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梁此刻正在獎勵自己。
大家都在二樓的包間里觀察情況,在講完加盟店的構思之后,大家的話題又轉到別的地方。很快就變成了幾個女子互相聊天玩笑,楚梁的存在就無限微弱了。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懷念跟班乙,要是他沒走的話,這屋子里至少還能多一個男人,哪怕兩個人一起尷尬都會好一點。
不過他也不閑著,干脆分出一部分神識,沉入白塔之中,開始獎勵。
那條巨大的血霧毒龍蟒,化作一枚小小的金色印記,懸浮在鐵牢之中,他一舉上前按動煉化。
轟——
紅芒一閃,一條粗粗長長的白光漂浮出來,楚梁接過。
祛毒鞭:若是肉身中毒,以此鞭抽打,可將毒素以霧氣形式排出,對絕大多數毒素有效。注意,此鞭僅有祛毒之效,不建議其它情境使用。
這東西讓楚梁有些驚喜。
這簡直就是一個解毒神器啊!
大多數毒藥和解藥都是一對一的,哪怕準備的再周全,碰上意料之外的毒物也有可能中招。
想當初楚梁第一次進入鎮南域山時得到的百花散,就號稱能解百毒,特別好用。但只可惜是消耗品,用過就沒了。
之后那么好用的解毒藥就再沒遇見過了。
這祛毒鞭雖然不是藥,但是對絕大多數毒素有效,顯然要比百花散更厲害,還能長久使用。
某種程度上簡直可以說是神器。
至于這提醒中的其它情境…
應該指的是戰斗吧?
別看這鞭子狀若黑色大蟒、又粗又長,但應該不善戰斗。
畢竟已經有了那么神奇的效用,肯定沒法兼顧太多。
但誰會舍得用這種寶物打架呢?萬一有所傷損無法修補,那可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現在他迫不及待就想找個地方試一試效果,只可惜跟班乙中毒中早了。不然自己就可以掏出這祛毒鞭,給他來一頓鞭笞解毒。
正想著呢,突然就見一陣火光破窗而入,轟然落地。
眾人皆為之一驚。
楚梁眼前一紅,就見師尊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身前,頓聲道:“你的事發了!”
“啊?”楚梁被她這模樣搞得一愣,“我什么事?”
“哎呀!”帝女鳳急切道:“沒時間廢話了,總之你先去南海諸島國避一避,那里不是禹朝范圍,監國府沒法大張旗鼓地找你。躲個三五年風頭過去了,再改名換姓回來生活。伱要是害怕枯燥,過段時間就給你安排去東海扶搖國,我在滄浪城有幾個道上的朋友,專門接濟犯事的好漢。”
楚梁聽的一腦門子問號。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得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案子,而且…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啊?
這后路一直是給你自己安排好的吧?
提到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師尊的腦子好像突然就好用了起來,楚梁轉得都沒她快。
但是楚梁也沒來得及多問,一瞬間他心思飛轉,搜羅自己做過的事情。
莫不是收容前朝小皇帝的事情?
禹朝對于前朝的態度他確實不清楚,若是直接視作逆黨也有可能,畢竟這也算是每個王朝的逆鱗。雖然不知道怎么泄露的,但先跑路終歸沒錯。
就在他打算隨師尊離開的時候,那邊一道旋風卷過,李乘風的身形落地,伴隨著一聲喝道:“楚梁,莫要執迷不悟!奪寶殺人未必死罪,但你持續反抗可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嗯?”楚梁一聽這話身形頓時停住,神情不再那么慌張,扭回身來,“原來是殺人的事兒啊,早說啊。”
他自然是因為自己從未犯下過什么殺人大案,所以心中坦蕩。但落在旁人眼里,則是另一番光景了。
咋的,意思你還有更大的案子?
真不愧是帝女鳳的徒弟啊。
蜀山通天峰,司律堂。
李乘風坐在堂間,倍感壓力。
處理這些九天十地的案子就是這樣,只要對方不配合,那就會變得很難辦。尤其涉及的還不是普通弟子,而是楚梁這個級別的精英弟子,指望對方配合幾乎不可能。
可監國府就是干這個的。
司律長老、帝女鳳包括姜月白都來到了這里,關心楚梁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許紅虬本來也想來的,但她畢竟不是蜀山弟子,便先讓她回去等消息了。
“兩天前,紅河派掌門的夫人以及門中一位長老、一位弟子,死于南域萬毒山不遠處的一處荒僻山谷中,尸體昨日才被人發現。”
“昨日,紅河派掌門的兒子以及兩位門下弟子,被發現死于萬毒山魔蛛林中。”
李乘風緩緩講述道:“第一樁案子,當天有人發現楚梁在案發地點出現過。第二樁案子,是有數名目擊者親眼見到了殺人者的形貌,經過監國府的神通顯形,最后發現那個人就是…楚梁。”
聽他講完,場間沉默了一會兒。
楚梁反倒稍微松了口氣。
原本他都打算跑路了,一聽說不是小皇帝的事情,這才放心。只是眼下這件案子,實在也有幾分詭異。
當天他目睹了紅河派那相愛相殺一家人離開,自己也就離開了,一路上不應該有人看到自己才對,那目擊者是哪里來的?
至于第二件案子就更扯了。
昨天自己遇見的那幾個紅河派弟子,被人看到倉皇逃離魔蛛林,結果自己從背后追上去,一劍一個、一拳一個,再一劍又一個。
兇狠殘暴連殺三人,然后從他們尸身上奪走了一株靈植。
那個地點就在魔蛛林外圍入山口,有幾個小門派十幾個人同時看到,不可能是目擊者栽贓嫁禍。
監國府的顯形手段也是從目擊者的神魂中直接以明光照影成像,所以不可能有假。
那就是有人幻化成自己的樣子作案?
可若是簡單的障眼法,不可能瞞得過監國府。
修仙界里爭奪寶物的事情并不少見,偶爾鬧出人命的事情也有。但是自從進入禹朝以來,奪寶殺人就是明令禁止的,可以有爭斗,但是手段不能太過惡劣。
像是這種在修為明顯占優的情況下,當眾殘殺正道弟子毫不留情,絕對要受到制裁。
總的來說就是兩個字,公理。
諸仙門固然鼓勵弟子競爭,但也不會希望弟子之間不擇手段的互相殺戮,讓修仙界的秩序陷入黑暗的叢林法則。所以一貫也都支持禹朝的政策,對于殘暴不仁者加以制裁。
若不是有禹朝給的壓力,像是當初霧隱仙山的霍天琊,那般天賦異稟的弟子,怎么可能隨意驅逐?
門中突然死了六個人,老婆兒子全沒了,而且兇手都疑似是同一個人,紅河派掌門自然難以接受。
可蜀山弟子也不是他能夠直接報復的,他這才連夜上監國府嚎啕哭訴。
紅河派是萬毒山外守門的一眾宗門之一,可謂勞苦功高,禹朝和九天十地對待這些小宗門的一貫是安撫照顧。
此番出了這種連環殺人的大案,自然不能敷衍。
“而且第一件案子的三個人,死狀也是拳殺與擎天一劍的劍氣,都是楚梁的常用手段。”李乘風看向楚梁,道:“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你,我必須將你帶回去受審。”
“不行!”帝女鳳頓時一瞪眼,“我可知道你們,為了查案什么都做的出來,我徒弟這么老實,萬一被你們屈打成招怎么辦?你要審就在蜀山審!”
“…”李乘風深深地看了帝女鳳一眼,頓了頓才說道:“鳳姐,你的徒弟,誰敢啊?”
司律長老在一旁悠悠開口,道:“此事定然是栽贓陷害,只是其中手段還需查明。掌教上人的意思也是這樣,楚梁…不容有失。”
這不容有失四個字,就耐人尋味了。
沒辦法,楚梁對蜀山實在太過重要,哪怕是霍天琊那個級別的天驕弟子,對一個老牌仙門來說,為了維持公理和體面,也不是完全不能放棄。
可楚梁身系紫青雙劍和紅棉峰這兩件大事,完全都是蜀山命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蜀山新一代扛鼎的人。
這個時候你說要他殺人償命,那蜀山怎么能夠接受?
哪怕這件案子就是他犯的,那楚梁也是不容有失。
“無妨。”一直沉默的楚梁這時突然出聲。
眾人的視線頓時看向他。
就聽他淡然開口道:“我絕對沒有殺這些人,這一點我自己心知肚明。這案中的疑點頗多,我此時也想不清楚,需要進一步了解。但無論如何,蜀山支持公理正義,我可以跟你回去監國府受審。只是,得有兩點要求。”
“你說。”李乘風應道。
雖然眼前的少年只是一名小弟子,但是說話的分量似乎格外大,與一旁的仙門弟子截然不同。
“第一,得允許我師尊在一天的任何時刻探視,時刻保證我的安全。”楚梁道。
監國府的辦案風格和手段他不了解,但是好歹也算朝廷衙門,他自然很難放心。
律法可以完全代表公理正義,因為它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這時代的衙門,沒有那么多辦案手段。扔進去先來一頓大刑侍候屬于常態,你說你是冤枉的,不打個奄奄一息怎么令人相信?寧可錯殺一千,好過丟了飯碗。
不過好在,楚梁還算是有些許的小小背景,不是普通犯人。有師尊和蜀山作保,他的人身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第二,我希望可以讓蜀山的人參與查案,有什么證據或者線索,可以彼此互通。”他繼續道。
李乘風微微蹙眉。
這可以說是對他們的蔑視了,就好像完全不相信監國府的能力和信譽。
楚梁緊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緊接著便道:“晚輩完全相信監國府的能力和信譽,但是事關生死,還請李天官諒解。”
“唉。”李乘風嘆口氣道:“可以。”
旁邊司律長老冷笑不止,帝女鳳橫眉立目,他要是再不答應,多少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但是你們參與的人數不能太多,派一個人來我監國府做一名臨時的令官,可以吧?”李乘風道。
要是直接讓全蜀山的人都來監國府指手畫腳,那他們可就丟了大人了。
“好!”帝女鳳大踏步上前:“我去吧,我修為高、頭腦也靈活。”
楚梁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恐,忙道:“師尊還是常來看看我,這個事兒不如另托他人。”
查案這種事就不麻煩師尊了。
回頭劫獄的時候再通知你好吧…
您還是作案更專業一些。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姜月白也上前一步,凝眸開口道:“我去吧。”
楚梁回頭看向她,姜月白也看著楚梁的眼睛:“我相信你…所以我一定會將此案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二人對望這一眼,空氣好似突然變得格外安靜,只有清風拂過的沙沙聲。
楚梁眼中緩緩露出笑意:“我也相信你。”
早上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