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回歸
六面體市場的崩潰，比預想中的來的還要突然。
就在大部分天守城的人還在做發財的美夢時，一些人已經覺察到整個市場的危險，悄悄的將手頭的六面體劵倒賣了出去。
在這個時候，本來應該不斷上漲的六面體劵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波折，它的價格稍微下跌了一些，但馬上就被狂熱的投機客填補上，甚至帶動了一小波新的高潮。
不過高潮之后，六面體的價格再次跳水，一些對危險敏感的人立刻覺察到了其中的風險，果斷的買定離場，鎖定了自己的利潤。
但這部分人畢竟是少數，剩下的都是些不理性的家伙。
他們中有錯過了第一波上漲的人，有將自己畢生積蓄投入到其中的人，有典當了自己的一切，希望依靠六面體劵一飛沖天的人。
他們滿懷夢想來到這里，對財富的渴望讓他們將六面體劵神化，成為自身的信仰，并期盼著六面體劵能夠攀登高峰。
但當雪崩到來時，他們也是第一批被掩埋的。
最后一小波上漲之后，六面體劵的價格開始急速下跌。
用來專門交易六面體劵的小廣場上，六面體劵的價格被人以折線圖的方式花了出來。
一個小小的起勢后，六面體劵的價格立刻如同雪崩一般下墜，無數借貸購置六面體劵的人立刻面色慘白，還沒反應過來，手頭的六面體劵就被腰斬。
粗糙的期貨市場沒有什么熔斷機制，即便有，面對六面體劵這個龐大的市場也無濟于事。
天守城原本只有幾十億晶石，但六面體劵催生出的市場則是上萬億晶石，是其真實資本的數千倍。
數千倍的泡沫，足以將一切抵抗淹沒，讓所有人都慘死在六面體劵之下。
第一波雪崩之后，一些貪婪的投機客認為來到了最好的入場時機。
他們默念著“別人恐慌我貪婪”這樣基本沒什么根據的話語，在這個時候帶著自己最后的資本入場，開始趁其他人被血洗的時候大肆購入六面體劵。
以半價的價格購置了六面體劵后，六面體劵確實因為他們的購買出現了一小波回升。
但沒等這些投機客罵完其他人“傻X”，第二波雪崩到了。
這是一次雪花們自發組建起來的逃竄，六面體劵的價格從一開始的上萬枚晶石跌落到五千枚，又從五千枚跌落到了一千枚。
但一成的區間也沒有停留太久，整個市場已經被巨大的恐慌和不信任占據。
每個人都在拋售，但每個人都沒有找到下家。
賣不出去的恐懼讓他們猛然意識到，一個正常的六面體也就是一百枚晶石，現在的價格依然是十倍。
覺察到這一點后，六面體的價格開始繼續暴跌。
早上，一萬枚晶石的六面體劵還是每個人心中財富的象征。
但是到了晚上，這些六面體劵已經變成了廢紙。
雖然還是可以將這些六面體劵兌換成實物挽回一些損失，但跟他們失去的相比，這些彌補微不足道。
烈酒在這一天脫銷，無數學士喝醉之后就找了根繩子吊死，最大的贏家居然是棺材鋪。
放高利貸的在這一點跑斷了腿，不過收效甚微，因為家家戶戶都是死人，手中還死死的捏著給了他們希望，又給了他們絕望的六面體劵。
天守城門口的守衛已經叛逃，巨額的債務他們站上千年都站不完。
各大世家已經名存實亡，不少世家的家主就是最大的投機販子，在發現六面體崩盤后果斷的跑路，音訊全無。
謝九行走在蕭條的天守城內，感覺眼前的一幕真的太可了。
從六面體劵出現到大崩盤，整個時間不過兩個月，卻制造了之前上百年都未曾出現的盛景。
世家開始死人，家主開始叛逃，商鋪以極為低廉的價格開始轉身，城內的土地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轉移到了俠客的手中。
粗略的算了一下，俠客通過六面體騙局…不對，是六面體生意賺到了十三億晶石，扣除給其他人的分紅，落到俠客手中也有十億之多。
這些晶石，是天守城曾經兢兢業業向天道提交救世之法得到的，是上百年的積累，不曾想居然全部落到了俠客們的手中。
“經濟這玩意真可怕，難怪王懷說這玩意有失天和，不能常用。”跟謝九一同來到這里的岑泉揉著下巴說道。
謝九本想說自己這種聰明人肯定沒事的，不過一想到比自己更聰明的都中招了，只能點頭表示同意。
天守城的人已經十戶九空，家家戶戶披麻戴孝，一些人甚至開始當街販賣兒女，換取糧食。
以前的天守城還可以將晶石變化換取糧食，但是現在，晶石幾乎全部被俠客帶走，他們已經沒有吃食了。
各大家族中，之前被選定的人也開始上位，提前變現的年輕人們開始收買人心，聚集權力，很快便是他們的時代。
有人，有地，整個天守城已經被俠客收入囊中，整個過程不能說是輕而易舉，但也是相當的簡單。
走進城主府，岑泉看到一排排尸體掛在這里，遠遠看過去跟晾衣架似的。
雖然這群人都死了，不過岑泉并沒有什么傷感，反而感覺死的晚了點。
霸占著天守城這么得天獨厚的地方，發展的居然還這么差勁，這份墮落與傲慢就是原罪，死多少次都難平心頭之恨。
在尸體們的迎接中，岑泉等人走進了城主府。
路上沒有衛兵，有也沒關系，因為城主府他們也買下來了。
現在，天守城九成都是俠客的土地，他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接收這座城。
兩個月前，岑泉還在跟這座城對轟，但現在就將這座城收入囊中，只能感慨世事無常。
在城主府內，岑泉看到了現在的城主，一名八歲大的孩子。
雖然只有八歲，不過這名城主行事優雅，臉上的表情恬靜柔和，與八歲格格不入。
看到走進來的岑泉，這名八歲的男孩站起身，拱手行禮道：“見過岑大人了。”
“你就是城主？”岑泉笑著問道。
“正是。世家勢大，最后推舉了一個沒什么用的家伙，也就是我上來當城主。名義上他們都聽我的，實際上都得聽他們的。”
岑泉看著男孩，感覺即便沒有他們，整個天守城也會易主。
面前的男孩也是個雄才大略的主，讓他成長幾年，他也能找到解開天守城死結的辦法。
在男孩身邊，各大世家的新家主已經到齊，不過也都是自己人。
這些年輕人都是在俠客的扶持下起來的，現在自然會支持俠客的到來，協助俠客統治天守城，給這里帶來真正的秩序，并將真正的救世之法傳遞到外面。
在這里，岑泉還見到了一個熟人，“文若”。
此時的“文若”已經疲憊不堪，肉身已經接近腐朽，但為人卻十分祥和。
面對岑泉，“文若”點頭示意，向著岑泉走來。
每走一步，“文若”的身體就消失一分，大量的晶石在此刻燃燒，轉化為純粹的力量。
根據王懷窺視未來得到的秘術，小天道“文若”不斷的走向岑泉，肉身與元神之間的聯系因為晶石而不斷的放大，最終讓“文若”和岑泉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當岑泉睜開眼睛后，他能感受到小天道的力量就在自己身邊，他已經成為此方天道的一部分。
看了眼身邊的惠馨，他發現對方的眼中滿是焦急。
握住惠馨的手，岑泉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他是岑泉，也是文若。
他來自萬年之后，因為因果而來，又因為天道而留存。
天道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流淌，萬年之后的記憶讓他可以成為這個時代最強的先知，給后世鋪陳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各方面的夙愿在這一刻完成。
與此同時，他看向遠方，在那里，有些人正在離開。
岑泉和惠馨正式進入天守城的城主府后，王懷就感覺化果為因的神通效果到此為止了。
遺憾的嘆了口氣，他放下手中的活：“可惜，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是啊。”連無雙也遺憾的嘆了口氣。
他們體內沒有小天道，神通效果消失后，只能回到萬年之后，無法在這里停留了。
回想了一翻這次冒險，王懷感覺這還真是一次漫長的旅途。
他們見識到了很多東西，了解到了很多歷史。
與鐘月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突破，回去之后如何面對各個師姐也是個難題。
不過車道山前必有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煩惱吧。
將這段時間做出的發電雞搜集起來，王懷將這些發電雞埋入地下，只余下部分留給岑泉研究。
之后，這些發電雞將會不斷的產生電能，這部分電能將儲存在連無雙的機械身軀中，并儲備上萬年之久。
一想到萬年之后，他們就有無限的能源可以使用，王懷就和連無雙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王懷看著遠方，看著天守城的城主府，輕輕的揮了揮手。
再見了，岑泉、惠馨、夏生。
再見了，龍與虎，雖然我現在都不知道你們跑到哪里去了。
再見了…
鐘月拉著王懷的手，有點不想回去。
一想到回去之后就要應對其他師姐的挑戰，她就感覺還是這里舒心。
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睡，睡爽了之后再吃，這樣的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但她也清楚，有些事情是必定會到來的。
向著城主府揮了揮手，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讓鐘月知道回去的時刻到了。
周圍的景物在扭曲，并且伴隨著一連竄讓人頭暈目眩的噪音后，他們三人終于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化果為因的效果，終于結束了。
屋外還在下雪，王懷的手中還捧著之前惠馨留下的書信，但內容已經有所不同了。
世界已經改變，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大雪掩蓋，只有雪化之后才能現分曉。
“王懷，這里是惠馨，接下來的內容我會用俠客的語言來寫，似乎這樣才能對萬年之后的情況降低到最小。”
“你們走的時候連道別都沒有，雖然知道這是正常的，不過還是讓我感覺有點不爽。”
“你們走了之后，很多事情都需要從頭開始，不過岑泉知道未來的情況，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提前布置。”
“天守城的人死了一批，但是沒關系，群賢居的人不少，我們從中選取了不少可以替代的。這些人要的不多還特別卷，每天都能卷出不少好東西。”
“七個小矮人被選擇成為新的人族始祖，他們將被改造、替換，之后就是前往各地，將新的人族血脈傳遞下去。”
“蟲神成了新的信仰，他的能力和晶石相互結合，會形成新的獸類。不過岑泉表示這個功能有利有弊，但整體來說應該是利大于弊的。”
“龍氣也是我們之后研究的重點，龍氣似乎可以調控一段范圍的天氣，這個方法聽說也是你想要的，我們會整理出來，然后交給你們。”
“龍與虎也找到了，他們跟大哥在一起。大哥從食血者的范圍內跑出來后找過我們一次麻煩，不過被揍了之后就老實了。大哥他們的主要職責是維護天道，現在小天道在岑泉手中，他們也只能歸順岑泉了。”
“小胖子你還記得么，他沒能復活地母娘娘，不過他有了別的發現，具體我還得研究一下。”
“其他還有很多事情，比如夏生的，比如成姬的，還有不語，還有漢成。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但我們甚至來不及道別。不過這樣也好，分別的時候我一定會流淚，不如將一切都定格都在最自然舒服的狀態。”
“最后，謝謝你，王懷、連無雙、鐘月。謝謝你們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們將滿懷感激的為你們之后的工作進行鋪墊。我將向青史星君祈福，希望我們以后，能夠以特殊的情況相見。”
看完惠馨留下的信，王懷感慨了一聲。
望著窗外的雪，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萬年前的一切，感覺真是一段夢境一般的經歷。
伸展了一下身體，王懷正準備找到連無雙，然后一同處理一下之后的工作，就看到林秋水夾著鐘月沖了進來。
“師弟，你看我發現了什么！一個野生的跟鐘月挺像的家伙！等等，師弟，你怎么也變了不少？”
走上前，林秋水抱著王懷的臉看了半天，隨后問道：“你跟誰有了一腿？”
這一刻，王懷感覺自己還不如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