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一槍蓄勢已久,更是出得極快,又是從下而上刺向王政肚腹,王政發現時已來不及躲閃,只得猛地一勒韁繩,胯下戰馬當即長嘶一聲,直接人立起來,
但這一記偷襲實在太快了,便是王政有三級騎術的天賦在身,已算是和戰騎心靈相通,人馬合一,竟仍沒有完全避開這一槍!
只聽“嚓”一聲,敵人的槍尖在王政右小腿上刺了長長一條傷口,立時血也猛地噴了出來。
腿上傳來的疼痛并不算大,看來這一槍入肉不深,傷勢并無大礙,但王政卻仍是驚怒莫名,他驚訝地望著那血花綻放的腿部和那柄剛剛拔出的槍尖,突然驚醒了過來。
痛?!
我受傷了?!
我流血了?!
要知穿越以來,除了上一次在趙縣鄔堡之外,王政便再無被人傷過了,歷經大小數十戰,即便千軍萬馬之間...
即便面對關羽張飛這樣的萬人敵對手...
他也是全身而退,毫發未損,未曾受過哪怕半點傷!
呆呆看著自己的戰袍,此時下擺已被血浸得濕透,這殷紅的顏色他這兩年早已不知見過多少了,本該早已習以為常,安之若素的...
但今日這血,卻讓王政頭一遭感覺到這般的刺眼!
因為這是他的血!
此時王政的心中,除了無盡的狂怒之外,更有闊別以久的恐慌滋生。
他似乎突然醒覺,便有系統在身,戰力出眾,也不代表自己是真的金剛不壞,在戰場上他也會受傷,那么同樣地...
他也有可能死!
《韓非子》里說,夫龍之為蟲也,柔可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則必殺人。
對于王政而言,他最重視的自然是自家的這條性命。
而他的逆鱗...便是生命受到威脅。
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威脅!
此時那個偷襲者的眼中,王政似乎不知為何突然低頭發起呆來,雖不知道原因如何,那敵將卻心中大喜,豈會放棄這等天賜良機,當即輕喝一聲,再次對著王政的要害捅出一槍!
在一旁天軍的驚呼聲中,槍尖如毒蛇一般迅速向著王政的心臟逼近,便在那敵將感覺到槍尖已抵至王政的黑甲時,正要鼓足全力時,此時王政再次抬起了頭,漠然地看向了他。
看著王政雙眸中突然冒起蒼炎般的神采,那種夾雜著無盡癲狂卻又不帶半點感情的眼神,直讓那敵將突然間寒意大意,毛骨悚然。
下一刻,槍尖處驟然傳來一股沛然大力,這力量之大,直接將那敵將整個人帶的凌空飛起,更不由自主地向著王政飛速靠近。
然后他的脖頸便突然被一只鐵鉗般的手掌猛地箍住!
王政微一收臂,將此時因窒息而漲成豬肝的那張人臉緩緩貼近自己,聽著敵人飽含痛苦的呻吟在耳邊越來越大,他突然笑了。
這笑容中所飽含的殘忍和暴虐,近距離的敵將看個真切之下,一瞬間的恐懼竟將最為本能的求生欲望徹底壓倒。
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個黃巾賊絕不是人類!
正常人絕不可能露出這樣的笑容,正常人更是想像不出這樣一個笑容有多恐怖多讓人害怕!
王政卻沒有管那敵將何等想法,只是一字一頓地森然說道:
“汝這雜碎,竟敢傷我?”
“姓甚名誰?”他問道:“若不誅汝滿門,難消此恨。”
這般問法,那敵將自然絕不可能說了,隨著王政一分分的用力,他的喉嚨里開始不斷發出“咔嚓”的輕微異響,那是喉骨在一寸寸被硬生生捏碎,敵將開始發出“嗬嗬”的嘶吼,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他此時已沒有求饒的意思,更沒有想過掙脫,盯著王政的目光露出的不再是絕望和哀求,反而是無比的仇恨。
見到這一幕,王政反而笑意愈盛起來:
“不怕死,很好,生氣,那就是很重視家族了,更好了。”
“那你就先走一步吧,本將稍后會送你全族來陪你的。”
說話間,他猛一發力,又是一聲咔嚓的異響,那敵將頭一歪,徹底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等一旁近處的幾個鐵騎兵靠近過來時,王政已是恢復了常態,此時正在馬上蜷起小腿,關心著自家的傷勢。
敵將那一槍刺的并不算深,卻也在他的腿上留下一個深達半寸的傷口,傷口兩邊的皮肉都翻了起來,血仍是不斷涌出,王政微微皺眉,伸手在戰袍上撕下一條布包了包。
這傷口太長了,那條布并不能完全包起來,好在將中間一包后,血算是止住了,而等到包好后,傷口依舊傳來一陣陣拉扯似的疼痛。
“將軍,敵人越來越多,已經有幾十個弟兄被打下馬來了,怎么辦?“
都殺到孫策軍營中腹地了才折損幾十人,這戰績已是十分驕人了,王政看了看身周,一眼望去,只有刀槍的鋒刃在火把的輝映下的閃光,現在所有人都在躍馬廝殺,一個接一個地沖過去,他本來是在隊伍最前列,兩場斗將打下來,卻已是停落到了中段。
“接著沖!若有失馬的弟兄能跑就跑,實在不能跑的,便兩人合乘一騎。”
“喏!”
那親兵應諾之后,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只是一旦失馬的太多,兩人并騎,豈不是會影響沖鋒的速度?”
“我天軍精銳,便是兩軍并騎,亦可沖殺突圍。”
王政淡淡地道,又指著前方的尸體補充了句:“對了,把這廝的頭顱割下來。”
那親兵聞言一怔,以首級論軍功乃是漢家軍制慣例,天軍中亦遵循此例,不過王政身為三軍主帥,天軍的最高領袖,本就是賞無可尚,升無可升,怎地突然會想到割下敵人的尸首的?
而王政的下一句話卻讓親兵打了個寒顫。
“等會若有機會,擒下幾個俘虜,拷問出這廝的來歷。”
“喏!”
王政再度放眼前眺,此時孫策軍的陣營里已像開鍋似的喧嘩,從另一邊傳來了喊殺聲,聽那聲音已到了他們這路的前面,看來周瑜那邊的沖鋒進展更速。
再轉首回望,后方的來路更是一派火光,鐵騎兵們一路沖鋒,一邊殺敵一邊放火,風借火勢,孫策軍營中大約有四分之一已全都著了起來。
這讓王政暗自點頭,目前來看,其實已算是完成此戰的最初目的了。
這時又有不少鐵騎兵聚到了過來,人人盔甲,刀槍上都帶著血,正不住往下滴,不過看他們的精神狀態卻不像受傷,想來都是敵人的血。
當這些人來到王政身邊近處時,看到那支被布裹住的左腿,卻是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
“將軍,你受傷了?”
“不礙事。”王政笑了笑,突然調侃道:“這次本將輕敵大意,倒是表現不如你們,給咱們天軍丟臉了。”
說著,一拍馬道:“爾等跟我來,本將需得再殺幾個,挽回顏面。”
一聲令下,人人轟然應諾,跟著王政繼續發起了沖鋒。
但是現在沖鋒沒有方才順利了,孫策軍醒覺之后,這般長時間下來已經立穩陣腳,結成陣型,更不斷從四周蜂擁而至,鐵騎兵們再是出眾,以少對多之下,也無法像剛才一樣壓著孫策軍打,每前進一步總要和一批孫策軍纏斗,不時有一兩個士兵被擊落馬來。
也虧得王政受傷之后,再也不敢大意,便是面對一些普通兵卒也全力以赴,即便孫策軍的反擊遠超乎意料,在王政這等超強戰力作為箭頭的情況下,天軍依舊在不斷向前沖入。
一個親兵沖到王政身邊,一邊為其護衛,擋住四面八方的槍戈弓箭,一邊叫道:“將軍,敵人有些難纏,似乎比那些北蠻都不差啊。”
王政知道對方說的北蠻便是當日奉高城下面對的冀州軍,心中亦頗以為然,更對孫策暗自佩服。
按照他所知道的歷史,江東的軍馬水戰自然天下第一,可陸戰的表現卻是遠遜于魏蜀兩方,誰曾想到在孫策時代的江東兵,竟然如此犀利?
不僅遠勝自家在徐州見過的那些揚州軍,比起劉備、曹操以及冀州軍的兵馬,亦是毫不遜色。
連他親自率領的三階兵廝殺起來,竟也感覺有些吃力...
不過此時無暇多想,敵人再強,此戰也決不能輸,王政沉聲喝到:“不差又如何,那些冀州軍不一樣被咱們打敗了?”
“不要想別的,現在沒有后退的余地,只有沖!”
“殺!”
廝殺的過程中,王政也未曾忘記作為主帥的職責,他也在觀察,孫策軍的陣營相當大,如此規模,以漢代的軍制起碼可以屯兵六七千。
同樣的,涌出來攔路的孫策軍,看情況也不止是之前合肥守軍所言的四千人馬啊。
他再一次一槍將一個孫策軍的都伯直接挑飛,一邊問道身后的幾個親兵:“你們覺得敵營中到底有多少人馬?”
一個親兵此時也剛將長戈一個剛刺死的孫策軍身上拔出來,聞言回道:“起碼有三千多人!”
王政點了點頭,那總數就絕對不止四千了,畢竟另一邊還有周瑜也在放火搗亂,孫策軍不可能不分部分部曲前去阻止。
到底是賀宏和周瑜的情報有誤,還是孫策軍這幾日又派來了援軍?
不管如何,這次既然能發現這一點,又焚毀了敵人的軍營,哪怕目前沒統計到具體的殺敵豎子,這次夜襲已算是成功了,王政一揮槍抖出一個槍花:“全軍加速,不要落后!”
卻不料剛耍完帥,腿上卻傳來一陣劇痛,讓王政面皮微微一抽,看了看身上,右腿已經被血浸得一片漆黑,險些再次怒到失去理智。
該死的雜碎!
這時又一個敵人突然在王政馬前沖了出來,也是持著長槍,直接向王政心臟捅來,這讓王政立刻想起方才的一幕,登時殺意勃然,冷笑一聲,槍猛地格去,“當”一聲,將那長槍輕易撥開,那敵將更是慘叫一聲,整個身子直接一晃,險些從馬上摔下。
王政得勢不饒人,暴喝一聲,仿若焦雷滾過,又是右臂高舉,直接將長槍撩起,旋即猛地一甩!
此時月亮再次沖破云層,照得四周一片慘白,敵我雙方同時看見凄慘的月色中乍然竄起一道蛇形黑影,一閃而過,
下一刻,一聲滲人的古怪異響猛地響起。
在王政的冷冷注視中,無數細密的血絲緩緩從那敵將的七竅滲出,卻是方才王政以槍做鞭,一擊將此人活生生地抽斃了!
不過這般用力之下,他的右腿傷勢再次崩開,又有新的鮮紅血跡緩緩綻出,一個親兵連忙撕下一條布條,趕緊遞了過來:‘將軍,快包扎一下,扎住傷口止血。’
王政點了點頭,想了想,突然說道:“不要聲張。”
他自起事以來,不僅戰無不勝,更是從無負傷,這種近乎神人般的無敵戰績,某種程度上也加重王政身上的天命光環,也成為天軍士氣高昂,信心滿滿的重要原因。
若是讓其他天軍都知道了此戰王政竟然手上了,會不會因此士氣和戰意受到影響?
系統鎖定了忠誠,可似乎沒鎖定士氣,所以王政不想冒險。
再次將傷口又包扎了一遍,王政抬頭一看,前方已經可以看到一處明顯比其他軍帳高大許多的帳篷,登時精神一振。
既見帥帳,前面必是敵人的中軍!
當即振臂一呼:“弟兄們,前面就是孫策軍中軍,進者生,退者死,沖啊!”
此時被他們一路沖破的孫策軍也在身后合攏,要是這會退的話,即便是三階兵也不一定能沖破包圍,進擊卻是不同,只要能看到敵將,哪怕是孫策親臨,受傷的王政若是掀開最大的底牌,也有擊敗對方的把握!
只要他將存儲多日的經驗直接耗盡,便可再升一級,不僅戰力再次提高,連傷勢也會好轉不少。
而在王政帶頭沖鋒之下,天軍人人士氣大振,全軍進展一下又快了許多,更有幾個知道王政受傷的鐵騎兵催足馬力,甚至趕到了王政的前頭。
往日他們自然只會選擇默默跟隨王政,可今日將軍竟然受傷了,他們這幾個知情的不僅心里有愧,深覺護衛不力,更不敢讓王政再次作為箭頭冒險了 不過他們剛沖了沒多少,忽然卻在前面一下頓住了,王政劍眉一條,立刻問道:“怎么回事?”
聽得王政的聲音,一個鐵騎兵轉過身道:“將軍,前面敵人設有重兵攔路。”
王政拍馬上前,現在后面正喊殺不斷,前面卻異樣的寧靜,而在在前面距他的部隊五六丈外,正有一圈不算高的木欄。
木攔自然擋不住騎兵的沖鋒,可木攔后面密密麻麻地排著孫策軍,那些兵卒一個挨一個,幾乎沒一絲空隙,手中或刀或槍,齊齊對外。
前面更有一道壕溝,雖然窄且不深,明顯是臨時挖出的,卻也對騎兵的沖鋒造成了一定限制。
看了一會,王政突然冷笑一聲。
單憑這些...
就想擋住本將的鐵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