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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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包圍圈，四人搶了駿馬，一路向東南逃竄，并在東南方面的渡口上買了船和干糧，然后跳上船順江而下，向著覺悟佛國的首都飛馳而去。
看著兩岸的山崖，聽著岸邊白猿的鳴叫，老和尚背負黑石長槍望著江面，揉著胡子沉默不語。
小和尚看到老和尚滿腹心事的模樣，忍不住走上去問道：“爹…”
老和尚手一抬，讓小和尚暫時別說話，半響后才問道：“你確定昨天沒在佛像下看到銀子？”
“爹，你現在思考這個東西干什么？沒有，沒看到！而且即便有，現在也被人搜走了。”
老和尚呲了個牙花，心痛的說道：“草率了，早知道上次聽曲就不那么小氣，一口氣聽十個了。”
“爹啊！這事你為啥不叫上兒子啊！”
船尾，鄭五看著這兩個人，臉上不由得帶了絲笑容。
昨天晚上，發現老和尚不見了，小和尚立刻踢開佛像，將下面的銀票全部取出，之后飛奔到鄭五和王懷面前。
將老和尚的和自己的銀票全部奉上，小和尚用力給二人磕了數個響頭，直到腦門流血才停下來。
“二位，我知道你們是有大法力的人，這是我們全部身家，還請二位救救我爹。對了，到時候別說這錢在你們這里，不然他肯定要返回去送死，然后讓你們把錢還回來。”
于是，鄭五出手了。
幫小和尚找到老和尚，再處理掉沿途的士兵，最后幫忙規劃出一條路線，并將二人送往首都。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鄭五發現兩個人一個重情，一個重義，在和尚這個行當上干的稀爛，但在做人這塊倒是還不錯。
看了眼一旁的王懷，鄭五小聲問道：“王懷，你怎么知道他們兩個還不錯的？這是你安排的？”
“不是，只是鄭大師你太過于執著，所以很多時候看不開。若是跳出來，就會發現這兩個人雖然一直在斂財，但平時花錢的地方不多，而且私底下救濟災民的時候也沒有摻假，說明二人的本質還不錯。”
鄭五聽完，沉默了半響，隨后嘆息道：“我自詡佛門經文第一，沒想到只是學了個表面，居然連平常心都做不到，慚愧，慚愧。”
抬頭望天，他繼續感慨道：“稍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就想要滅世進行解脫，這是動了嗔怒，不妥不妥。可見我修行有缺，還需要繼續向王施主學習。”
“沒錯，只要你虛心學習，總有一天會像我一樣優秀的。”王懷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啊，希望有那么一天。”
“等等，你這個時候稍微反駁一下啊，你這么承認了反而讓我不好意思了。”
“王施主聰明過人，不用不好意思。”
“…鄭五，你故意的。”
“呵呵，讓你看了這么幾天笑話，我笑回來又怎么了？”
大笑之后，鄭五心情舒暢了不少。
突然，天空變得漆黑一邊，但沒多久，眼前又亮堂起來。
天邊浮現出一縷金光，如同一層融化的金子，暖暖的撲在江面上。
隨后，紅日升起，將光芒毫不吝嗇的灑下世界，也讓鄭五一時間有些癡了。
“大愛無聲，大音希聲。原來如此，我悟到了。”
鄭五雙手合十，向著朝陽虔誠的行禮。
在陽光之下，一團無明業火從鄭五的體內飛出，直接將鄭五的五臟六腑，肌肉骨骼，皮膚血液全部焚化，化為一團青煙消散的天地之間。
船頭的小和尚恰好看到這一幕，張大嘴巴喊道：“鄭大師火化了！”
“莫慌，那是鄭大師的機緣。”老和尚淡定的說道。
“爹你怎么知道的！你還藏了什么本事沒教給我？”
“你看王施主都沒慌，那咱們慌什么？”
小和尚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是哦。爹你真聰明”
王懷瞇著眼睛看著二人。
那我當檢測工具是吧？
不過他也懶得理二人，而是看著鄭五消失的地方，默默的等候著。
片刻之后，一縷青煙飛回，皮筋肉血骨轉眼間便長好，化為一個全新的鄭五。
新的鄭五面容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一些白發已經轉黑，臉上的神情祥和寧靜，氣質比之前更加出塵。
向著王懷拱手行禮，鄭五說道：“沒想到一朝悟道，就這么踏入了神通境，真是意外之喜。”
“嗯，先恭喜鄭大師了，不過你的劫難呢？”
“剛才不就是么？·我已經被燒死過一次了，這就是我的劫難。”
“太簡單也太輕松了吧！”
“我和錢六的門派講究頓悟，一朝頓悟那么境界突破也不是什么大事。”
閉目測算了一翻，鄭五走向船頭，對兩位和尚說道：“二位，我能有所突破，皆是因為二位而起。此番因果，需要我就此了結。你們二位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好了。”
“讓我兒子修煉正宗佛法！”
“讓我爹修煉正宗佛法！”
兩人異口同聲，而且都是為對方考慮，看的鄭五都是頗為感動。
“你們二人真是不錯，居然都在為對方考慮，真是太讓人考慮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傳授你們二人正宗佛法，登入大道。”
本以為二人會感激涕零，沒想到一老一小都大驚失色，連忙跪下說道：“大師，算了，我們換一個愿望好么？”
“…為啥？”
老和尚被盯得受不了，支支吾吾的說道：“修佛太苦，哪有在人間快活。我念不來經，吃不得素，戒不掉酒，忘不了那些老相好，做夢都在數銀子，所以就別讓我修佛了。”
“那你為啥讓你兒子修啊？”
“兒子修了不就有本事了么，我就不信他到時候不管老子。如果他不管，我就在道德高地上譴責他！”
鄭五瞪大眼睛，看著小和尚，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也是這個想法？”
小和尚扭捏了半天，低著頭說道：“…嗯，不能說完全一致，也只能說是一模一樣了。”
不用回頭，鄭五就知道背后的王懷已經笑岔氣了。
鄭五長吐一口氣，數個靜心明王咒飛出，讓他勉強鎮靜下來。
冷哼一聲，他回到船尾，面色陰沉的看著江面。
最后，他猛的一拍手，壓低聲音說道：“我全都要。”
“鄭五，你現在越來越像反派了。”王懷在甲板上一邊笑一邊說道。
“我不管，這兩人助我神通境成，我非得把這兩人收進來才行，不然我念頭不通達。”
“強扭的瓜不甜啊。”
“我高興！”
“那個，你高興就好。”
小船繼續順江而下，鄭五也坐在船尾，默默地打坐，鞏固境界。
而老和尚和小和尚知道惹到了鄭五，此時也安分了不少，默默地幫王懷和鄭五開船，像極了剛入門的小媳婦。
行至一處水域，老和尚看到前方的船只停在江面上，將江面堵得嚴嚴實實的。
疑惑的看著前方，老和尚告罪了一聲，背負著長槍，踩著面前的小船，向著前方跳去。
自從暴露了自己有武功之后，老和尚也放開了手腳，不再隱瞞。
之間他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踩著船向前，被當做踏板的小船微微下降，船里的人手忙腳亂，但也只能對老和尚賠個笑臉，唯恐對方踩的不舒服。
這種從天而降的狠人，誰見了都害怕。
一炷香之后，老和尚又原路返回，落到穿上后喝了一口水酒，然后對其他三人說道：“走吧，這水路走不通了。”
“為什么？”小和尚疑惑的問道。
“佛院的人在前面攔人，理由沒說明，但就是不讓人過去。最早的十天前就被堵在這里，怎么求情都沒用。”
王懷聽了，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時間，隨后問道：“十天前不是絕滅佛國派人鎖城的日子么，怎么會這么巧？”
“我也覺得奇怪。”老和尚看著遠方說道，“我看了下，里面還有城中的派出的信使，現在居然也被攔住了。那信使已經急的嘴角生泡，幾次喊著自己有要事，但都沒有被允許過去。”
“繞路不行么？”鄭五疑惑的問道。
“也過不去。周圍都是群山懸崖，內含瘴氣，走過去費時費力不說，還容易中毒，死在路上。自古以來，這都是唯一一條道路，只能從這里走。”
看著前方，老和尚皺著眉頭，半天之后說道：“沒辦法了，兒子，晚上隨我沖關！你隨王施主學了不少武藝，今天就是用的時候了！”
“誒！可是我很弱誒！”
“那你跟鄭大師修佛去。”老和尚沒好氣的說道，“如果你同意，鄭大師絕對會爽快出手。”
小和尚看了眼滿臉期待的鄭五，還是悶悶不樂的站到自己老爹的身邊。
“算了，我還是跟你沖關吧。”
鄭五無奈的看著二人，然后對王懷說道：“王懷，佛門就這么不受待見么？修佛有這么苦么？明明放棄一些執念，拋卻肉身上的一些享受，就可以獲得那無上極樂，他們為什么不想呢？”
“我是不知道別人怎么想的，但如果讓我戒了酒和師姐，我可受不了。”
“這話真該讓你師姐們聽聽，保證你一晚上被輪番雙修，第二天褲子都不穿就跑來佛門。”
“鄭大師，你不是那種人的？等等，你真的不是吧！”
晚上，苦等一天都沒有結果的小船開始休息。
等到漁火熄滅，星辰與旅人一同入眠之后，四人收拾好行禮，拋卻了小船，開始沖關。
鄭五施展了碧水明王咒，四人足底的靴子踏在水面上仿佛踩在柔軟的床墊上，讓小和尚嘖嘖稱奇。
“這是什么法術？”小和尚好奇的問道。
“這是明王咒，是佛門的術法。有大成就的佛門修士，死后放棄輪回，而是將自己化為法身，并開始從天地借力。這些人，便是明王。而我們又可以從明王那里借力，是為明王咒。”
“要是明王們不肯借怎么辦？”小和尚繼續問道。
“問的好。”鄭五滿意的點頭，“所以需要提前跟明王商定條件，并以其他明王的名義起誓，保證雙方都會遵守。”
“那如果對方還是不遵守呢？”
“這里面的內容很復雜，我慢慢給你解釋。”
一邊在水面上跳躍，鄭五一邊給小和尚解釋佛門中明王的地位和用途，之后再順理成章的展開，由淺入深的開始講解佛門知識。
小和尚之前一直跟著老和尚鬼混，所以根本不知道佛門思想如此博大精深。
而且他感覺這些佛門思想仿佛自己的本能一般，自己一聽就懂，一點就通，不多時就已經頗具基礎了。
發現小和尚學習的速度異常之快，鄭五也是大為驚訝，教導的也越發深了。
意猶未盡的看著小和尚，鄭五說道：“你這個娃娃，沒想到居然如此有慧根。對了，認識這么久，我一直小和尚小和尚的叫你，還不知道你的法號呢？”
“我沒有受戒，所以沒有法號。鄭大師若是要喚我，就叫我江流兒吧。”
這個名字一出，王懷頓時愣了一下。
鄭五也默默測算，發現這名字內含大因果，大功德，不由得點頭說道：“好名字，若你要剃度，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我下一輩為玄字輩，到時候就教你玄奘好了。”
“要不要這么巧！”王懷難以置信的喊道，“這兩個名字是獲得后綁定的么？一個有了另一個也一定會有？”
“王懷，你又怎么了？”
“沒事，別在意。”
說話間，四人也不斷前沖，不多時就看到一艘艘大船用鐵索橫聯，將江面封鎖。
覺悟佛國的武僧在船上巡邏，周圍更有暗哨隱藏，普通人根本無法隱秘的過去。
但老和尚也不想隱秘。
他直接的向著一個暗哨沖去，手中的長槍飛出，漆黑的槍身完全融入夜色，一擊便將對方的小船擊破，讓里面的暗哨落入水中。
隨后，他馬不停蹄，向著下一處猛沖，轉手就再滅一處暗哨。
這些暗哨十分隱蔽，但老和尚卻仿佛對一切了如指掌，不一會兒就講這些暗哨拔除。
趁這群人亂做一團時，老和尚轉身折返，對三人說道：“可以了，咱們走。”
沖過這出關卡，四人正要繼續，就看到一道佛光落在眾人面前。
一名和尚站在蓮臺之上，漂浮在江心，臉上則帶著慈悲的笑容，仿佛是感化天下的圣人。
在佛光面前，江山的四人被印照的一清二楚。
盯著老和尚，降臨的和尚微笑著說道：“玄都，別來無恙啊。”
回應他的，是飛射而來的黑色長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