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拿命換
黃昏，高蟹皺著眉頭，從鍛造間里走了出來。
如愿以償加入了研究，對高蟹來說并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十年的苦熬，才讓他加入了這場研究，他追上了。
但他已經不再滿足于追上進度，僅僅是加入而已了。
他更想主導這場救治。
大虎是他馴化出來的，他是莊園的馴化師，他理應這么做。
多年的醫學訓練，讓他對現狀有了自己的判斷。
對大虎他們來說，時間已經極度延緩，但每一秒鐘的流逝，也代表著大虎他們生命力的流逝，救回他們的可能性就會更少一分。
這個時候，高蟹想要問自己一句。
已經為大虎他們付出了一個十年，那么他愿意付出多少？
對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高蟹出乎預料的平靜。
答案是，再一個，甚至兩個十年。
人生在世，若不能做點什么，又有何意義？即便長壽，也只是一顆行走的石頭而已。
（棒槌：你對石頭有什么意見？）
可這種事，僅憑高蟹自己不行。
高蟹沿著莊園的步道，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邊走一邊整理思路。
十年之前，高蟹很少思考，他總是憑借自己的本能和沖動做事，這十年改變了他很多，磨平了他幾乎所有的銳氣，卻給了他冷靜與縝密。
從蟹哥到蟹叔，他已經脫胎換骨。
心中各種想番轉動，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同一時間，在虛城綜合大學，高蟹依然是很多人熱議的話題。
幾天的時間，撒出去了大概一千多萬塊錢，然后只是試用一下，就沒有后續了？
不知內情的人，非常疑惑，覺得這真是太土豪了，教練我也要被試用！
凡事被試用過的人，都一副世態炎涼甚的表情，你不懂，你們不懂，你們永遠都不懂，別說了，反正你們就是不懂…
但幾天過去了，續綜大學以及周邊數個學校，被虛綜外聘來給高蟹當過老師和陪練的人，都在慢慢反思。
把自己的一年時間賣掉，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世界停滯不前，等待自己迎頭趕上，這應該是賺了吧。
但壽命也少了一年，這應該是賠了吧。
可這一年時間，并不是平白跳過去了，依然是一天天度過的。
似乎…真的是賺了？
被試用回來的第二天，小王就開始跑步了。
用他的話說，就是“得把失去的一年賺回來！”
怎么也得多活一年啊！
能多活兩年更好了，再去賣掉一年！
但還有人想得更多。
譬如被從虛城大學聘任來的一位教授，霍騰博。
他一共陪了高蟹兩年的時間，高蟹的一大半預算，都是在他身上花掉的。
身為虛城大學這種州內頂級大學的教授，通常來說，都是有多個實驗室，好多項目等著他去參加，手中控制的項目，至少也是千萬級別的，本來不應該會被高蟹這種項目分心。
但是霍騰博日子過得并不順心，他的天分不佳，幾次機緣巧合，才成了虛城大學的教授，但在虛城大學的激烈競爭之中，即將失去自己的教職，除非他完成一個關鍵性的論文，刷到足夠的分值。
他本來是為了賺這幾百萬的資金，維持自己實驗室的運轉。
但兩年之后，他從高蟹那幾乎被改造成實驗室的別墅里，完成了三篇關鍵性的論文，還獲得了具有領先優勢的突破性發現，幾乎追平了國際的研究。
在一些新興領域，兩年時間，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在生命科學、醫學這些領域，這種新興領域特別多。
有時候，領先只是多做一組實驗，又或者運氣比別人更好，然后你就成了先行者，成了關鍵發現者。
當積累了足夠的優勢，你就成了權威。
先把論文提交了校內的學術委員會審核，還沒在任何一個刊物上發表，學校就已經決定為他的實驗室劃撥更多資金了。
但是霍教授已經不再滿足于這些了。
在虛城大學的校園里轉悠了一個多小時，霍騰博給高蟹打了電話。
“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我這種人，智商不突出，運氣也不是特別好，走上科研這條路，本來就比別人更艱難。”
“一個科學家的黃金時間，只有這么點時間，我已經過去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體力活。”
“比別人更多付出，更多幾倍的付出，我才能保持領先。”
“我仔細算過了，我大概還能再用掉十年，就該頤養天年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需要你幫我一把。”
“我用五年，博一次領先，然后剩下的五年，我跟你干，你讓我研究什么，我就研究什么。”
“沒有天分，那就拿命換。”
“可以嗎？”
高蟹沉默了片刻，道：“好。”
“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老板。”
一個五年夠嗎？
高蟹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總能再找到一個愿意填進去五年的人。
他能找到更多愿意填進去一年或者兩年的科研狗。
一個人，能付出多少時間，又能換來多少時間？
也只能自己衡量了。
莊園里，高蟹的別墅明顯忙碌了起來，上天終于垂憐，高蟹遇到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好運氣。
當莊不遠再見到高蟹的時候，他顯得更蒼老了。
但他卻是滿臉激動，一把抓住了莊不遠：“莊主，我…我們可能…成功了！”
可能成功了？
“或許會有副作用，目前還在試驗階段，但是我擔心…大虎他們等不了那么久了。”
“所以，莊主，我想請您幫個忙！”
被車撞了之后，大虎他們的生命，幾乎是以秒計的。
就算是時間減緩了那么多倍，但大虎的時間更少。
等到技術十全十美，還是趁大虎他們活過來的幾率更大時使用不完美的技術？
這種抉擇，總是讓人兩難。
而且，在拯救大虎的過程中，每一個流程的細微差別，步驟的不同，都可能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還好莊不遠有一項窺視未來的神技。
莊園主的殘暴審視！
把每一個流程都審視之后，莊不遠和高蟹，終于找到了成功率最高的方式。
雖然兩個人都非常疲憊，但還是露出了笑臉。
“做吧！”
“不是十全十美，但，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