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鳥確認,這并非是一座島嶼,而是一片未知的大陸,郁郁蔥蔥的熱帶樹木密布海岸線,居于晨曦高處俯瞰,茂密的植被一路向著遠方延伸,不見盡頭,像是無人踏足的原始雨林。
這里潮濕,悶熱,離開晨曦特有的環境后晨曦人立刻感受到了這片大陸非凡的熱情,一個個汗流浹背。
迫不及待登陸的小藍臉上的興奮隨著時間推移開始衰減,最終演變為茫然與無措——她突然失去了最開始的悸動,注視著眼前的陸地,懷疑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小藍從不認為自己是孤獨的,記事起,晨曦的每個人都將她視作獨一無二的珍寶,她像是公主般被每個人寵溺著,從被領著進入晨曦的那一刻,晨曦就已經成為了她永遠的家,只是,十余年間遍及多個大陸的尋找均告無果后,她忐忑而好奇…
難道,魔力潮的動蕩中,只剩下我了?
路禹同樣納悶,他始終不明白,魔力潮中誕生的妖精都去往了何處,當年他分明看到了一整個被血肉召喚物吞噬的妖精村落,而這群妖精已經與當地的森精開始共存。
經過這些年對小藍的了解,璐璐總結歸納了妖精的幾個要點。
高度親和魔力,能與任意的生命溝通。
魔力利用率極高,即便是小藍這種天然呆也能輕輕松松媲美五階魔法師。
無法學會魔法。
璐璐以各種方式嘗試教會小藍一些防衛魔法,然而看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施法失敗。
認真觀摩后,她和塞拉得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現有的施法體系與妖精完全不適配。
小藍唯一會的自衛手段是從誕生起就銘刻在腦海中的魔力擾動。
等等…魔力擾動?
瞬間,路禹三人對了一個眼神,紛紛向在外的晨曦人傳訊,同時也請出了一群特殊的幫手。
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密集響起,林地間,樹梢上,烏泱泱的蟲群忠實地執行著來自四只巨型蟲王的指令,搜尋著所到的每一個角落。
加入晨曦領后,重獲新生的梅列厄致力于將致命、恐怖的蟲潮培育為能夠配合農務組的益蟲。
在晨曦的生態環境下,被精挑細選的蟲族很快誕生出了優良的個體,它們具備了蟲王的品質,開始能夠對周遭的蟲子發號施令。
“今年又增加了一只蟲王嗎?”
路禹的提問讓梅列厄畢恭畢敬道:“在俄偌恩,這個效率只會惹人發笑,但晨曦畢竟是從零開始,所以還需要積累。”
蟲群的協助很快帶來了發現。
雨林深處,幾株參天大樹的樹洞中出現了一些只有群居才會遺留下的痕跡。
一路追蹤,晨曦人來到了一處由貫穿雨林的河流支流注入的湖泊邊。
“薇拉,帶人下去。”
璐璐一聲令下,海妖們噗通通入水,嚇走了湖泊邊上飲水的野獸與魔物。
趴在璐璐頭頂的小藍眼睛逐漸明亮,她忽然站了起來,指著湖泊欣喜若狂地大喊:“和我一樣的氣味,和我一樣的氣味!”
在高度親和水元素的海妖面前,藏匿在湖底的住民無處可逃,巨大的漩渦頃刻成型,紊亂的魔力流嚇走了最后一批圍觀的魔物。
和路禹他們想的一樣,魔法師很容易走入魔力感知的誤區,感知之下沒人,不代表真的沒人。
妖精本就有著“玩弄”魔力的力量,擾亂魔力隱蔽自身存在不在話下,飛馳而過的晨曦人匆匆投下的魔力怎么可能找到他們留下的蹤跡。
妖精們的反抗沒有任何效果,回到水中的海妖有著無可比擬的強大,輕而易舉撫平了他們引發的魔力亂流。
在薇拉的解釋下,躲藏起來的妖精們派出了一位代表離開了湖底。
這是一只同樣有著精靈般的相貌,長著蝶翼,輕盈飄逸的小家伙,她努力地表現出無所畏懼的鎮靜,卻又在感受到晨曦人強大的魔力,遍布四周的蟲群后小臉煞白。
這種憂懼最終在見到小藍的瞬間變成了難以置信與驚愕。
小藍迫不及待地飄離了璐璐的腦袋,一個飛撲,抱住了面前的同族。
愛的魔力轉圈圈持續了好一會,停下時,妖精代表的眼睛里不再有恐懼,顯然小藍用妖精之間獨有的方式完成了交流。
“感謝,晨曦。”
交流建立讓路禹松了口氣。
根據妖精代表所說,他們在晨曦空島靠近時就感知到了異樣,雖然無法用魔力確認,但發自內心的不安令他們集體藏匿了起來。
誤會解除,湖底的妖精紛紛探頭,好奇地打量著造訪自己家園的陌生人們。
小藍歡快地在妖精之間穿梭,這個親一親,那個抱一抱,樂不可支。
梅列厄的訓練的益蟲們成為了妖精們圍觀的對象,無障礙溝通之下,一只只蟲子險些脫離了蟲王的掌控,成為他們的坐騎。
“松開一些吧,未來他們也許是晨曦的一份子呢。”
得到塞拉示意,梅列厄當即放松了蟲王的掌控。
妖精族長自我介紹叫做噗卡,這個名字也是她誕生到這個世界,覺醒智慧的第一個瞬間,下意識的呢喃。
雖然自己的名字潦草,但在她之后誕生的同族,都被她以智慧起了好記易懂的名字。
因此在聽到“小藍的名字全稱就是小藍”后,噗卡十分好奇晨曦的命名習俗,讓路禹和璐璐紅著臉,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
噗卡對腳下的大陸了解并不多,他們大多從海水中覺醒,少部分醒來時現身于林地之中,至今不過十余年,所認知的世界只有這片臨海的雨林,對于更遙遠之地的了解來自與魔物和野獸的溝通。
“你有多少族人?”
“兩百。”噗卡比劃道,“除了這里,在遠一些的雨林里,還有一些哦。”
聞言,路禹三人嘴角上揚,把晨曦未來的構思描述后,正式發出了邀請。
盡管比其他妖精更早覺醒,但噗卡也不過是只有十多歲的孩子,這份邀請令她躊躇,但晨曦的許諾,妖精一族被賦予的“溝通萬物”的使命同樣讓她心潮澎湃。
“我要親自到晨曦看看。”
路禹欣然同意了噗卡的請求。
數日后,在西格莉德陪同參觀后,噗卡忐忑地提了一個條件。
“我們要一片和湖泊一樣大的居住地。”
房間里的晨曦人面面相覷。
路禹和塞拉木然,璐璐若有所思。
小藍則是不斷眨巴著小眼睛,像是受到了沖擊。
噗卡流汗了,她覺得自己提出了相當過分的要求。
這幾天的相處,晨曦人的隨和與善良瞞不過天然有著溝通能力的妖精們。
妖精們并不介意與晨曦人混居,但他們大多害羞,無法一下子適應變化,因此噗卡決定稍微爭取一下,為族人們得到一片任由他們改造的“故鄉”。
路禹憋著笑,望向在璐璐頭頂做窩的小藍。
“你覺得,這么大的居住地足夠嗎?”
“好小啊…”小藍直言不諱。
出生至今都活在一片小小區域內的噗卡直到登島才意識到,這是多么廣袤的土地,而空島相較于世界,也不過是滄海一粟,這令她愈發想要跟隨晨曦的步伐走得更遠一些。
但噗卡的認知還是欠缺了,她所看到的晨曦空島也是冰山一角,而她所要求的湖泊,在晨曦也就等同于一塊大一點的,適合養殖鱸魚的魚塘。
在西格莉德的安排下,妖精們將會在蘑菇人的濕地不遠處得到了一塊遠超想象的居住地。
欣喜若狂的妖精無一例外選擇了跟隨噗卡的步伐遷徙。
塞拉親自將刻有“千年”字樣的抑魔石碑立于發現妖精的湖邊,紀念千年之議最關鍵的第一步,消弭語言隔閡的通用語言魔藥,得到了解決。
邁出這一步,晨曦的高層們也知道,那條通向未來的道路,已經浮現。
不知道若干年后,覺醒了智慧的生靈會怎樣去理解石碑上的字符,又會腦補出怎樣的畫面?
召喚神殿。
時光荏苒,在歐爾庫斯、浮萍還有他的侍弄下,這個自召喚沒落之日誕生,一點點走向衰敗與蕭索的虛無之地,立起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神殿。
往昔先驅之影皆成往事,無處可覓。
引導召喚走出沒落的他們成為了承上啟下時代的見證者。
隨著召喚復蘇,未曾經歷過貨不對板,召喚錯誤時代的年輕召喚師們想象不到模板成為主流前,堅持召喚意味著什么。
再過些年,那段苦澀艱難的歷史也會成為吟游詩人口中“復蘇”一詞可有可無的點綴,烘托氣氛的佐料。
可這,也許就是曾在這里苦苦等待轉機,高舉火把傳遞火種的先驅們想看到的結果吧?
他們能看到嗎?
路禹很想親口問問,但召喚復蘇之后,世界意識便不再假借靈體現身,當年傳遞新式召喚物構思的渠道仍舊存在,卻不再響應他的任何呼喚。
只有魔力潮的跌宕起伏,消失的火元素之主,這種種跡象告訴著路禹,祂在努力讓一切變得更好。
“在后悔當初選擇了我,沒有選擇那本冊子?”須臾打趣著舊事重提。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會后悔嗎?”躺在神殿外的長椅之上,路禹隨手變出了茶點,一如當年塞格羅一般。
須臾明知道是假的,但也不介意欺騙下自己,美滋滋地享用了起來。
“他們都在干什么?”
“大多數時候都在沉眠,偶爾蘇醒就通過我在晨曦里閑逛,這種形式的直播讓他們很開心。”須臾說,“你收服血肉祭司恰到好處,每每蘇醒,大家都能欣賞到她和鋼琴鬧騰,算是百看不厭的小劇場。”
“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我,還有召喚組會經常把他們喊出來玩的。”
“雖然我不是這么個意思,但這個回答他們應該會很開心。”
經歷了與俄偌恩一戰后,召喚物們有些馬放南山的意味,而路禹的召喚物也開始適應這種悠哉,他們出場最多的是車車、魚丸、噬魔樹、審判官、知識之書、惑心者以及小災厄。
車車不難理解,作為路禹成名召喚物,有著自己的信仰與眷屬,在晨曦人中人氣也很高。
魚丸以轉化侵蝕的鮮明特點受到了一些魔力充裕的召喚師青睞。
噬魔樹則是危急時刻能救大命的召喚物,區域禁魔,用了都說好,不想練都不行。
審判官標準黑手套,臟活累活狠活都接,主打一個你可以不召喚,但你必須懂召喚。
知識之書,魔力吞噬者,有多少魔力吃光多少魔力,不具備豐富的魔法,使用它等同于召喚一個啞炮,按道理是不會有高人氣的,但它的實際用途與不少人想象的略有出入。
由于收錄了樂譜與影像就能奏響,因此,它成為了極好的播放器…
惑心者與知識之書一樣在使用上出現了一些偏差,因為干擾視線的效果不錯,因此是召喚組捉迷藏時出現的常客。
小災厄…召喚組的女孩子帶來了各式各樣的衣物、裝飾,在她身上點綴。
而男孩子們,路禹已經下達了不允許和自己的召喚物談戀愛的命令,并將這一條寫入了準則中。
但他對這條規定也沒有寫得太死,畢竟未來,也許真的會有哪個召喚組的后起之秀為了把“虛擬”戀愛談成,而創造出不可思議的奇跡。
其他沒有成為召喚組熱門特殊召喚物的個體都有著難以上榜的理由。
比方說,噩夢實體是因為召喚條件限制,必須有一個瘋子宿主才能發揮出最大力量,而且容易反噬召喚師,因此被冷落。
須臾說它對此表示了解而且情緒穩定,而路禹的召喚物們閑暇時的另一個娛樂方式就是觀摩其本體,一個不斷變幻的畫板投映出的恐怖畫面,等于免票看恐怖電影了。
孵化者、投影之門與之類似,都是需要特定場合才能發揮最大價值的召喚物,因此成了孤寡老人一般的存在。
路禹剩下的召喚物,就屬于召喚組聽一聽就好,還沒能力觸碰的了。
比如說,鋼琴,血肉祭司。
比如說…一號。
它幫助了路禹太多,克洛倫斯的隕落,加斯洛與偽神的毀滅,都有它的身影。
十年前路禹曾說過,會以更加平穩的方式將一號召喚而出,讓他不僅存在于路禹的意識之中,化身為記憶的守護者。
許下的承諾已經實現了大半,如今微縮版的大眼珠子靜靜地漂浮在須臾身旁,這個只對晨曦人會流露出友好,外人多看一眼就會爆炸的萌物,很難讓人與瘋狂聯想在一起。
當然,大多數人意識到的時候,也不需要這種聯想能力了。
撫摸著一號,往事涌上心頭,路禹思緒萬千,看到那雙大眼睛開心地瞇起,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又能想到,帶來毀滅與破壞的一號,在路禹手中,也像是個孩子呢?
悅耳的風鈴聲驅散了路禹眼神中的迷離。
躺在陽臺的長椅上,陽光并不炎熱,恰到好處地溫暖讓他渾身上下暖烘烘的,徜徉神殿的他在璐璐輕聲呼喚中醒轉,臉頰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是盛著冰好的紅豆糕的瓷碟,抬起頭,璐璐的臉一點點泛起了燦爛的笑容。
與二十年前一樣,她總是很愛笑,也笑得很好看。
“醒了?”
以為路禹剛剛只是睡著的璐璐樂呵呵地擠上軟椅。
“你也不嫌熱啊。”
璐璐打了個響指,冰風輕而緩地帶走炎熱,籠罩四周的悶熱頃刻消散。
“要善用魔法。”她笑道。
“這口吻,和你才開始教我學魔法時一樣。”
“那我可是教出了一個九階魔法師,召喚先驅啊!”璐璐驕傲地捻著冰涼的豆糕送進嘴里,說是給路禹吃,但還是自己先吃上了。
“是了是了,你的功勞,你的功勞,來,多吃點。”路禹寵溺地笑著,全然不提璐璐以對待天才的方式苛求他,讓他頭暈目眩的往事。
瑣碎的往事,點點滴滴,早已成為今日甜蜜的回憶。
當初他和塞拉都致力于把璐璐從塔妮婭的影響下解脫,成為不依賴任何人,熠熠生輝的深紅魔女。
事實上,璐璐做到了,只不過沒能堅持多久,就又在塞拉和路禹的照顧下淪陷,如今快四十的她,和兩人初次相識時區別不大。
“在我們面前,她永遠是個不愿意長大的孩子。”塞拉如此說過,但卻也只是感慨,沒有了糾正的念頭。
有時候,他們也會想,孩子般的心態,也許就是璐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領悟各式魔法奧秘的秘訣。
畢竟,生命擁有最多可能性的瞬間,就是它降生的那一刻,越接近年輕的自己,就能擁有越多的奇跡。
“這么悠哉嗎?”推門而入的塞拉瞥見兩人擠在小小的躺椅上,撇了撇嘴。
她用水元素為自己敷了一個面膜,洗去汗漬,隨手捻起了一枚冰涼的豆糕送進嘴里。
輕輕一摩挲,便在舌尖沙沙地化開,璐璐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是她永遠也吃不膩的味道。
塞拉撐在躺椅后,居高臨下注視著這兩個大白天就膩在一起無所事事的家伙。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璐璐站起來,雙手一撐,坐在了陽臺扶手之上,任由風把她的發絲吹得凌亂,“很奇怪的夢。”
路禹和塞拉都來了興趣:“奇怪?”
“對,奇怪。”緊盯著路禹,璐璐嘴角上揚,“我夢到了,你不在的世界。”
煤球璐璐溜進樹洞,樹洞內空無一人,滿腔苦澀無人傾訴,她瑟縮著,吃起松鼠藏起來的口糧。
歸家路漫漫,辛苦集齊魔藥配方的她花了整整三年才回到了她熟悉的梅拉。
勞倫德故去,塞拉成為教皇,身居高位,敏感的身份,教皇的職責令她必須顧及影響,與璐璐的碰面日益減少。
璐璐,又一次回到了一人一龍的生活。
她選擇了離開,這一次,璐璐跑得很遠很遠,徹底離開了梅拉這片生養她的土地,獨自踏上了與凡妮莎類似的道路,并最終成為了凡妮莎。
雪怪作祟,浸染再起,塞拉撮合四大國,力挽狂瀾,卻身負浸染,成為了半睡半醒的瘋兔子。
夢境中璐璐緩緩漫步,一個個片段閃爍而過,短暫地停留中,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身影。
霍古仍在初識路禹的山脈中沉睡,霧妖百無聊賴的詐騙仍在繼續,沒心沒肺過著每一天。
西格莉德手戴鐐銬,饑餓著揮動鋤頭,購買她的貴族評價她是“很有力氣的耕牛”。
法古塔爾在海島群山之巔孤獨地忍受著浸染折磨,最終一睡不起。
諾埃爾繼續著自己的荒唐,然而浸染、魔力潮相繼到來讓他焦頭爛額,終其一生,他也只做到了讓斯萊戈富饒強大,無力更進一步。
新綠、萸草、紫星等黑衣修女沒有機會走向他們選修的,最擅長的職業,塞拉的繼任使她們隱沒于黑暗,成為了教皇權威的庇護者。
薄暮黃昏在奴隸商人間輾轉,最終,他們還是被拆開分售了,薄暮憤怒地嘶喊,可也只能目送黃昏與自己就此別離。
奧爾加四人組在亞斯大混亂后被迫踏足浩瀚炎砂,相繼倒斃于絕望的沙海之上。
殘酷的魔力潮篩選讓深綠海妖無一幸免,薇拉與她的族人至死未能返回大海。
切葉把洞挖得很深很深,因為社恐,她躲過了浸染,躲過了魔力潮,以穴居蜘蛛的形式度過了探索煉金的一生。
夏蕾姆與羅耶分道揚鑣,無人撫慰的偏執在羅耶身上爆發,他抽出的刀指向了四大國,而迎接他的,則是帝國意志們投下的陰影。
濁魘如同棋子任人擺布,沖鋒陷陣,傷痕累累,卻仍將蠱惑她的人當做密友。
在那個沒有晨曦的世界,一切都變了。
召喚沒有復蘇,神殿依舊破敗,歐爾庫斯苦等數十年,悵然離世。
伊索的和聲成為了塞列爾的“神賜之地”。
塞列爾的大征伐成功了,藍水不復存在,遠赴大濕地的征討令懵懂的蘑菇們成為了戰火下的灰燼。
克洛倫斯的結界在魔力潮下分崩離析,須臾揮出了必殺的一劍,終結了輪回,但也燃盡了自己。
賽爾卡洛,尼希爾所憧憬的游戲,仍是一張白紙。
杜爾德蘭風云變幻,加斯洛與偽神的侵蝕即將大成,博格特兄弟獻祭自我以身入局,凡人之軀匹敵神明,不辱先祖召喚先驅之名。
俄偌恩入侵,梅拉生靈涂炭,雪怪一人成軍,難擋無盡蟲群…
一切的一切,那么的真實,仿佛它不是夢,而是現實。
夢醒,天仍未亮,璐璐從魔藥實驗室顫栗著傳送回臥室,注視著睡得香甜的路禹與塞拉,她粗重的喘息緩慢平復了下去。
那一刻,她的內心泛著失而復得的慶幸。
塞拉學著璐璐坐到了護欄的另一側,俯瞰著晨曦大地:“因為擁有,所以害怕失去,你只是做了個小小的噩夢罷了。”
路禹適時地接話:“即便沒有我,塞拉也會帶著你尋找到晨曦的。”
“是先找到你。”塞拉沒好氣地斜了路禹一眼,“不把你這條臭水產找回來,我們該怎么組建晨曦,你不會是想悠哉悠哉地躲起來摸魚吧?”
愣了片刻,路禹忍俊不禁:“好吧好吧,我的問題,是我考慮不周了。”
一唱一和沖散了話題的沉悶與嚴肅,璐璐欣賞著兩人默契萬分的配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根本沒有什么夢境,有的只是赫蘿菈撰寫晨曦之風時發散思維的產物——沒有晨曦領,我們現在會在哪,世界又是什么樣的?
原本只是下午茶時閑聊的話題,被小泥巴慫恿后,赫蘿菈將這個問題拋向了西格莉德等人。
他們如今聽到的假設,正是眾人群策群力,共同創作的結果。
“啊不準咬我的耳朵,你們兩沒聽到大家討論怪我咯?”
嘴上這么說,璐璐卻沒法真的下力氣推開路禹,只能軟在路禹的懷里。
這畫面讓塞拉的耳朵一瞬紅透,忍不住胡亂抖動起來。
柔和的風吹拂而過,陽臺上的打鬧隨著風鈴聲戛然而止。
“起風了。”塞拉撥了撥被吹亂的發絲。
“真舒服啊。”璐璐把半個身子探出陽臺,盡情地享受著自晨曦而起的風。
他們曾讓晨曦的風吹遍梅拉,千年之后,這風,也該能讓這個世界如這風鈴般發出悅耳的律動吧?
晨曦之風穿過三人,漫不經心地闖入書房。
書桌上一本略顯老舊的冊子被風撩撥著嘩啦啦翻頁,一幅幅傳神的繪圖,一段段嚴謹寫實的文字,翩然翻過。
在被好心的小藍推著合上前,書頁泛起了微不可查的熒光,近在咫尺,小藍卻無法感受到任何魔力層面的波動,做完了好事的她笑瞇瞇地擰開果醬瓶子,舔起了瓶蓋,全然不知身后冊子正發生的變化。
翠綠的藤蔓、葉片脈絡組合而成的復雜花紋沿著召喚手冊扉頁邊緣蜿蜒。
在這風起之地,總有些神奇的事情,正在發生。
召喚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想說的話我稍晚一些發在完結感言里吧。感謝一路以來大家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