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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暴的戼、強大的鱗蒼,以及追求積分宛若鯊魚逐血的玩家面前,真龍莊園的抵御在十分鐘之內就被瓦解。
在后方壓陣的莊園行宮,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老布朗站在莊園行宮上,遙望著遠方的戰場,道:“恭喜莊主,您擁有了一支戰無不勝的大軍!”
但莊不遠卻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喜悅。
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失落之感。
巨堅果園的陰暗面,讓他莫名的感受到。
在流放紀元里,眾生皆苦。
有人掙扎著為了生存,有人掙扎著想要出人頭地,而就算是活了下來,出人頭地了,還有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存在著。
在這里,沒有一個人能夠幸福快樂的活著。
而他,卻還在為這個世界雪上加霜,肆意地屠戮著。
他覺得戼的行為太過分,太過激。
而他呢?
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么無辜者。
每個人都是加害者,每個人也都是受害者。
誰又比誰高尚呢?
不過立場不同罷了。
遠方,狂躁的戼,還在對一只已經被打碎了的戰爭巨犬瘋狂鞭尸,莊園行宮慢慢靠近了真龍莊園。
流放紀元的莊園,真的是千奇百怪,真龍莊園也非常奇特。
它是一座島。
一條水脈,從流放紀元的虛空之中漂浮,像是一條銀色的匹練。
而真龍莊園,就在這水脈之中,被水脈沖刷著,一輛輛水車在不斷轉動,大大小小的水車,錯落林立,別有一番風情。
看到這風車,莊不遠就下意識地想到了舯墨人。
這種一半是人類,一半是木材的種族。
莊不遠心中一喜,如果這座莊園和木材有關的話,會不會對巨堅果園是一個機會?
“戼,別打了!跟我來!”莊不遠叫了幾聲,戼這才收起了手中的棒子,默默來到了莊不遠的身邊。
他滿身鮮血和硝煙,一身殺氣騰騰,說不出的可怕。
如果毦芩在這里,怕是都不敢認他。
就連鱗蒼看到他,都微微皺眉搖頭。
日常生活中的戼,其實是個很憨厚樸實的人,這樣的戼,戾氣沖天,兇殘血腥,完全是另外一個不同的人。
鱗蒼搖搖頭,轉過頭去,對身邊的四個小四壁龍人道:“我聽說這里有很多的墮落龍人俘虜,咱們去找找。”
莊不遠也命令士兵們去尋找真龍莊園的莊園主暨臻。
雖然暨臻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墮落龍人,但是他和墮落龍人一樣,膽小怕死而又奸猾異常。
從一開始戰斗,他就不曾露過面。
如果不是開戰之后,莊不遠沒見到任何人逃出去,恐怕莊不遠會覺得暨臻已經逃掉了。
畢竟,墮落龍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
莊不遠審問了幾名莊園的仆從,按照他們的指點,來到了暨臻的主人房,還沒進去,就嗅到了一股血腥氣息。
莊不遠眉頭一皺,他身邊,戼身形一閃,擋在了莊不遠的面前,嘭一聲推開了暨臻臥室的大門。
頓時,更加濃郁的血腥氣息傳來。
莊不遠猛然捂住了嘴,差點吐出來。
就連戼都猛然轉頭。
在暨臻的臥室里,有一面墻壁,墻壁上遍布各種刑具,而一具墮落龍人的尸體被鎖鏈固定在墻壁上,他的四只手臂已經被砍掉了三個,全身上下的鱗片,幾乎全被揭掉了,如果不是看到他腦袋上的斷角,莊不遠都不敢確定那是一名墮落龍人。
這是什么仇什么怨?
竟然讓他把一名墮落龍人折磨到這種程度?
固然墮落龍人再怎么墮落,再怎么殘忍,再怎么奸詐,也不該被這樣對待。
沒有一個人,要被這樣對待。
而暨臻竟然把這樣一名墮落龍人,放在自己的臥室里?
莊不遠覺得,就算是自己見過了那么多的變態,這一定也算是最變態的一個。
這家伙,不愧是殘暴聯盟的一員!
這才是真正的殘暴!
就連戼,都被嚇到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后,莊不遠的目光才能從那墮落龍人的身上轉移開來,看向房間里其他的地方。
這一看,更是全身發寒。
這棟房屋,簡直就是由墮落龍人的尸骨裝飾的。
在墻壁上,掛著好幾只墮落龍人的頭顱,這些頭顱一臉的痛苦,栩栩如生。
房間里的家具,竟然都是用墮落龍人的骨頭拼成。
縱然莊不遠打遍天下無敵手,在流放紀元里,早就已經沒有了對手,此時此刻,依然嚇得臉色煞白。
“咝…”突然,莊不遠聽到了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啊!”他嚇得一個激靈,猛然轉身,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了戼。
戼也下意識地抱住了他,說出來也可笑,整個流放紀元里,最強大的兩名莊園主,竟然像是小女孩一樣,嚇得抱在了一起。
聲音是從墻上傳來的。
“嘶…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讓我死…讓我死了吧…別再…折磨我了…”
莊不遠和戼同時轉頭,看向了那墮落龍人。
這家伙…竟然還沒死?
看到他受了這么重的傷,莊不遠本以為他肯定已經是一名死人了。
一時間,莊不遠不知道是要驚嘆于墮落龍人生命力,還是要憐憫他了。
莊不遠和戼下意識地對望一眼,一起上前。
“咔嚓咔嚓”幾聲,筑神偉力的力量之下,鎖住墮落龍人的鎖鏈,被直接扯斷,兩個人把這墮落龍人放了下來。
“你…你們是誰?你們不是暨臻!暨臻到哪里去了?他又要怎么折磨我!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吧!”那墮落龍人只剩下了一只眼,也渾濁得厲害,他轉動著眼睛,但卻看不清。
莊不遠看得出來,這只墮落龍人已經失血過多,連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對流放紀元里的絕大部分生物來說,墮落龍人都是罪惡和可惡的代名詞。
不過這點對莊不遠不成立,畢竟他認識的墮落龍人里,有薩茲勒這個超級獵頭,還有三斤四兩這倆逗逼。
“噓,別說話,先吃點東西。”莊不遠從口袋里取出來了一塊糖。
“別假惺惺了,有膽放了我,我們來打一架!”墮落龍人嘶吼著,“我呸,暨臻的狗腿子!無能的矮子,侏儒!殺了我,殺了我啊!”
莊不遠搖頭道:“我不是暨臻,我叫莊不遠。”
“莊不遠?血手屠城莊不遠?啊哈哈哈哈哈,你是把暨臻殺了么?啊哈哈哈哈…暨臻,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這一陣狂笑中,那墮落龍人的聲音漸漸小了,終于沒了聲息。
莊不遠把那墮落龍人放下,和戼對望了一眼。
這墮落龍人死了。
被暨臻那么折磨,他都沒有死,反而是現在,他終于被救出來了,反而死了。
莊不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他卻覺得心中一陣不是滋味。
兩個人走出了暨臻的房間,就看到莊園的士兵們,正在從各種牢房里,搬出來奄奄一息的墮落龍人,或者墮落龍人的尸體。
有些墮落龍人已經死了,化成了白骨,卻也不得安息。
有些墮落龍人還沒死,卻已經發臭腐爛了,全身都是蛆,簡直令人作嘔。
莊不遠站在走廊里,看著這宛若修羅地獄的一幕。
他之前就曾經聽說過,暨臻對墮落龍人恨之入骨,可他卻沒想到,現場竟然比他想象的還可怕。
就連鱗蒼,都面色煞白,把四只小六臂龍人護在自己的身后,不讓他們多看。
四只小六臂龍人茫然又驚恐。
對六臂龍人來說,戰斗、死亡從來都是和榮耀劃等號的。
但是這一幕,沒有榮耀,只有殘忍。
“不都是墮落龍人嗎?為什么暨臻要這么折磨自己的同伴?”莊不遠不理解。
他似乎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別人。
其實又何止是墮落龍人?
人類對自己的同類殘忍起來,比這還可怕。
戼站在他的身邊,呆呆看著那些墮落龍人,無法言語。
他的拳頭握緊了,又放開,然后又握緊。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在通訊器里叫了起來:
“莊主,我們抓到暨臻了!這家伙想跑,被我們截住了!”
莊不遠終于見到了暨臻。
他真的是一名“矮子”。
成年六臂龍人的身高,至少是人類的兩倍,足有四五米高。
而墮落龍人的身高,也是兩米多三米左右。
而這只墮落龍人,就算是在人類之中,也算是比較矮的,站在莊不遠面前,頂多到他的脖子。
他的四條腿顯得纖細而病態,僅有的兩只手臂,甚至比莊不遠的手臂還要纖細。
只有他的一顆腦袋,比普通的墮落龍人還要大一些,這種身體比例,顯得格外不協調,讓人擔心他的脖子會不會就此折斷。
看到這樣一個“畸形”的墮落龍人,莊不遠心中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由此可以想見,這樣一名成員,在墮落龍人之中,會遭受什么樣的命運。
他從墮落龍人之中走過時,那些剛剛被治療了,或者吃了點東西,恢復了點力氣的墮落龍人,已經憤怒地叫了起來:“侏儒!”
“垃圾!”
“去死吧!廢物!”
“我呸!”
暨臻被莊園的士兵押解著,卻高高昂著頭,從人群之中走了過來,目光連看都不看那些墮落龍人一眼,似乎這些人就是世界上最低賤的人,連被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看到墮落龍人對他的態度,莊不遠突然意識到。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他抬起頭,看向了莊不遠,他的兩只眼睛呈現出蒼白之色,有種異樣的瘋狂。
和他對望,莊不遠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蟲咬住了異樣,說不出的難受。
他一秒鐘也不想和這人多呆,干脆了當道:“把你的莊園主之心交出來。”
暨臻伸手握住了自己胸口的莊園主之心,突然大叫一聲:“妄想!”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把莊園交給你們!”
“都給我死,死吧!啊哈哈哈哈…”
他手中的莊園主之心,猛然亮了起來,像是一顆小太陽在冉冉升起。
“不好!”莊不遠面色一變,他拽著戼就想向后退,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猛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鱗蒼手中的六把長槍揮舞成了一團光影,口中怒喝:“都退到我身后來!天穹無盡道無窮,吾為萬物立道統!”
他的切口剛剛念完,就聽到轟然一聲巨響,一道氣浪淹沒了一切。
“咳咳咳咳…”灰塵之中,莊不遠抬起頭來。
只看到滿地狼藉,之前暨臻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
鱗蒼交叉在胸前的六只手臂,鱗片翻飛,鮮血淋漓。
莊園的士兵們跑得快,都躲開了,但是那些受傷的墮落龍人們,可沒有那么幸運,幾乎全都尸骨無存。
只剩下一兩個幸存的,在垂死掙扎。
鱗蒼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向前一步,撿起了地上的一片莊園主之心的碎片。
那碎片在他的手中,化成了碎粉。
“唉…”鱗蒼嘆了口氣,不知道是為了這莊園主之心,還是自爆的暨臻。
幾個小六臂龍人圍在他身邊,一臉的茫然。
“蒼爺爺,您沒事吧…”
“蒼爺爺,他為什么要爆炸?”
“是啊…為什么呢?仇恨就那么重要嗎?”鱗蒼有些悲愴。
不論是墮落龍人,還是這個矮龍人,其實都是他們六臂龍人的后裔。
雖然后裔如此不肖,但依然讓他心中復雜難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