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離開奴隸市場之后,帶著購買來的西格莉德在夜色中不斷地繞著路。
一開始盡量只走空曠的地方,這樣可以輕松地察覺到身后有無小尾巴。
在璐璐緹斯徹底確認無人跟隨而來之后,路禹一頭扎進了一個能看到不遠處的火把,并且還有衛兵巡視的主道。
西格莉德全程沉默不語,路禹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有想過逃跑。
然后在她興起那個念頭時,路禹在與她聊天時的強勢,以及奧貝托面對路禹的謹小慎微都在腦海中浮現而出。
“只要動手,死的一定會是你。”
這句話給了西格莉德極大的壓力。
更奇詭的是,有時候路禹會莫名其妙說幾句很小聲的話,然后就突然閉嘴不說。
說話的對象似乎也不是她,而是不知道存在于哪的奇怪生物。
這種詭異的感覺一度讓西格莉德脊背發涼,這讓她愈發不敢輕舉妄動,決定暫時相信路禹給予她“些許自由”的承諾。
今晚月光很不錯,置身于小樹林中的空曠處,路禹能夠清晰地看清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契約文書。
契約書似乎是用某種動物的皮革制成地,黃褐色,質地略微有些干硬,并不柔軟。
“我沒有魔力,契約能有效吧?”
“契約書本身就帶有一定效力,你沒有魔力最多影響一下約束效力罷了。”
“不過…這個契約書的創作者還真是弱啊。”
璐璐緹斯對于低等契約書的鄙夷溢于言表。
這種由魔力構筑而起的基礎契約比靈魂契約要劣質太多。
但哪怕是低等的靈魂契約都不是路禹現階段能有渠道去購買的,更何況他連魔力都沒有,上來就用靈魂契約很讓人擔心他是否能頂得住。
得到答復的路禹把契約書帶到了西格莉德的面前。
“滴血吧。”
西格莉德愣住了,好一會,她快速掃了一眼契約的內容,發現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奴隸,而是仆從。
她訝異地抬頭望向路禹。
“怎么,你更想當奴隸,而不是仆從?”
盡管路禹之前的表現讓西格莉德愿意相信眼前這個人存著些許善意,但是這份善意反饋到實際層面應該也只是改善了自己的現狀,不用再被當做貨物丟來丟去罷了。
不再是奴隸,而是擺脫這個身份,成為仆從。
在之前也許西格莉德會很鄙夷,畢竟她是擁有過自由的人,無論奴隸還是仆從她都不感冒。
西格莉德一心求死也是為了從這種可見的未來中解脫。
可人就是這樣,看見光,總是不由得想要去觸摸他,抓住他。
這份契約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未來,西格莉德無法預見。
但至少,路禹表現出來的種種,值得西格莉德賭一次。
之前在曠野上興起的逃跑念頭逐漸消失,對于路禹本人,以及給予自己這種恩惠的理由,她充滿了好奇心。
擠破傷口,鮮血從手掌滴落契約書。
淡淡的紅光一閃而逝,捏著契約書的路禹隱隱感覺到一股力量正在他與西格莉德之間建立聯系。
“現在,你只要通過契約書就能夠命令她了,效力嘛…你自己去摸索。”
“對了,路禹,有人說過你口才很好嗎?”
“如果不是你之前購買時的那一番話,她剛才在跟我們出來時大概就想要逃跑了吧。”
路禹:“你是第一個這么說我的。”
“那我該榮幸?”璐璐緹斯調侃道。
兩人呵呵直笑,笑得西格莉德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剛剛契約成為了路禹的仆從,她真的要跑了。
自家主人對空氣說話,莫名發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自己不會信錯人了吧…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這個距離撲過去搶到契約書,毀掉,似乎是可以做到的。
西格莉德已經在猶豫要不要下克上時,路禹說話了。
“既然契約已經簽訂,那我也可以開始解答你的疑惑了。”
“在正式解答之前,我希望你看到接下來出現的東西保持冷靜。”
路禹把罩在頭上的兜帽扯下,解開了長袍。
西格莉德的注意力原本在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路禹身上,正欲仔細端詳,卻一眼看到了他肩膀上那一團正在散發著漆黑霧氣的怪物。
悚然一驚地西格莉德本能想要后退,但是一想到剛才路禹說的話,她按捺下了內心的震驚。
“長話短說吧,這團黑色霧氣不是怪物,而是一個人。”
“她的名字是璐璐緹斯,七階魔法師。”
七階魔法師一出口,西格莉德瞳孔微縮,雙手顫抖,呼吸也變得粗重。
這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七階魔法師,據她所知,周邊區域的幾個國家都不曾有過。
達到了這樣等級的魔法師終日都在鉆研著如何向更高處攀登,他們手中握有的魔法秘密是常人無法觸碰的巨大財富。
見到西格莉德眼神中的敬畏,路禹和璐璐緹斯都很滿意。
西格莉德在聽完了這些信息量爆炸的內容后,沉思了很久,才把事情全部理清。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打算結伴返回梭倫帝國,在路上你們打算以‘貴族’以及‘旅行者’這一身份偽裝,因此需要一個仆從。”
“我們需要的不只是偽裝那么簡單,現階段我和璐璐緹斯都有要做的事情,因此你需要負責打點好日常事宜。”
“你所渴望的自由,我會在這場旅程之后交還給你。”
“為了旅行順利,璐璐緹斯也愿意教導你,如何正確利用血脈力量。”
西格莉德這才意識到,剛才簽訂的契約,究竟會給帶來什么。
她恭敬地對著路禹和璐璐緹斯施了一禮。
激動過后,她剛想脫口說出“路禹”,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調整了一會氣息,適應了自己新身份的西格莉德認真地問。
“主人,璐璐緹斯大人真的無法與除您之外的任何人溝通嗎?”
大概因為不是母語體系下,因此西格莉德的這一聲主人路禹還是很受用的。
要是開口就是河南,天津,東北那股方言味的仆從,路禹只會嚴令禁止他們這么稱呼自己。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璐璐緹斯決定滿足這個好奇寶寶。
路禹把西格莉德拉到璐璐緹斯身邊,讓她認真仔細地聆聽。
本就受傷的西格莉德在聽到那些快速吟唱,不斷重復的低語之后,立時臉色蒼白。
她的反應與奧貝托如出一轍。
強烈的惡心感伴隨著西格莉德,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她沒有忍住,狼狽地扭頭嘔吐了起來。
“現在我知道你在遇到我之前有多狼狽了。”
路禹看著嘔吐的西格莉德扭頭對璐璐緹斯說。
“這么危險的收藏品你為什么要放在可能會被波及到的地方,你挖個地下室封存不好嗎?”
路禹吐槽:“像我,專門給手辦買個柜子放進去,稀有的卡牌也會裝進卡套里,才不會隨隨便便地存放。”
“雖然不清楚你說的手辦是什么,但是我確實有好好在保管,這可是那位九階魔法師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為數不多的作品,我怎么可能不小心。”
“可你居然在家里做實驗,按照你的說法,你的藏品就放在實驗室之上…這不是一個爆炸就能炸穿嗎?”
路禹對于璐璐緹斯的房間布置十分不解。
“你在懷疑七階魔法師布下的防護措施?”璐璐緹斯觸手亂舞。
路禹斜了她一眼,抿著嘴,不言語。
“可如果你的防護措施有用,那你為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璐璐緹斯悟出了路禹想要表達的東西,一下子窘迫了。
“好好好,你說得對,是我建設時候考慮不周,就不該這么布置!”
“等我回去,我一定挖個好的地下室,把…”
“你的東西應該都炸飛了,你打算把什么放進去?”
璐璐緹斯的觸手顫動著靠近路禹。
她真的很想給路禹一個難忘的擁抱,但是這個一直在傷害自己的家伙卻是自己寶貴的同伴…
調戲璐璐緹斯的時間結束,路禹拍了拍手。
“西格莉德,你擦干凈嘴沒有?”
吐得頭暈眼花的西格莉德聽到路禹在喊自己,連忙用手背擦拭了嘴角。
路禹把自己用來隱藏身形的長袍丟給了西格莉德。
“穿上,我們該進城了,你這幅暴露的模樣太招搖。”
“回去之后你先洗個澡,然后我們去買幾件新的衣服,做戲自然要做全套,太簡陋了可沒法唬住人。”
等到西格莉德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后,路禹一行人踏上了主道。
一隊巡邏的騎士路過,看到路禹和西格莉德,勒馬停下,拿著手上的紙張仔細對比了一會,便再度向遠方奔馳而去。
看樣子是在追緝什么要犯啊。
邊走,路禹邊問:“西格莉德,你對貨幣方面敏感嗎?”
“還行吧,成為奴隸前我買東西至少沒被奸商坑騙走銅幣。”
完美!
這就是路禹現在最需要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