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萬年之前
放下信，王懷感覺自己似乎穿越了時光，來到了萬年前那個時代。
火焰在一旁的火爐中跳動，火爐上的烈酒已經溫好，讓房間中都透著一股酒香。
雖然這里很暖和，不過王懷卻感覺到一股悲涼，發自內心，無從斷絕。
認清楚現實之后，少女惠馨還有最后一封信。
信的內容很短，但每個字都很沉重。
“文啟，我去追你了。”
這封信看起來像是絕筆，但王懷清楚，那個少女不會因此走上絕路。
她一定是離開了城市，踏上文啟的腳步前往天守宗的遺址，去尋找那微弱星光的希望。
“惠馨…希望她之后安好。”
“王大人，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
回過頭，王懷看到薄的仿佛影子的岑泉從門縫里鉆進來，然后站到自己身邊。
王懷現在沒有武藝在身，被這家伙靠近后頓時嚇了一跳，手中的酒差點潑出去。
放下酒杯，王懷揉著頭說道：“你能不能別這么神出鬼沒？”
“這是我的特色。我身邊的俠客一個個都個性非凡，我也不能落下。”
“我覺得你已經很特色了。對了，惠馨這個名字，你聽說過？”
岑泉過來拿起一杯酒，淺酌了一口后吐了吐舌頭，滴咕了一聲“好辣”。
不過他還是將酒喝光，這才說道：“嗯，惠馨不是別人，正是我們俠客的創始者。她當年在天守宗的遺址里找到了一些東西，之后創建了俠客組織，并蟄伏了萬年之久。尋找您的任務，也是她訂立下來的。”
王懷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她成親過么？”
“上萬年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詳細。關于她的記錄大部分已經失傳，能留下名字已經不錯了。”
王懷暗道一聲可惜。
本來還想繼續喝酒，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納戒在嗡嗡作響，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跑出來。
這種情況從未出現，畢竟納戒是仙盟出品，中間不可能出現什么岔子，唯一的解釋就是里面的東西出現了問題。
快速摘下納戒，王懷本想將其直接扔出去，但這枚納戒像是在手指上生了根，根本無法摘下。
隨后，一幅幅壁畫在他的面前浮現，透過展開的壁畫，王懷似乎能看到某個模湖的存在在壁畫后方浮現。
那個影子看起來有些熟悉，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但還是莫名的有股安心感。
而影子也覺察到王懷在注視他。
沖王懷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影子伸手一指，一副壁畫從王懷的納戒中飛出，正是之前跟岳靈在南疆遇到的神秘石碑。
就是這個石碑，觸發了化果為因這項大神通，讓王懷和岳靈回到了過去，改變了曾經的歷史。
看到石碑出現，王懷頓時明白納戒為什么會有這么奇特的反應了。
他觸發了化果為因！
明白這一點后，王懷悚然一驚。
沒想到當初放在納戒里的石頭，居然會在這一刻產生效果。
更可怕的是，這個東西居然在陽神世界內也能產生效果，這讓王懷對陽神世界的忌憚又深了一層。
這些思緒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在腦海中閃過，并讓王懷的意識瞬間中斷。
等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油污的味道襲來，之后是連無雙痛哭的聲音。
“家主啊！你不能這么去了啊，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你啊！”
“連無雙，你怎么比死了爹還難受。”王懷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問道。
“家主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你總是能給我眼前一黑的答桉出來。”
坐起身，王懷發現自己在一個四面透風的破廟中。
寺廟的神像已經被人拆走，自己身上則蓋著連無雙的衣服，而連無雙本人則只穿著一件單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除了連無雙的衣服，自己的身上還有一件散發著體香的衣服，從味道上看應該是鐘月的。
立刻將衣服還給連無雙，王懷坐起身問道：“我睡了多久了，咱們現在在哪里？”
連無雙把衣服推給王懷：“一天。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里。鐘月去找東西吃了，岑泉正在打探情報，看能不能聯系到其他俠客，確定現在的位置，不過目前一無所獲。莫名其妙的來到這里的只有我們四個，其他人沒有過來。”
“岑泉也來了。對方打探情報是個好手，交給對方應該沒有問題。我大概有點頭緒，等所有人回來再說吧。”
躺在床上，王懷確定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發現還有五天時間，自己的命格轉換才能冷卻。
在此之前，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依靠別人保護。
還好這次化果為因，進來了四個人。
連無雙腦子好使，鐘月能打，岑泉可以探查情報，自己能充當個智囊順便還有醫術，整個團隊還比較均衡。
閉上眼睛，王懷再次小睡了片刻，醒來之后就看到鐘月守在自己的身邊，腦袋時不時上下點一下。
摸了摸少女好看的耳朵，睡夢中的鐘月立刻驚醒，擦去嘴角的口水看著王懷，目光中是滿溢出來的喜悅。
“師弟，你醒了！”
“嗯。”
“先吃點東西吧。我混在人群中搞到了一些食物。”
看到面前黑乎乎的玩意，王懷剛想說自己納戒里有，隨即勐的發現，自己的納戒不見了。
“鐘月，你的納戒還在么？”
“還在啊，怎么了？”
聽到這個消息，王懷松了口氣，知道應該是自己的納戒出了問題，很可能與其中的化果為因有關。
不過還好，鐘月和連無雙都有自己之前給出的納戒，那么應該問題不大。
“鐘月，納戒給我用下，我打開納戒，剛好可以取點食物出來。”
鐘月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半響才說道：“我丟了。”
“你手指上那玩意是啥？”
“它壞了。”
“好了，別鬧，給我用用。”
在鐘月糾結的神情中，王懷喚出了自己的金線，激活了納戒，在檢查了里面的東西后沉默起來。
而鐘月的臉已經徹底紅了，攪著手指艱難的說道：“我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林秋水非要塞給我的，說是穿上這個之后師弟也會變成野獸。師弟，你相信我，我沒那個愛好啊！”
“師姐，我相信你。”王懷別開目光，“但一段時間之內，可以離我遠點么，我沒那個愛好。”
“師弟，看著我的眼睛，你要相信我啊！”
雖然王懷表示沒有這個興趣，不過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象起鐘月穿上這些衣服的模樣。
似乎…也挺好的。
拋開這個插曲，王懷發現鐘月的納戒中貨物不多，食物幾乎沒有，看來之后會有點艱難了。
連無雙的納戒里，大部分都是各類工具，雷火彈沒有太多，應該是之前攻城時用的差不多了。
知道納戒指望不上了，王懷等到岑泉回來，這才將三人叫到一起，對三人說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們千萬別驚訝。”
“應該不會有。”岑泉笑著說道，“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普通的事情已經不會太讓我驚訝了。”
“少廢話，家主讓你驚訝，你給我驚訝啊！”連無雙握著錘子吼道。
揮手讓連無雙安分一點，王懷繼續說道：“我們穿越時空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來到了一萬年前。”
“哈哈哈，王懷你還挺幽默的啊。”岑泉忍不住笑了起來，“誒，你們怎么不笑啊，這個笑話聽好笑的啊。”
但接下來，隨著王懷的慢慢分析，并將之前惠馨的信的內容說了出來，岑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王懷昏迷了一天，這些情況他不可能知道，但又與岑泉調查到的內容相互吻合，一一印證。
晶石、蟲子…這些匪夷所思的內容交織在一起，讓岑泉感覺喉嚨無比干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苦澀的問道：“所以，我們真的來到一萬年前？那個惠馨還沒有創建俠客的時代？”
“是的，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這個時代天道剛剛破碎，神明紛紛隕落，人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岑泉面色凝重的望著遠方，忽然拍手說道：“好！”
“這么快就瘋了？”王懷緊張的問道。
“不是，就是感覺挺開心的。俠客始祖惠馨的名字誰都知道，但能知曉她事跡的可能就我們了。如果這不是特色，那還有什么是特色。”
看著岑泉興奮的模樣，王懷感覺對方已經特色入骨，沒的救了。
讓所有人知道現在的情況，王懷繼續說道：“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快找到惠馨，看看對方在什么地方。之后，我們需要護送對方前往天守宗遺址。”
“可我們不知道遺址在哪里啊？”岑泉為難了。
“我知道，如果它沒有變過的話。”
看著頭頂，王懷想起自己之前的弟子元，想起對方最后的守護。
如果他看到這個世界變成這個樣子，他會怎么樣呢？
搖了搖頭，王懷將這個念頭拋開，開始分配任務了。
岑泉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回來時，就找到了名為惠馨的少女。
“對方剛剛參加完成年禮，正在安慰一個小胖子呢。不過她挺會安慰人的，說一句對方哭一次，看起來可好玩了。”
“對方長什么樣子？”
“挺瘦，臉黑，個子小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二歲。不過眼睛還挺亮，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沒想到惠馨長這樣，有爽到。”
點了點頭，王懷讓岑泉繼續盯住惠馨，自己則開始思考現在的時間點。
從時間上看，他們來到的時間應該是惠馨剛剛參加完成年禮，還沒有成為廟祝的時間。
由于他們只有四人，時間緊任務重，必須得盡快找機會獲得一些援助，這樣可以讓未來的旅途順利一些。
還有什么援助，能夠比這個時間線上的神明更有效的呢？
想明白之后，王懷立刻說道：“你們盯緊惠馨，有什么問題就幫他解決一下。”
“你呢？”鐘月狐疑的看著王懷，“總感覺你又要作死了。”
“我是天命之人，怎么作都死不了的！你看我作了這么久，我死過么？況且我們乃是天仙，死了大不了沉淪一次，沒問題的。”
“說的也是。那小心吧。”
王懷慢慢的等到自己的命格轉換恢復，立刻將自己的身體調整為正常。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他長出一口氣，心中安心了不少。
獨自走出破廟，他來到城市的街頭，這才真切的感受到籠罩在這里的絕望。
到處都是餓殍，路上老鼠都看不到一只，早就化為果腹的食物。
頭頂的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時不時可以看到碩大的影子從天空中劃過，帶著令人膽寒的威懾力。
空氣冷冽如刀，沒有陽光的地方，就連聲音似乎也為之凍結，讓周圍寂靜的如同死地。
在這種情況下，衣著光鮮，看起來還算健康的王懷格外顯眼。
走過饑民的時候，王懷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從骷髏一般的身體中透出，直直的盯著自己，仿佛隨時會上來咬一口。
也有人張開干涸的嘴，祈求的看著自己，希望能分到一點食物。
感受到對方的目光，王懷仿佛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靈魂在瘋狂的喊著自己，祈求一些可以讓他活下來的事物。
即便現在已經如此悲慘，但他們依然想活下來。
難怪在惠馨的信中，經常看到廟祝發瘋。
那些廟祝看到的悲慘，恐怕是自己的十倍不止。
無奈的搖了搖頭，王懷加快了腳步，向著城中最大的建筑，神祠走去。
門口的護衛應該還能勉強果腹，但同樣眼眶凹陷，有氣無力的拄著石矛。
看到王懷到來，護衛也只是呆板的問道：“你是誰？”
“王懷。”
“來干什么？”
“見見故人。”
護衛發出一聲干癟的冷笑：“怕是想來騙食物的吧，到一邊去，這里沒有你想要的。”
被拒絕后，王懷也不氣惱，只是站在神祠的門口，對里面高聲喊道：“你們已經知道我來了吧，就這么不想見到我么！”
“別叫了，留點力氣吃土吧。”旁邊的守衛小小小聲的說道。
但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神祠內部，僅存的上百尊神像忽然顫抖起來，幾乎所有現存的神明在這一刻醒來，發出悠遠的聲音。
“王懷…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