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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會員制度

  市立總醫院的手術劇場就是原先的醫院倉庫,因為拉斯洛給了款項醫院擴建,倉庫搬去了新大樓。

  按照之前的計劃,這兒應該會被全部拆除,然后建成一座噴水池,然后和周圍的花園綠化一起幫助住院病人療養。

  但誰能賺錢誰便會在一個允許范圍內擁有更大的話語權,比較成熟且相對安全的剖宮產能為醫院帶來相當多的收入,院長也就順了卡維的心意把這兒裝修成了手術劇場。

  至于噴水池,只要多花些功夫鋪好水渠,其實建在哪兒都可以。

  倉庫的占地面積不大,劇場肯定沒有湖畔劇院里的那么寬敞。

  觀眾席依然保持半圓形的設計,但層數從6層降到了4層,座位也跟著一起減少了1/3。相比起來手術區域也縮小了許多,主刀往后退兩步就能碰到觀眾席前的擋板。

  看似可容納的觀眾人數少了,醫生和醫院賺的就少了,可這種大膽的設計卻極大地拉進了和手術臺之間的距離。

  作為唯二提供廣大民眾入場參觀的手術劇場,市立總醫院肯定更能吸引眼球,畢竟手術臺四角的vip座位離病人切口的距離已經和傳遞器械的助手相當。

  這種緊湊的設計堆疊出了身臨其境的刺激觀感是湖畔劇院無法給予的。

  而縮減手術劇場的面積并不完全是為了觀感,更多的還是希望在有限的空間里擠壓出其他房間的位置。

  比起湖畔劇院,市立總醫院手術劇場周圍的房間也做了相當大的調整,單獨的術前準備室被卡維一分為三。

  其一依然是術前準備室,同時也是手術器械的存放室。這里只屬于醫生和護士,去除掉了術前休息的屬性,準備的東西也都是為手術本身服務,比如紗布、酒精、石炭酸、手術器械的清洗和高溫蒸汽消毒,等等。

  其二是病人的麻醉室,將麻醉歸入術前準備階段,同時也極大減少了病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緊張感。

  其三就是術后的觀察病房,病人麻醉之前看到的是麻醉室,麻醉醒來之后看到的就是觀察病房,徹底擺脫了觀眾視線。從專業角度來看,手術后的數小時是最危險的時期,觀察病房能讓醫護更好地觀察病情變化。

  手術劇場是歷史遺留產物,想要改革并不容易。

卡維只能從各個方面增加手術的專業性、復雜性、和嚴格的消毒措施,然后一步步將手術引入正軌  “今天是卡維醫生的手術,請務必戴好口罩。”檢票員由剛來醫院實習的實習醫生負責,同時身邊還有一位同學正在售賣口罩,“如果沒有口罩,可以在這里購買,5克朗一只。”

  “我有口罩。”

  “讓我看看哦,先生,你這只口罩的厚度不過關,必須要達到我們的厚度才行。”

  看著面前十多層紗布堆疊后縫制的卡維式口罩,觀眾心里一陣亂麻:“我戴過你們這種的,一場手術下來都快透不過氣了。”1

  “實在抱歉,這是卡維醫生的規矩。”

  沒辦法,手術的獨特性和專業性讓卡維的手術成為維也納最熱銷的娛樂產品。即使有著“嚴格佩戴口罩”、“全身酒精噴灑消毒”等苛刻的規矩,門票依然售賣火熱。

  “那還是來一個吧。”

  “5克朗,先生。”實習醫生收走的硬幣,將口罩送進了觀眾手里,“如果經常來觀看手術的話,可以選擇夠買500克朗的月費會員,或者3800克朗的年費會員。我們可以提供專人口罩寄存消毒服務,以及每月5張或者每年80張vip座票購買權。”

  “還有這種好事兒?”

  “會員可以找院長購買,不過在入場之前,還希望你能放棄手里的食物。因為口罩佩戴的關系,食物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而且從嚴格意義來講,食物本身也是產生手術術后潰爛的重要因素。”

  卡維手術的vip票幾乎不可能存在超過1小時,每當市立總醫院門口掛出卡維手術通報,最快10分鐘,最慢只需半小時就會被人購買一空。

  比起一個月前,現在購買門票的觀眾類型結構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同城的外科同行,瓦特曼、奧爾吉、科里戈、馬西莫夫之類的外科大佬都是這里的常客。因為他們本就和市立總醫院許多醫生是朋友關系,內部拿票要方便許多。

  今天他們四人戴著厚實的口罩也包下了四角vip座位,希望能近距離觀察這臺手術。

  其實在卡維眼里,這臺手術的難度并不高。

  gao丸癌的切除術古已有之,雖然很多是連“根”一起切除,手法粗糙,但也有許多只摘除gao丸的案例2。以19世紀的解剖學知識,摘除gao丸并沒有太大的難度。

  真正讓他們四位更看重的還是小切口乳腺增生的切除。

  單純切除非乳腺癌的男性乳腺并不困難,只要側方的弧形切口夠大,就算是赫曼也能輕松拿下。可作為已經將整容手術定位重要分支的外科手術界,從沒想過原來乳腺切除也能做小切口。

  切口到底有多小?

  會不會留下特殊的疤痕?

  能否掩蓋住切口縫合后的疤痕位置?

  這些都是他們需要知道的手術細節。

  因為這些手術細節的重要性,他們不得不購買vip票,所以四位從一開始就是這兒的月費會員:“一年3800克朗,太狠了,我幾乎1/5收入要搭進去,實在付不起。”

  “是啊,就這還不包括門票錢。”科里戈看了眼一旁的瓦特曼,“大概也只有院長這樣的身家能買得起這種東西。”

  “普通座位我們隨時都能搞到手,可vip座位只能靠會員給予的優先權來搶,我倒是巴不得他出永久會員。”瓦特曼看著空蕩蕩的手術臺,笑他們看不穿,“才不到4000克朗,這樣的近距離幾乎和自己做助手一樣,賺翻了。”

  “賺翻?可他根本沒給我們實操的機會啊。”

  “你還想要實操?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瓦特曼開始給他們算一筆賬,問道,“一具尸體多少錢?”

  “50克朗?”

  “你一個月解剖十具尸體能比這里一臺手術獲益大么?”

  科里戈心里盤算了下,還真不太好下結論,倒是一旁的奧爾吉非常中肯:“肯定沒有,外科的思路很重要,很多時候還是需要互相交流的,靠自己一個人瞎琢磨有時候反而會起反效果。”

  瓦特曼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月500,這個月你看了剖宮產,覺得啊喲好像賺了。結果下個月他給你來個小切口乳腺切除,你續不續費?”

  科里戈主攻的就是整容,手術切口的大小直接決定了整容效果,這樣的手術當然不能錯過:“肯定得續。”

  “才兩個月就已經花出去1000克朗了。”瓦特曼似乎已經看穿了卡維的收費方式,“再下個月呢?你續費么?”

  “這”

  “這還只是費用上的區別,3800克朗等于7個半月的價錢卻擁有著16個月的優先次數。”瓦特曼越說越激動,“這難道還不賺么?”

  科里戈承認這確實很賺,但這種賺有前提條件,那就是卡維能每個月都拋出一個全新的手術術式。

  “我對他有信心。”瓦特曼重新擺正了自己口罩的位置,將它們再次覆蓋住口鼻,“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這個口罩,一股子酒精和石炭酸混合后的奇怪味道。”

  這些話對其他三人的觸動非常大。

  奧爾吉本來就受惠于卡維的剖宮產和腹腔手術,科里戈也很清楚卡維的整容思路早已走在他們前面,馬西莫夫雖然不喜歡卡維的性格但也知道他的手術精湛之處。

  現在經瓦特曼這么一點撥,似乎發現只購買月費會員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比爾羅特和艾丁森呢?”馬西莫夫有些在意外科學院兩位副院長在哪兒,“這臺手術他們難道不想看么?”

  “艾丁森已經被拉去做軍醫長了,接下去半年恐怕都沒空。”瓦特曼說道,“比爾羅特么,他只關心腹腔手術,如果這是一臺闌尾切除或者疝氣修補,他或許早就到場了吧。”

  外科學院有許多副院長,伊格納茨是一個,艾丁森也是一個。

  前者本身實力就超群,又是瓦特曼的兒子,眾人沒什么異議。艾丁森則是因為他的顯赫家世,不弱的手術能力以及比較圓滑的處事風格讓不少人滿意。

  比爾羅特算什么?

  一位蘇黎世大學的外科教授憑什么突然進維也納外科學院當副院長?難道他比在座三位都要強么?

  這是科里戈、奧爾吉和馬西莫夫三人的心聲,只不過當著瓦特曼的面不好意思說出口。他們的歲數也不小了,副院長的職位能有效保證退休之后的收入來源,所以在技術到位的前提下還是希望爭一爭。

  “我倒是對比爾羅特醫生的手術能力非常感興趣。”忽然馬西莫夫問道,“不知道他的手術什么時候進劇場?”

  畢竟是自己親自挖來的墻角,瓦特曼肯定會護短:“他最近在研究胃和食管的切除方式,用以治療胃癌和食管癌。同時他也在積極尋求對抗瘴氣的辦法,希望能反駁李斯特和卡維提出的消毒觀點。”

  “所以就是沒手術。”

  “也可以這么說。”

  馬西莫夫嘆了口氣:“院長,不是我說閑話,有些事情的決定還是太過草率了。”

  瓦特曼沒辦法:“我以人格擔保,他的能力絕對沒問題。”

  “這種事光靠說沒用,得做!”科里戈也跟著陰陽怪氣起來,“什么都不做,我們三個不說,其他人也會說。到時候整個外科學院一片烏煙瘴氣,給內科那幫偽君子知道了多不好。”

  奧爾吉要圓滑許多,幫忙打著圓場,不過話語間也有著自己的不滿:“我知道院長肯定有自己的顧慮,但副院長本就是用以犒勞外科醫生辛勤工作的職位。現在反而讓人變得清閑懶散,是不是和當初的設置不符啊。”

  瓦特曼長嘆口氣,再會說話也只能在三人的圍剿中敗下陣來:“行吧行吧,我盡快讓他做一臺手術,時間地點會提前公布的。”

  此時手術劇場邊的麻醉室里,費爾南已經安心地躺在了推床上。

  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他給自己備了眼罩和遮面巾,加上手術時的醫護遮擋,根本沒人能看出他是誰。現在費爾南最關心的還是手術效果:“gao丸切除能不能延長壽命?”

  “如果沒有其他病灶,如果手術一切順利,應該沒什么問題。”卡維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但你也要知道,醫學存在著許多不確定性,我能保證的只是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費爾南做了幾個深呼吸,戴上了黑色眼罩和口罩,“開始吧。”

  今天的手術助手除了赫曼、達米爾岡之外,還多了兩副新面孔。

  一位是剛從大學跟來的科赫,他在意的是卡維和李斯特共同完善的術前消毒方法。另一位則是剛到市立總醫院的阿莫爾,他要學的是乙醚麻醉的技巧。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在手術之前是需要禁食的。”卡維介紹道,“簡單的禁食并不會對病人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但卻能極大地減少麻醉后的嘔吐誤吸。”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其次就是乙醚的用量。”卡維看著吸入乙醚氣體的費爾南,開始做一些神經反應上的判斷,“不需要嚴格去規定用量,本來買來的乙醚純度就是個迷,數學計算沒有太大的臨床意義。真正需要掌握的還是通過病人反應,來判斷乙醚的用量深淺。”

  費爾南在乙醚的催動下,意識逐漸消失,但呼吸還不穩定,神經反射處在亢進狀態。

  “疼痛能讓他產生皺眉等反射,說明現在是亢奮期,不能手術。”卡維說道,“我們還需要等。”

  “等到什么時候?”

  卡維翻開了費爾南的眼皮,用手里的蠟燭看了眼瞳孔:“等他失去了疼痛反射,呼吸心率都恢復到了原來平靜時的水平。同時雙眼瞳孔縮小,對燈光沒有反應,說明麻醉已經完成,可以斷掉乙醚蒸汽了。”

  話未說完,熟門熟路的護士就已經摘掉了面罩。

  “原來如此。”

  “不過有時候這種邊界比較模糊,還需要大量臨床經驗才能準確找到這根分界線。”卡維回頭看向準備把平板車推向門外的科赫,說道,“別急,先從箱子里找個剃刀來。”

  “剃刀?要剃刀干嘛?”

  卡維拉下了費爾南的褲子:“手術之前得先把毛剃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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