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杜愚便再度撥通了王綜英的電話。
一切要求,都是按照燼之箭的想法來的,杜愚還著重強調了一點————只要一座妖兵法陣!法陣 對于這樣的要求,王綜英有些迷惑,再三確認之后,這才掛斷了電話。「杜愚?」少女悅耳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醒沒醒呀?」「醒了醒了。」杜愚口中應著,快步前去開門。今日份兒的于苗苗,顯得有些樸素。
雖然她身上的衣物、裙子依舊五彩繽紛,但相比于掛滿銀飾的盛裝,此時的她低調太多了。
最亮眼的銀鳳冠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布帽。很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清純美感。看著笑容甜美的少女,杜愚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喏。」于苗苗送上來一個蛤蟆鏡。杜愚有些疑惑:「這是?」
「擋一下你的眼睛,別人很容易發現你的。」說著,于苗苗還偷偷瞄了瞄杜愚的雙眼。眼。
「行吧。」杜愚很是聽勸。
若是在尋常城市中,戴墨鏡反而會引人注目,所以杜愚更多的時候,會選擇壓低帽檐。
不過在旅游城市里,戴墨鏡就是很正常的游客裝扮了。說話間,林詩唯和李夢楠從樓上走了下來。
二人不僅戴著墨鏡,腦袋上還帶著一個太陽帽,應該都是于苗苗幫著拿的。由于知曉旅游地點的溫度,二人昨天從山海鐘里出來的時候,就是一身休閑裝扮。林詩唯穿著黑色連衣短裙,李夢楠穿著白T恤、牛仔熱褲。好家伙 什么叫「膚白貌美大長腿」?
這專屬于御妖者的驚艷氣質、這優美的身體線條...你倆戴墨鏡有啥用?「好漂亮呀。」于苗苗滿眼欣羨,小聲嘀咕著。
「可不唄。」杜愚小聲嘀咕著,「一圓擋住眼睛很漂亮,一個不說話很漂亮。」
「噗...呵呵」于苗苗忍俊不禁,小手捂住了嘴。「你倆嘀嘀咕咕說什么吶!」李夢楠走了過來。
一看那掩嘴竊笑的可愛少女,李夢楠就知道,二弟嘴里沒說什么好話。于苗苗趕忙替杜愚解圍:「我們走呀,去海神祠廟,祭祀隊伍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先忍一下,祭祀過后,我們在海神那里吃早飯。」吃不吃飯,倒是對幾人沒什么影響。只不過,在海神廟里吃飯?這倒是新奇。
一眾人隨著于苗苗走出吊腳樓,杜愚看著身側的付師兄:「你怎么沒有墨鏡。」付劍州聳了聳肩膀。于苗苗也沒給我啊。
聽聞問話,于苗苗轉頭解釋道:「這位大哥哥不出名的,不用戴墨鏡,沒人認識他的。」
付劍州:「.
林詩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夢楠更是過分,笑的很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她伸手攬住嬌小的于苗苗:「昨天,我果然是錯怪你了。」「誒?」于苗苗眨了眨眼睛。
看著幾人的反應,呆萌少女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闖禍了?杜愚笑呵呵的看著付師兄,轉移話題道:「昨晚睡得挺好的?」聞言,付劍州滿是怨念:「你還能是個人?」白瀾:「不許兇小愚。」付劍州一臉難受,我也沒兇他啊?!
杜愚看著臉色不斷變化的付劍州,疑惑道:「師兄?」「啊,睡得挺好的。」付劍州哼了一聲。
隨著眾人來到屋外,這才意識到,此次祭祀的排場有多大。
這是一支足有50人的隊伍,除了杜愚幾人是外鄉游客之外,其余都是本地苗寨村民。
他們帶著各式各樣的祭祀物品,還捧著酒壇,拎著雞、魚,扛著豬,以及幾個大木宗忙楊山,還擇著淚壇,只看燈,掛,扛著指,以及幾個杜愚聞了聞,只嗅到了滿滿的 米香。這么隆重?
隨著長長隊伍前行,領頭那位衣著隆重的祭祀,口中喊著眾人聽不懂的話語,率隊進山。
不由得,杜愚幾人也規矩了不少,跟在隊伍后面默默前行。所謂的海神祠廟,比杜愚想象的要大很多。仿佛是坐落在深山中的一處宏偉古宅。踏進大宅門的第一眼,杜愚就看到了天青瓷!確切的說,是她的族人一——噬海龍龜。
巨大的石像,雕刻得尤為精美,坐落在高大房屋內部。與天青瓷不同的是,這一尊神像龍龜怒目圓睜,顯得頗為兇惡。「青瓷誒!」李夢楠拽了拽杜愚的衣角,悄聲說著。
杜愚摘下墨鏡仔細觀摩著,小聲回應著:「青瓷的族人,曾經救過于家的祖先。所以于家人世代供奉龍龜一族。」
「那…...」李夢楠扭頭看向杜愚,話語戛然而止。
只見杜愚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雙狹長美目,靜靜望著廟內石像。庭院中,是于家人們擺放祭品的忙碌身影。
隨著幾個大木桶打開,飯香四溢,其中還熱的香糯米飯,聞得杜愚都流口水了。「杜,杜愚......」于苗苗走來,弱弱的開口喚著。少女并不知曉,杜愚臉前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屬于誰。但單單是看起來,就讓人徒升敬畏之心。杜愚:「怎么?」
于苗苗低著頭,不敢看杜愚:「你,你要和我們一起跪拜么?」
天青瓷:「.我拜我白日?我拜我自己?
杜愚的回應倒是痛快:「拜唄,入鄉隨俗嘛。」
再說了,你們五十多人都跪了,我要是不跪,咋好意思跟大家一起吃飯…該說不說,那米是真滴香 于苗苗:「好哦,那你們跟我們一起動作就可以了。」「這位族人的級別不高。」天青瓷忽然開口。杜愚:「嗯?」
天青瓷:「左右龍角上,各有五個角權。
若人族雕刻的形象無誤,當年解救于家祖先的,是一只妖將龍龜。」杜愚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這樣啊….那咱還拜么?」
無論對方是什么級別,對于杜愚而言,對方都是古老的神獸,拜了也就拜了,入鄉隨俗。
但他身旁天青瓷,這可就不好說了。天青瓷可是堂堂至圣….跪拜一名妖將,著實是有些不像話。天青瓷心中微動:「進去,我近距離看看它。」「啊?」杜愚看著忙忙碌碌的于家人,面色有些為難。天青瓷:「怎么?」
「沒,沒事。」杜愚硬著頭皮,邁步向祠廟走去,一邊招呼著身側少女,「苗苗。「
「怎么啦?」于苗苗快步跟上。
杜愚:「海神要近距離看看昔日的族人,我進一下祠廟。」「哦哦,好的好的。」于苗苗連聲說著,停住了腳步。杜愚的行為,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剛剛擺好祭品的于家人,立即開口喚著:「喂,游客,停下!」「外鄉人,不要亂走動!」
這些還都是杜愚能聽懂的,更多的是少民語言,杜愚完全聽不懂。于苗苗趕忙轉身面向眾人,對族人們說著什么。庭院內這才稍稍安靜了下來。只不過,依舊有許多于家人神色不滿。
霸道的至圣大人,本不該考慮那么多。
但她到底還是溫柔,不想讓杜愚被指責,便輕聲道:「給他們一個鎮海龜。」
「嗯.....」杜愚默默前行,背后,一陣濃郁的水妖息匯聚。值得一提的是,杜愚施展體內其他妖寵的妖技,該妖技會下調兩個品級。而杜愚施展天青瓷的妖技,品質則是可以達到第四等級·炫鉑金的級別強度。因為杜愚是第四等級·大御妖師。也就是說,天青瓷是在向下兼容杜愚。
亦如同金烏大人的妖技焚陽之眼,只有杜愚實力有所精進,他才能 解鎖更高品級的妖技。
若是非要超越炫鉑金品級,用小手槍硬射核彈的話.….那杜愚就只有一個爆體而亡的結局。
只聽到「咚」的一聲悶響!
杜愚身后,一尊體型巨大的噬海龍龜,穩穩站在了地上。霎時間,庭院內一片寂靜無聲!
于家人紛紛睜大眼睛,怔怔的看著突兀顯靈的海神….「誒?」于苗苗只感覺背后氣勢凜然。
少女極力向后仰起頭,恰好看到龍龜低垂望下的龍首。一時間,于苗苗的小嘴張成了「o」型。3而在她正前方的庭院里,族人們嘩啦啦跪倒了一片。「向右。」天青瓷輕聲命令著。
杜愚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進入屋后,他聽令向右側行進,仰頭觀摩著龍龜石像。直至繞到石像后方,天青瓷忽然飄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看著龜殼中部。「青瓷,你怎么了?」
天青瓷纖長玉手,輕輕掠過龍尾,隨身影飄上,手掌最終搭在了龜殼中部:「我認識它。」
杜愚:「啊?它是和你同時代的生靈?」
天青瓷:「它來自另一支族群,年幼時,我曾與它交過手。」杜愚驚了!
他足下纏風,迅速飄起:「來自另一支族群?」
天青瓷眼中泛起一絲回憶:「它們是深色的龍龜族群,我族是淺色的。」小焚陽的聲音忽然傳來:「對對對!土褐色的,是不是呀?我就說我沒記錯嘛!」我就說我沒記錯嘛!」
天青瓷:「嗯,各種深色,其中包含土褐色。」杜愚恍然記起,小焚陽曾經說過這事兒。
那是在海之界,杜愚第一次見到海上飄蕩的天青瓷時,小焚陽就夸贊了天青瓷的色彩美麗。
小焚陽也說了,在她模糊的記憶畫面里,曾載她出海游玩的那只龍龜,是土褐色的 杜愚消化著這一消息,詢問道:「這...你是怎么認出來的?」天青瓷手指定格在一處特殊的龜殼紋路上。那紋路線條,竟然沒有封死,而是有數個缺口。
「于家祖先很虔誠。」她輕輕嘆了口氣,「很用心的觀摩過心目中的神明。」杜愚與天青瓷并肩而立,疑惑道:「這獨特紋路?」天青瓷:「我敲碎的。」我的天竟然還能遇到故人?
而且還是雕刻在祠廟里,被于家世世代代供奉的神明故人?杜愚心中一動:「你說,它是另一支族群的,你們是對手么?」天青瓷嘆息道:「敵人,對手...有時也分不太清。」
說著,天青瓷啞然失笑:「數百年前的敵人。現在,也該是朋友,該是族人了。」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摩擦與恩怨,早已隨風消逝。
若是龍龜一族沒有滅絕,若是對方真能活到今日...的確,也該是朋友,該是族人了。
畢竟雙方只有顏色之分,沒有本質上的種族區別。
杜愚提議道:「我們去了解一下,于家祖先被它解救的具體故事?看看能不能尋到這一支龍龜族群?」
「不了,不尋了。」出乎意料的是,天青瓷的回應很果決,「我有家。」她與一個月前、執意尋找族人之時,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天青瓷纖長手指,輕輕描繪著那特殊的龜殼紋路:「愿它在海中安好吧。」杜愚轉過頭,看著天青瓷的側顏。
那一張絕美的容顏上,竟露出了一絲釋懷的微笑。終于,她尋到了族人。
在這一方祠廟中,天青瓷打開了古老的記憶,尋到了昔日里的族人。盡管這只是一尊石質神像,但卻承載著龍龜一族留存于世的印記。更夢幻的是,這一尊神像的原型,竟是曾經的對手。
「愿它能修煉成圣,修煉至圣。」天青瓷輕聲喃喃,「循著族內的傳言,最終化龍吧。」
杜愚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天青瓷輕盈側飄,修長竊窕的身影,與杜愚的體型完美契合,悄然消失。就在杜愚接觸她妖魄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無比飽滿的情緒。欣喜、釋懷,以及滿滿的祝福。
杜愚是萬沒想到,天青瓷尋鄉旅途的終點,竟然一直藏在于家村的深山中,藏在一座祠廟里。
天青瓷輕聲道:「我們出去吧。」
「好的。」杜愚緩緩落下,繞過宏偉石像,走向大門口處。
門外庭院中鎮海龜前,數十名村民正雙手合十,跪拜著、默默的祈禱著。唯有那衣著隆重的祭祀,口中說著杜愚聽不懂的話語,語氣中滿含著敬畏。「呼」鎮海龜忽然消失。
杜愚佇立在門口的身影,也顯露在眾人面前。「青瓷?」杜愚腦中疑惑。妖技不是他取消的。
更可怕的是,杜愚已經動彈不得了。對杜愚而言,被這么多人跪拜,是要折壽的。在未與天地同壽之前,自己最好先別浪...但他想要離去,御人師天青瓷卻不允許。她透過杜愚的眼睛,靜靜的觀瞧著一切。看著一張張無比虔誠跪拜的面目,望著一個個將龍龜奉若神明的身影。驀的,杜愚只感覺周遭水元素異常活躍!這是...什么情況?杜愚再度問道:「青瓷?」天青瓷輕聲回應著:「信仰。」杜愚:「什么?」
下一刻,杜愚竟不受控制的轉過身,抬首望向祠廟內的龍龜神塑。天青瓷:「謝謝你,古老的族人。」
關于至圣化龍,我缺少的,原來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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