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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寫信

昨晚上不談了,下午一覺睡到晚上九點,感覺又活過來了  卡維粗暴的清創方式弄得李本死去活來,暈過去兩次,等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這時卡維才把備好的鴉(防)片酊擺在了他的床邊:“喝點吧,能睡個好覺。”

  李本渾身濕透,黏糊糊的頭發還掛著汗珠。他看著褐色小瓶,氣得想發抖,但剛才的清創已經耗去了他很多體力,現在連抖都抖不利索:“你,你是存心的吧”

  “李本先生,別說笑了,您應該相信我作為醫生最基本的職業操守。我一直謹遵米克先生的要求,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之前考慮到反復使用鴉片酊的危險性,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李本先生。”

  卡維松開了他的帶子,又從護士手里拿來一大杯溫水:“把這杯水也喝了,如果肚子疼就再多喝點。”1

  “這”

  “別問為什么,反正對你有好處。”卡維在他的病歷本上寫了幾句清創記錄,“如果不喝,到時候痛苦的還是你自己。”

  李本不敢反駁,只能忍著疼接過了卡維遞來的鴉(防)片酊,連忙喝上兩口。

  清創只是第一步,能否遏制住感染除了看李本的身體素質,還得看看后續的情況。

  卡維手里什么檢查都沒有,一切只能從癥狀出發,主要還是得監控體溫,查看切口愈合的狀況。如果清創無效,感染繼續在傷口蔓延,那就只能做些更極端的措施了。

  “這兩天是關鍵,你好好休息,別亂動。后天上午我再來看你,如果身體有別的不舒服,請第一時間告知護士。”

  小酒瓶里的液體馬上發揮了作用,當初卡維幫忙縫合止血時的身影又浮現在了李本的眼前,再聽完這席話不免產生了些許安全感:“如果我覺得不舒服,護士會第一時間找到并告訴你的,對么?”

  “那不至于。”卡維搖搖頭,“她們只是把你的癥狀記錄下來,到時候萬一你死了我對米克先生也好有個交待。”

  “所以還是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

  卡維說完又和護士關照了兩句,然后快步離開了病房。

  今天在外科學院里泡了一天,但真正做的事兒卻很少,除了兩場匯報外加蹭了頓午飯外,卡維什么也沒干,一天下來竟然沒多少疲累的感覺。

  穿越來這兒已經20多天,在回家路上,他不免對最近的收獲做個總結,也給之后的方向定個基調。

  首先還是手術方面的東西,器械和藥物的極度缺乏是阻攔手術成功的最大障礙。

  最需要第一時間量產的就是催產素,面對那么多需要剖宮產的產婦,這就是救命藥。至于其他藥物的研發就不太好辦了,卡維對制藥了解不多,等進了大學找上生物、化學、生理方面的專家才能慢慢做研究。

  但器械就不同了,那是他天天都要用的吃飯家伙,完全可以做改良。

  現在的手術器械沒有統一,每個醫生都有自己一套用慣的器具,十分個性化。卡維還沒有屬于自己的手術器械箱,手里那套還是伊格納茨淘汰下來的,也就手術刀保養得不錯。

  手術用得最多最頻繁的還是鴉喙鉗,伊格納茨給的這套鉗子用了很多年,咬合力小,鉗齒也已經磨平了,更新換代迫在眉睫。

  而且單一的鴉喙鉗也難以應對復雜多變的手術,卡維必須按功能多準備些“特殊”的鴉喙鉗。

  比如應對組織出血的普通止血鉗;2

  夾閉微小血管的蚊式血管鉗;

  抓持血管的組織鉗;

  鉗夾肌肉韌帶的可可鉗;

  應對深度組織的直角鉗。

  此外縫合針也需要改進。

  現在縫合針弧度很小,卡維需要一些大弧度的縫合針來施展一些更精細的縫合操作。比如應用最廣的1/2弧和3/8弧兩種。3

  至于傳統角針、反角針針之類對工藝要求太高,針尖針體他就只能隨意了,4

  如果有足夠技術的話,縫合線倒是需要好好升級一下。現在單純的羊腸線根本不夠用,打松了怕滑結,打緊了又很容易拉斷。一臺手術斷線個三兩次是正常的,但要是每個結都斷就很毀心態。

  不管是藥還是器械都需要錢,卡維只能找拉斯洛慢慢談。他涉及許多產業,對制作和銷售更有發言權。

  除開這些,卡維剩下要做的全是些動筆桿子的書面工作。

  首先他得盡快準備一些文章,結構不用太復雜,普通綜述的水平就行,不然會顯得特別突兀。因為這個年代只要夠新奇,或者說能證明某些理論,就連不足200字的書信記錄都能被刊登在BMJ上。5

  卡維實在沒必要太招搖,只需要將手術記錄寫一遍,稍加潤色就醒了。

  至于發稿的期刊,他也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擅長的語言多,選擇的余地也多。

  雖然在例會上和那些老家伙們起了些沖突,也對瓦特曼吐槽了一堆氣話,但等冷靜過后,卡維還是覺得應該先把目標放在奧地利本土。

  現階段的《維也納醫學雜志》已經連載了一百多年,靠著德語的普及,影響力要比英國的BMJ和La還要強上一些,這才是他的主戰場。

  當然死守遍地老頑固的本土肯定不行,卡維得多點開花,多稿多投。

  未來英語一家獨大,醫學界的四大神刊現在還獨缺JAMA一角。除了必須要上的BMJ和La,卡維還把目光放在了大西洋對岸的老美,此時《波士頓醫學與外科雜志》正悄然壯大,自然也少不了它。6

  英語覆蓋完后,卡維希望在德語地區再打出些知名度。

  德國的《利奧波爾迪納新學報》和《柏林醫學報》都非常給力。前者始建于17世紀的萊比錫,算是非常古老的期刊了,后者則是《柏林醫學雜志》的前身,也非常有名。

  除了這些,卡維還想用拉丁文給意大利和法國都送去一兩篇試試水......

  想到當年自己頭疼論文時的樣子,他不得不感慨,現在這個年代實在太好混了。

  發表文章是個細水長流的工作,完全可以靜下心慢慢來,因為對卡維來說,接下去的每一臺大手術都會能成為期刊上的一流文章,早晚都一樣。

  但和李斯特醫生的交流就不同了,石炭酸畢竟有毒,盡快改用一個更安全的消毒劑并且加以推廣,就能為雜亂無章的手術消毒樹立標桿。

  “卡維醫生,您的公寓到了。”

  卡維聽到車夫的叫喚,打開車門下了車。給完車費,他便拎著手提箱一路上樓,準備好好洗個澡,然后安心把這封信寫完。

  沒曾想剛上樓就在門口看到了一位陌生人,手上也拎著手提箱,穿著一套黑色衣褲。來人不是米克,但卻比米克更難纏,一見到卡維便笑著摘帽迎了上去:“卡維醫生,您可算回來了。”

  見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卡維依然不放心,滿腦子都是米克教唆手下搞破壞的畫面:“你是哪位?”

  “我是街角‘帕云’藥店的店長,來這兒是想和你談一件重要的事兒。”

  原來是賣藥的......

  穿越前卡維就經常和他們打交道,臉型、身材、國籍、年齡、性別各異,什么樣的人都有,但萬變不離其宗的就是那一身的銅臭味。

  卡維承認醫療離不開錢,不花錢的醫療就是烏托邦里的一個笑話。

  現代醫與藥之間利益牽扯非常多,切斷了也是藕斷絲連,但19世紀就簡單多了。這位店長的到訪就是為了賣一種新藥,為了能達到銷售預期,他需要卡維個人一點小小的幫助。

  “卡維醫生,你現在是維也納外科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你的名字已經家喻戶曉,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用這個名字賺取更為豐厚的利潤。”

  店長站在門邊,看著卡維拿出鑰匙,打開門鎖,開門、進門再關門,沒有半點含糊。

  他越看越覺得奇怪,終于在最后一刻意識到不對勁,猛然伸出右腳卡在了門框邊擋住了房門:“卡維醫生,你只需要簽一份短期合同,就能坐在辦公室里數錢了。”

  “我對錢沒興趣。”卡維低頭看了眼他的皮鞋,“煩請你把皮鞋移開,這扇門還挺貴的。”

  店長頭一回遇到這種挫折,沒想過自己竟然連門都進不去:“我的藥真的有非常特殊的療效!”

  “哦?有用藥效果的調查?”

  “有。”

  “有幾個人?”

  “12人。”

  “等后面再加個0再來找我吧。”

  “我只是想找一個代言人而已。”

  “所以我才需要療效數據。”卡維回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如果你真的想找我,可以帶著藥品使用后的療效數據直接去我的醫院聊,現在我需要休息。”

  或許是兩人對于“代言”的定義不同,店長總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這位懵懂無知的年輕人好言相勸兩句:

  “我建議你去找哈特曼醫院的波薩醫生多聊聊,看看他是如何做代言的。這位年輕內科醫生每個月都可以從這些代言中獲取數千克朗的鈔票,比你累死累活在人面前做手術可要舒服得多。”

  “那就沒什么可聊的了。”

  “卡維醫生......”

  卡維懶得再廢話,拿起放在墻邊的手杖,用尖頭狠狠地頂在店長的腳面上:“再不走我可就要換菜刀了。”

  直到下了最后的逐客令,卡維才得了個清靜。

  簡單的洗浴過后,他拿出信封鋪上信紙,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安靜地坐在桌邊開始動筆寫信。但今天注定不太平,卡維才剛提筆起了個開頭7,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是哪位?”

  屋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問是這里招女傭么?”

  卡維皺起了眉頭:“不,不是這里,你找錯了。”

  “嗯?這里難道不是卡維醫生的家么?”

  卡維不喜歡陌生人碰自己的東西,肯定不會去招女傭。現在被人找上門肯定有其他原因,見解釋不清,他只得起身去開門。M..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漂亮的年輕姑娘,大約在20歲左右,梳著一頭褐色長馬尾,在看到年歲更小的卡維時甚至還有些局促不安:“我這里確實是16號,但我從沒招過女傭,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你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可......這是有人出錢讓我來的。”姑娘從口袋里拿了一張20克朗的紙鈔,“他已經付過工錢了。”

  “誰付的錢?”

  “是一位看上去特別慷慨的伯爵大人。”

“莫拉索  伯爵?”

  姑娘聽了名字,連忙點頭。

  卡維苦笑了聲,給姑娘提了個不錯的建議:“恭喜你,可以安心在家待上一個月好好休息休息,既然是伯爵給的錢你好好收下就行了。”

  “難道真的不用來工作了?”

  “不用。”

  卡維退進門內,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寫信思路的中斷讓他心里有些別扭,調整了好一會兒,待把咖啡喝了個干凈,卡維才稍稍找到了絲剛才的感覺。8

  然而......

咚咚咚  卡維心里煩躁,但基于紳士該有的修養,他還是穩住了心態:“哪位?”

  “是我!”

  卡維對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非常反感。

  我tm又是誰啊???

  他這次顯然是沒了耐心,丟了羽毛筆就起身去開門,然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貝格特他們:“嗯?怎么是你們?”

  “校慶總算結束了,接下去的舞會太無聊了,我們討論了半天還是決定找你出去玩。”貝格特雖然嘴里說著這些,但很快就看出了卡維的為難,“你該不會是要睡了吧?”

  卡維借坡下驢:“是啊,累了一天了,明天一早還得趕去你舅舅那兒,我需要好好休息。”

  “原來是這樣,那你快睡吧......”

  送走三人,卡維重新提筆,糾結許久總算把剩下的一并寫完了:

  [......可惜的是,石炭酸雖然適合消毒,卻有一個缺點,對人體有毒。

  這不是什么烈性毒藥,單次使用不會對病人造成太大影響。只是對外科醫生而言,它會混入空氣中,在一次次手術過程期間成為一種侵入醫生身體的慢性毒藥。

  這種慢性中毒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后果,對此,我希望能尋找到一種更適合消毒的替代品。

  就在前幾日,我在化工廠發現了兩種化合物。消毒和毒性實驗還需要一些時間,等有了詳細報告后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當然,如果李斯特醫生有了新發現,也希望能第一時間通知我,互相學習。

  您永遠的學生:卡維·海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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