,而下手術臺只是全手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麻煩。”

  “要算手術時長的話,路德維希老元帥不是也撐過來了么,看上去他的癥狀還嚴重一些。”

  “這不一樣,老元帥是骨頭,他是腹腔內的重要臟器,完全不一樣。”

  卡維搖搖頭,“從難度上來說,這臺手術和之前廣場那臺差不多。但費爾南畢竟夠年輕,身體底子也好,但就算這樣,我依然覺得他能活下來算是個奇跡。”

  弗朗茨感覺自己雙手捧來的籌碼忽然間變成了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心里滿是牢騷:“他只是尿里帶了點血而已,平日里醫生還做放血治療的,怎么忽然就”

  卡維能聽出他的疑惑,這不是不信任,只是顧及病人身份,作為一國之君無法輕易下決斷罷了。

  他很能理解這種心情,與其讓弗朗茨為難,還不如主動提出對方心里的想法:“我對自己的診斷很有信心,但埃德姆老先生情況特殊,在診治方案上不可能只聽我一個人的。如果陛下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召集其他醫生來會診。”

  這不是卡維在逃避責任,只是一種規避風險的必要舉措而已。

  這時,侍衛長端著咖啡敲門進了辦公室,正巧也給弗朗茨一個考慮的時間:“其實法國那邊已經這么做過了,大家各說各的,沒得出什么實質性的結果。要不然埃德姆也不可能聽從朱斯蒂娜的話,就這么急匆匆地跑來維也納。”

  卡維拿起咖啡杯喝了兩口,笑著說道:“如果我們得出了治療方案,不正說明奧地利的醫生比他們強么。”

  法國是老牌強國,和奧地利之間也算老冤家了,能在醫療層面壓住對方是弗朗茨樂于見到的:“話是沒錯,但你能保證我們的會診就一定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么?”

  “我會說服他們的。”

  其實早在卡維來維也納之前,駐奧大使愛德華就已經找了幾位醫生幫忙做了診斷。除了馬西莫夫和莫西埃之外,其余三位都是內科,其中兩位來自市立總醫院,一位來自圣瑪麗醫院。

  結果也和巴黎的大會診一樣,各有各的說法,誰都說服不了誰。

  不過兩名外科醫生大都傾向于腎臟、輸尿管和膀胱的損傷,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結石卡頓摩擦后造成的出血。但內科醫生都覺得結石過于荒謬,診斷上更偏向于腎炎。

  而在他們眼里,“出血”本身就是一個需要辯證考慮的狀態。

  從當時內科學的角度來看,出血量只要沒有影響排尿功能就可以忽略不計,只需要吃藥就能緩解,根本沒有手術的必要。

  所以這次,卡維特意擴大了會診范圍,維也納所有醫院的醫生只要愿意,都能參加這場會診。時間是10月27日下午1點,地點就在外科學院的手術劇場里。

  從26日上午10點離開霍夫堡皇宮后,到27日上午10點,卡維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他需要反復觀看手邊的各類解剖書籍,對即將到來的手術有一個更為直觀的認識。

  期間他只睡了三個小時,很累,但收獲還是有的。

  不論是腎臟腫瘤還是膀胱腫瘤,為了取得較好的手術效果,肯定會擴大切除范圍。單純的切掉一側腎臟和單獨切掉膀胱,都有可能引起腫瘤復發。

  其中以膀胱最為麻煩。

  膀胱是儲存尿液的囊狀臟器,地位就像角落里痰盂。都覺得痰盂臟,可一旦痰盂沒了,原先讓人覺得天經地義的生理功能就會跟著消失。

  所以在切除膀胱后,如何重建尿路才是關鍵。

  說句難聽的,弗朗茨只需要卡維保住埃德姆三個月。等法國同意入場之后,這個老頭的死活就和這場戰爭沒關系了。但卡維的要求肯定與普通人不同,既然接手做了,那就得做到最好。

  對于膀胱癌,按照埃德姆的身體條件和要求,卡維提前做了三個尿路重建預桉,以備不時之需。

  而對于腎癌,就得看腫瘤對外侵潤的程度了。如果侵潤程度不高,可以做保腎手術。一旦腫瘤進入到中期,那就沒必要保了,根治全切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在沒有影像學的當下,腫瘤手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差不多就這樣把。”

  卡維合上了自己的記錄本,準備動身去一趟拉斯洛的器械廠拿貨。等新的膀胱鏡到手之后,再去外科學院給埃德姆做膀胱鏡檢查。

  但正當他要起身穿上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卡維醫生在嗎?”

  “在。”

  卡維整了整衣服,轉身開了門:“菲利克斯先生,你怎么來了?”

  “今天我有空,正好給你送前天晚上訂做的內鏡,還挺沉的。”菲利克斯將手里的長形木箱遞了過去,“然后順便過來找你聊聊。”

  卡維知道醫藥器械離開資本很難壯大,但同時,如果和資本糾纏得過于緊密,后果只會更嚴重。

  菲利克斯很有可能成為拉斯洛的接班人,他不想這位年輕人有太多接觸,時間久了很容易出問題。但對方也確實夠熱情,不僅把內鏡送到了他手里,還很熟絡地跟著卡維走進了房門。

  “昨晚的定金100克朗我已經交了。”卡維拿起桌子上的錢包,“尾款是150克朗,給。”

  “我不是來要錢的。”菲利克斯把他拿著錢的右手又給推了回去,“我是來談合作的。”

  “合作?藥廠的合同早已經簽完了,沒有其他需要更改的地方,難道那幾款藥物出了問題?”

  “不,卡維醫生誤會了,藥廠不歸我管。”菲利克斯從口袋里拿出了紙筆,擺在茶幾上,“我說的是自己的器械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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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械廠本來是加工機械零件的,并不像藥廠那么有針對性。外科器械也不像藥物那么暢銷,有些壓根就沒做出多少成品。在工業極端保守的奧地利,這家器械廠已經慢慢滑入了經營泥沼。

  不得不說,這樣普通的器械廠在奧地利并不特殊。

  將它轉型為專門的醫療器械廠,再多投幾筆錢,只要慢慢等外科的風向,賺錢不是問題。

  可惜當初的拉斯洛并不看好,所以合作一直處在擱置狀態。卡維一直都是以前天晚上那種形式去獲得自己的手術器械,至于圖紙和專利也一直都捏在他自己的手里。

  所以在菲利克斯提出合作的時候,卡維非常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對醫療器械那么看重,才接手不到半年就已經能看出醫療在未來市場上所占的比重。

  但轉念一想,還不是因為普奧戰爭爆發,軍需官按要求收購了大量醫用物資,這才讓這家器械廠扭虧為盈。

  “和我合作?我的器械生意并不好做啊。”卡維虛晃一槍,繼續整理自己的手提箱,“要不然還是等我忙完這陣子再說吧。”

  菲利克斯沒時間繼續等了。

  器械廠即使完成這筆軍需訂單,整年的利潤依然很低。對于拉斯洛而言,沒有賺到大錢那就是虧,等這波戰爭紅利一結束,器械廠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父親說了,如果今年拿不出辦法,那明年這家廠很有可能會倒閉。”菲利克斯不希望這樣,所以另辟蹊徑想找卡維商量,“我會在這家廠名下再開一家分部,專門研究外科手術器械,你看如何?”

  這也算有了醫療器械公司的雛形,先試試水,如果不行再撤掉,投資損失也不會太大。但這些話進了卡維耳朵里后,總讓他覺得接下去會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覺得挺好的。”

  “到時候由你來做總開發設計師,向外多做些,我們的醫療器械一定能”

  本以為還要醞釀一會兒,誰知菲利克斯壓根就沒準備多少鋪墊,隨口說了兩句就開始畫大餅。卡維深知他的用意,連忙擺手說道:“拉斯洛先生應該知道我做醫藥和器械的初衷,我并不為了賺錢。”

  “嗯,我知道。”

  “所以我所有產品的專利時間只有一年。”

  看著卡維豎起的食指,菲利克斯這才反應過來:“父親從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現在我和你說也是一樣的。”卡維笑著站起身,“所以所謂的醫療器械分部,其實大可不必存在,我也不會跑去做什么設計師。如果真的想要合作,完全可以和藥廠一樣,我出圖紙你們出人工,收入對半分成。”

  想要快刀斬亂麻的菲利克斯,本以為卡維年輕,可以很快和自己達成共識。

  但他的這把快刀切在了棉花上:“才1年?我覺得510年更合適,作為對卡維醫生才華的一種回報,很合理。”

  卡維聽得尷尬癌都要犯了,連忙擺手解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這1年的專利期不是為我自己準備的。如果是我自己開的廠,我手里大部分專利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菲利克斯:???

  “說白了,這是為了你和你的父親。”卡維借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稍作修改后交還給了他,“這1年的專利期能保證全世界只有你父親的工廠可以生產我的產品,這是對拉斯洛先生付出的一種回報,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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