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八境不會參戰,李敬沒再多問鬼族祖老更多旳問題。
過多的打探,很容易引起誤會。
這位有些八境修為目測少說幾萬歲的蘿莉祖老雖說沒什么架子,但坐在身邊著實叫人壓力不小。
尤其她吃得滿嘴流油,望過來的目光愈發有種滿意的味道,令李敬如坐針氈。
在他遇見的古神遺民中,鬼族毫無疑問是到目前為止他遇到最理性也最人性的異類。
但古神遺民動不動就饞人身子,想整出個新種族的臭毛病,鬼族也有。
只不過他們跟其他古神遺民不同,相對還算克制。
鑒于自己可能會有貞操危機,李敬覺得自己有必要收斂一些,免得身邊萬歲起步的蘿莉祖老突然變卦,非要跟他下個崽不可。
酒足飯飽。
美美吃上了一頓現世美食的鬼族祖老心滿意足,撕裂空間離去,不知是去了被送走的鬼族圣殿,還是去了別處尋找其他援軍。
對此,李敬沒瞎操心。
鬼族圣殿已然不在,他干脆也是收回了飛劍青鋒。
正尋思著圣殿不在自己可以別處轉轉,前去安頓鬼族非參戰人員撤離事宜的權嫦御空而至落在近前。
歸來見鬼族圣殿已然不在,神人族的通道周邊又打開了十二道空間裂縫,權嫦注目過來,傳遞心念之聲。
“祖老走了?”
“她剛離開不久。”
李敬回應。
權嫦點頭,凝望神人族的空間通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敬見此也沒打攪他,目光看了看左右。
不知不覺,整個鬼族圣城已經徹底清空。
除卻在近處權淮等人帶領的近千參戰鬼族,圣城周遭仿佛化為死域,沒有哪怕一丁點動靜。
棲身在圣城中的其他鬼族,皆已離開。
巨獸們,也沒有哪怕一頭留下。
再看在神人族空間通道附近始終進行著某些布置的鬼族,李敬在其中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女性。
一眼看過去,在場的鬼族皆是男性族人。
顯而易見。
面對大難,鬼族選擇了保全鬼族相關巨獸氏族的同時,也以最大限度保證能令純血鬼族得以延續的女性族人安全為優先事項,只留下足夠強大的男性族人承擔對抗神人族的責任。
這般抉擇,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都值得崇敬。
換做是其他氏族,血脈不純連個人形的都沒有巨獸定然是被優先犧牲。
面臨大難,不論男女,身居高位者多半也是躲在后面。
側目看看身邊顯然沒打算離開的權嫦,李敬沒問她會不會參戰這等愚蠢的問題,道。
“我朋友那里前不久來了消息,她回去時人族的勢力便已與神人族撕破了臉,不過神人族并沒有太多重心在他們身上。我已將這邊的情況通報過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組織人員進攻封印空間,應該多少能有提供一點助力。”
聽得李敬這般言語,權嫦無聲點頭之余,目光看過來。
“神人族的通道大致會在明日破曉時穩定下來,在那之前各族的援軍會到,不過具體會來多少不一定,此戰將會極為艱難。亂戰之中我可能照顧不到你,你的手段雖然很是玄妙,但實實在在的個人實力到底是弱了一些,想在亂戰中活下來你得靠自己。”
“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李敬應話,而后又瞄了眼權淮等人主持進行著的布置,想了想詢問道。
“權淮他們已布置了好久,這般準備是…?”
“他們并非是在做布置,而是在熟悉周邊的空間。”
權嫦回應,傳遞意念之聲道。
“我們鬼族繼承自母神的空間天賦需達到祖老這般程度才可投入運用沒錯,但只要對某處空間足夠熟悉并以燃燒血脈之力為代價,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內肆意穿梭。”
說著,她繼續道。
“神人族來襲,從一開始就將會是一場惡戰,他們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在神人族來襲之初,我們鬼族會打頭陣盡可能削減他們的主戰力,然后再由援軍接手。”
聽得權嫦這般講述,李敬略微動容。
權淮等人帶著那么多鬼族強者各種忙碌并非是在做布置,這是他沒想到的。
再品味權嫦淡然的意念之聲。
他發現,鬼族不是一般的耿直。
權嫦口中的血脈之力是什么,他不懂。
不過既然是以燃燒為代價,燒完了肯定人也就廢了。
這純粹是見面就玩命呀!
他們壓根沒指望在抗爭之中鬼族的力量能如何保存,將守住圣城的希望壓在了其他氏族的援軍身上。
包括權嫦本人與權淮等九名鬼族七境在內,在場所有的鬼族都已做好開戰即舍棄一切的準備。
當初鬼族為封印神人族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李敬不知。
但權嫦這般設計,實在是太拼了些…
誠然。
古神遺民內部嚴格意義上不分彼此。
但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未免太那啥。
稍許沉默了下,李敬目光環顧四處,道。
“神人族的通道具體何時能夠真正穩定下來,你是否能準確預估?”
“這個當然。”
權嫦點頭。
得此回應,李敬眼底綻放精芒。
“既然如此,迎擊神人族來犯初陣交給我。”
“交給你?”
權嫦微愣,隨即意識到李敬是打著什么樣的心思,神色怪異。
“你那無差別手段確實古怪,似乎并非是以你個人實力為標準可以衡量,乃至能對我與權淮等人產生極大的威脅。但神人族來犯之初跨越空間的力量絕不是先前奇襲那么簡單,從一開始便會有大舉進犯,縱使是我也沒信心在其中保全自身。”
說罷,她又傳遞意念之聲過來。
“你要施展那般手段或許確實可以削減神人族來犯大軍的力量,可事后你定然活不下來。且為了避免誤傷我們鬼族的人手與援軍得離開此地,你那手段影響范圍不小,這無異于讓我們直接拱手讓出…”
沒等權嫦把話說完,李敬微笑。
“相信我,神人族來多少我能殺多少。我會活下來,并擊潰他們最初到來的力量。”
權嫦沉默。
李敬這話。
她不信,也不可能信。
來多少殺多少?
且活下來?
根本沒有那種可能。
李敬作為人族確實強得離譜。
就他先前應對神人族奇襲中的表現,權嫦甚至有認知,單打獨斗自己可能不會是其對手。
但兩族交戰,談何單打獨斗?
李敬的無差別手段,至多只是削減神人族來犯的一部分戰力。
剩下的,不是他能招架的…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望著李敬風輕云淡中帶著些許亢奮的神色,權嫦心底有個聲音在說。
信他。
猶豫一陣,權嫦傳遞意念之聲。
“能否告訴我你的自信源自何處?”
“細說很麻煩。”
李敬搖頭,道。
“你既然能看出我的萬界雷罰并不能以我個人的境界實力為標準衡量,那應該能理解其上限很高。以你能預估空間通道穩定的時間為前提,我有充足時間做準備,哪怕是祖老這級別的強者來了,我也有信心擊殺。”
這話,李敬說得很大。
但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他有那種信心。
如今有了六境修為,又擁有了仙靈之息,他手中萬界雷罰已堪稱超模。
再有足夠時間預先準備,必然能達到天劫的水準。
至今為此,他施展的萬界雷罰都是基礎版,從未有施展融合九霄神雷與五雷正法的版本。
這要達不到天劫的水準,對得起他滿級禁術?
天劫在步入七境時就會經歷沒錯,但八境挨上一發,至少能掉血不是?
能掉血,他的萬界雷罰必然能殺。
須知,萬界雷罰一次觸動便是百萬天雷。
這,不是一道天劫的問題。
而是百萬道天劫…
只有兩種情況,八境能在他全力施為的萬界雷罰底下活命。
其一。
萬界雷罰有充足的目標物,每一道天雷都有自己目標。
這根本沒有可能。
神人族要有百萬大軍,鬼族還掙扎個屁?
鬼族如此強盛,留下做好拼命準備的也就近千人,其中還是五境居多。
面對百萬大軍,他們這點人連塞牙縫都不夠,談何犧牲自身盡可能削減力量?
真要有那么多,李敬也不用惦記擊殺神人族的強者了。
這一波韭菜割下去,他怕不是能直奔十境去。
另一種可能是。
萬界雷罰籠罩范圍里,有足夠多能承受更多雷擊而不至于身亡的強者。
這,同樣沒有可能。
鬼族的作風,神人族必然清楚。
最初到來的定然是能與鬼族分庭抗禮,為后續戰力跨越空間而來確保安全地帶中堅戰力。
否則他們將面對是迎頭痛擊,沒有任何意義完全是送死。
神人族來犯的先頭部隊不論質量與數量都會有保證,這個基本沒跑。
但在李敬全力施展的萬界雷罰面前,六境以下基本是一雷就死,能扛住壓力的至少得是七境。
神人族來犯的人員中,能有多少七境?
一百?
兩百?
算他們能有一兩百的七境,天劫水準的萬界雷罰他們又能分走多少雷罰?
眼看李敬言語中充斥著強大的自信,乃至聲稱給他時間準備連鬼族祖老都能擊殺,權嫦略微動容。
這種事,真能做到嗎?
再看某人火熱的目光直視著自己,權嫦莫名有些不自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情緒涌現在心頭叫她感到躁動。
她有點不知道,此時自己該如何回應李敬。
她想信任李敬,賭上一把。
可她不能貿然將鬼族圣地就這么交出去,其中影響太大了。
權嫦無法做出表態,李敬有意料。
畢竟人是掌權者,不能因為他一面之詞做出影響整個古神遺民未來的決斷。
翻手取出結界石,李敬為其注入靈力。
空間結界豁然展開,將他與權嫦隔絕了出去。
驟然落入亞空間,權嫦愣了一愣。
作為鬼族有著空間天賦的她立馬有判斷,這是一個臨時建立起來的隔絕空間,只能維系一段時間。
異樣望著李敬手中的結界石,權嫦驚疑。
“這是…”
“這東西叫結界石,大世界科學與仙學結合的產物,可以臨時創造與一片與外界隔絕的亞空間。與你們古神遺民憑靈犀之種創造的生存空間相比,這玩意上不得臺面。”
李敬淡淡說著,道。
“不過作為一個臨時庇護所,已經足夠。你們鬼族的人員與各族將會到來的援軍無需離開圣城,到時可以暫時到亞空間里來。外邊完事之后,我再將你們放出來。假如莪沒能辦到擊潰神人族的先頭部隊,我在身死前也會將你們放出來,不影響你們原本的盤算。”
說罷,他驅散結界石中的靈力,令自身與權嫦返回。
回到圣城,權嫦望著李敬手中的結界石愣神不已。
如李敬所說。
與他們古神遺民開辟的生存空間,結界石臨時創造的亞空間相比不值一提。
他們開辟的生存空間不僅是永久存在,還能繁衍生命。
且其中地域之廣闊,說是個自成天地的小世界都不為過。
然而結界石這東西,實在太方便。
無需穿越空間通道,只要揣著結界石一個念頭便能來去自如。
現今大世界人族的創造力,屬實恐怖…
咬著紅唇遲疑一陣,權嫦傳遞意念之聲。
“這結界石創造的亞空間極限能有多大?”
“內部理論上是無限大,但一次性能作為鎖定目標隔絕的區域有限。”
李敬搖頭,道。
“你要是愿意信我,希望減少鬼族的損失,最好事先跟之后會到來援軍打個招呼。讓他們的大部隊先等在通道另一頭,足夠強大的主力可以先到過來,否則沒法顧全所有人。”
“明白了。”
權嫦應話,傳遞意念之聲。
“事情就按你說的做,稍后我給祖老傳個訊息,讓她老人家通知各族援軍。”
眼見權嫦終于松了口,李敬精神一震。
可算說服這女人了!
沒多想,李敬微笑。
“明智的選擇,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
迎上某人燦爛的笑容,權嫦略微皺眉。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在自己表態之后某人貌似熱情了不是一點半點,那炙熱的視線另她感覺愈發躁動了。
這種躁動感,到底是啥?
正不解著,李敬道。
“在神人族的通道穩定下來之前我至少需要十分鐘的準備,你得提前提醒我。”
“十分鐘?”
權嫦歪頭,滿臉不解。
李敬見狀眨眨眼,恍然意識到古神遺民的時間觀念與作為現世人的他不可能一致,隨手將手機摸出來塞到她手里。
“這是手機,你看屏幕上顯示的是現在的時間。這一段數字分別是時、分、秒,在概念上其代表著時間的流動…”
權嫦作為七境強者,理解能力自然不差。
李敬一番簡單講述過后,她立馬便明了了現世人對時間的精確劃分。
這對權嫦而言,很新鮮。
時間概念,古神遺民同樣也有。
但在她們動輒上萬年的悠久生命中,時間概念相當模糊,只有早上中午晚上的區別。
時分秒?
不存在的。
甚至他們沒有“月”的概念。
一年周期,他們倒是有其中理解。
但一年過去,完全是依靠通過四季變更來判斷。
更讓權嫦感到新鮮的是。
手機這種東西,略奇妙。
這么一個勉強算是有點靈氣波動的小東西,居然能精確計算時間流動,完了其中貌似不只有精確計算時間流動的功能。
有權嫦應允能讓自己打頭陣來上一發萬界雷罰,李敬也相當貼心,手把手教她深入了一下手機的功能。
深入理解后,權嫦整個人都驚了。
這么一個小東西,居然可以有這么多功能。
一個不用網絡的貪吃蛇游戲,更是令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按照李敬講述。
要是有那個叫網絡的東西,手里更能隔著無限遠的距離互相聯系,并能提供各種趣味程度遠超貪吃蛇的娛樂以及消遣。
原本,權嫦對大世界沒啥興趣。
被李敬那么一說,她頓時向往了起來。
在結界石這等方便之物后,又是手機。
大世界豐富多彩的程度,她根本無力想象。
李敬瞅著權嫦一下就沉迷到了貪吃蛇里面,不由地有些心慌。
其他倒是好說。
權嫦是鬼族的大司祭,實實在在的掌權者。
沉睡數萬年才醒來,這就被他給帶偏了…
瞧權嫦揣著手機興致勃勃的模樣,哪還有原先不茍言笑的樣子?
根本就是重度沉迷手游的翻版姬清!
這情況,是不是不太妙?
好在權嫦沒忘了自己作為主持大局者還有正事要辦,沉迷過一陣以后放下了手機,閉上了明媚的雙眸。
過了一會,她睜眼看過來。
“我已與祖老有過溝通,她會與各族援軍說明情況,你這里可有什么需要準備的?”
“有。”
李敬應聲,抬手指了指頭頂。
“鬼族圣城上方這地面得整體清掉,我的萬界雷罰是雷法,得從天上劈下來。雖然有地面遮擋不會影響到我施展,但雷罰降下免不了要將擊垮地面,如果造成成片垮塌,你們這圣城恐怕就得被埋上了。”
說著,李敬又道。
“另外我的萬界雷罰是以生靈氣息為目標,鬼族圣城上方這塊地表整個都不能留,得進行驅散棲息在上方生靈。不然即使空間通道這里不塌,別處也會塌。更重要的一點是,周邊生靈越少,我的萬界雷罰威能也會越集中。”
聽得某人如此講述,權嫦神色稍許異樣。
李敬說他有能力連鬼族祖老那般強者都能干死,她到現在仍還是有些不信。
不過聽某人這么一說,她大概理解了萬界雷罰的特性。
這一種廣域無差別打擊手段,所有生靈只要是活的都會遭到打擊,均攤這一手段的威能。
可作為目標的生靈越少,遭到的打擊就越慘烈。
此等手段,略奇妙。
點點頭,權嫦傳遞意念之聲。
“圣殿上方并非地面,而是一件祭練過寶物。其存在是作為天頂庇護我族沉眠,抵御滅世災劫。目前天頂已幾近完全損壞需要重新祭煉,我將其撤走就是。”
說著,她取出一塊令牌吐出幾個奇異的音節,御空而起單手撐住頭頂地表。
隨之,一陣地動山搖來襲。
籠罩在鬼族圣地上方的地表整體上浮,在權嫦纖細的藕臂支撐下緩緩遠離。
李敬見狀一臉震驚。
鬼族圣地上方地表具備防御能力,他從來到地下時就已經有預料。
畢竟如果只是尋常地面,鬼族圣地保不準什么時候就被埋了。
從權嫦口中得知整個地表是一件已在滅世災劫中損壞的寶物,也算是印證了他事先的猜測。
但權嫦就那么撐著地表遠處,這是他想到的。
籠罩在鬼族圣地上方的地表多大,李敬不知。
可以肯定的是。
其面積,是江海的數倍!
權嫦憑一己之力撐起來,這不是力氣大不大的問題了呀喂!
不過緊接著,他注意到權嫦貌似根本沒有用力。
并非是她撐起了整個上方地表,而是作為天頂籠罩上方的寶物在她的驅使之下正以上浮的形式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