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因果之緣
被扇在地上的柳煙不敢出聲，只能咬緊牙，站在對方面前。
隨后，又是一巴掌襲來，掀起的掌風讓柳煙渾身繃緊，但半天都沒有感到巴掌落下。
小心的睜開眼睛，她看到廟祝的手被捉在空中，怎么都打不下來。
看著捉住對方巴掌的人，柳煙驚喜的喊道：“葉大人。”
沒有五官，如同雞蛋一般渾圓的葉中折松開手，對柳煙點了點頭，然后呵斥道：“神明道內部，禁止體罰責罰，你們這都不知道么？”
葉中折在神明道內的地位極高，被對方當場呵斥，這名廟祝立刻躬身說道：“葉大人，我知錯了。只是柳煙著實過分，居然將王懷引到這里了。”
“我沒有！”柳煙委屈的嘀咕道。
葉中折透過密林，看著遠處的車隊：“與她無關，王懷想做什么，柳煙還決定不了。罷了，你們回天守城，通過城主接觸一下王懷，然后探查一翻他們的動向。”
“知道了，葉大人。”
送走這群廟祝，葉中折看著柳煙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將自己如何發現王懷，如何跟對方建立聯系告訴給葉中折后，柳煙期盼的說道：“葉大人，我做的如何？”
葉中折聽完后點點頭，知道以柳煙的智商，混進去不被發現不可能。
王懷九成九已經知道了柳煙的身份不對，現在留在身邊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信息罷了。
不過他也不打算說明這點，畢竟讓柳煙這么呆著，對自己也有好處。
而且在知道神明莊無妄對柳煙的態度之后，他輕笑一聲，小聲說道：“莊無妄，眼光真是不錯。”
“葉大人，你說什么？”柳煙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你干的很好。居然能夠混在王懷身邊，對神明道可是大功一件。而且你知道么，你的上神，欠了不少債。”
“什么？”柳煙大驚失色，“上神大人怎么會欠債呢？”
“說是為了購買一件詛咒之物，所以臨時借了不少。”
想起上神之前的舉動，柳煙頓時感覺壓力如同山岳般壓來，讓她喘不過氣。
神明之間，偶爾也會有交易，不過交易所需不是貨幣，而是信仰。
在神明道中，信仰是稀缺物品，一些神明急需某些東西但信仰又不夠時，就會找一些惡神借來信仰，到期添上三成再還回去。
若是還不上，則會被抽去本源，一生都要成為對方的奴隸，生不如死。
一想到為了自己，自家的上神居然借了信仰，柳煙眼眶頓時發紅，差點落下淚來。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葉中折寬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家上神不會怎么樣的。只要你繼續在王懷身邊，打探消息，那么上神的債務總會還清。”
“嗯。”
“好了，去吧，繼續跟在王懷身邊，我看好你。”
“謝謝葉大人。”
看著柳煙離開，葉中折在臉上一揭，一張臉皮被他扯了下來，入手就化為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孔。
少頃，面孔上浮現出五官，看起來惟妙惟肖，如同活人一樣。
將面孔一丟，這張面具就飛到柳煙的身后，與對方融為一體。
之后，柳煙所見，即為葉中折所見。
柳煙所聽，即為葉中折所聽。
這門神術施展不容易，不過又極難被察覺，用在這個時候剛剛好。
做完了布置，葉中折看著柳煙走出密林外，嘴的位置裂開一條縫，露出一個百分百的冷笑。
“莊無妄，成為神明道的東西吧。”
等到柳煙回到車隊的時候，她發現車隊已經混在人群中，在一行人羨慕的注視下慢慢的駛入郡城。
看著去而復返的柳煙，王懷問道：“你干嘛去了？”
“上、上廁所（他應該不會發現我見了葉大人的事情吧？也是，我偽裝的如此完美，他不會懷疑我的。”
王懷瞇著眼睛看著柳煙，感覺很不爽。
沒什么東西，比自我感覺良好的笨蛋更讓人不爽的了。
但柳煙也透露了一個重要情報，那就是她跟葉中折接觸了。
葉中折那家伙連方虛都能算計，腦子比方虛更好使，應該已經看出他們看出柳煙是神明道的事實。
不過對方還是將柳煙派了回來，應該另有目的。
本想繼續套點話出來，自家師姐莊無妄忽然走出來，對王懷說道：“師弟，過來幫我辦點事？”
“有什么事非得現在…好吧。”
跟著莊無妄走進戰車的車廂，王懷看到一抹金光從莊無妄的眼中漾出來，整個人也浮現出非同一般的氣質。
向著神明莊無妄行禮，王懷問道：“師姐，啥事啊？”
神明莊無妄面色復雜的看著王懷，忽然將沙漏往旁邊一放，整個人躺在床上擺出了“大”字。
“師弟，快點釋放你的獸性吧，我受不了了！”
“春天到了，你這是準備發芽了么？”
“欠你的恩賜太多，我實在受不了了。你什么時候搞到奇物，什么時候讓我把你體內的琉璃光搞到先天五重。”
“先天四重的奇物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想拿就拿到。”
“我不管！你快點！”
嘆氣的看著氣質全無的莊無妄，王懷感覺還是人時的莊無妄更端莊一點。
當然，也就一點點。
靠在墻壁上，王懷叼著肉干問道：“師姐，忽然叫我過來，到底是什么事情？”
神明莊無妄坐起身，嘆息道：“柳煙的事情，不用深究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為什么？”
“柳煙與我有緣。其中因果牽扯的太多，你不知道最好。”
“知道了會怎么樣？”
“我又會欠你一筆恩賜。”
看著鄭重其事的莊無妄，王懷感覺這里面的水應該挺深，自己可能把持不住。
而且自己身上肩負的事情太多，確實不能再攬事了，于是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不過若有差錯，還請師姐及時通知我。”
“我現在就要通知你！你快點讓我把恩賜還了吧，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你這狗也太離譜了吧！”
吐槽之后，王懷嘆了口氣，問道：“柳煙到底是什么情況，在不涉及到恩賜的情況下盡可能多的告訴我。”
神明莊無妄閉上雙眼，眼瞼之下，金色的光芒不斷的流轉。
片刻之后，她睜開眼睛：“她與莊無妄有緣。”
“莊無妄…廟祝莊無妄么？”
“嗯。我也只能說這么多了，再多，就會破壞其中的因果，引來不必要的情況。”
“那我該做什么？”
神明莊無妄展顏一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世間萬物，因果相連，只要我不告訴你，你也是這因果中的一環，做什么都無所謂。”
聽完莊無妄的話，王懷感覺對方絕對是個謎語人中的高手。
車隊緩慢駛入郡城。
這座郡城內的建筑典雅奢華，即便是在外面也算的上是美輪美奐。
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端莊大氣，舉手投足都有股莫名的氣質，頗具古風。
王懷一行人還好，但其他一同進來的部落成員早已看花了眼睛，隨后又看著自己的獸皮衣服赧然起來，拘謹的低下頭，將自己如同石頭一般藏起來。
負責引路的官員也不以為意，反而笑著對所有人說道：“在我們天俊城，飲食無憂，衣服無憂，每日里只需要吃喝享樂就行。”
“要跟族人分開么？”一名勇士抱著一名孩童，緊張的問道。
官員摸了摸孩子的頭，溫和的擦去孩子臉上的污垢，笑著說道：“不用。我們會專門給你們開辟出一個地方，你們自己住著就行。不過住進來有個條件，請全心全意的信奉全知之神。”
“信奉是什么意思？”一名勇士問道。
“全知之神又是什么意思？”另一人也好奇的問道。
面對眾人的疑問，官員見的多了，此時也沒有什么不耐煩，笑著解釋道：“信奉就是每天默念對方的名字，感謝對方的饋贈。全知之神則是無上至尊自然妙有之神，為先天神明，生來便知曉一切，有救世之能，滅世之威。天俊城內的一切，都是對方饋贈，我們自然要崇拜信奉對方。”
混在人群中的王懷聽著官員的解釋，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神名，但并不知道這個全知之神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對方可能是神明道暗藏的神明，也可能是陽神世界本土誕生出來的神明。
但不管怎么說，這事很可能與神明道有關系。
在王懷思考的時候，一群人已經被請進了宮殿，精美的食物擺放木桌上，讓大廳內香氣撲鼻，食指大動。
看著精致的食物，周圍的族人肚子發出雷鳴般的聲音，但都不敢上前，只是期盼的看著帶自己前來這里的官員。
“各位，不用客氣，慢慢用就行。”
得到這聲許可，一群餓了半個冬天的部族成員立刻沖上前，捧著食物大吃大喝起來。
無名也想上前，不過看到王懷幾人沒有動彈，也只能吞下口水，眼巴巴的看著食物。
每一個部族中人都是體格彪悍的女漢子，每個人五斤肉吃起來跟玩一樣。
但這里上菜的速度也快的出奇，一盤肉剛沒，下一盤肉就送到了。
靜靜的看著周圍人狼吞虎咽，王懷端起肉菜看了一會兒，發現這是普通的野獸肉，感覺上也沒有什么不對。
再看旁邊人，吃完后也沒有什么變化，應該是正常的肉。
不過王懷還是摸不準這里的路數，只是吩咐其他人不要動這里的任何東西，依舊小心的等候著。
前方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騷動，一名衣著華麗的貴婦從前方走出，看著眾人親切的問道：“各位，飯菜可好？”
這名貴婦看起來三十出頭，一身紅色綢緞將她的身材完美的包裹出來，每一個部位都透露著成熟與魅惑。
看所有人有些茫然，貴婦捂住嘴，輕笑了一聲，這才說道：“我是這里的城主，各位可稱呼我為丁元。我想問一下，各位覺得還滿意么？有沒有興趣留下來呢？”
其他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起身道謝，感謝城主的饋贈。
不過也有人懷著別的心思。
在知道面前的丁元就是城主后，幾名膀大腰圓的女勇士彼此對視了一眼，確定了對方的心思，一邊拱手道謝，一邊小心的靠近城主。
靠近對方后，一名勇士忽然暴起，伸手將對方柔軟的腰肢攬入懷中，鋒利的匕首橫在對方的脖子上，一絲血從中滲出，順著白皙的脖子不斷的流下。。
“別亂動，傷到城主你可不好了。”
“好，我不動。”丁元笑瞇瞇的說道。
對方反常的表現讓這名女勇士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獰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城主。不想死的話，就把這城里的一切都交給我，不然…”
“不然呢？”丁元眨著眼睛，修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上下翻飛。
“不然…不然…”
看著丁元，女勇士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丟了魂，整個人都沉入對方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神中，再也爬不出來。
丟下手中的匕首，她忽然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道：“萬分抱歉，大人，我…”
“沒關系，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
上前抱住對方的頭，丁元如同母親一般溫柔的說道：“你們之前生活的地方一定很凄苦吧，但是沒事的，在天俊城，沒人會傷害你的。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放心吧，沒事的。”
在丁元的懷中，這名勇士一瞬間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瞬間潸然淚下。
“娘…”
“好了，不哭，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
“那以后，你就叫丁笑好了，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好了，放心吧，我疼你。”
撫摸著對方的頭發，丁元安慰著懷中的勇士，并攙扶著對方回到后院。
等到她再次出來時，她滿懷歉意的說道：“抱歉了各位，讓各位久等了。我剛才說到哪里了？想起來了，各位想不想留下來呢？”
其他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躬身說道：“我們愿意留下來。”
“謝謝。天俊城正是用人的時候，感謝各位。”
道謝之后，丁元環視眾人，隨后看到了王懷等人面前沒被動過的食物。
疑惑的看著王懷，她仔細的看了半響，隨后恍然大悟：“您就是王懷吧！常春城的城主給我來過信，說了您的事情。如果不介意的話，跟我聊一聊可以么？”
王懷剛要同意，就感覺自己被左右兩名師姐拉住了。
鐘月死死的盯著王懷：“師弟，注意好底線啊。”
林秋水也看著王懷：“師弟，別亂來啊，人再多我就不好管理了。”
“你們離我遠點！”
抽出衣服，王懷跟著丁元離開了大廳，去往后院。