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博剛為貝爾摩德簡單包扎完,將衣服穿回去,一輛白色的轎車就停在了巷子口。
坐在車里的瑪麗按了兩下喇叭,秦智博趕緊抱起貝爾摩德,往車的方向跑去。
他先將貝爾摩德放在后座上,然后自己也坐了進去。
當車門關上的一瞬間,瑪麗立刻腳踩油門,車子加速駛向遠方。
到這里,坐在后座的秦智博才敢大口喘粗氣,身體癱在車座上。
雖然貝爾摩德不算重,但一路扛著跑路,以及擔心附近還有組織的人,還是不免消耗了大量的心神和體力。
坐在前方駕駛位的瑪麗一邊操控著手里的方向盤,一邊目光向斜上方的車內后視鏡看去。
那張十七年未見、本該感到陌生的臉龐,竟然依舊無比熟悉。
這的確是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男人的臉。
“秦…”
“真的不是他嗎?”
秦智博知道瑪麗說的“他”,是赤井務武。
雖然剛才在房間里觀望沃克斯豪爾橋上發生的狀況,已經讓她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并非自己想要的那個男人。
甚至可能連男人都不是…
但如今這種情況下,她還是不免想要多確認一下。
“嗯,不是赤井務武…”
秦智博為了打消瑪麗心中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抬手抓住下頜處的人皮面具邊緣。
用力一拽,“赤井務武”的臉就猶如一層精致的皮囊,被撕扯了下來。
扭曲到徹底變形的臉孔被扔到車座上,隨之露出的是一張女人的面孔。
淺金色的波浪長發,無可挑剔的精致面孔,仿佛上帝親手捏造的魅物,此時正安詳地閉著雙眼。
看著突然變幻的人臉,瑪麗的雙手緊握了一下方向盤,瞳孔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之色。
但下一秒,她就收斂起負面情緒,嚴聲問道。
“這個女人就是貝爾摩德嗎?”
“是的。”
秦智博肯定地點了點頭,看著這張沒有一絲蒼老痕跡的精致臉龐,淡淡道:“也許你對這張臉有些印象,她在美國的公開身份是女明星克里斯·溫亞德…”
“是嗎?”瑪麗的語氣不為所動,“我不太關注現今的電視明星…”
秦智博將貝爾摩德的身體扶正,“那她還有另一層身份,就是克里斯·溫亞德的母親,叫做莎朗·溫亞德。”
“莎朗·溫亞德?”
瑪麗明顯是聽說過這個名字,驚詫地側過頭,“那不是曾經獲得過奧斯卡獎項的大明星嗎?”
“沒錯,就是她。”秦智博回道。
“也就是說,她現在這副面孔其實也是易容出來的了?”
“不…”秦智博演示性地揪了一下貝爾摩德的臉皮,皮膚手感細膩,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
“這并不是偽裝,而是她真正的面孔。”
“或者說,那個莎朗·溫亞德才是她的偽裝…”
聽到此話,正在開車的瑪麗更是面色一震,眼神中驚訝不已。
雖然大明星莎朗·溫亞德的生日一直都是無人知曉的秘密,但外界猜測其直到去世為止,也都接近50歲了。
50歲的年齡,怎么可能一直保持這種女性最完美時期的容顏?
但隨即,她這般震驚的眼神又平靜了下來,呢喃道:“大概是整容了吧…”
這是最理性的猜測。
但秦智博知道,這并非是整容這類外科手術的力量,而是更加“神奇”的力量。
貝爾摩德在她還正常擁有這副精致容顏的時期,服下了由宮野艾蓮娜制作的藥物。
這種藥物是以白鳩公司研發用來治療深潛癥候群的藥物——“銀色子彈”為原型,改進制作出的新藥。
也是目前灰原哀開發的apt4869的前代藥物。
從表面上來看,這種藥擁有駐顏、停止機體衰老的作用。
但現在知曉了組織bo的目的與克蘇魯有關,就很難想象組織會耗費巨大精力,專門研發這種藥物了。
而且根據宮野艾蓮娜留下的錄音帶內容,貝爾摩德似乎也不算是藥物的受益者,更像是充當試驗者的角色。
所以,這更加讓秦智博堅定了黑色組織研究藥物的目的別有深意。
絕對不是單純為了殺人的毒藥、或者讓人駐顏那么簡單。
而這其中的目的,現在終于有機會仔細詢問貝爾摩德了。
只要能夠弄清楚這些藥物的真正含義,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預判組織接下來的動作。
一輛白色的轎車在綠燈的十字路口飛速通行。
就在車子剛剛開到路中間的一瞬間,一輛黑色的悍馬越野車突然從路邊加速沖出來。
兩輛車子劇烈地碰撞在一起。
幾乎是一瞬間,白色家用轎車就被擁有四驅動力的悍馬越野車頂飛了出去。
白色轎車在路中間旋轉了兩圈,車輛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差點兒傾倒在路中間。
但好在車子以45°角停留了一秒鐘,又重新落回到地上。
不過即便如此,轎車的車頭也被撞得嚴重變形。
路人的尖叫聲、汽車的鳴笛聲、急剎車聲,在整個十字路口響徹。
白色轎車的后座上,秦智博只是感覺突然間天旋地轉,仿佛發生了地震。
現在的他腦子一片混亂,只能用意志力強行地睜開眼睛。
微瞇的眼縫中,能看到一片純潔的白光。
突然,白光仿佛被一道道朦朧的巨大黑影遮蔽了。
那黑影以極其熟練的手法撬開車門,從車里面拿走了什么東西。
下一秒,幾聲槍響傳來。
與此同時,駕駛位的瑪麗趴在安全氣囊上,幾乎整張臉都沉進了暄軟的氣囊中間。
她也強撐起意識,緩緩抬起腦袋。
額頭上流淌下來的一行鮮血有些遮擋視線。
但她還是看到了,在碎裂的車前窗外,一輛黑色的悍馬越野車就停在那里。
越野車的后門敞開著,一個穿風衣的女人站在門邊,似乎正在指揮著什么。
不一會兒,兩名黑衣人捧著一個熟悉的身體,塞進了車后排。
“快!”
“上車!”
穿風衣的女人大手一揮,黑衣人也迅速鉆入了越野車。
女人是最后一位上車的。
臨上車前,女人將目光轉向白色轎車的駕駛位,對著趴在氣囊上的瑪麗嘴角略微上揚。
那是一抹似乎在哪里見過的微笑。
緊接著,她便也坐上了越野車,揚長而去。
瑪麗趴在氣囊上,想要起身去追,可是身體里的力氣連帶腦海的意識,都在快速的流逝。
在她徹底陷入昏迷之前,腦海中只剩下那張沖著自己微笑的面孔。
艾蓮娜?
倫敦溫布爾頓,中央球場。
le…擦網。
觀眾席上嘩然一片,發出的聲音既是遺憾,但更多的是驚訝。
因為比賽才剛開始,被視為奪冠大熱門的草地女王,米涅芭·格拉斯就連丟三球。
比分已經來到了03。
毛利蘭一臉地詫異,她是懂一些網球的,知道米涅芭·格拉斯的表現有多差勁。
雖然對手王海麗也是世界頂尖網球選手,但米涅芭的幾次擊球,分明是自己出現了嚴重失誤,并非對手有多么高超的球技。
而且在場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米涅芭的進攻似乎不是很強,一位在被動防守。
關鍵防守球打著打著,自己還失誤了。
“米涅芭…”
米涅芭的親友團就坐在前排,毛利蘭等人也不太方便做出評價,只能默默看著。
然而,此時的柯南抱著肩膀,眼鏡片似乎對準的是網球場,實則滿腦子在想暗號的事情,完全沒有把賽場上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已經快一個小時過去了,秦智博還沒有解開暗號嗎?
難道這次的暗號連他也解不開嗎?
這不可能…
絕對沒有秦智博解不開的暗號。
柯南在內心中反復給自己施加暗示。
這種暗示的來源,是出于對秦智博的信任。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已經逐漸將秦智博當成了一種“答案標桿”。
如果憑自己的能力找不出答案,那么他一定可以的…
可是為什么現在還不打來電話?
這個星期六已經過去大半了…
如果哈迪斯想要在今天作案的話,那么可以阻止其作案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柯南的腦海越想越亂、越亂越想,直到想主動打電話問一問。
“小蘭姐姐,我出去上趟廁所!”
“啊?”毛利蘭轉過頭,柔聲道:“那我領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能找到路!”
話音落下,柯南就從座位上跳下來,朝著觀賽區的過道跑去。
很快,他就從入場口跑到了通往外面的安全通道里。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后數米遠的檢票員,然后掏出手機,撥打起了秦智博的電話號碼。
嘟——
嘟——
嘟——
電話的忙音仿佛一聲聲隆隆的鐘聲,進行著漫長的回蕩。
好痛。
真痛啊…
被這股疼痛刺激到,秦智博猛然睜開雙眼。
可是當他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泛著一葉扁舟,處于一片蒼茫的大海之上。
這大海并非是蔚藍的藍色,而是如墨汁一般的渾濁、黑暗。
定睛一看,原來那并非是渾濁,而是無數的灰燼像雪花一樣漂浮在海水中。
灰燼隨著海流,涌向遙遠的海天相交線。
逐漸的,灰燼在那條遙遠的線上匯聚,一束光綻放在茫茫的夜空中。
此時此刻,那些冰冷、隨波逐流的灰燼似乎擁有了意識。
它們朝著上方夜空中匯聚,又如蘭花般散射,劃出一條條斑駁的軌跡。
于是,那空中的黑暗被點亮了。
秦智博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這些曼妙的軌跡吸引,抬頭凝望著空中。
只見那懸在空中的,并非是一整片空無一物的黑暗。
而是一顆懸在海洋上的一顆巨大星球!
它通體是呈棕紅色,坑坑洼洼的表面就像一張飽經滄桑的人臉。
在那張“人臉”的正中間,一顆巨大的眼睛以壓倒性的氣息正對著秦智博。
那猶如滾雷般悶聲作響的隆隆聲,在秦智博的內心中激蕩。
這是什么?
這里是哪里?
就在這時,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也起了動靜。
在海面的正中間,一個巨大的旋渦悄然綻放。
旋轉的狂流中,一道巨大的暗影自旋渦底部浮現,它龐大如山丘,仿佛張開了深淵巨口,正等在旋渦的中心。
除了海洋里的灰燼,秦智博所搭乘的一葉扁舟也自然成為了旋渦吸附的對象。
秦智博只得奮力劃槳,才避免掉入旋渦底部的巨口中。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被吸了進去。
扁舟和船槳都掉進海水中,就連他自己也迷失在了這片神秘的海域。
迎著巨大魚腥味的海水,秦智博又一次強行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這次,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陰影。
他也聽到了那砰砰的心跳聲,每次跳動都伴隨著洋流的些微震動,結實有力。
而這陰影,正孕育在一個巨大的子宮中…
嗡——
嗡——
秦智博猛然驚醒,再次睜開雙眼。
他詫異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路中間的柏油路上。
旁邊是十幾名圍觀的路人,一名穿短褲的中年男人正蹲在自己旁邊,操著地道的倫敦腔喊話。
“喂!”
“你沒事吧?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秦智博雙手撐起上半身,看了一下身后,是那輛車頭幾乎被撞爛的白色轎車。
對了!
我是出車禍了!
秦智博猛然想起自己剛剛經歷了什么,于是趕緊喊道:“車上的人呢?人在哪里!”
“人?”
中年男人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地上,“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吧?她還在昏迷中…”
秦智博順著中年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瑪麗正平靜地躺在距離自己幾米遠的柏油路上,額頭上的少量發梢被鮮血染紅。
從沒有出現尸體調查點來看,身體應該沒有大礙。
秦智博剛松一口氣,轉念又想到車上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呢!”
“還有人?”中年男人疑惑地搖搖頭,“我來的時候,車上就有你們倆啊?”
這時一旁的年輕人站在原地,說道:“我剛才看到了,一伙穿黑衣服的人從車上拽出來一個人,好像已經送到醫院去了吧?”
黑衣服的人?
秦智博的眼神恍然,想到了撞車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
貝爾摩德被人帶走了。
而我…
中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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