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雙手插兜的黑田兵衛沉聲問道:「那個強盜抓住了沒有?」
「沒有…」
名叫三枝守的胖警察搖了搖頭,「等我們趕到強盜的藏身點時,那家伙已經人去樓空了,我們撲了個空。」
嘟嘟嘴的秋山信介接著道:「在那之后我們三人就兵分三路,一直在找竹田組長,直到接到了發現他遺體的通知。」
這時,三枝守的眼神恍然一下,隨即表情變得緊張起來。
「組長該不會是早我們一步跟那名強盜接觸,所以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蹲在頭顱旁的大和敢助否定了。
「不,唯有竹田老爹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他可是只要能逮捕犯人,就算讓他開槍殺人也無所謂的人。」
大和敢助的話,讓竹田組的三名警察都沉默了。
而秦智博看著這三人,對于這個配置心里是有些熟悉的。
這不是三選一嗎?
只不過選擇的對象第一次出現在了全員警察身上。
可是這個兇手究竟什么仇什么怨,把人殺了不說,還把尸體給毀掉了。
弄得自己都摸不了這具尸體的技能…
就在這時,大和敢助繼續說道:「與其在意那名強盜犯的情況,還不如看看這顆頭為什么會從河川上漂下來。」
「明明尸體的焚燒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天,這顆頭也應該早已經漂到了下游才對…」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膚色健康的金發男人沿著下游的河岸走了回來。
「我想是因為這顆頭被兇手吊在了橋上的欄桿。」
來人正是安室透。
他剛才消失了一段時間,就是為了去尋找證物。
說著,他用戴著手套的右手將一個破損的白色塑料袋舉到面前,展示給眾人。
「這是剛才我在下游河水里找到的,里面還有兇手所使用的假血漿袋。」
「兇手應該是將人頭以及假血漿袋放進這個塑料袋里,再用不牢固的繩子拴在橋上的欄桿。」
「等到時間一長,繩子斷開,里面的人頭和假血漿袋掉進河中,假血漿染紅了河水,以此來吸引橋上人員的注意力。」
安室透一邊解釋著兇手的手法,一邊十分懂事地將塑料袋交給鑒識警察。
如此專業的行為,讓在場的長野縣眾警察不由面色一震。
諸伏高明走過來,問道:「請問閣下是…」
「不好意思,忘記做自我介紹了。」
安室透收斂起剛才推理時頗為腹黑的表情,露出憨憨的笑容,「我叫安室透,是名偵探秦智博先生的關門弟子!」
「對吧?老師?」
安室透瞅向秦智博,秦智博也配合著點了下頭。
「嗯,這我徒弟。」
「哦,原來如此…」
諸伏高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用那磁性的嗓音回道:「怪不得能做出如此精準的推理,看來哪怕是名偵探的弟子,也絕非等閑之輩。」
「哪里,你過獎了…」
安室透與諸伏高明的嘴角同時上揚,相視一笑。
二人身上的默契,讓不遠處的上原由衣神情有些愣住。
雖然諸伏高明對待任何人的態度都是不緊不慢的謙讓,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諸伏高明夸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
因為諸伏高明的骨子里還是有一些驕傲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諸伏高明和安室透望著彼此的臉,心里都有了一些想法。
于諸伏高明,剛才在橋上距離得還有些遠,導致他沒太注意。
但是現在面對面之后,他想起來了。
在自己還在東都大學上學的時候,某一天和在東京上中學的弟弟見過一面。
那天是在一個咖啡廳里,約好見面的弟弟還帶來了一名摯友,叫「降谷零」。
弟弟說降谷零的志愿和他一樣,都是成為一名警察。
降谷零…
安室透…
警察。
原來如此。
僅憑這些散碎的線索,諸伏高明就大致猜到了安室透的真實身份。
也正是因為知道那層身份的特殊性,諸伏高明忍住了內心想要與之深入交流的想法。
而安室透此時對于諸伏高明的身份也非常清楚。
在三年前諸伏景光「殉職」后,他就想聯系一下諸伏景光的家人。
而警視廳的資料顯示,諸伏景光目前還在世的直系親屬只有一個哥哥,也是一名警察。
這也讓安室透想起了多年前在咖啡館里碰到的那個優雅的大學生。
考慮到這位哥哥是名警察,一旦知道弟弟死亡,可能沖動之下想要報仇,從而暴露了臥底組織的任務。
所以安室透這些年一直沒有將諸伏景光已經犧牲的事情通知其家屬。
不過也好在他沒有通知。
否則諸伏景光現在還活著,并且還幫助壞人做事的情況,他也不知道怎么對諸伏高明說了。
就在這時,站在大和敢助旁邊看著頭顱的秦智博指著額頭那一塊皮膚說道。
「看看這塊位置的皮膚,是不是有些不自然的血跡?」
「什么?」
聞言,大和敢助終于戴上了手套。
他端起頭顱順著秦智博手指的位置一看,獨眼中的瞳孔驟縮。
「那個誰!過來鑒定一下!」
一名鑒識警察跑過來。
秦智博直接指著那塊皮膚區域說道,「用魯米諾試劑噴一下,應該就能還原了。」
「啊?」
長野縣的鑒識警察還不認識秦智博,所以不怎么聽擺弄。
但黑田兵衛直接走過來,嚴聲道:「照他說的做。」
聞言,鑒識警察趕緊用手上的魯米諾試劑一噴。
只見死者頭顱的額頭上,一個「x」符號緩緩呈現。
這是…
秦智博盯著符號,感覺這并不像單純的字母x,因為這比x岔開的角度要大,兩條線幾乎是垂直的。
除此之外,線條的粗細也不均勻。
秦智博盯著上面的白色光點兒,選擇了繼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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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鳥類腳爪留下的印記 「有些像是某種鳥類動物的腳印…」
「是啄木鳥吧?」
秦智博的話音剛落,站在后面的黑田兵衛就用粗啞的嗓音解釋起來。
「啄木鳥因為習性的原因,必須牢牢抓住樹枝上,所以它的腳爪才會呈現出"x"的形狀…」
黑田兵衛的話音剛落,后方的竹田三人組就面色一震。
三人的眼神各有深意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而這一幕,也同樣落在了秦智博的眼里。
啄木鳥對這三人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秦智博剛要走過去試探一下這三個人,上原由衣就突然說道。
「啄木鳥會…」
「當年我嫁到虎田家的時候,我已故的先生就曾經說過,聽 說長野縣警內部存在著一個名為啄木鳥會的團體。」
「哦?」黑田兵衛側過臉,「這我倒是沒聽說過…是個什么樣的團體?」
「這個…」上原由衣面色一難,「在先生知道我做過刑警之后,他就絕口不提了。」
「不過從他的語氣來看,應該不是什么正派的團體…」
上原由衣的話,讓在場眾警察不禁面色一沉。
心里有鬼的不想讓人看出來,心里沒鬼的想抓出來鬼是誰。
秦智博則是對上原由衣話里的華點有些好奇。
她和丈夫都結婚了,可丈夫連她的職業都不知道?
直覺告訴他,這里面可能又是一個故事。
「這樣啊…」
黑田兵衛聽完上原由衣的匯報,并未太動容,而是轉而交代起眾警察任務。
竹田組的三人負責在附近打聽一下有沒有焚燒尸體的目擊者。
大和敢助、諸伏高明、上原由衣則去警局調查以前的案件卷宗,看看死者有沒有仇人。
在指揮上,黑田兵衛的思路和目暮差不多。
不過現在的案件線索確實少,能做的也確實只有這些了。
「另外,秦偵探既然也是尸體的發現人,那就請先去警局待命吧…」
黑田兵衛沒有提安室透,其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雖然長野縣不是組織的地盤,但如果光明正大地去警察局的話,那就有點兒太囂張了。
而安室透也參透了黑田兵衛的意思,立刻向秦智博說道。
「老師,我想起東京那邊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就先回去了。」
「哦,那你先走吧。」秦智博也聽明白了黑田兵衛讓安室透回去的意思。
「那么再見,老師。」
安室透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的停留。
而諸伏高明目送著安室透離去的背影,上挑的鳳眼中暗含深意。
待安室透離開后,秦智博就跟著大和敢助三人回到了長野縣警局。
大和敢助和諸伏高明去調查案件卷宗,上原由衣負責陪客。
至于客人,當然是秦智博。
二人在警局走廊的座椅上閑聊。
過程中,秦智博詢問了一下剛才在意的那件事。
「冒昧地問一下,剛才我聽到上原小姐你說自己的職業連丈夫都不知道…」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聞言,上原由衣的臉色有些暗淡,但隨即又露出笑容。
「不愧是名偵探,關注事情的角度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其實我和那位已經去世的先生沒什么感情,只是經人介紹才在一起的…」
「之前我因為一些事情,把警察的工作辭了,所以他不知道很正常。」
上原由衣并沒有將自己嫁過去的真正目的說出來,因為那就說來話長了。
隨即,她話鋒一轉。
「對了,你和那位和你一樣在東京的毛利偵探應該很熟悉吧?」
「嗯,是挺熟的。」
秦智博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上原由衣笑了笑,「其實之前毛利偵探也來過長野縣幾次,幫我們解決了一些棘手的案件。」
「我想如果是你的話,這次的案件應該也很輕松就能解決吧?」
「哦?」
秦智博看向上原由衣,「你是在挑戰我嗎?」
上原由衣臉上帶著微笑,「如果你是這么想的 話,我也沒辦法…」
「就當是一場比賽吧。」
「怎么樣?秦先生?」
看著上原由衣那逐漸認真的表情,秦智博也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
看來這個女人的性格比想象中要潑辣一些…
「比賽嗎?」
「既然是為了更快破案,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過既然是比賽,那總得添一點兒彩頭吧?」
「彩頭?」
上原由衣面色一怔,顯然還沒想到這里。
秦智博將手里的飲料罐放下,繼續道:「放心,我是守法公民,不賭錢的。」
「我們就賭一次真心話和大冒險。」
「贏了的一方可以讓輸的人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輸了的人則必須照做。」
「這是我與上原小姐你個人的比賽,不過考慮到你和另外兩位警官是一個小組的,不能分開行動,那就算你們三個人一起吧…」
「什么三個人一起?」
從資料室里出來的大和敢助和諸伏高明剛好聽到秦智博的后半句話,便走過來詢問。
上原由衣剛要打岔糊弄過去,秦智博就先一步開口了。
「沒什么,只是我和上原小姐在討論案情…」
「案情?」諸伏高明眉頭略皺:「難道秦先生已經有什么懷疑對象了?」
「嗯…算是吧…」
如果發現兇手很可能在竹田三人組之中也算懷疑的話,秦智博確實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那…」
諸伏高明剛要詢問一下,秦智博卻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不,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各位警官還是按照你們自己的思路去查案,不要被我這個外人干擾。」
「這樣才足夠公平…」
「公平?」大和敢助被秦智博的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公平?」
這時,擔心比賽的事情被兩位青梅竹馬知道,上原由衣趕緊站起來打圓場。
「秦偵探是想公正地去判斷這起案件!」
「公正啦哈哈…」
聞言,大和敢助和諸伏高明對視了一眼。
氣氛稍顯尷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題。
經過二人的調查,發現最可疑的還是死者竹田組長曾經處理的兩起案件。
這兩起案件中,竹田都槍殺了嫌犯。
第一起案件是九年前,一個嗑了藥在街上亂開槍的男人。
第二起案件則是半年前,在銀行挾持人質不肯出來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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