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了一翻手指,王懷看著眼前的天守城,知道這里就是自己的最后一站了。
想想看,自己通過化果為因來到萬年之前,已經快三年了。
這三年里,自己游歷了大部分地方,直接或間接的參與到這個世界的塑造,讓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印記。
回想起來,真是感慨萬千。
平白得了三年的功夫進行修煉,晉升到了神通境,以后出門跟人碰面了也會被人道一聲“真人”,想想還是挺有面子的。
現在到了神通境,那么格局可以拉開一點,眼光可以放的亮一點,準備一下真君的晉升方法吧。
收斂了發散出去的思緒,王懷知道還是需要先將眼前的天守城搞定。
這個世界應對大劫的方法已經有了,不過還很零碎,不成體系。
唯一對整個體系有印象的是王懷,但他還需要將小天道搞到手。
若是將整個世界比作一個系統,那么天道就是其中最底層的規則,很多方法需要并入天道之中,這樣才能長久的施展下去。
小人的變化之法,龍氣對天氣的操控,將蟲子化為妖獸,再通過妖獸凝練晶石…種種方法,都需要有天道在手,這樣才能變化為道理法則,并與整個世界結合,長久的運轉下去。
回憶著這幾年的經歷,王懷感覺整個化果為因絲絲入扣,將前后事情緊密的聯系到了一起,讓這個世界從不可能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管怎么樣,天守城必須拿下。
盤腿坐在山頭,王懷盯著天守城,思考著該如何將這座城拿下。
祖師爺的身份不能暴露,畢竟自己手中沒有大牌,被發現之后最好的結局也就是漢獻帝。
徐徐圖之速度又太慢,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云淚娘娘正通過夏生盯著自己呢。
感覺自己一個人思考起來太慢,王懷拉過老薛和兩位神明,直接問道:“你們覺得,怎么搶城比較快?”
“我覺得搶城不太好,做人還是以和為貴比較好。”蟲神誠懇的說道。
“天真,不過這份天真是個優點,請繼續保持。無面星君,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以和為貴比較好。”
“你白長了一張作奸犯科的臉,就不要假裝自己是個好人了可以么?”
無面星君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難以置信的指著蟲神:“我和他的回答不一樣么?”
“可你倆性質不一樣啊。你個滿肚子黑壞水的,能跟人家小白花比么?”
無面星君沒忍住,爆出了一連串臟話。
罵完之后,無面星君坐下來,嘆息道:“我大概知道,但我不能說,不過你可以問,我只能用是和否來回答。”
無面星君幾次都是如此,這反而讓王懷有了興趣。
拉過無面星君,王懷小聲問道:“為什么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但卻不能直接說出來。”
“天機不可泄,我們外神來自外界,能說的自然就更少了。用是和否來回答問題,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好吧,那么我問幾個問題,能讓我快速得到小天道的方法存在,對么?”
“是。”
“這個法子跟我或我的同伴有關?”
“是。”
“…岑泉?”
“不是。”
“惠馨?”
“是。”
問到這里,王懷大概懂了。
雖然不知道文若之前走到哪一步了,不過對方應該是想辦法在城中留下了些什么東西,而這個東西就需要惠馨來激發。
本來還想再問點東西,但無面星君忽然搖頭說道:“可以了,我也只能說到這里了。不過反正你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吧。”
點了點頭,王懷說道:“無面星君,多謝了。”
“客氣。”
“如果你能告訴我葉中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會更感謝你。”
無面星君笑罵了一聲:“少來,這點絕不可能。”
將下一步的計劃調整為尋找惠馨,王懷又拉過老薛,詢問了一下這里的特征。
雖然遺跡內部空間紊亂,不過不管怎么走,最后的盡頭都是天守城。
這里是一個特殊的節點,所有的路途都會在這里交匯,從而使其成為整個遺跡唯一穩定的補給點。
大部分人連天守城都進不去,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在周圍定居,并且壓榨自己的腦力,思考救世的方法。
讓老薛和他的三個同伴休息一下,王懷獨自來到天守城的城墻邊,這里是一群大聰明的聚集地,被稱為群賢居。
名字雖然好聽,但實際生活卻并沒有那么美好。
通往遺跡的道路并不只有一條,很多人都通過不同的渠道來到這里,只是無法從中得到救世之法,甚至連離開的通路都找不到。
大部分來到這里的人都不笨,一些甚至在外面都是人中龍鳳,很快就集思廣益,思考出了一些看起來可行的方法。
只是方法需要實踐,要么是花錢請一些修士幫忙,要么就是有門路可以送到天守城內,請里面的達官貴人幫忙。
不管哪一點,都需要錢。
而且還是大量的錢物。
這些錢物都是小天道的饋贈所化,在這里被具現成了貨幣,也可以用來轉化為元神修為,是十分緊缺的物資。
但這些人平時連生活都困難,怎么會有錢來打通渠道。
而且若是驗證失敗,之前的投入都會化為烏有,與賭博沒什么區別。
即便成功了,其中的好處也會被層層克扣,到頭來能夠保本就已經是萬幸了。
因此,剛剛踏入群賢居,王懷就被人死死的拉住了褲腿。
對方是個匍匐在地上的老人,雙腿以下全部消失,下半身裹著一口破鍋,鍋的底端已經被磨的仿佛窗紙一般薄。
拉住王懷的腿,這名老人急切的說道:“后生,我想到了一個法子,絕對可以成功。你去當了腿跟我一起作保,將這法子送進去,到時候我們五五分成!”
“腿還能當!”王懷驚訝的問道。
“可以,那邊就有收器官的。初來乍到的,都會先當掉點東西。這遺跡存在了數百年,里面的達官貴人也有用別人的器官進行替換的法子,所以活的還跟小年輕一樣。”
王懷看了眼那座十分干凈的收器官的店鋪,又看了眼躲在陰暗處,幾乎都缺胳膊少腿的眾人,眼神越發冰冷起來。
摸出一塊肉干給老人,王懷問道:“我也有個法子,該怎么交上去?”
“你也有?說來給我聽聽,我幫你掌掌眼,就當是報酬了。”老人啃著肉干,興奮的說道。
王懷蹲下身,在老人耳邊小聲的說起自己知道的最沒用的救世之法。
他來自萬年之后,又是天仙,而且兼修武功術法,之后又成了廟祝,體內還有龍氣,各種法門都知道不少。
常人這樣必定是博而不精的存在,但王懷有金手指,每次死亡還能獲得自己的記憶,各方面的積累已經無比的充沛,根本沒有時間不夠用這一說。
托這些的福,王懷各種方法都能理解一些,并可以點出其中的關鍵點。
他所說的救世之法,其實就是郡城籠絡民氣,再用民氣操控天氣的方法,中間還涉及到了一些利用蟲神將蟲子聚集成妖獸,之后用陽光獵殺妖獸這種事。
雖然還只是一個框架,而且王懷也沒想要說的太細,但老人聽了幾個點之后,就呆呆的看著王懷,忽然落下淚來。
“老人家,你怎么了?”王懷擔憂的問道。
老人流著眼淚,慢慢的說道:“我苦心思考了十多年,中間熬死了老婆,熬死了孩子。我拋棄了一切,只為尋找救世之法,最終想出了我認為最好的法子。之前我給我好友看了,他也贊不絕口,甚至愿意為我典當胳膊手臂。”
“我也給我老師看了,但我老師看完之后沉默不語,之后哭了起來。我當時不知道他為什么哭,但現在總算明白了。”
“跟你這法子比起來,我這幾十年算什么啊!”
老人嚎啕大哭,懷中視若珍寶的紙張散落了一地。
撿起紙張,王懷發現這些紙上確實記錄著一些方法,看起來也有可行之處。
只是想了想萬年后的景象,王懷并沒有在那個時候看到類似的方法存在,想來是沒什么用,最后失傳了。
嘆息了一聲,王懷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聚集在這里的人,或是為了名,或是為了利,但大部分最初的初衷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因此來到了天守城,奉獻自己的腦力。
只是伴隨著權力的扭曲和墮落,本應該是最后的凈土的天守城已經墮落成現在的模樣,這讓王懷感覺分外的痛心。
再次嘆了口氣,王懷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問道:“好了,我問一下,我想將我的法子獻出去,換一筆酬勞,我該怎么辦?”
老人擦干眼淚:“你等等我,我去典當了脖子以下再加上脖子以上的部分,給你買條渠道回來。”
“你先等等,你這典了之后還剩啥?”
“我不管!你這是有大才的計劃,絕對可以流傳千年。我沒法想出這么好的主意,至少讓我死在這個主意上!”
老人說話時的目光炯炯有神,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副無論如何都要參與進去的樣子。
沒有辦法,王懷只能拎起老人說道:“這么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算你入伙了,以后一定把你的名字記下來。”
“說定了!那你快問吧。是要買渠道么?”
“渠道的事情稍后再說。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名叫惠馨的?”
老人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后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自稱是俠客的小姑娘吧!”
“自稱是俠客?”
“是的。等等,你來找她,莫非你就是她一直在找的王懷?”
“嗯,是我。”
王懷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什么惠馨會自稱為俠客。
按理說,她不應該最討厭身為俠客的岑泉才對么?
但這個不合常理的舉動反而完成了一次閉環,讓惠馨第一次在這里以俠客創始者的身份活躍,并留下了俠客祖師爺的名號。
而且對方還留下了尋找自己的訊息,這又與俠客的創造理念相同。
天機這個東西,真是玄而又玄,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數這種東西存在。
帶著老人,王懷立刻群賢居中穿梭,終于來到了一尊破舊的帳篷前。
鉆進散發著酸臭味的帳篷,王懷還沒有釋放舊友重逢時的喜悅,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只有一只左手的惠馨在攪動著湯鍋,湯鍋里的食物看起來渾濁不堪,滿是讓人反胃的黑色。
聽到帳篷被掀開的聲音,惠馨木訥的扭過頭,在看到門口的人是誰后立刻呆住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王懷,好半天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直到確定對方是王懷,她這才驚喜的撲上來,拉著王懷哭了出來:“王大人,真的是你啊!”
“嗯,抱歉,讓你受苦了。”
回想了一下,王懷發現自己跟惠馨等人分開的時間并不長。
不過遺跡中的時間十分的曖昧,他也沒辦法確定這些時間的長短。
惠馨狠狠的哭了一場,隨后才對帳篷的角落里喊道:“岑泉,王大人來了。”
“王懷,你可算來了,在不來我只能考慮吃土了。”
蟲子一般的岑泉從亂布中抬起頭,神情十分憔悴,但眼神依舊明亮。
他的四肢已經被典當,但他并沒有陷入到絕望中,依舊保持著自己的本色。
看著岑泉的四肢,王懷平淡的問道:“怎么回事?”
“剛來這里的時候惹了點事,我們沒有辦法,只能用身體抵債。不過大家碰面了就好,那些事情就算了,不要管了。”
停頓了一下,岑泉繼續說道:“你要是硬管我也沒辦法,就是那個器官典當鋪的老板干的好事。總之,王大人,我建議你冷靜,克制,必要的時候…”
“別說了,王大人已經走了。”惠馨說道,“你怎么一直在拱火呢?”
“沒法子,誰叫他們打了你啊。”岑泉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