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魔藥恩賜
亞南歷五月十五日，清晨。
科林照常前往真知會實驗室。
今日天空陰郁，沉重的灰黑鉛云遮蔽了所有的陽光，春日的薄寒化作些許細雨落下，有些凄清。
出門走了幾步，沒有見到一輛公共馬車，路上隨處可見腳步匆忙的巫師身影。
巫師們大多沒有撐傘，或者說撐的是防雨巫術。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
一陣激烈的聲響與呼喊聲隱約傳來。
科林腳步稍頓，隱約聽見“執法隊”，“違反管理條例”之類的話語。
他搖搖頭，朝前快速走了幾步，攔下了一個剛過來的公共馬車。
“駕！”
馬車飛快行駛，很快便抵達了真知會。
科林邁步下車，朝著不遠處的一處住宅望去，那里陰暗的天空下，隱隱有執法隊的巫師正在半空懸立。
除了攔馬車之前聽到的聲響和現在看到的執法隊，在剛才乘坐馬車而來的路上，科林還見到兩處類似的場景。
這是執法隊正在按照十二日頒布的法令進行搜查——針對流浪巫師的搜查。
執法隊的巫師會用一種偵測魔能波動及能級的特制巫具來進行搜查——畢竟巫師在研究的時候，即便將氣息遮掩的再完美，但除非是全程使用魔石供能，否則總是避免不了需要消耗魔能的。
而只要有魔能的消耗，那便能被察覺到。
即使是有少部分巫師能靠著全程使用魔石來避開這樣的偵測，那也無傷大雅，一是這樣的方式注定只有少數巫師才有條件，二是就科林觀察，其實執法隊并沒有太苛刻的執行這個管理條例，他們需要的似乎更多是大體掌控。
其實這樣的搜查行動從昨日便開始了，倘若查到流浪巫師沒有報備，或者報備了虛假信息，就會被執法隊嚴厲警告一次。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懲罰，但在科林看來，這樣的搜查行動多少有些離譜。
畢竟兩日前法令才剛剛下達，按理說留個報備的時間應該至少有一周才對。
畢竟考慮到巫師的特殊性，有時為了研究或者學習新的巫術，一周不出門不見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可惜，沒有人會在意流浪巫師的意見。
收斂了心中思緒，科林快步走進真知城堡，來到實驗室，繼續開始今日的研究。
冰霜天賦在破限之后，給他帶來的提升是巨大的，甚至可以稱得上質變。
這種質變除了體現在科林隨手放出的冰霜攻擊威力遠比此前強大，幾乎已經到了一階中位巫術水平之外，更多還體現在對于冰霜類力量細微的把控能力上。
這就有些像是前世學習美術，有的人用色就是更加精準，更加具有美感。
自從冰霜天賦破限之后，在巫術研究方面，科林便頓時覺得霍然開朗。
原本老是崩潰的冰元素忽然變得穩定起來，一些干擾著組合巫術形成的障礙根本不用刻意去攻克，便自然迎刃而解。
但實際上別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只能說有些東西的確并非是努力就有用的，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天賦或許更重要。
總而言之，現在他已經克服了黑霧之網與召喚冰元素結合的最關鍵的難點——結合沉默之影與冰元素。
接下來只需要按部就班將剩下的部分完善，便能成功得到一個二者初步結合的新巫術！
而現在已經是五月十五，其實剩下的部分也已經解決的七七八八，科林預計沒有意外的話，待會傍晚左右，恐怕就能成功構建出一個初步的版本！
就這樣，時間在專注中飛快的過去，雨漸漸停了，陰云慢慢散去，但露出的卻已經是漆黑的夜空。
真知會實驗室中。
科林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從實驗桌前直起腰。
他扭了扭脖子，又緩緩閉上雙眼，在腦中仔細的構建了一遍剛設計出的新的巫術模型。
‘似乎…已經完成了？’
片刻后，科林睜開雙眼，心里還有些不真實感。
這一次的模型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漏洞，模擬運行也沒有什么bug…
想了想，他心念一動，喚出了金紙。
淡金色的粒子緩緩在面前匯聚。
金紙上，黑霧之網與召喚冰元素的黑色字符已經模糊融合在了一起，看到這里。
科林這才總算是有了切真的感受，心里陡然浮現出一股難以按捺的驚喜！
事實上，很多時候也都是如此。
當你邁過一座山丘，抵達一個終點，在完成的那一刻時，其實并沒有那么的激情澎湃，有的只是水到渠成的平靜，往往過后回頭，當那些涓涓細流匯聚成心中洶涌時，才會有更深切的感觸。
科林臉上爬上了掩飾不住的欣喜，他繼續心念一動。
金紙上那由黑霧之網與召喚冰元素結合而來的模糊字符頓時逐漸清晰，最終定格為——元素之網！
而這門巫術，也直接在金紙上開辟出了新的一欄——二階上位巫術，成為了科林目前手中掌握的最強的巫術！
唯一可惜的是，作為一門組合巫術，科林現在暫時還不能看到其全貌。
就如同當初施展黑霧之網需要提前收集合適的素材，將其改造為沉默之影一樣，現在的元素之網巫術，同樣也需要先對冰元素進行改造，而后才能隨時施展。
此外…科林繼續看著金紙。
這門元素之網巫術，嚴格意義上來說，算得上是他第一個沒有靠金紙破限，而是靠自己研究融合而來的新巫術。
這無疑為之后開辟出了新的道路，畢竟在金紙上，想要將兩門巫術融合，則必須要將兩門巫術分別破限至金色，才能達成。
而破限至金色，無論是什么巫術都絕非易事，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若是金紙能夠自主控制巫術之間的融合就好了…’科林忽然想到。
若是金紙不用等到巫術破限至金色，便能讓二者之間進行融合，那無疑是大大的減輕了工作量。
但那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科林搖了搖頭，啪的一聲打開銅制懷表，上面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
這些天，他回家的時間基本上是在11點左右，眼下還有一個小時。
科林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打算繼續，收拾了下實驗室，準備現在就提前回家。
畢竟一個小時，也不夠改造冰元素。
走出實驗室外，科林不用感受也知道整個真知會城堡也只剩下他一人。
近些天巫師研究管理條例開始執行以來，真知會城堡作為不知被誰劃分為的重點關注區域，幾乎是每天都有執法隊成員前來檢查。
雖然都沒有越界的行為，只是隔著實驗室檢查一番魔能波動，偶爾等巫師出來之后再問上幾個問題。
但這無疑還是大大打擊了那些原本在真知會進行知識研究的巫師的興致。
到今日，真知城堡除開科林以外，已經沒有巫師繼續在此處研究，估計是都搬去了別處。
畢竟像此前除開地點，沒有任何審查的信息報備，大部分巫師恐怕在回答問題時都有所保留。
像其它地方并不怎么搜查還好，但像真知會這樣基本上每日都來查…基本上是沒有哪個巫師受得了。
眼下新的元素之網巫術已經研究成功，科林也在考慮著接下來要換去什么地方進行巫術的研究和日常的巫術練習。
畢竟這幾日他推進元素之網最后的研究內容，更多是在理論上，基本不會產生什么異常的魔能波動。
就算是有頂多只是召喚一頭二階下位的冰元素，和他報備的信息沒有差別，所以倒是不用太在意執法隊的檢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還是因為金羽身份的原因——
科林總感覺那些執法隊對于他的態度會更加好一些，平時基本很少逮住他問問題。
而另外那些在這里研究的真知會成員，則基本上每日都會被盤問。
所以這幾日他還過的不錯。
但接下來若是要進行新的研究以及日常巫術練習，恐怕得另尋他處了。
走出真知城堡，外面漆黑一片，今夜格外的黑，沒有月，甚至也沒有星。
科林的心里有些惆悵，諾伊斯塔特城中房租可不便宜，而且能夠承受二階巫術練習的地方本就稀少。
如果離開了真知會，想要再找到一個如此便宜的去處，恐怕并非一件易事。
晚上十點多，公共馬車較為稀少，科林沒有試圖尋找，而是如往常一樣，催動了飛行巫術，微微離地，懸浮著朝家中飛去。
在這個危險的世界，夜生活總是稀缺的。
或許在一些前世的大城市，晚上十點的街道與白天的街道人流量并沒有什么不同，有的甚至還會更多——畢竟對于很多打工人來說，且不論有沒有興致，但也的確只有每日的晚上才有自由的時間，才能出來逛街。
但在諾伊斯塔特城，晚上十點，人煙已經極為稀少，眼前熟悉的寬闊大道上，基本上是空蕩蕩一片，寂靜的只有蟲鳴。
科林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安靜。
以至于當他在路過某個街區忽然聽到一些細語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飛行的速度下意識放慢了一些。
“魔藥帶來了嗎？”一個略微有些尖細的聲音急迫道。
“你放心，我夜梟做事，什么時候不靠譜過？！”
“倒是你，魔石帶來了嗎？魔藥‘恩賜’可不便宜。”
科林搖搖頭，看起來只是一次普通的陰暗交易而已，正準備繼續加速離開。
但下一刻，那尖細聲音繼續說出的話語卻讓他微皺眉頭，再次停下了腳步。
“我當然帶了魔石，管夠，我還想要魔藥‘憐憫’你能搞到嗎？”
‘魔藥憐憫…’科林心中微動。
他知道這個魔藥，當初在極北之地襲擊自己的喬伊斯之所以能以二階初級巫師爆發出二階高級巫師的實力，就是因為這名為憐憫的魔藥。
當然，那時候科林并不知道喬伊斯服下的魔藥是憐憫，這個名字是他在檢查喬伊斯基本上空空蕩蕩的儲物指環時得到的信息。
科林下意識收斂了些自身的氣息，為自己加持好隱匿巫術隱沒在街道的墻根處。
夜梟與尖細聲音的談話還在繼續。
“憐憫…有些難搞，你一個一階巫師要它干嘛？憐憫能讓二階巫師達到二階高級，但一階巫師也頂多只能提升到一階高級，一階巫師用性價比太低了。”
尖細聲音沒有吭聲，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問的問題有些敏感，夜梟頓了下主動轉移了話題。
“如果你非要的話，至少準備五十萬魔石，我能為你搞來。”
“五十萬魔石？！”尖細聲音震驚。
“你小點聲！”夜梟斥道，“那不然呢？憐憫又不像是恩賜只是提升思維速度并促進靈感誕生。”
“恩賜頂多只是巫術研究，而憐憫可是貨真價實的能夠直接大幅度提升實力的魔藥。
這相當于第二條生命，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說吧？”
尖細聲音沉默了良久，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對著夜梟說道：
“給，這是魔石，你清點一下數量。”
“好的。”夜梟的聲音掩飾不住欣喜，檢查完之后也順勢將魔藥遞給了尖細聲音：“合作愉快，魔藥你拿好，一共三瓶，每次效力在半日左右，每瓶服用之間需要間隔至少十二小時…”
“行了，我知道了，合作愉快。”尖細聲音不耐煩的說了句，接著便是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若是還需要魔藥，盡管來老地方找我！”夜梟也不在意，只是繼續說了句。
他將魔石收起，轉身朝小巷外走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夜梟卻感受到一陣洶涌的能量迅速貼近后頸，讓他不由一激靈，下意識便要反抗。
但他手中的巫術還未醞釀完便已經在另一股力量干擾下消散，與此同時一道隔音巫術迅速籠罩下來。
夜梟面具下的臉色變得慘白，頓時意識到自己與背后巫師的差距，猶豫了下，放棄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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