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和起事之前,另一頭的王政也在做著相應的準備工作。
回城的第二天,他們緊急召開了軍事會議。
主題,自然是臨淄。
廣饒縣衙的大堂之上。
已是諸將聚合。
最初的六位少校,除了目前還潛伏在臨淄的呂德之外,自然悉數到場。
而新加入的四人,則讓參會人數終于突破到兩位數。
張饒:任少校,統領原部七千人馬,為天罡軍四部。
潘璋:任上尉,歸徐方統領。
于禁:任上尉,統領之前加入系統的張饒兩千多兵卒,單獨成天罡軍山部。
王政既然以功名利祿勾動了于禁不欲屈居人下的雄心壯志,自然不會給他太低的職位,但于禁剛入天軍,寸功未立,王政也不可能突然就讓他和吳勝等人平起平坐。
此時,場上只有一個人在侃侃而談。
其他人都紛紛聚精會神地做傾聽狀,包括王政在內。
這個正在說話的人名叫孫庭。
他是一個普通的天罡軍士卒,也是之前隨呂德偽裝成客商混進臨淄城內的人員之一。
在徐宣決定讓郡尉董臨出兵品亂的時候,孫庭和另一個同僚趕了回來,告知了王政對面官軍的相關情報。
今日召開會議時候,王政特命其前來匯報臨淄城的情況,本來只是聊勝于無的安排。
畢竟對方已經去過臨淄城了,而且還呆足了幾日,總會知道一點吧?
結果,對方卻給他帶來了意外之喜。
王政突然發現,這個孫庭是個人才啊。
原來這孫庭在臨淄的那些天里,沒事便走街串巷,竟然把臨淄城內外的虛實摸出不少。
更令人意外的是,對方不但記憶過人,說話也頗有條理,竟然還懂得丹青之術。
說完之后,更主動請來紙筆,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繪成圖案,送給王政等人觀看。
王政詫異欣然之外,更是暗叫一聲慚愧。
當時他只顧著讓呂德一行人留意軍隊調動,可沒吩咐他們做這些啊。
思慮不周,見事不遠,要反思啊!
要深刻的反思啊!
一邊深刻地檢討自己,一邊對著孫庭連連點頭,小伙子做的不錯。
待圖畫傳到于禁手里時,王政冷眼旁觀,發現之前看過的眾人,神色已是有了明顯變化。
之前幾次的勝利來的太過輕松,讓這些人的臉上大都始終帶著浮躁和驕狂。
便是性子沉穩的徐方,似乎也有些飄飄然了。
如今,王政終于看到他們的臉上再一次出現了攻取趙縣前的神情。
緊張、忐忑、以及肅然。
這次第一個開口的是高雄:
“將軍,這臨淄縣和趙縣,廣饒的差距...”
“未免也太大了吧。”
自王政起事以來,每次攻下城后的城防都由他來負責,聽完孫庭的話后,再看到簡易的結構圖,算是眾人中最先感覺到臨淄的防御可能很是棘手。
高雄忍不住內心郁悶,連連吐槽。
“首先便是這城頭四角的瞭望塔,視野廣闊,范圍極遠,想要如攻取趙縣那般出其不意...”
“幾無可能!”
“再說這城墻,高度竟有十幾米,這...”
頓了頓,高雄望向孫庭,又問:“對了,城墻什么材料,厚度如何,你可留心過?”
聽到這話,孫庭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應該是夯土板筑,實心的。”
“厚度的話,稟高少校,小人目測應該也有五六米吧...”
“”高雄聞言大搖其頭:“都能跑馬了吧”
“還有箭樓,甕城,馬面這些...”高雄掰著指頭連連數落:“將軍,這恐怕是一場硬仗啊。”
“不止這些。”這時看完圖紙的于禁主動開口補充:
“臨淄這樣的一州首府,雖然名為縣,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城,守城器械上的全面,也絕非其他縣城可比。”
隨著于禁的侃侃而談,一個個新鮮的詞匯蹦進了眾人耳中,令他們大長見識。
鐵蒺藜,四角尖銳直接布滿城外,踩到便是重傷,失去行動力。
聽于禁一番形容,王政只覺這簡直是古代版的地雷啊。
拒馬樁,即將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鑲嵌帶刃、刺。
堵門利器,可極大阻止和遲滯攻城方攻勢。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最后一樣。
床弩。
聽完孫庭的描繪,于禁便說出了它的名字,以及威力!
這床弩所射之箭巨大如標槍,射程更是足足達到了五米以上,除了發射單支的巨箭,更可做到一次性發射數十支箭的齊射。
唯一的問題,就是準確度不太高。
于禁這最后補充的一句完全沒有緩解眾人的壓力。
尤其是張饒聞聽之后更是面色慘白,似乎是曾吃過這玩意的大虧。
“這些倒也罷了。”王政望向眾人,神情肅穆地道:
“最麻煩的,恐怕還是臨淄城的護城河啊。”
臨淄,東臨淄河,西靠系水。
東西兩面城墻可以說皆是憑著兩道的河岸為基礎建起。
而淄河與系水,也成了兩道天然的護城河。
歷代臨淄統治者又在南、北城墻外挖筑人工護城壕溝,使之與淄河系水相互溝通,形成了碧水繞城的外部排水護城網。
“將軍,確實如此。”孫庭這時主動道:“小人當時也留意到了這點,這護城河的寬度竟然有十幾米啊。”
這話一出,大部分人幾乎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得多少土,多少時間去填住這條護城河啊。
想到這一節,幾乎人人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便是于禁也有些變色。
他之前攻取過大城,也碰過護城河的麻煩。
但是如臨淄這等寬度的護城河,他也是破天荒頭一遭碰到。
一直沉默不語的徐方,忍不住敬佩地看向王政,道:
“將軍莫非去過臨淄 “不然,在紫荊山時卻先選擇回返,實在是有先見之明啊。”
“咱們若不做好籌謀準備,單是這道天塹的存在,便要大為頭疼了!”
“以前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遠行。”王政擺了擺手,道:
“我雖未去過臨淄,卻從不成把它當成一般縣城看待。”
“便如于上尉所言,這可是真正的一州首府,首善之地啊,怎么可能是好啃的骨頭呢?”
其實聽到最后關于護城河的信息時,王政內心的感受卻是與眾不同。
他其實暗自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才十幾米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