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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就不是好人

  等了半晌見馮夫人依舊一言不發,王政無奈之下,哪怕沒話找話,也要主動開口了,

  “宴席一別,不過數日,夫人似乎又清減了些?”

  他狀似關心地道:“可是因為近日太過悶熱,胃口不好么?”

  聽到這話,馮夫人心中一暖,眸中情意愈發明顯,只是飛了王政一眼,旋即幽幽嘆息道:

  “多謝州牧關心,妾身這些時日確實胃口不佳,卻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心中憂慮。”

  王政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回答,原本想要直接詢問對方何事找他的話便不好不口了,只得順勢問道:“夫人有何心憂,盡可道來。”

  “看看政可有略盡綿薄之力的地方,便是政得薄能鮮,有心無力,也愿意做一個稱職的傾聽者,夫人傾吐之后,或能稍緩憂思。”

  若是旁人這般回答,馮夫人自能聽出不過是場面話耳,無非一笑而過。

  可王政這般回答,她卻覺得對方言辭懇切,一片赤城,心中愈發感動,不禁展顏一笑,彷如月破云開,又似霜雪初融,說不出的明艷好看。

  王政和她相隔甚近,更是看的分明,只覺醉眼迷花,一時間不能移目。

  正神馳意遠之時,一個低低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細如蚊語:“州牧看什么呢?”

  王政嚇了一跳,心虛之下,終于想起了馮夫人的身份,正要出言請罪,卻發現馮夫人臉上只有羞怯,卻無惱怒,心中一動,嘴里的話卻變成了另一句。

  “政來壽春前便聽人說過,夫人國色天香,榮光之盛,幾近昔日夷光夫人,一見本尊,卻覺此言大謬!”

  什么意思?

  馮夫人心里一緊,微微蹙眉望向王政。

  夷光夫人便是春秋時的美人西施,即便距離吳越爭霸過了數百年,依舊聲名不墜,幾乎是美女的代名詞。

尤其九江原本便是七雄楚國之地,楚國的疆土又包含了吳越,西施在這里的名氣更大,馮夫人能被時人稱為美色不亞西施,乃是莫大的贊譽,而王政卻說此言大謬  “夫人姿容,已是世間極致,政深信絕無女子還能勝過夫人哪怕稍許,便是未曾親眼見過夷光夫人,亦是甚為篤定!”王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馮夫人這才明白過來,既是喜悅感動,又是羞怯暗然。

  喜悅的自然是王政這般肯定她的容貌,暗然卻是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家如今已年過三旬。

  眼下固然能吸引對方,若是再過幾年,對方還會覺得她是美人么?

  想到這里,心里某個念頭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馮夫人撩眸閃了王政一眼,尖蹙的柳眉微微舒展,驀地擺手說道:“王州牧,請過來坐。”

  說著羅裙輕蕩,移過身子。

  王政循著對方雪白的指尖望過去,卻見對方示意他坐上一個胡床,不由微微遲疑。…

  胡床便是交椅,源于匈奴,本是游牧民族常用,西漢時隨著漢朝與西域各國的頻繁交流,打破了以往各國之間相對隔離的狀態,這種坐具便傳入了北方,并迅速在中原地帶盛行,到了兩晉時已成了主流家具。

  但在此時的東漢,不管是達官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大部分都是席地而坐,所用的不是幾桉便是軟塌,交椅所見不多,這間密室不知是不是因為空間狹小的關系,卻是擺了幾張交椅。

  王政是后世穿越者,自然更習慣去做椅子,只是這位置離婦人有些太近,故而躊躇不前。

  轉念一想,這婆娘都不介意了,老子矜持什么?

  當即走將過去,坐入椅中。

  不料下一刻馮夫人的動作愈發大膽,王政瞠目結舌之時,竟是把身下的交椅往他這邊又拉了拉,方才款款坐下,此時兩人照面之下,間隔已不足一步,近乎遲尺。

  明明秋夜之中,室內仿佛愈發悶熱,王政一眼望去,便見馮夫人光潔的額頭和秀氣的鼻尖都泛出點點水光,汗氣混合了陣陣幽香之后,繚繞鼻端,稍微低嗅,便覺心醉迷狂。

  他又側目往馮夫人身上觀看,見她今日穿著的明黃羅衫裙裾甚長,掩住弓鞋,上不及項,只露出半截柔瀾的脖頸,雪肌白得晃眼。

  虎目再往下巡,登時眼神便移不開了,心底更多了一股熱意。

  卻是此時馮夫人的斜襟位置正略顯急促地起伏者,讓人神迷目眩,油然生出伸手一探的沖動。

  看著自家灼灼目光下臉頰越來越紅的馮夫人,王政又非菜鳥,自然猜到對方心情激動,更能看出馮夫人今日為了見他明顯經過一番專門打扮,便如昨日的樊嫵一樣,心中愈發大定。

  不過對方畢竟不是樊嫵這樣的未亡人,袁術也同樣遠非趙勛可比,哪怕清楚婦人明顯已是芳心大動,情意勃發,王政卻沒有色迷心竅,只是干咳一聲,突然問道:

  “對了,聽說夫人邀政來此,是有要事相商,不知是為何事?”

  馮夫人本來已在王政的盯視下心口砰砰直跳,更像醉了酒似粉頰噴紅,渾身發熱,見他忽然收走目光,轉而問起正題,心中驀然間感到了一種從不曾有過的失落,不由輕咬碎牙,抬頭帶著嗔怒埋怨地白了王政一眼,表示不滿。

  好一會才微垂下頭,柔聲說道:“妾身昨日回宮.那楊弘對夫君如此這般。”

  卻是把昨夜宮內的事情,包括楊弘的覲見,袁公的大怒,以及最重要的.是她出面釋去了袁術的疑心等等細細告知了王政。

昨日回宮  聽到第一句時,王政腦中靈光一閃,已是反應過來,原來昨日在屏風之內的窺探自己的竟然是這位貴婦,心思愈發旖旎。

  不過對方下一句話卻讓他邪念一掃而空,面色立時肅然起來,胸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好一個楊弘!

  以前還覺得此人才智略遜閻象,如今看來,竟是低估了他!

  若是其他人有這樣的才智,王政必然生出愛才之心,可楊弘卻是袁術的臣子,更是忠心耿耿,那么此人才智越高,對自家的威脅反而越大。

  想到這里,他的眸中掠過一縷森然殺機!

  這殺機一閃而過,馮夫人卻是沒有看見,待她將事情說完,再抬起頭時,王政已調整好了心態,臉上再度出現了和煦的笑容:

  “多謝夫人出言相助,其實政來壽春,本就是受袁公之邀,楊祭酒實屬誤會了。”

  聽到這話,馮夫人微感失落。

  她雖對王政近乎一見鐘情,卻并非一般的無知婦人,心中自有韜略,王政此來壽春的用意,其實她也看出幾分。

他還是不相信我啊  馮夫人嘆了口氣,卻也能夠理解,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娥眉微蹙,旋即說道:“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罷,自閻先生去后,楊弘已是夫君麾下第一謀主,深得信重,他既對州牧見疑,那么早晚便會說動妾身的夫君,州牧還是早做準備,方為上策。”

  心系之下,馮夫人有些激動,身子稍微往前傾了點,裙裾上提,露出了一雙紅色的弓鞋。王政眼明手快,心中一動,莫名也趁機往前一挪。

  下一刻,兩人足尖剛好相碰,仿佛便是當日宴席上的一幕重演,不過這一次卻再非陰差陽錯的無意碰巧了。

  只是輕輕一碰,卻讓婦人發出一聲驚呼!

  馮夫人只覺一點麻意由腳尖到腿部,再經腿部傳到全身,更是頰面飛暈,轉眼間臉上一片緋紅。

  如水的月光下,馮夫人一對美眸直直盯著王政,絳唇喘張,軟都都的,瞧上去更為惑人了。

  王政心中一慌,竟是不堪承受這樣的直視,再也按捺不住,立刻便將婦人酥軟的身子攬進臂彎,隨后低頭便將一抹芬芳噙入嘴中。

  一陣嚶嚶嗚嗚的細響中,馮夫人此時不僅說不出話,腰身更是愈發沉沉,直往王政那邊滑墜,像是投懷送抱一般。

  好一會兒,兩人再次分開,王政喘了口氣,欣賞著面前美人的羞態,心上浮動的邪念雖熾,卻還是再次克制住了。

  等奪取江東,殺死袁術之后,再好好賞玩眼前麗人,豈不更是快哉?

  想到這里,他的眼眸里已是恢復清明,湊近悄然說道:“其實政心里惦記夫人,也不止一日了。”

  這話直讓馮夫人心尖一顫,橫了王政一眼,咬牙側過頸去,微聲道:“妾身就知道”

  “知道什么?”王政一臉戲謔地凝視著她。

  馮夫人大羞,以玉掌按遮羞臉,聲音愈發悄不可聞:“你這冤家.”

  “就不是好人!”

  冤家不是好人,趙府也非久留之地。

  馮夫人與王政相見不過半個時辰便匆匆離去,眼見麗人身影漸漸遠去,不久之后,王政也悄然離開,返回使館。…

  當他坐入馬車之時,徹底恢復理智之后,心中卻生出無比的疑惑。

  一個喬綰是湊巧,一個樊嫵是偶爾,可這般接二連三的女子投懷送抱,讓他欣喜自得之余,卻也有些驚疑不定。

  王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系統所賜予高魅力的功勞,可他這段時間雖然升了好幾級,卻已很久沒將屬性點放在魅力上了。

  也就是說,魅力很早就很高了啊,那么為何以前沒有這般夸張的效果呢?

  其實這卻是他想岔了。

  若是換一個人來,哪怕魅力是他的一倍,也絕難讓馮夫人和樊嫵這般主動。

  其實她們在面對他時這般熱情主動,其中固然有魅力的原因,更重要的,其實還是他如今的身份!

  自古以來,情愛在男女間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很多時候的原因更復雜些,但女人對男人的情愛,一般情況下是有一個前提的,便是仰慕。

  何為仰慕,敬仰思慕的意思,且必然是先有敬仰,后有思慕。

  也就是女子要喜歡一個男子,一般情況下的前提是要先產生敬仰、佩服、乃至崇拜諸類由下至上的情感,男人喜歡一個女子卻不會這樣,不是說不能敬仰、佩服、崇拜,但這些不會成為男子對異性產生情愛的前提條件。

  還有一個說法叫妞兒愛俏、姐兒愛鈔。

  其實女性原本便比男性早熟,而成熟便意味著世故,所以在樊、馮這等成熟且是出身高貴的婦人眼中,哪怕王政沒有系統,沒有高魅力,他此時的英武,權威上的閃耀,早能徹底掩蓋他那平平無奇的相貌了!

  喬綰其實也大抵如此,她雖比這兩人年輕,本身卻是一個武者,又出身將門,在她眼里,王政同樣比那些英俊卻手無縛雞的文儒書生更有魅力的多。

  再把趙勛、袁術這些婦人之前的親近人拿來和王政對比,可謂英雄者更加奪目,草莽者愈發不堪。

  所以她們會這般改弦易轍,將一顆芳心放在王政的身上,其實情有可原。

  當然,能讓這等世家貴婦徹底拋去矜持和羞怯,那倒的確是系統魅力的功勞了。

  否則正常情況下,即便是變心了,也會先斟酌再三,再欲拒還迎試探一番才是。

  尤其是馮夫人。

  她嫁于袁術的時間不過數年,卻已占得獨寵,可見心思聰慧,城府頗深,乃是手腕十分厲害的女子,可在王政面前卻是方寸大亂,再無往日的精明睿智,昨日在袁術面前一聽王政有了危險,幾乎是沒做半點權衡便先站到了他這一邊,其實風險很大,若是要袁術察覺端倪,那還得了?

  其次,要將袁術和楊弘昨夜的密探告知王政,何必她這位揚州第一夫人親自前來?

  一封書信,甚至一個親隨就可以辦到的事情,為何非要紆尊降貴,且萬一這番私會走漏風聲,后果何等嚴重?

  究其原因,一則無非是她想親自告訴王政,自家是如何為其著想的,另一方面,也不外乎有渴望私下會面、以解相思的意思。

  固然陷入感情中的人,從來不是理智的,但馮夫人這樣一個厲害女人突然變的這般沖動無腦,說起來比樊嫵還要表現夸張,可見她已陷的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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