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中的普奧戰爭,開戰時間要更早一些,在6月中下旬。
6月11日巴伐利亞王國發起邦聯投票,明面上是希望借此讓普奧雙方立刻停止備戰行動,但實際上更傾向于讓普魯士停止對荷爾施泰因的侵略。
這是奧地利帝國希望看到的,也是普魯士希望看到的,也成了撕破臉皮的重要導火索。
兩邊互不相讓,大家也有了站隊的借口。1
其實從兩年前的丹麥戰爭就已經初現普魯士的野心,以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兩公國為餌,吸引了奧地利的精力,也正好試驗了經過改革后的本國軍隊。2
他們用鐵路運輸部隊,給部隊配備了火力異常強大的后裝擊針線膛槍,再加上電報帶來的遠距離消息傳遞和更具有攻擊性的戰術3,普魯士僅用了七周就解決了奧地利大軍。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奧地利的失敗也不完全因為這些硬件。
想要讓帝國嘗到敗北滋味,還需要加上對普魯士的輕敵,國內消息的閉塞,軍工科技側的保守,是軍隊內部的訓練集結不力、管理混亂以及戰略戰術上的連番錯誤。
卡維的出現其實和普奧戰爭的關系不大,畢竟只是個在戰場上無足輕重的外科醫生。
但在過去的半年時間里,他卻陰差陽錯地為帝國解決了不少問題。雖不是他的本意,更不帶有明顯的目的性,可單論結果的話確實產生了蝴蝶效應,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戰爭的發展。
首先是莫拉索。
如果沒有卡維的出現,莫拉索會在3月份就死于腹股溝疝修補術后的感染。
他的死亡并不是讓帝國少了一位軍醫處的總督查,而是少了一位能為帝國沖鋒陷陣的中將,更是促成南線新指揮官上任的重要因素之一。
就在四人回到霍夫堡皇宮的當晚,弗朗茨就把莫拉索派去了南線戰場,輔佐新任南線指揮官馬克西米利安總督,在第一時間消滅意大利軍隊。
而莫拉索的作用并不僅僅在于戰場,還在于國王弗朗茨,在于一直在外旅游的伊麗莎白皇后。
半年前,在經歷手術感染之后,他毅然決然地再次結婚,對象正是伊麗莎白皇后的妹妹。
這一“壯舉”讓原本背井離鄉來到維也納的伊麗莎白重獲家庭的溫暖,連旅游也變得少了許多。皇后的心情間接影響到了弗朗茨的心情,也進一步影響到了太后索菲。
心境上的微妙變化,讓他們在對待國王弟弟馬克西米利安(墨西哥國王)的求援時4,選擇了更寬容,也更符合普通家庭的做法。
至少弗朗茨的那封親筆信中,有著一位兄長才會有的牽掛,以及對人才的渴望。5
北線失去了路德維希老元帥,他只能將南線上的布萊希特大公送去波西米亞。而南線上他缺少一位熟悉意大利情況的將軍,馬克西米利安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是備胎老二,長兄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政務、軍事都要學,謹防弗朗茨早逝,國無長君。
在22歲那年,他就出任海軍司令,雖然沒真正上過前線,但工作認真負責,還主持過里雅斯特軍港的修建工作。
戰爭經驗固然重要,但在弗朗茨的認知里卻不是最重要的,它們可以靠有能力的參謀和將領來彌補。自家弟弟最讓他覺得合適的地方在于,曾經任職倫巴第和威尼斯總督時的表現。
自由主義思潮影響下的馬克西米利安在當時的米蘭擁有不俗的人氣,而在被痛恨自由主義的弗朗茨罷免之后,間接促成了意大利第二次獨立戰爭。
馬克西米利安在倫巴第有著不錯的聲望,可能會成為左右戰局的重要因素。
1866年8月夏洛特帶著弗朗茨的親筆信回到了墨西哥,馬克西米利安退位,放棄四面楚歌的墨西哥重新回到維也納。
接著就是從柏林一路騙到維也納的李本“男爵”。
這名混混借了男爵的名號,在奧地利騙吃騙喝,原本的人生路線會在諾拉的家中迎來終點。可惜,卡維在現場,救了他的命,也讓他徹底墮入了米克的手里。
在被逼回到柏林之后,他靠著身上的手術疤痕和斷腿,用苦肉計誤打誤撞地成了“雙面”間諜。
當然,是真雙面,還是假的,恐怕只有米克才知道。
間諜活動自然不能單靠李本一個人,和他發揮著相同作用的,還有在三月回到德國的奇諾。
他雖然經常來返于歐洲各地之間,維也納自然也不例外。按理來說,這種人在普魯士并不算少見,可奇諾意大利人的身份卻讓他成為了一名值得普魯士深交的商人。
如果說李本是雙面間諜,那奇諾就是三面或者更多面的間諜。簡單來說,他就是看錢,誰出得多就幫誰。
而論資產,拉斯洛在歐洲一騎絕塵,生意項目覆蓋到了方方面面。甚至于整個維也納中80的基建項目和他有關,產出的絕大多數商品也都出自他的工廠。
可以說,沒有拉斯洛,就沒有壟斷,現在奧地利帝國境內的商業活動也肯定更具有活力和競爭力。
壟斷并不是什么好事,但那只是對和平而言,到了戰爭時期,壟斷如果能為國家所用就能帶來非常強勁的生產力。至少在軍備方面奧地利軍隊還能保證不出紕漏,而拉斯洛的存在也牽制住了奇諾,讓他雙手奉上了普魯士軍備的具體情況。
除了這些,卡拉奇藥廠生產線帶來的巨額利瀾,也讓奇諾有充分的理由去延緩普魯士備戰。
老毛奇固然想要開戰,從四年前接手普魯士軍隊之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想要戰勝奧地利。四年的軍備更迭,加上丹麥戰場的小試牛刀和軍演,讓他擁有了足夠的信心。
但普皇缺乏自信,直到宣戰前兩周,他還在猶豫是否真的有必要惹怒奧地利帝國。
在奇諾的幫助下,這個猶豫的時間又被延長了3個多月。雖然不足以讓奧地利拿到優勢,但卻給了帝國糾正錯誤的機會,至少提高了兵力集結的速度,也沖淡了傲慢輕敵的情緒。
這一切歸根結底得從拉斯洛咽下肚子的那塊牡蠣肉說起。
如果沒有卡維,那臺氣管切開手術必然失敗,首先切開時的動脈噴血就沒那么容易止住。即使過了這一關,伊格納茨正確切開了氣管,拉斯洛也會被堵塞的牛角管活活憋死。
沒了拉斯洛,沒了卡拉奇藥廠,奇諾也就沒有了幫助奧地利的興趣,甚至連最后一點交集都不存在了。
手術所帶來的反饋并不總是正向的,緊隨其后出場的是費爾南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沒有卡維的“幫助”,他或許會頂著兩塊贅肉繼續活下去。但他接連遭遇了手術,碎石術、乳腺切除、gao丸切除.長期臥床給妻子帶來了無窮的壓力,又無處發泄,最后釀成了慘劇。
gao丸上的病痛也在心理上摧殘著費爾南。
他曾經聽說過用羊、牛的gao丸做填充,這樣就能極大地增強某方面的能力。可惜深諳醫學真理的卡維笑著拒絕了他的要求,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力不會有什么改變。
不會有改變.
意思難道是我之前就很弱?
費爾南徹底失去了希望,尤其在撞破自己妻子和阿爾伯特的丑事之后,他從妻子兩手之間的距離中看清了自己與阿爾伯特在四個維度水平上的差距。
他嫉妒、忿怒、恨,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殘缺,然后把這些極端的情感和對彌補殘缺的巨大驅動力全部濃縮進了那把鋒利的切肉刀中。
食療成了費爾南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也成了他走向墳墓的引路牌。
而結果就是澆滅了路德維希老元帥為帝國奉獻余生最后的一點心氣,卡維的適時出現也給老元帥找到了不上前線的借口和安享晚年的機會。
弗朗茨不得不用極具進攻欲望的布萊希特替下了只想以逸待勞守住維也納的路德維希。
同時,費爾南的影響也連帶著法國女伯爵朱斯蒂娜一起,作用在了法國大使愛德華的身上。
愛德華是拿三皇帝在維也納的代言人,也是一條重要的消息傳遞渠道。在法奧關系上,他所起到的作用比任何人都要強。
朱斯蒂娜的手術成功,給了愛德華為奧地利說好話的客觀證據,費爾南的死亡成為了他這么做的重要理由。因為在給費爾南投毒的整個過程中,布萊希特大公是最主要的知情人士。
背后媒體的一波操作,讓愛德華差點一個跟頭翻進地獄:
5月17日上午,各大報紙都報道了費爾南的死訊,也報道了愛德華提前寫好的稿子,一波洗白。6
但,就在第二天,也就是5月18日的下午,一家不知名的小報刊透露出費爾南死亡有非常陰暗的內幕。消息一出,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愛德華剛立好的人設再次松動。7
緊接著,5月19日上午,愛德華聯系好的報社給出了澄清聲明。8
當天下午,那家小報社也給出了自己有足夠證據的聲明。9
接著就是一波波反復拉扯,就像兩個孩子在搶奪心儀的玩具一樣。不管玩具到底好不好玩,在這樣激烈的搶奪中,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愛德華徹底慌了,找到了“毫不知情”的布萊希特大公,以一封去往巴黎的親筆信換來了太平。10
不論是愛德華,還是被手術留在維也納的朱斯蒂娜,都逃不過卡維的手術。
前者是受害者,后者則是受益者。
朱斯蒂娜的汝房重塑手術時間在8月底,進行得非常順利,雖然形狀上有些許古怪,但至少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而漫長的術后恢復讓她不得不在維也納繼續住下去,按照卡維的“專業判斷”,朱斯蒂娜必須得住到年底才行。11
拿三皇帝雖然和朱斯蒂娜沒什么關系,可女伯爵的父親麥克馬洪卻是法國元帥,多少能左右法國在普奧戰爭上的立場。
如果沒有卡維,就沒有費爾南的暴走,也就沒有愛德華的勸說信和朱斯蒂娜的手術。
其實卡維所帶來的手術革新也在影響著奧地利軍隊。
單單抗菌消毒就能挽回一大批士兵的手腳,腹腔手術更是能讓那些中彈士兵有了一絲生還的希望。弗朗茨一直在說手術對戰局沒有影響,但其實19世紀的武器,除了火炮之外,傷害都不足以立刻取走士兵的性命。
而手術的順利完成,也意味著士兵能在受傷后半個月內重返戰場,為戰爭前線繼續補充兵力。
這不僅僅表現在身體生理層面,也表現在心理層面。更好的醫療保障肯定會提高整支軍隊的士氣,這在克里米亞戰場上早就上演過了,只是還不被世人所熟知罷了。
一切就像蝴蝶撲棱的翅膀一樣,一步步地改變著原本的歷史。但在對普奧歷史毫不知情的卡維眼里,這些似乎就是原本的歷史。帝國的勝利和失敗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國家所處的狀態罷了,科學浪潮滾滾向前,醫學的發展遠比單一國家的興衰要重要得多。
1866年9月26日早上6點,卡維以復雜外傷處理院院長的身份,在護衛營的陪同下,跟隨軍醫處的大部隊開向了波西米亞前線。
普奧戰爭正式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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