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暮警部的強烈要求下,秦智博將事先編排好的案件經過描述給了他。
不過光是口頭敘述,沒有實機演示,以目暮的智商和腦容量很難一次性理解。
況且黃毛男使用的機關手法還挺復雜的,又是馬達纏線,又是海報腳踏板的…
「嗯…」
目暮端著下巴沉吟一聲,「也就是說,兇手已經在火中了,對嗎?」
秦智博:「…」
好嘛,自己廢了半天的口舌,合著就聽明白這一句話。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目暮不愧是當領導的,就是善于總結!
「對,可以這樣理解。」
「目暮警官,我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嗎?現在天已經很晚了…」
目暮看著臉上已經顯出疲態的秦智博,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再轉頭看了一眼別墅的火勢,明白這火短時間內肯定是滅不了。
「好吧,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等你們休息好后,別忘了來警視廳做筆錄。」
目暮掃了一眼包括秦智博在內的所有人,除了已經先行送往醫院的眼鏡男、肥宅、醫生男,其他人的筆錄一個都少不了。
畢竟這次可是一次性出現包括兇手在內的三名死者,加上現場被破壞了,這些人的筆錄將是還原案件經過的唯一手段。
最終,秦智博沒有讓目暮的手下送自己回去。
畢竟自己是租車過來的,反正要把車開回去還給車行,正好順路載黑羽快斗和小泉紅子回去。
不過去江古田鎮的路又要多開幾十分鐘,所以只能讓小泉紅子打電話給她的男仆來把人接走。
一路上,三人都保持著沉默。
黑羽快斗單手支著下巴,眼睛望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黑咕隆咚發呆。
他今晚大多數時間都處于掉線中,倒是沒什么煩惱的。
一向e人的小泉紅子也少見的沉默了,坐在后座上低著頭,時不時偷瞄一眼前座副駕駛上的黑羽快斗。
而秦智博確實是累了,累到不想說話。
今晚不僅正常推理案件,后半段既要保持高強度操作,又要與邪神接觸。
但好在小泉紅子一開始的反轉術式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女巫魔宴之神并未以全盛的姿態降臨。
否則,今晚的結局還未可知。
回想「比良坂」說的話,秦智博最在意的還是那句——我與簽訂了契約,不會殺死彼此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種子。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多。
奈亞拉托提普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一個種子。
某個未知的存在也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一個種子。
二者的契約,確立了二者不會對彼此的種子出手。
這有些像是網絡里面,在秘境試煉開啟的時候,大家族們會互相約定長老級的家族老怪不出手,就讓小輩之間爭強斗狠。
而自己很可能已經被某位存在選成了「代表」,也就是奈亞口中的「種子」
秦智博之所以這么確定,是因為上次自己身中巫毒詛咒,一度生命垂危,甚至已經看到了巫毒教里的死神——薩麥迪男爵,同時也是奈亞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
但當時確實有一股力量,阻止了薩麥迪男爵。
一只死人手,還有一只黑色的手。
那只皮膚蒼白的死人手,力量明顯要弱于薩麥迪男爵,無法完全阻止薩麥迪。
對于這股力量,秦智博一直有所猜測。
那就是黃衣之王。
由于系統任務的存在,秦智博曾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看到過黃衣之王的形象。
黃衣之王除了一身襤褸的黃袍以及臉上覆蓋的蒼白面具,還有一個大多數人都會忽略的特征。
那就是黃衣之下并非空虛,那里面確實有一具類似人類的身體。
那具身體上感受不到任何生機的存在,甚至偶爾能看到里面伸出的是觸手,而非人手。
所以,黃衣里面的身體很可能是黃衣之王的一種障眼法。
可如果死人手的力量真是來自于黃衣之王,那么就說明奈亞拉托提普的偉力在黃衣之王哈斯塔之上。
舊日神明,亦有差距。
而之后加入拉鋸戰當中的黑手,就感覺和薩麥迪男爵的力量比較匹配了。
很可能就是這次之后,奈亞拉托提普不得不與某個存在簽訂了不再出手的契約。
如果自己真的是被「某個存在」選中的人,是不是可以認為自己就是「天選之人」呢?
既是天選之人,穿越到這個世界,并且擁有系統,也就合理多了。
而自己的任務,似乎就是和另一個「天選之人」競爭。
奈亞拉托提普用「混沌與秩序」來總結了兩個「天選之人」的競爭關系。
而祂身為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選出來的人自然就代表了「混沌」。
自己則代表了相反的力量,名為「秩序」。
秩序…
秦智博倒是不認為自己很守秩序,經常是不按套路出牌。
但自己還是被選中了…
至于是被誰選中,秦智博又不免回想自己至今為止接觸的其他神明,也許線索就在其中。
黃衣之王哈斯塔,其力量在奈亞拉托提普之下,似乎可以排除。
蟾之神撒托古亞,一個像雕像一樣慵懶的神明,對恩凱以外的事情毫不關心,也可以排除。
沉睡海神克蘇魯,海洋生物深潛者信奉的神明,可如果克蘇魯是自己的老大,為什么深潛者要攻擊自己呢?
還有,之前在沒有瓶中恐懼的時候,海水會讓自己的身體反胃惡心,實在不像是被克蘇魯選中之人該有的表現。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存在感不強,信息也極少的神明。
比如:鳥取縣傀儡嶺的蜘蛛之神、夜刀神浦市的猶斯·特拉貢、西多摩市的加塔諾托亞、拉斯維加斯的夜魔。
從直覺上判斷,這些神明應該都和自己關系不大。
還有其他的嗎?
秦智博陷入了思考,因為確實時間過去了很長時間,至少在他自己的時間感是這樣的。
突然,秦智博目光閃爍,腦海中又飄出了一個神明的存在。
這個神明自己并不了解,但卻距離得很近。
因為就在事務所三樓的空房間里,地板上有原主用油漆刷下的魔法陣。
秦智博曾將魔法陣復印下來,找到小泉紅子辨認出了魔法陣上面的少量元素。
上面寫的是「超越者」、「門鑰匙」、「萬物歸一者」。
如果身體原主本身也是這位神明的信徒呢?
那么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是由于原主使用了魔法的緣故?
關鍵是在小泉紅子和男仆的認知里,萬物歸一者是宇宙間時空秩序與自然法則的制定者。
其本身,就代表了「秩序」。
其權能,也在女巫魔宴之神之上。
當然,在凡人的視角下,女巫魔宴之神的逼格肯定沒有宇宙法則制定者這個名號厲害。
或許,奈亞拉托提普口中的「秩序」
,就是萬物歸一者。
自己會被萬物歸一者選中,很可能也是因為原主使用了與萬物歸一者相關的魔法陣。
那么奈亞拉托提普的天選之子呢?
這個人也是穿越者嗎?
亦或是這個世界的土著?
如果是天選之子的話,應該也會擁有神明賦予的特殊力量吧?
就像自己所擁有的系統一樣…
秦智博不知道這個和自己一樣「開個外掛」的人是誰。
但毫無疑問,這個人將是自己在這個世界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智博偵探事務所。
當秦智博駕著馬自達525緩緩駛來的時候,小泉紅子的男仆已經將邁巴赫停在路邊等候了。
黑羽快斗依然是要和他的「父親」住在一起,所以只有小泉紅子一個人回江古田鎮。
秦智博將車停在邁巴赫后面,男仆立刻過來,給小泉紅子打開車門。
「紅子大人…」
小泉紅子走下車,男仆又貼心的遞來一張毛毯,好阻擋凌晨的寒氣。
披上毛毯,小泉紅子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頭看向前排降下車窗的黑羽快斗。
「一路順風」
黑羽快斗笑嘻嘻地向小泉紅子擺擺手,還是那么的調皮。
可是小泉紅子卻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氣勢,眼神中帶著五分幽怨、三分不能言說的柔情,以及兩分堅強。
她看著黑羽快斗,淡淡道:「你留在我身體里的,我會想辦法處理…」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眼皮一瞪。
尤其是旁邊的男仆,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趕緊抬頭看向車里的黑羽快斗,大喊道。
「臭小子!你對我家紅子大人做了什么?!」
黑羽快斗也是一臉的問號,「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沒做啊?」
小泉紅子一看有人做了壞事兒不認賬,她也有些著急了。
本來發生了這種事情,強忍著一路上不留下眼淚就很難了。
「不要想著賴掉,我們已經接吻了!接下來我會懷上孩子的!」
「啊?」x2
秦智博和黑羽快斗同時一愣,在思維遲鈍了幾秒鐘后,這才想起小泉紅子說的是什么。
「哈哈!你說的是親嘴啊」秦智博笑著解釋,「親嘴不會懷上孩子,誰告訴你親嘴會有孩子的?」
「要是親嘴就能懷孕,那在同一個盤子里吃菜,不也能懷孕嗎?」
黑羽快斗也長長松了一口氣,「呼…給我嚇一大跳…」
僅僅是小泉紅子說出懷了他的孩子來,黑羽快斗的前心就濕了一大片。
「可是…」
小泉紅子的眼神略帶疑惑,隨即腦海一片恍然,回想起母親小時候的教導。
「可是母親說過,男女之間只要親吻過就會懷孕啊?」
秦智博:「…」
黑羽快斗:「…」
紅子媽把紅子騙得好慘…
這時,一旁的男仆也理清了頭緒,神情和語氣重新恢復淡定,解釋道:「這是紅子大人的母親希望您和男人保持距離,所以只能這么說了。」
「因為最容易讓魔女落下眼淚的,就是愛情啊…」
男仆一句話道出了魔女的使命。
在魔女的傳說中,世界上第一位魔女就是被愛人出賣,送上了火刑架。
在臨死前,她許下了永世詛咒,后世所有的魔女不得落淚,否則就會失去全部魔力。
為了永 遠保持魔力,后世魔女必須學會封閉自己的感情,將提升魔力、學習魔法視作終身奮斗的目標。
赤魔法一族的歷代魔女,皆是如此。
正因如此,小泉紅子不僅從小被灌輸以自我為絕對中心的理念,而且不允許看任何愛情題材的、電影等。
被禁止了這方面的知識來源,自然就會對「親吻會懷孕」深信不疑。
聽了男仆的話,小泉紅子眼神復雜,腦袋漸漸低沉。
她想到了失去魔力的雅原煌,在面對愛人死亡時候的無力。
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哭泣,仍然擁有魔力,說不定還是能將愛人復活的。
不過,她還是哭了。
如果她不哭,她將沒有對象可以復活。
如果她哭了,她將沒有魔力去復活對象。
真是個愚蠢的笑話…
小泉紅子嘴角釋然一笑,隨即抬起頭來,用平時的高傲語氣說道:「這件事我當然知道了!」
「我只是想考考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當真了」
「嚯吼吼吼」
在那一陣招牌笑聲之中,小泉紅子的背影漸漸遠去,坐進了前面的邁巴赫里。
這個過程中,秦智博和黑羽快斗只是看著,盡力克制說話的沖動。
因為在紅子的眼角處,他們已經看到了一絲晶瑩剔透的光。
目送著邁巴赫駛離,良久,黑羽快斗才緩緩開口。
「有的時候,感覺紅子她還怪可憐的…」
「嗯。」
回到事務所的三樓,秦智博舒展了一下腰身。
終于到家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秦智博晃了晃有些疼的腦袋,恨不得連牙都不刷,現在就躺到床上去。
如果沒有外人在家的話,或許他真會這么做。
但當著黑羽快斗的面,他還是決定簡單洗漱一下,速戰速決。
可就在他將衣服脫下來的時候,褲兜里傳來的吱吱聲,讓他楞了一下。
將手伸進兜里,原來是那一只被雅原煌復生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